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不过就是一场交通事故罢了,后续的麻烦是我被吊销驾照。”
“段凌,这件事你到底……”话还未说完,季霆就停了。他摇摇头,“算了,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多问了。”
段凌默默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后来,程子熠也来了,他把花篮扔到一边,大咧咧地往床边一坐。
段凌眼皮子都没抬,更不会抬头了。
程子熠看他摆出一副明显不欢迎的样子竟也没气恼,但一开口便说,“段凌,你可真狠啊!”
“我猜那疯子活不过一个星期,结果第三天他就撞死了。啧啧……”程子熠懒懒地架起腿,“狠绝果断,不留一丝痕迹,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段凌啊,这可真是你的风格。”
段凌没有抬头,一点反应都不给。
程子熠盯着段凌的侧脸,似笑非笑,“段凌,这、这也算是你和我的共同秘密吧?”
段凌冷淡道:“没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你那次录音了,那个蠢女人还被你送到国外了。而且,现在看来,那个夏疯子说的话,似乎……似乎就是真的呢。但是,他一说完就死了,我也无法知道更多了,真是可惜啊……”
段凌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最好感激这一点。”
程子熠听了这句威胁性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
“段凌,我觉得,你和我才应该是一对。”
段凌蹙眉,只觉得非常恶心,嫌恶地又把目光移开了。
程子熠还恬不知耻地继续说,“因为,你和我,是一类人。”
段凌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垂下眼眸,抬手指了指门外,“滚。”
程子熠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站起身走到段凌的床边,他弯下腰,直勾勾地盯着段凌。
“段少爷,您真是重生的?”
段凌的目光骤然一寒,如果不是双手不方便,他一定会狠狠的一拳揍过去。
程子熠看他这副强忍着不肯发作的样子,心头涌上一股快‘感,就愈加得意了。
“段凌啊,哪怕你想得再周密,也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在外人看来,你的确没有破绽。但是在我这呢……”程子熠俯下脑袋,凑到段凌耳边,“你可是落了把柄在我手上。段凌啊,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还是……”
“啊啊!”
威胁的话还未说完,段凌狠狠的一脚踢在他大腿上,程子熠当即痛叫着往后踉跄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他脸色扭曲地指着段凌骂道:“姓段的,别给脸不要脸!”
段凌眼神阴冷,带着难掩的戾气。
“滚。”
程子熠怒不可遏,“段凌,我有你的把柄,你还敢这么对我?!”
段凌抬眸扫了他一眼,眼底是显而易见的鄙夷和轻蔑。
“把柄?呵,那又怎样?”
程子熠冲上去揪着段凌的衣领,“你难道就不怕我公布出去?那段录音我也是有的!”
这句威胁的话在段凌听来不过是笑话而已,他冷声道:“拦着你还怕脏了我的手!你尽管去吧,但谁会信呢?顶多是谗言谣传而已。就算有人信了,那又怎样?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吗?因为我死而复生所以想再弄死我?荒谬!”
段凌的气势凛烈又冰寒,目光像刀子一样刺人,被他这样盯着,程子熠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在气势上就被压得死死的。
段凌轻蔑地冷哼一声。
“有人会害怕我,有人会忌惮我,有人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但他们,就会真正地惧怕段家,惧怕我!程子熠,到那时候,我得谢谢你了……”
程子熠把牙关咬得死紧,气地浑身发抖。
段凌抬起左手,用手背把他的手重重拍掉了。
程子熠还待发作,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段凌不理会脸色发青的程子熠,微微侧过头一看,挑了挑眉梢。
竟是沈旷。
沈旷抱着一捧花走进来,他明明察觉到了段凌和程子熠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却装作并未意识到。他把那捧花放在段凌床头,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段少爷,我来看看你了,你的气色不错,看来身体恢复得很快啊。”
段凌冷冷地看了沈旷一眼,直截了当地说:“你要看的人,不在。”
沈旷自然知道段凌话里的意思,他心里有些不爽,但面上丝毫没表露出别的情绪,只是耸耸肩,还道:“段少,你这话就说的晦气了。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你竟然说自己‘不在’。那场车祸明明只死了一个,你还好好的呢。”
沈旷这话说的不阴不阳绵里藏针,暗里的讽刺和怀疑意味段凌都听出来了。
段凌没有回话。
沈旷又看了看旁边的程子熠,“哟,程少也在呢,既然你们在聊,那我就不打扰了。正好手头还有别的事。”
段凌低着头冷笑。
沈旷又对他说了句什么便唯恐避之不及地离开了。
