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还在那边长长的感叹一番,纪予柔此刻的心里,早已是一阵窃喜不已了。
虽是如此,不过纪予柔表面上,倒仍是喜不形于色,反而还皱了皱眉头,故作几分同情道:“啧啧,那还真是可怜了,不管怎样,受伤的总归是女人啊。”
“是啦,纪大美女,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嫁个如霍彬臣一般的‘钻石王老五’,幸福美满。”秦澜这话分明就是好友羡慕的善意祝福,不过在纪予柔听来,倒真觉几分讽刺。
哼,这要是以前,霍彬臣倒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钻石”,不过现在,恐怕充其量也就是个伪钻石制造的破水晶罢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中看不中用。
不过这种隐秘的家丑自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纪予柔面上也只好尴尬一笑地含糊过去,又一次把话题绕回到了温以嫣事件上来。
“那个……秦澜啊,说到这事儿,我倒有个不情之请了,刚刚那位病人的化验病例,能不能让我看看呢。”
“这可不行,予柔,这可关系到病患的隐私,按照医院的规定,我是没办法这么做的。”秦澜颇有原则地当下就摆手拒绝道。
“哎呦,秦澜,我就随便的那么看一眼,大致浏览下病症就好了。我这不是过几天要去出席妇女健康的慈善活动嘛,而且举办方还要我做演讲,我就想着正好从这一案例入手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同学一场,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吧?”纪予柔义正言辞地扯了连篇累牍的善意谎言,极尽全力地说服秦澜道。
“这……总是有些不好吧。”秦澜微微踌躇,还是摇头道。
纪予柔没有办法,就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哎呦,秦大医生,我这人从来就念的别人的好,你不是上次说喜欢那个COACH的包包嘛,正好我朋友做代购,帮我多留了一个,你不是喜欢白色那款嘛,不如就送你好了。”
果然这一招很快起了效果,一听到名牌包包,向来嗜包如命的秦澜眼睛都发亮了:“予柔,你真的这么够意思嘛,那个包可是限量发售额,我上次让同事去香港代购,都没买到呢。”
“安啦,我朋友自有渠道可以拿到的,限量的纯白款,全新的送给你。”纪予柔继续微笑着利诱道。
“这……那……好吧。”秦澜终究还是扛不住诱惑,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是如此,不过予柔,就只能借你看看,你要保证不让病人的信息有任何的泄露,否则她过来投诉,那我就完蛋了。”秦澜把检查单调出来给纪予柔看的时候,仍是心有戚戚焉地不住地在一旁提醒警告道。
“是啦,你放心。”纪予柔嘴上虽是这么满口答应,不过趁着秦澜打电话的小间隙,她当下就眼疾手快地把那份单子一一用手机照相拍摄了下来。
纪予柔告别了秦澜,心满意足走出了办公室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妈,你现在在家吧……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好,马上回来。”
匆匆挂下手机之后,纪予柔的脸上,迅速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暧昧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彗星的眼泪
温以嫣再一次站在了久违的世风大厦最高层的平台,应着凛冽的寒风,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俯瞰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既温暖却亦掺杂过几丝寒意的城市。
仍记得,这曾经,是父亲温正铭去商场披荆斩棘的瞭望台。
“嫣嫣,我的‘小公主’,看到那片地了嘛,爸爸一定会在那里打造一个‘娱乐王国’,送给我亲爱的宝贝女儿。”——那段话依旧记忆犹新,那个时候,父亲曾用手指着不远处东面那个繁华的地段,慷慨激昂地对他如视“掌上明珠”的亲亲女儿承诺。
那一刻,温以嫣以为,她最亲最爱最敬重的父亲,会陪着她很久很久;而她,也可以一直躲在父亲丰满的羽翼之下,随心所欲地生活,肆意洒脱地成长。
但直到有一天,他庇护她的翅膀,却陡然被人狠狠折断了,而他信誓旦旦要给她的这座“爱的城堡”,也很快轻而易举地轰然坍塌。
居高临下地眺望那里,因为违章违规非法集资建造,父亲出事以后,温家名下的集团被清查,而那一块修建了四分之一娱乐设施的地方,也以最快的速度被查封拆除,所以眼下再看,那儿已然不复往昔当时初具五彩缤纷游戏场所的雏形,俨然就是一片贫瘠而又荒凉的刚劲混凝土。
温以嫣,早就不是“小公主”了,在他离世以后,她永远都做不了父亲的“公主”了。
物是人非,往事如烟,温以嫣不免一阵触景深情,送别父亲之后,很多事物,总是有意而又无意地勾起她的泪点。
她的眼泪悄然挂上脸颊没多久,温以嫣手上的手机,便震耳欲聋地震动开来。
温以嫣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快速地拭了拭泪水,忙不迭地接了起来:“喂。”
“喂,以嫣,是我。”对方传来一个甚为熟悉的低沉男声,“我刚才先打了家里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你出门了吗?”
