《风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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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烛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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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儿,得以依靠,怎能随便放弃?尽管,她已看出自个儿不过是人家彼此较劲儿的筹码,但不拼一回,到时后悔都没处哭!   
玄龄倔强得紧,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道:“你不答应回去,我绝不离开京城。”爹爹已邀唐门三少主在君山岛小住,等待的就是风烛。她深知,爹心里也希望风大哥赢,因为他一直把风大哥当亲儿子般看待,总想着义子能变半子。既然,她今生注定和他无缘,就指望佩儿了。唐门三少主一表人材,但正邪难测,佩儿嫁给他,会幸福吗?也只有风大哥,才会让她放心托付妹妹的终身大事啊。   
“真烦。”风烛在老板娘的耳边道,“去再拿几坛酒。”   
“叼?〃老板娘凝眸,注意到他阴鸷的神色,旋即心领神会,从他腿上下来,转身出去吩咐。   
风烛敲敲空酒坛,漫不经心道:“醉仙楼的规矩,饮罢三坛烧刀子换一坛佳酿。我让老板娘取几坛酒。如果,你有法子用四坛烧刀子换两坛陈年佳酿,我就跟你回去,怎样?〃   
雪韧和花凋面面相觑,都浮现出一抹错愕。   
别说三坛酒换不来两坛的陈年美酒,单说那烈性的烧刀子,他们尚且受不了两坛,何况玄龄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呢?这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纯粹在刁难人嘛。   
老板娘指挥伙计放好几坛酒,打发他们下去。而后,风情万种地走到玄龄面前,浅浅笑道:“姑娘,别勉强。烧刀子普通人是承受不起的,宿醉很难受呦。”   
“你太多话了。”风烛撕开一坛的封条,豪饮道:“识趣儿的人自会滚开。”   
玄龄一阵心悸,强稳心神,嘴唇嚅嗫道:“说话算数?我能用四坛换两坛,你就回六扇门?〃   
风烛撇撇唇,若有所指:“风某岂是背信之人?〃   
鲜明的影射使得玄龄一哆嗦,脸色更加难看,纤细的五指慢慢摩挲着酒坛的外壁,沉吟道:“好。”   
雪韧不安地道:“玄龄,你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   
“玄龄?〃风烛挑挑眉,尖酸道:”你们倒是熟稔得快。“   
玄龄沙哑道:“你不需要顾左右而言它,我接受你开的条件。老板娘,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老板娘见多识广,晓得面前的姑娘虽然婉柔,但骨子里透着精细明朗,绝不是任人欺凌的泛泛之辈。她款款扭腰,站在桌旁,“当然可以,请说。”   
“老板娘。”玄龄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俗话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利,无利不起早。你是生意人,倘若有人用一坛上好的美酒去换你的烧刀子酒,你肯不肯?〃   
“当然肯。”老板娘涂满蔻丹的手指轻轻掩唇,含笑道:“此乃大赚的买卖,不答应的是傻子。”   
玄龄微微一笑,“记住你的话喔,老板娘。”说着撕开酒封,吃力地捧起酒坛便喝。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待在原地!   
风烛目光闪烁不定,拳头上筋脉暴凸,汩汩流窜的血液在毛管中横冲直撞,若奔腾的海啸,浪卷狂涛——   
他视为明珠的女子,竟然为了和他赌气,不惜折磨自己原本就孱弱不已的身躯。   
烧刀子,那么炽烈的酒劲,她冒失地喝到腹中?!   
玄龄自然不好受,她在心里拼命拼命告诫自己,就当做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吧!反正,身子不过是一副臭皮囊,每咽下去一口,便离成功又近一步,何乐而不为?   
然而,胃一阵阵翻涌,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昨日到现在粒米未沾唇,难怪会不适。   
雪韧不禁走上前,拎起另一坛酒,“总归是四坛,既然我们三个同来,就不会袖手旁观。风烛兄,你的条件中并未要求一人独饮,没错吧?〃语调依然温文,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风烛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花凋一怔,指头点向自己的鼻子,“三个人?我也有份?〃   
雪韧回眸冷笑,刹那,掌中的弯刀已抵在他的脖子上,“我想你既然来了,便不会拒绝。”   
花凋的肩跨下,苦着脸端起一坛酒,“就会欺负我。”   
玄龄侧目看着雪韧,以眼神告诉他不必如此。   
雪韧对她浅浅一笑,“不是倾盖如故吗?〃   
她理解他的无奈,并且守口如瓶;他投桃报李,回敬一坛酒——礼尚往来,不是吗?   
