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 第26部分

　　琪琪那屋的窗户上合叶松了，于文雅顺手又将工具箱拿了过来，挨个将螺丝紧紧。

　　看着女儿满头大汗的蹲在窗台上，前前后后又是搬窗户，又是卸纱窗的忙火着，而女婿就稳稳的坐在客厅里喝茶看报，看都没看一眼，文雅妈的心里有点火。

　　“好了。”于文雅笑了，从窗台上跳下来，找了块抹布将窗台擦了擦。

　　“妈妈，我那个自行车脚蹬子也松了，你帮我看看。”在旁边做作业的琪琪想起来，“还有前面那个铃不响了。”

　　“啊，妈看看。”

　　于文雅在客厅里铺了一大块废布，将自行车从琪琪屋扛了出来放在地上，坐在一旁投入新的维修任务中，什么扳子、钳子、螺丝刀的个个用的得心应手，像个专业修理工。

　　文雅妈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故意坐在了沙发上——高冶平旁边，然后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文雅，这男人干的活就得男人干，女人是洗衣做饭带孩子，是女人的话，女人不能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男女之间，是要有分工的！”

　　文雅妈忍了一天终于流露出不满，眼看着女儿要走自己的老路，还不自觉，心想，以前在你舅妈家那是生活所迫，谁让咱得端人家饭碗呢。你现在又是何苦来的呢？年纪轻轻的还没挨够那个累啊，文雅，这结婚过日子打下什么底就是什么底，你越不让他干，他越觉得你是应该应份的，妈是过来人，才知道这里面的苦！妈就这样了，没办法，你这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哪能这么不爱惜自个，咱女人要是啥都能干了，那就自己过呗！

　　冶平挣钱多，我也知道，可是不能家里活一点也不伸手啊，是，洗衣做饭自古以来都让女的承包了，可是这搬搬扛扛，修个车子换个水管什么的，这总是男人该干的吧，谁家没个大事小情，怎么能都推给一个人身上呢？

　　正在修车的于文雅也抬起头怔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冶平没升职以前那些年经常出差，家里有什么事也指不上他，那自己会的，不会的都得干。虽说现在工作变动了，出差次数少了可应酬不断，也没几天正经下班的时候，晚上九十点钟回来那是经常事，让他帮着做点什么那也是不现实的。再者，母亲说的是对，打下什么底就是什么底，从一开始我们跟他父母在一起住，他就没有干家务的习惯，结婚的第一天，因为吃完饭冶平帮我捡个碗，他爸都发了好大一顿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的，日后什么都不敢让他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指望他能干什么，这“底”已经打下了。

　　“妈，分啥工，也不是不会干。”于文雅轻声说，她知道母亲心疼她。

　　这闺女没冶了！文雅妈气得只好翻了高冶平一眼。

　　高冶平早就不耐烦了，心中冷笑，少看我，不就是嫌你女儿干多了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请人干！不就这么简单的事吗，你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谁逼着你们非要大包大揽的！白天的事弄得一肚子火还没消，这又老生常谈，有完没完？他对这类问题已经失去“兴趣”了，站起来将报纸“啪”的摔在桌上，回屋了。
31暂时解脱
华兴电子一年一度的旅游提到了日程上来，这对高冶平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那天起个大早，于文雅把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带齐了，收拾到一个旅行袋里，高冶平穿着新买的名牌运动服帅气的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文雅妈将于文雅叫到琪琪屋里说悄悄话。

　　高冶平当作没看见，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我暂时要脱离苦海了。

　　过了一会儿，于文雅从屋里出来，一声不响的将门口放着那双新旅游鞋麻利的收了起来，放回鞋盒里。那是前两天特意为高冶平新买的。

　　“哎，收起来干嘛，我要穿走的。”

　　“冶平，还是穿这双吧。”于文雅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蓝白相间的李宁运动鞋，那是去年买的。“这双也不脏，我给你擦擦，马上就好。”然后就跑到卫生间取刷子去了。

　　搞什么鬼啊，放着新的不穿穿旧的？那买它干嘛？你们娘俩可真是病得不轻啊。高冶平脸上不悦，“不用你刷，那双就挺好。”

　　鞋刷好了，高冶平就是不穿。

　　“冶平……你听我一次。”

　　“听啥啊，是不是必须得把那又穿坏了穿破了才能穿这双，要不然就是浪费钱，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他真想说，你妈管的事是不是太宽了？连这个都要管，那以后要是换件衣服是不是也得跟她请示？

　　于文雅见他执意不肯，就将母亲的话支支吾吾的和盘托出。

　　那是因为文雅妈刚才对她说，出门在外有个规矩，就是这浑身上下不能全是新的，否则就是有去无回的意思。如果上衣是新的，裤子就得穿旧的，如果裤子是新的，鞋就得穿旧鞋，不能成双成对的，咱们村头你于叔家的外甥，前年跟人跑长途，那临走时就是兴高采烈的穿套全新的，本想给家挣点钱，结果怎么样，在外面出了车祸再没回来，还有前院的老李家，她男人在外面工地干活被意外的电死了，那就是因为穿了前一天老李家的给带去的保暖线衣和军用棉鞋……家里那边都很信这个，年轻人不懂这些，做老人的必须的提点。