程子熠盯着段凌看了半晌,最后闷哼一声,终于也甩手走了。
逼走这两个瘟神,病房里又重新恢复了安宁。
段凌缓缓地靠在床头,微微侧过脸,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出神。
所有人的反应都很正常,不论是段家这边、祁母那边,甚至是段凌极为不待见的程子熠和沈旷。这俩人的反应其实也算正常。程子熠沉不住气又爱寻畔滋事,必定会来示威、威胁一番。沈旷假惺惺又要在祁景锐面前扮成好兄弟,还想拉拢祁家,所以借看望之名跑来观察形式、刺探内‘幕。但是恰巧祁景锐不在,段凌又气他,他便甩手走了。
唯独一个人的反应段凌猜不透了,就是祁景锐的反应。
段凌早就想好了,事发之后,祁景锐如何责骂他,他都乖乖听着绝不反驳一句,当对方问及夏辰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段凌也想好了。
但是,祁景锐压根没问,甚至提都不提。前些日子,他一直在病房里陪伴段凌,两个人也是静静的。祁景锐没有先开口问,段凌就宁可不说。
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段凌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祁景锐的反应太平静了。简直就像是,他已经料到了一样。
这个认知让段凌心头一惊。
应该不会吧? 段凌慢慢地平静下来,细细地思忖着。最后,他想通了。
祁景锐知道实情也罢不知道也罢,只要他不主动问,段凌就绝不会主动说。但是,如果祁景锐真的当面问他有没有谋杀,那么,段凌会对他承认的,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包括重生、谋划、复仇,还有,挽回。
作者有话要说:双开累成狗了┭┮﹏┭┮
感恩各位看文的大大~~~
☆、第四十二章 :
今天是段凌住院的最后一天。祁景锐过来接他回去。
段凌的右手腕骨骨折还没有好全;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太方便;他不能一个在公司附近的那栋房子里住了;身边得要个佣人时常帮着他,于是;段凌就回段宅住了。
祁景锐开车;他们先回那栋房子去收拾东西。
段凌的一些衣物要放进行李箱;有用的公文资料也要整理好;一起带回段家。好在房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凌乱;细细地整理起来也不是那么麻烦。
段凌和祁景锐一起收拾着。但他只能挑些细软整理,重的、硬的东西他手拿不了。
祁景锐整理厚厚的公文资料时,发现了那份碰撞分析报告,他顿了顿,就把这份报告搁在一边了,没有装进箱子里去。
一小时后;东西都收拾好了;祁景锐把段凌送回段宅。
下了车,段凌走到大门口处就找了一个保镖问话;“老爷子今天在家吗?”
保镖说:“三少爷,老爷在的。”
彼时,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品茶。段凌走进去的时候,就忽然拉起了祁景锐的手,然后低着头,紧紧拽着人,脚下走得飞快,像是唯恐和老爷子对上了一样。可段凌的左脚刚刚踏上楼梯,身后就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既然带客人回来了,也不过来倒杯茶坐坐?你这个不肖子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吗?”
“爸……”段凌纵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转过身,脸上还得挂着笑。
老爷子从沙发上起身,看到祁景锐也跟着来了,他语气稍稍和缓了一点,“段凌啊,你也太不像话了,拉着客人就往楼上走跟做贼似的,难道是怕我在景锐面前说什么吗?”
“爸,您别这么说啊……”
段凌顿时就头大了,因为他就担心父亲又把夏辰那事提出来跟说。之前在病房里,祁景锐不在,段凌就可以肆无忌惮一点,他甚至都可以诋毁夏家。但现在祁景锐在场,万一老爹又跟他提起这事怎么办呢。祁景锐现在没问关于夏辰的事,但并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问啊。反正,段凌现在就是希望那件事情可以赶紧过去,祁景锐不要知道也不要问。
“凌伯伯,您好。”祁景锐挣开了段凌的手,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他本想往沙发那边走去的,但段凌牢牢地拉住他的手,还紧张兮兮地说,“你千万别过去。”
老爷子打量着两个年轻人,说:“你们傻站在那儿是干嘛啊?过来坐啊,景锐你难得过来一趟,正好陪老头子聊聊天。来来,你快过来。”
段凌不情愿了,“爸……”
老爷子狠狠地瞪了段凌一眼,段凌立刻低下头。老爷子又笑眯眯地对祁景锐说,“来吧,来这儿陪我这个老头子坐一会儿。”
段凌说:“爸,你让我俩先把行李放到楼上房间去行不行?一会儿就下来陪您好不好?”
老爷子冲段凌摆摆手,“你的行李你自己去放好,景锐过来。”
段凌泪奔了,“爸,您忘了么,我的手不方便啊。”
“那让佣人送上去就行了,景锐,你过来。”
段凌只好放下箱子,跟祁景锐一起走到沙发那去了。
老爷子斜了自家小儿子一眼,“谁让你跟过来的?”
段凌眨巴着眼睛装可怜,“爸……”
老爷子存心支开他,就说,“你赶紧上楼去吧,把你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好好拾掇拾掇。”
段凌说:“我来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了。”
“那你也要把他们拿出来啊!”