风烛冷眼旁观,瞧着他们一来一往的眼神,更是怒火中烧。   
好一个“倾盖如故”!   
他太小看玄龄的魅力了。短短一天,她竟能牢牢牵绊住那淡薄儒雅的雪韧!甚至令雪韧为她亮刀?   
她可以对任何男人好,但惟独负了他?为什么?无言的嘶吼盘旋在心潮澎湃的思绪中——   
玄龄!   
第四章   
四坛酒。   
玄龄一坛,雪韧一坛,花凋两坛——哦,他完全是被迫饮下的,基本上在喝完后,人已飘飘欲仙。   
玄龄酡红的面颊灿若朝霞,秋波流转,眉目盼兮,连老板娘都被她偶尔流露出的娇态所惑,视线不愿离开。   
玄龄为克制醺醺欲眩之感,悄然咬破唇瓣,借着灼热的刺痛来醒神,轻轻道:“四坛酒都喝完了,按照规定,可换一坛陈年佳酿,是不是呢?〃   
老板娘一怔,“是……是不错,但风爷要求是两坛。”   
“你别急。”玄龄抹去嘴角地血沫,曼笑道:“我刚才问你,如果用上好的佳酿换取烧刀子,你肯定答应,对吧?〃   
“对。”老板娘点头。   
“你看。”玄龄捧着空酒坛一一摆放在桌上,“我用三个空坛换一坛佳酿,仍剩下一坛,如果,我向你再借一坛烧刀子,不就把剩下的空坛和佳酿又凑三个坛,得以换取第二坛酒?〃   
闻言,老板娘哼道:“我为何要借你一个坛?〃   
玄龄气定神闲道:“你借我的烧刀子使我凑够三个坛,成功地换取第二坛酒后,我把得来的佳酿给你。其实,相当于是老板娘用空酒坛换佳酿,不值得吗?你之前说,稳赚的生意不做是傻子,对吧?〃   
这个?   
老板娘瞠目结舌,完全不知自己早被玄龄套入圈中。   
雪韧和花凋虽然也是醉眼蠓陇,但隐约看出了门道儿,不由得心生感慨,暗暗叹服玄龄反应的敏锐。她不但达到了风烛的苛求,还同时反将了老板娘一军!   
风烛听着听着,不禁有种被摆一道的饮恨感。他只是随便说说,谁料到玄龄真的完成了他的要求?   
“折腾一个早上,”他掸掸身上的脂粉,缓缓起身,“你就是跑来跟我玩这一场闹剧?〃   
“风大哥,你答应跟我回去的。”玄龄敛眸,疲倦的眉黛阴影密布,“我们走吧,好不好?〃近乎哀求了。   
风烛绕桌而行,在与她擦肩的时候冷冷反问:“你说呢?〃   
轰——   
君玄龄傻了。     
六扇门。   
午后的阳光慵懒无力,透着一丝少有的郁闷。   
榻上的玄龄秀眉紧拢,嘤嘤呓语,睡得极不安稳。她的手无意识间抓住床上的锦缎,指尖在丝帛间游弋,火辣辣的摩擦像是小小的焰簇,一牵发而动全身,逐渐蔓延。   
惊梦!又是那个血染的惊梦!   
她翻身坐起,喘息交织,接着胃部一阵痉挛,身体也随之颤栗。   
“你梦到什么了?〃   
耳边忽然响起的嗓音令她喉头一紧,吓得脱口惊叫。房中的黑影手疾眼快,大掌立即堵住她柔软的红唇。   
“叫什么?你嫌给别人惹的麻烦还不够?〃   
玄龄定睛观瞧,坐在她榻边的高大男人正是早上一别就杳不知其所踪的风烛!   
