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雅看着找不到孟媛而急躁的贾志伟,她怎么感觉,在这场赌局里,真正输了的,反倒是自己呢!
以现在的情况看,孟媛一天不找到,贾志伟就一天不上手术台,而以他现在的身体,当然是越早上越好。贾志伟不听秦小雅的劝告,他只一门心思地找孟媛,连医院的大事小情都不那么上心了。这让秦小雅开始怀疑,贾志伟是不是有些爱过孟媛。
如果说当初秦小雅敲响孟媛门的时候,她是确信贾志伟不爱孟媛的,那么,现在贾志伟这么认真寻找孟媛,以至于连性命与工作都不顾,那么秦小雅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贾志伟与孟媛之间的感情了。
爱与不爱,这不是凭感觉就能知道的事。爱,不需要很多理由,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够。不爱,或许有很多理由,但无论怎样坚固的城池,也有那么一小块砖是脆弱的,在受到外力的攻击时,会因为这一小块的脆弱而导致整个城池的分崩离析。
“你必须尽快手术。”秦小雅说,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贾志伟的身体,在这件大事面前,任何事情都不那么重要。
“孟媛没有找到,你让我怎么进手术室?”贾志伟明显的不耐烦。孟媛生死不明,他能安心躺在手术台上吗?
秦小雅有些火了,长久以来的委屈再也按捺不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我说了,孟媛没事!如果你还想见到她,你就该早点把手术做了!那样,你们才有重逢的可能。”
话说的有些重了。
秦小雅的意思,无非是说贾志伟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拖,在拖下去,或许会危及生命。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保不住的人,还谈什么关心别人的生死。
但是——
贾志伟暮然一顿,他紧紧盯着秦小雅的眼,他说:“小雅,是你把孟媛藏起来了吗?”?
第四十九章谁输了
?什么?
秦小雅觉得自己被当头打了一棒!贾志伟是这么看她的吗?
委屈的泪在秦小雅的眼里打转。但贾志伟却一把抓住秦小雅,急切地问:“小雅,你把孟媛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秦小雅没有关住眼泪,它们奔涌了。
有一些东西在秦小雅的心里坍塌!
事情的发展,真的有它自己的走向!真的不受当事人的控制!真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把她肢解了,然后,放在冰柜里!”
贾志伟握着秦小雅的手有些抖,他看着秦小雅冷冷的眼,不能确定那里面到底蕴涵着什么。心脏在剧烈收缩,贾志伟不能支撑,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了。
秦小雅泪流满面,心里一阵疼似一阵。
然而,还是秦小雅一咬牙,用手背擦了眼泪,扶起贾志伟,给他付下一颗药丸。
伤害是一种爱的表达。
只有爱的深,才能被伤害的深。
秦小雅对脸色惨白的贾志伟说:“我是骗你的!我和你一起找孟媛。”
贾志伟紧紧抓着秦小雅的手,不肯放开。那是他能抓住的,唯一安全的凭证。
胡哥终于要水了。杀死他!杀死他!或是被杀死。必须死一个,然后,结束。孟媛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端着茶托进入胡哥的休息室。
屋子里的灯没有亮着,只有电视机发出的荧光。胡哥是蹲在沙发上的,只穿一条白色的四脚裤。他边吸着一支烟,边看电视。歪把张不在。刺猪在。刺猪歪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玩弄着手里的手机。
孟媛鼻子上沁出了汗珠,心在胸腔里剧烈的擂着鼓。托盘里的茶杯抖起来,发去轻微的塔塔声。杀死他!杀死他!孟媛脸色苍白,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胡哥看着电视,荧光打在他脸上,泛着闪烁不定的亮光。孟媛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这个时候,胡哥忽然伸直腿。孟媛几乎跳了起来,惊呼了一声“啊!”