“爸……”
“走走走,赶紧给我滚去楼上。”
“……”
段凌知道老爹是存心要赶他走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认命地上楼去了。佣人帮他把箱子提到卧室,段凌打开箱子,开始慢慢地整理东西了。
四十分钟后,他歇着了,靠在床头。他看着床头上的相框,思绪又有点飘了。
段凌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失而复得的银灰色戒指,他盯着戒指愣愣地看了好半响。这么来看,夏辰重生的时点怕是比他还要早两年,否则,夏辰怎么知道自己弄掉这枚戒指?而且他还专门找回来了,夏辰到底打算干什么?但是,段凌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而且,他也没兴趣知道。
段凌把戒指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着,发现里面的确刻着“ling”。那一刻,段凌的心情特别复杂。除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更多的是酸疼苦涩。
那么,已经找回了戒指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祁景锐呢?
段凌认为,就算自己告诉他了,对方可能也不会多问。但,要是祁景锐真的问了,你这是从哪找回的。那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段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但凡是和夏辰有那么一丝丝牵扯的事情,他都选择闭口不言。
祁景锐推门进来,段凌立刻把戒指握在掌心,抬头对他笑了笑。
“我爸跟你说什么呢?这么机密,竟然连我都不让听,你快说给我听听。”
祁景锐淡淡道:“没什么。”
段凌起身,把卧室的门反锁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祁景锐推到床边。
段凌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还笑眯眯地拍拍身边的位置。
“来,陪我躺一会儿。折腾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吧?”
祁景锐站着没动,目光看向窗外,像是在想些什么。段凌勾住他的指尖,摇晃着,“你在想什么烦心事吗?说出来我听听呗。”
祁景锐淡笑,“不是烦心事。”
段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抱住祁景锐的腰,想把人直接扳倒在床上,手上一使劲,祁景锐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
段凌伏在他耳边吹气,轻声道:“来嘛,跟我躺一会儿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祁景锐微微侧过脸,对他的调戏像是已经免疫了一样。
段凌莫名地更加心痒,像是有一双爪子在他心上不停地挠一样。他轻轻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耳廓,双手箍得特别紧。
祁景锐倒不是挣不开,而是不想跟段凌较真,他说:“你别这样抱着我。”
段凌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调戏,他笑着说:“那你想要我怎么抱?公主抱?”
祁景锐把段凌环扣在他腰间的手拿开,然后就在床边坐下了,腰背挺得特别直。段凌笑着笑着,突然一下就用力地把他扑倒了,上半身压在他胸膛上。
被压的人很淡定,“三分钟。”
段凌大笑,一口咬在对方下巴上,“好!那就让我压你三分钟……”
祁景锐留在段宅吃了午餐,但他下午就必须回公司了。段凌是因为在家继续休养身体,SY的事情他暂时交给了其他人全权打理,可以偷个闲。但祁景锐不行,他还得照常工作。
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份文件。
其中一份就是从段凌那里拿来的碰撞分析报告,祁景锐平静地看完,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他把这份文件和其他没用的文书撂一起,全部扔进了碎纸机,铰得不成原样后又全部扔进垃圾桶里,再让助理把这些垃圾处理掉。
另一份文件,则是段家一直封存着的,精神疾病及心理障碍诊断。而病人的名字正是,段凌。
当时,段老爷子把这个递给他,还说了句,“你回去看看这个吧。要是你后悔了就来跟我说,我会劝段凌……劝他也放弃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甚在意,但祁景锐知道,其实老爷子心里也是忐忑的。
祁景锐正欲说些什么。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你现在不必跟我承诺什么,首先,你并没有这个义务;其次,我们段家也不需要。”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景锐啊,还是等你看完再说吧。”
祁景锐沉吟了下,把这个诊断报告接了过来。
现在,他面前就摆着那份病历。但祁景锐却并不想看了。
即使现在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还会因为这个而抛弃段凌?
段老爷的意思他懂,无非就是:跟你说实话吧,我家儿子其实是个危险人物,你确定你要他?你要是想放弃就早点说,我段家还是可以养他一辈子的。
祁景锐淡笑着轻轻摇摇头。从这件事看来,段凌的性格还真是和段老爷子有点相似的,骨子里有一种傲气。或许,段家人都有吧。
最后,祁景锐也还是没有看,他把那份病历报告锁到了柜子的最底层。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祁景锐说了声“进来”,然后,秘书小李就推门而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祁少,有人专程过来拜访,您要见见吗?”
“谁?”
“姓程,程先生。他说您一定会见他的,还非让我通知到。”
祁景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说:“不见。”
秘书尴尬道:“那个,程……程先生说了,他要跟你谈的事情是关于段凌的,所以,所以……如果您不见的话……”
程子熠肯定说了很难听的威胁的话,但秘书在汇报的时候,肯定把他的原话美化了一些。程子熠这种小儿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