“是你……”她蜷缩着身子,悄悄往床内侧退。   
“不然你以为是谁?〃风烛粗鲁地一把将她纤细的身躯拉回,毫不客气地抱在怀内,”你在我的房里,躺的是我的床,难道看到的不该是我?〃该死的女人,只会惹他生气!   
温暖熟悉的浑厚气息包围着玄龄,她却好难受。头痛,心痛,浑身酸痛——她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回答我的话!〃他不愿受到冷遇,钳住她越垂越低的下巴,蛮横地抬起来,朝向自己。   
“痛。”她皱着秀眉,小手紧紧拢住他粗壮的胳膊,拼命往下拽。   
“痛?原来你也知道痛?〃他根本不将那小鸡儿一般的力气放在眼里,轻轻一扯,便制服了她微弱的抵抗,”我还以为你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了呢。“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玄龄觉得嗓子快燃烧了,灼痛得根本说不出清晰的字句。   
“不知道?〃他嗤笑着,一掌自后拖住她的头颅,另一掌反剪她的双手绕到纤细的柳腰后,”以前,我死活都想不通你拒婚的理由,现在是彻底明白了。雪韧……你喜欢的是那种儒雅风流的男人!而我一个粗俗的蛮人,根本配不上你,对吧!〃   
玄龄委屈得红了眼,口齿不清道:“你、你冤枉我!〃他怎么可以如此看待她?即使,她负他,却始终没有背叛感情。他不能不分清红皂白地怨她!   
“我冤枉你?〃风烛哈哈笑道:”真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玄龄哀伤至极,“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不会存有半句怨言。只是,请你不要随便给我扣上一顶帽子。雪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请你不要冤枉他。”幽幽叹息道:“我不要到下地狱的时候,拖累别人。”   
“你鬼扯什么?〃风烛听得满肚子火。   
她还敢护着雪韧?她难道不清楚,什么叫做越描越黑?信不信他一怒之下,跑去宰了雪韧泄愤?   
明知道雪韧不是个横刀夺爱的人,他仍是嫉妒得要死。没错!他承认这一切都源于那该死的两个字!本来,他以为今生今世都要蹉跎而度,哪想玄龄又突然出现在他的圈子里,无端掀起三尺波澜,搅得他不得安宁,饱受熬煎!   
她为何要折磨他?   
他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但是,若被一种无边无际的折磨所凌迟,简直生不如死!   
“风大哥。”玄龄强忍着咽喉的不适,艰涩得开口:“当我求求你好吗?不要再那样喝酒,不要让以前的事再锁住你,不要用暴戾来当保护你的方式……涤凡剑是两刃,伤人的时候也是伤你啊!〃   
“你有何资格来要求我?〃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她,转身双臂环于胸前,”可笑!〃一开始喝酒,是在君山岛染上的习惯。后来,跟随师父去四方云游,烦闷时也想一醉解千愁,然而,他发现无论怎样喝都不会喝醉!小师妹萧如瑟说他天赋异秉,体质异于常人,对酒有着难以想象的契合。啧啧,别人说他尚且情有可原,但话从她的嘴里吐出,偏不是滋味!   
玄龄扁扁小嘴,颓然道:“何时开始,我们变得彼此之间只剩下争吵?再不能如以前一样开心地谈天说地?做不了夫妻,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风烛的心一绷,思及往事,拳头攥紧。   
他记得,玄龄是个淡然无愁的女孩儿,很容易开心,也很容易满足,几片珍稀的茶叶就哄得她笑吟吟很久。曾几何时,她变了,竟然动辄就说出凄绝的话?   