胡哥楞了一下。刺猪抬起头。胡哥只是想把蹲着变成坐着,他要坐下来喝口水。他有些惊诧地看着孟媛。孟媛慌乱地扶起跌倒的茶杯,用两只手慌乱地擦洒在茶几上的水,嘴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慌乱中,孟媛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下。
万籁俱寂!
孟媛的脑袋无限膨大开去,她瓷在当地。刺猪捡起孟媛掉在地下的匕首,举在手中看了看,侧过脸,问孟媛:拿着个水果刀干什么?
如同钱塘潮水一样,血液在孟媛的身体里急速涌起又急速褪去。有时候帮客人削水果。孟媛回答了刺猪。刺猪把匕首还给孟媛。胡哥没有怀疑,他用手指敲敲茶几说,水。孟媛说贾志伟去重倒。孟媛端着茶托走到门口时,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胡哥一眼。
孟媛出去了。胡哥两只眼睛看着电视。
忽然,胡哥说:这个女的贾志伟见过!
这时候,刺猪手里的手机响了。
胡哥和刺猪是走在路上的时候,遭到一伙人的伏击的。
一个麻袋兜头罩下,然后就是一顿棍棒的蛮横洗礼,干了一辈子打人害人的胡哥和刺猪,终于知道被别人打被别人暗害是什么滋味了。
当头上的麻袋终于被解除之后,胡哥鼻子嘴里冒着血沫。他使劲摇摇头,想尽快看清楚打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刺猪也被从麻袋里放出,被打的不轻,呲牙咧嘴。
一个模糊的身影,有些瘦弱。胡哥再使劲摇摇头,终于看清楚,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不太肯定。胡哥想要站起来,但身上实在被打的不轻,他没有站起来,就有坐倒了。
“胡哥是吧,你还记得我吗?”
胡哥阴毒的眼镜再次审视坐在他眼前的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人。他有些想起来了,这个坐在他对面,气度悠闲的家伙,不就是省里著名的脑瘫医院的贾志伟吗!在报纸上,在电视里,常能看见他的广告头像。胡哥的脑子迅速转动,贾志伟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到,他曾经拿过秦小虎的钱。
但是秦小虎只是找到歪把张,说愿意出钱让歪把张教训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贾志伟。秦小虎当时还特别嘱咐,只是教训一下,点到为止,不能打坏贾志伟。
是为了这个吗?
胡哥记得,当歪把张拿了秦小虎的钱,去教训贾志伟的时候,没想到遭到了贾志伟的顽强抵抗,在拳来脚去的过程中,歪把张不但不能教训贾志伟,还几乎被贾志伟打伤。本来不想出手的胡哥,实在看不下,才出手给了贾志伟几下。
胡哥记得,当时他出拳老辣,贾志伟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贾志伟是为这个事来的吗?久经江湖的胡哥吐一口血唾沫说:“这是想报仇?说吧,要钱还是要命。”
贾志伟看着坐在地上的胡哥,冷笑一声说:“既不要钱,也不要命。”
胡哥抬起充满戾气的眼看看贾志伟,不知所以。
如果胡哥不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贾志伟倒觉得他算是个爷们,起码他能说出要钱还是要命的话来。不像王长禄,当贾志伟找到他,要他做证人的时候,他一脸惊慌,一副提不起来的鼻涕样。
如果身体允许,贾志伟很想与这个叫胡哥的坏蛋较量一番,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胡哥还可以算作一个对手。但是——
贾志伟揉揉自己的胸口,冷笑一声说:“要钱呢,你没我钱多,我若想要你命呢,你恐怕刚才就被打死了!”
胡哥还能记得自己在收钱后打贾志伟的情景,虽然贾志伟不是他的对手,但贾志伟打架时候那种不要命的尽头,也还是叫人有所顾忌的。再怎么说,收钱打人也不是要拼命的事,一旦遇到真不要命的,他也怵。
不过,现在再看贾志伟,怎么就消瘦成这样呢?病怏怏的,全没有了当初不要打架时的活力了,简直一根指头就能把他戳倒的样子。
胡哥秃鹫一样的眼看着贾志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还记得你在一辆出租车上,襁坚过的一个女孩吗?”贾志伟盯着胡哥的眼睛问。
出租车?一个女孩?