　　高冶平心里这个不舒服，这都什么玩意儿啊，一套套的，故弄玄虚的，神神叨叨的。

　　反正于文雅可是真听进去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冶平伸头看看还在琪琪房间里收拾屋子的文雅妈，虽然不信她那些歪门邪道的说法，可是一旦听见了，心里总是怪怪的，自己要真是一身崭新的出了门，没准这一趟旅游都得提心吊胆的。

　　高冶平这一走，文雅妈忍不住问女儿，“他是真出去旅游啊还是有心躲着咱，你知道吗？”这些天跟女婿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她不得不这么想。

　　她当然知道，于文雅见高冶平终于穿了双旧鞋，总算放心了，“妈，是真的。”

　　她工作的单位就有一个现成的“线人”，对他们公司的大事小情可谓一手掌控，不错，就是唐华大哥的爱人王玉清。
32恩爱夫妻
王玉清就坐在于文雅的对面。

　　两个人整天面对面坐着，除了谈家庭锁事，当然都离不开自个家男人，已婚女人有啥可谈的，翻来覆去都是对各自生活的比较，唐华自成功进了华兴电子当上了车间主任，他爱人王玉清整天挂在嘴边上，典型夫贵妻荣相，他们单位里面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都拿出晾晒晾晒。看不出——唐华那人不声不语的，也挺八卦，单位有什么大事小情的还跟老婆汇报，这可跟她家高冶平太不一样了。

　　不过，于文雅一直没有透露高冶平的工作，倒也不是存心隐瞒，刚开始认识唐华时因为不熟，也谈不到那去，等知道他在华兴电子的岗位，也不方便说了。她是通过他的介绍在他爱人的单位工作，而王玉清又整天拿个车间主任的头街说事，那她就更不能压在别人头上了，受人恩惠求得的饭碗，要感激才对怎么能让人下不来台呢。

　　经过了解，她知道，王玉清是唐华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说，唐华在四十六岁时娶的大龄女性，照推算，王玉清那时应该至少也有三十一二，两人一直没要孩子，可据说感情非常好，结婚这些年来，王玉清从来没有下厨做过一顿饭，从来没有给唐华洗过一件衣服，就这点，于文雅都震惊死了！

　　可是，唐华拾到宝似的对她百般宠溺着，五十多岁的人天天打电话的语气仍和恋爱时一样缠绵，“喂，你是我家的宝贝吗？”有一次王玉清上洗手间，桌上的手机响了很多声，于文雅怕有什么急事，就替她接了起来，听到对方如此肉麻的发问，脸羞得通红，正好王玉清回来，像扔炸药包似的丢给她。

　　可事后还被王玉清取笑，你到底谈没谈过恋爱啊，怎么像小姑娘似的，这不是很正常吗，他爱我，无论多大年纪在他眼里就当我是小孩，叫我宝贝最自然不过了，我也叫他宝贝。

　　于文雅忙左顾右盼的瞅，办公室里这么多人，她就那么大张旗鼓的说什么爱啊，宝贝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跟她说话的自己有点害躁起来。

　　那么大岁数了，还宝贝？于文雅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是怎么培育的。

　　女人要懂得撒娇，王玉清的法宝之一，说话要温柔，要嗲，你就跟他贱，贱得他骨头都酥了，自个老公怕什么，能多贱就多贱，男人都受用。

　　那可是学不来的，于文雅冷汗直冒。她想像着，要是她嗲声嗲气的在高冶平撒娇，拉长了声音——冶平——，天啊，冶平还不甩给她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不敢想。

　　当然身材也很重要。她强调。

　　看到于文雅面露惊讶之色，立刻心领神会，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这么胖这么臃肿还好意思跟人家谈身材，告诉你，不冲突，无论是胖还是瘦都是为了展示同一个形态——“*”，你得让男人有欲望，王玉清快速在于文雅的身上扫了几眼，“你就不够*，这里……太小，哎，我认识个整形美容的地方，给你隆隆胸怎么样，能打七折，全市最安全最省钱的地方。”

　　于文雅晃得脑袋都快掉下来了，从那以后于不敢跟她涉足类似怎么吸引男人的话题。

　　偶尔看见唐华大哥来接王玉清下班，她都打个招呼就尽量避开了，既是这样，还是远远地能看见唐华揽着王玉清地如水缸般的粗腰，亲密的往家走，那只手其间还很不安分向下摸索着，那浑圆的臀部的确让于文雅知道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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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上课
前几天，于文雅利用午休时间从超市里买回那么多零食饮料什么牛肉罐头，王玉清不由得提醒她，不要把你女儿惯坏了，小孩子吃这些垃圾食品没有好处的，你一次就买这么多，她还能正经吃饭吗？当听到她不是给女儿买的而是为丈夫旅游准备的时，王玉清大跌眼镜，呆了半晌，真细心啊，连矿泉水都买了？这坐车还好几站地呢，你不嫌沉啊？