但是——   
他扭过头,生硬地回答:“是。”   
八年来,变的人不只她一个。他不再像当初为情而冲昏头脑,不顾心意地步步妥协,却只换来一次次屈辱。   
玄龄的身子歪斜一下,手忙扶住床柱,“你不肯原谅我,始终不肯原谅我……我要怎样做,你才肯放下前怨?〃   
风烛眯着眼眸,冷冷道:“我要的你办不到。”   
“你说!〃纵然要她再喝上一百坛、一千坛烧刀子,只要可以挽回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风大哥,她心甘情愿。   
风烛拉开她的胳臂,怒冲冲道:“我守着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十几年!你说,我会善罢甘休吗?我给过你机会,甚至荒唐地答应娶君玄佩,可到头来,你们却跑来再次撕我的伤口!你本可以滚得远远地,逍遥自在,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但你偏偏选择又跑来招惹我!你当我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可以随便抛弃?〃说着强吻上去。   
“风大哥!不要!〃她拼死挣扎,吓得魂不复体,惊叫:”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不要欺负我!〃   
心一横,她绝望地用力咬舌——   
风烛在听到她悲泣的喊声时,已然醒觉!他及时地点住她腰间的章门穴,制止了她疯狂的举动。   
天!他对自己最珍视的小仙子做了什么?他不是许诺过,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到她?   
虬髯的面颊微微颤动,他痛苦地抱着她轻若棉絮的身子,“记得你刚出生时,胖嘟嘟、小小的,我把指头放在你的嘴上逗弄,谁知……你竟咬住了不放……”哽咽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当时你还没牙,已咬得我吃痛,现在呢?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吗?〃   
玄龄眼光呆滞,恍若未闻,宛若没有生气的木偶。   
风烛腾地来到架前,抓过佩戴的涤凡剑,“噌噌”,拔出闪耀着锋芒的软剑,塞到她的双手中——   
“在这个世上,只许你负我;不得我负你;我负天下人,独不能负你!〃他锐利的眸子中,火焰越烧越旺,腕上用力,握着她的手带着剑往自己的胸膛上猛刺!   
玄龄终于有了反应,焦距会聚,惊喊道:“不!不要!〃使劲全身力量把剑斜刺到床梁上。   
全身虚脱。   
她豆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小手颤巍巍地抚上他沧桑的棱角——   
怎么办?   
他的“痴”和“执”,在一团团烈焰的焚烧下,只能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啊!千怕万怕的结果终究来临了,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   
苍天,他的短痛已历经几千几万个日夜的煎熬,为何仍没有断开,仍然在继续痛苦呢?   
她——该怎么办?   
风烛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痴痴的泪眸,“你,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有情?无情?玄龄开不了口,无法回答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风烛沉沉地吐气,蹲到与她平齐的位置,苦涩道:“玄龄,我承认你比我狠得下心。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勉强你,你也不需视我若洪水猛兽,仍是当初的话,但凡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等处理好琐碎的事儿,我就随你回洞庭湖。”   
“你跟我回去?〃玄龄无言的话如鲠在喉,心若刀割。她狠,她是真的狠——比真刀真剑更锋芒!   
风烛没搭腔,重新抱她躺下,盖上锦缎褥子,“你休息,等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这是玄龄困顿昏睡前,回响在耳际的话。       
无精打采。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花凋竟然会无精打采,而温文有礼的雪韧也面色难看,不复往昔的笑容;呃,冷漠的月刹自不必说;更怪的是四大捕头之首的风老大也不见人影!   
似乎在一宿间,六扇门已大大变样。从尚书府送信来的仆人揉揉眼睛,还以为产生了错觉。   
“雪捕头,这是我们老爷送的请帖。望您转告其他三位捕头,让他们届时务必前来尚书府一叙。”仆人战战兢兢地说,眼光不住打量趴在不远处桌上的花凋,渴求能在那位有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祖爷反应前逃之天天!   
雪韧接过帖子,象征性地勉强审视落款,淡淡地道:“我会转告他们,足下请回,恕不相送。”六扇门隶属监察一系,不需朝九晚五地面圣,只要坐等圣旨即可,自然,更不会在朝堂上跟尚书府的尚家兄弟有何瓜葛——   
尚书府的帖子,来得古怪,来得不合常理。   
仆人乐得溜之大吉,匆匆告辞。雪韧把帖子放在桌上,倒一杯水递给花凋,浅笑,“真难得,你方才没有雁过拔毛,狠狠扎尚书府一笔款子呢。”   
“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哪里还有心情打算盘。”花凋顿足哀号道:“头也难受,胃也难受,简直生不如死啊!〃   
“你太夸张了吧。”雪韧摇摇头,“不过是喝了一点酒,就要死不活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你好意思说?〃花凋不满地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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