胡哥不记得了!
没错,他不记得了!他把一个花骨朵一般的女孩伤害了,但他却一点也不记得。他这样的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还指望他记着一个羔羊一般孱弱的女孩?
“你什么意思?”
“我要告你!”
贾志伟话音还未落,胡哥身边的刺猪就已经暴起,举手就给贾志伟一个重重的耳光。“妈妈的,不想活了。”
这一耳光打的贾志伟眼里金光四射。
刺猪出手太快了,谁都没能拦下他的这一巴掌!
贾志伟领教过胡哥的拳头,他很明白如果这一巴掌是胡哥打过来的,他还能不能继续坐在椅子上,都未可知。而此时,胡哥阴险毒辣的眼,正死死盯着贾志伟,像一条伺机而动的眼镜蛇!胡哥是强大的!
但又如何?总得有人出来为孟媛讨个公道吧!
贾志伟强撑着,不使自己的身体东倒西歪,秦小雅紧张地看着他,她担心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再与胡哥继续说下去。
“我要告你!”贾志伟再说一次,说的很坚定。
刺猪又是一拳挥过去,不过,被胡哥挡住了。
胡哥觉得,贾志伟是有备而来的,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有证据吗?”
“有,人证物证!”胡哥看到,贾志伟的手指向角落里,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他是王长禄。不过,胡哥不记得他是谁了。就像一个小孩不记得自己曾经玩弄过的一只蚂蚁一样。
“那你告就好了!约我出来干什么呢?”胡哥耸耸肩。
想要约出胡哥也不那么容易。贾志伟是通过洪武爷,才能使胡哥坐在他对面的。洪武爷是这个城市里比较有名的大混混,或者说,黑社会。他的面子,胡哥不能不给。
胡哥只能叫哥,洪武却被叫做爷。胡哥与洪武爷之间本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这次却把胡哥叫来与贾志伟面对,那就是说,洪武爷是拿了贾志伟的钱了。
拿了贾志伟的钱,那洪武爷就是站在贾志伟一边的了。看贾志伟那么坚决的态度,想到洪武爷的势力,胡哥觉得,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
“我当然要告你!这个事必须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贾志伟说。他说的很平静,语气也很缓和,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从他的里,听出一种对胡哥的强烈谴责和愤恨。
胡哥的行径确实是**行径,即使在刺猪和强仔之类人的认为里,也觉得胡哥这件事做得太没人味。人在江湖,可以打可以杀,也可以手段凶狠,也可以阴险毒辣,但起码的人性,还是应该有的吧!
胡哥擦擦眼眶处的血,问:“你是那小姑娘的什么人?”
贾志伟说:“亲人!”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秦小雅。秦小雅对他微笑点头,她同意这种称呼。?
第五十章你是我的亲人
?对胡哥这样的人,贾志伟做不到心里有数,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胡哥紧盯着贾志伟说。这是他的一贯作风,紧盯着看!还没有多少人能在他狼一样的眼神里能强硬起来的。胡哥有着狼一样的品性,他天生嗜血,性格残暴。有这样的内心,他的眼神就有着狼一样的锐利。
贾志伟迎着这样的眼神,就想到了孟媛当初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了。那个羔羊一样的少女,是怀着怎样的恐惧经历人间地狱一般的折磨!
“你要向我的亲人道歉!”
刺猪又要暴起,但这次,他没能打到贾志伟的脸,因为,他被人死死摁住了。
摁住他的,不是胡哥,而是强仔。强仔是谁,胡哥和刺猪当然知道。现在强仔出手嗯住了刺猪,刺猪也就不敢动了。但强仔还是顺手给了刺猪一个耳光。
胡哥心里腾地出了一把火。
洪武爷,他的面子是要给的,但强仔,他算什么呢?不过是洪武爷的一条狗而已,他怎么敢打刺猪?