　　于文雅毫不介意的笑着说，不沉，上车时是终点站，有座，一会就到了，省着再到外边买了，万一那天早上着急，忙忘了。

　　忘了他就自己买呗，那么一个大男人还能渴着？王玉清没见过这么个惯法。

　　于文雅笑着，也不费事。

　　王玉清看着她奇怪，她看着王玉清也奇怪，都说感情好，丈夫出个门衣服裤子都不准备，连行李都不用收拾，更不用说买什么吃的用的带着了，这媳妇也真是。

　　“你老公去几天？”

　　“七天。”

　　“哦，真巧，我老公也去七天。”

　　“哦，是啊，可能是到了旅游旺季吧。”于文雅刻意的加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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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几天没人给做饭吃了。”几天后，王玉清感叹。

　　于文雅愣了，看着对面的王玉清，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冶平要走，她最先想到的是，她终于可以好好歇几天了，至少不用琢磨给他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过了半天，才接道，“一个人的饭还不好做？你知足吧，唐华大哥在家的时候还能帮你洗衣做饭什么的，已经够模范的标准了，我家那个，我想都没敢想过。”

　　“帮谁干？帮谁干？”王玉清这些天都瞅她特不“顺眼”，终于忍不住反驳，“于文雅，瞧你那观念！都说你挨累，首先是你自己态度就不端正！家是谁的，你自己的，他是客人啊，没有他一半啊，什么叫‘帮’，是他自己应该干的，他是给这个家服务，不是给我服务，谁让他娶老婆了，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佣人！他照顾不好我照顾不了家他应该感到内疚！”

　　“‘帮’？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字，以前没结婚的时候，这些活谁干，还不是他自个的活，哦，你说他妈给他干，那他要是离不开他妈，就跟他妈过呗，结婚了，男人就得有男人的责任，拿几个钱就了不起了，谁不拿钱，女人不照样上班工作，也没白吃白喝他的，家务活的最低限度也得一分为二！”

　　旅个游就得用你这么“大动干戈”的，惯出毛病来了。

　　于文雅怔在那，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玉清已经够给于文雅留面子了，她想说，我们家老唐还是大公司的车间主任呢，体不体面，手下也管着几十号人，我也没那么伺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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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送行
两天后，冶平妈又打电话，说想琪琪了。于是又把高琪送到了高家，这样一来，家里突然少了两个人，倒清静了许多，接着文雅妈又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你爸也送走。

　　于文雅劝解着，爸伤还没好，让他一个人回去，也没个人照应，家里连做饭的人都没有，不行啊。

　　文雅妈态度坚决，文雅，你啥也不用说了，就按我说的办，你爸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他以前一走就是几个月连个信都没有，不也没饿死吗，他那种人心里啥时候装过别人，这些年咱们自个不也这么对付过来的吗，跟你说实话，这次带他上你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他这辈子只要扎进麻将堆里，输红了眼六亲不认，家里那边没有他不去的地方，以为到了大城市有儿有女面前能有所收敛，没想到，他就是个臭狗屎到哪熏了一锅汤，妈算想明白了，算了，就这样了，让他回去爱咋过就咋过吧，妈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指望个啥，你和你哥过得好了，妈就是最大的满足。

　　妈，你想过我们吗，他是我爸，你让我咋忍心看着他就这么走啊！于文雅不忍心。

　　文雅，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他不配！他没有尽到一天当爹的责任！当初要不是他输得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妈也不用厚着脸皮求你舅妈，让你遭了那么多年的罪，妈一想起你过的日子心都疼死了！

　　妈——那怎么是遭罪，舅妈供我读书又给我安排工作，舅妈对我挺好的，没有舅妈我们不都得在农村种地，可能到现在都挨饿受冻的。

　　那不一样！你在妈身边过的是啥日子，妈能让你从小到大像个奴才似的啥活都干？不嫁到这大城市不见得就不好！文雅，你心太软了，你看你爸在这儿呆的这段日子，他惹出多少事，他不是第一次领着人管家里要钱！白天你们不在时，我都不知道应付多少次了，要不是怕冶平撞见，妈才不会那么痛快给他，文雅，他在这多呆一天，连高冶平都会看不起你的！

　　不会的，妈。

　　留下又能怎么样，闺女，妈也不会永远呆在这儿，迟早也是要回去的，就让他先走一步吧。

　　文雅妈的心是不会动摇的，她打定主意，而且马上就要去执行，那天文雅爸喝多了，打得那么过激，冶平那小子都不曾开门说一句宽己的话，这说明什么，人家心底对这农村岳父深恶痛绝，反正迟早也要回去，趁早别让他在闺女家丢人现眼！

　　两个人把文雅爸送到了车站，一路上，于文雅的心情复杂，对父亲的感情虽不深厚，但毕竟他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