哗啦——
胡哥站起,对着强仔就是一拳。
强仔都愣了,连我,你也敢打?
贾志伟和秦小雅对视一下,事情这样发展,出乎他俩的意料。
不过,就这样发展,有何不可!
胡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胡哥不出现,孟媛举在头顶上的巨石就无限量的增大了,它随时都能把孟媛压成齑粉。孟媛惶惑不安得挨着每一刻钟,她不知道命运要给她怎样的安排。这个等待的过程就是把孟媛放在炭火上烧烤煎炸的过程,孟媛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被煎熬出的油烟味。
胡哥不出现,孟媛决不离开洗浴城,她断定胡哥肯定还会来!孟媛是一只獭兔,胡哥把她手脚朝上吊起来,活生生剥了她一张皮,现在皮肉分离了,孟媛血淋淋赤luo裸着被吊在半空风干着。为着这张皮,为着这兔肉,胡哥没理由不会来。只要胡哥还回来,孟媛就不会放过最后咬他一口的机会。
孟媛反复回忆那天的情形,她实在想不起藏在袖里的匕首是怎样掉出来的,还有,当茶杯跌倒后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谁?自己?还是胡哥?像当年在出租车上一样,自己为什么要认真老实地回答胡哥的提问?琢磨,反复琢磨,孟媛发现自己琢磨到最后,竟然琢磨起自己来了,她反复问自己,到底有没有自己,到底有没有杀死胡哥的勇气?如果没有,她还要不要这样心怀仇恨的继续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
“孟媛!”
谁在喊她?
孟媛寻声看去,在走道的尽头,站着小陈。
孟媛腿一软,靠在墙上。
“你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很危险!”小陈说。
孟媛无言以对。
在没有贾志伟之前,孟媛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孟媛知道了,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完整的爱!这是贾志伟不能给的。
小陈还是一脸的诚恳,如同他当初执着地给孟媛送保温桶一样。
有些人,他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不是轰轰烈烈,也不是一见倾心,而是以一种慢慢参透的方式,一滴一滴进入的。它来的比较缓慢,比较温和,但当你一旦意识到了这种参透的存在,你就会觉得,这份爱是如此淳厚,如此甘冽。
小陈在孟媛的眼里,逐渐高大起来。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孟媛冷冷地说。
“不管你想不想见我,我都要阻止你,你这样做很危险。”小陈很诚恳,也很耐心。
这更让孟媛鄙视自己。
她冷冷说:“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小陈叹口气,看着孟媛,对这个固执的女孩,他简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你现在最应该的去报案!”
“报案?报什么案?事情都过了那么久,我拿什么报案?”
“证据!你拿出你的证据来。”
“我有什么证据?”
小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不明白孟媛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么重大的事情,她居然从来没想过要报案,而是一味把自己逼入绝境。
“王长禄就是证据!你当时在我们诊所的诊断书,这都是证据。”小陈真的就像他煲的汤一样,有着浓郁淳厚的味道,他在对孟媛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示的就是一种细致和温暖。
孟媛低下了头。
她不是没想过报案。在事发当初,她就想到了报案,但这种事,让她一个从未离开过妈妈的少女如何说的出口?孤立无援的她到哪里找到依靠和支持?她所能想到的,只是亲手杀死胡哥这个畜生!那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一想到胡哥,孟媛的仇恨就又按不下的葫芦瓢一样泛起了。
“报案之后呢?就算胡哥坐牢了,最多不过十年。”
“那你以为呢?”小陈不太理解孟媛了。让胡哥坐牢,不正是他应有的下场吗?
“我想让他死!”孟媛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曾经有一度时间孟媛是放下了这段仇恨的,她想活的正常一些,活的阳光一些,于是,她遇到了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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