“嗯,对啊,来父亲生前喜欢的地方看看。”温以嫣淡淡地应和。
“你那边听上去好像有很大的杂音,你现在在高楼上?”听着透过电波传递过来的呼啸的风声,霍麒军的神经一紧,想到她自从温正铭去世以后魂不守舍的情绪状态,他当下就紧张地急声询问道。
“嗯,就是站一会儿吹点风看会儿风景,这就下去了。”一下就听出了霍麒军的担心,温以嫣心头一暖,没再多停留片刻,就拿着手机悄然朝电梯走去。
“那就好,我受一个战友的父母所托,现在带他们还在医院,检查看病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中午就不回来了,你记得赶紧回家,去妈那儿吃午饭吧,再怎么难过,饭多少还是要吃的……”霍麒军不厌其烦地继续交代嘱咐温以嫣。
“好,我知道了。”温以嫣一面走进电梯,一面一一应和着。
直到等霍麒军叮嘱得差不多了,温以嫣也正好有电话进来,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喂,嫣嫣,是我,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过来一趟吗?”温以嫣一接起来,就听到了对方传来姑姑温正娴略带哭腔的低弱声音。
当温以嫣紧赶慢赶打的来到姑姑家的时候,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低落气氛。
屋子里并没有看到姑父钟明,应该是为了生意出去进货了,也同样没有见到钟珊珊的踪影,只有姑姑温正娴颓然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掩面而泣。
“姑姑,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温以嫣忙不迭地走到她身边,急声询问道。
“嫣嫣,你可终于来了。”温正娴一看到她,急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拉着她的衣服慌乱地求助道,“不管怎么样,珊珊都是你的表姐吧,你就行行好做件事吧,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上忙了,快点联系上陆之瀚,让他大发慈悲就勉为其难地打个电话过来吧。”
“姑姑,表姐到底怎么了,这事又跟陆之瀚有关吗?”温以嫣微微皱眉地反问。
“嫣嫣啊,其实自从那回陆之瀚不明不白就在电话里爽约罢婚之后,珊珊这孩子的状况就一直不好,上班心不在焉,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的样子,每天就握着一个手机,询问着他的踪迹,到后来她更是一家一家地去陆之瀚常去的那些酒吧夜店,发了疯似的找他,可是陆之瀚有心躲起来,哪里能被她轻易就找到了呢,好不容易那天他来葬礼上吊唁,结果他却要走了……”姑姑哭诉着把钟珊珊被分手后的痛苦心酸向温以嫣娓娓道来。
倾听中,温以嫣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钟珊珊激进的反应,温以嫣多少是能够感同身受一些的。
那个时候陆之皓一夕之间就奔赴国外,走得无影无踪,那段时间,却也正是温以嫣和温家最难熬的阶段,到现在她都没有勇气回想,当时,她是怀着怎样酸楚凄凉的心情,一点点地忍受过来的,从最开始的等待、期许,到最后彻底绝望的放弃挣扎。
不过也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温以嫣才终于明白,被甩之后一切徒劳的虚妄,根本不过是黔驴技穷、无济于事。
“姑姑,所以……你觉得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吗,帮她找到陆之瀚?”听完姑姑的讲述,温以嫣低声问她。
“是啊,嫣嫣,那天在你爸的葬礼上你也看到了,珊珊之所以那么失控,都是为了那个陆之瀚啊。我想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联络到他的,你就帮帮忙让他来个信吧,你看珊珊现在这样,班也不去上,饭也不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的话都听不进去,要是再没陆之瀚的消息,我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姑姑再一次痛心地扼腕哭泣道。
“姑姑,说实话,其实很早以前,和陆家有关人士的联络方式,我都已经删了,陆之瀚已经出国了,我还真的没有能联系到他的办法。”温以嫣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不过我很能理解表姐现在的心情,不如让我上去试试劝劝她吧。”
对于钟珊珊对温以嫣的介意,温正娴迟疑了好一会儿,不过眼下似乎已经束手无策的她最后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还是让温以嫣上了楼。
温以嫣才刚走到钟珊珊的房间门口,很快便听到了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管一开始是谁先主动,一旦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更受伤的,似乎总是女人。
钟珊珊的哭声让温以嫣觉得甚为哀婉,她默默叹息之后,悄然敲响了房门,出声安慰道:“珊珊,别这样,你这么伤心伤的只有自己。”
“温以嫣,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看我笑话嘛,走开。”一听门口的是温以嫣,钟珊珊当下抹了抹眼泪停止了哭泣,声音嘶哑地愤愤回应道。
“珊珊,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很想跟你说,当年的我能与你感同身受,其实你们一直以来都误会了,我是和陆家渊源匪浅,不过不是和陆之瀚,而是和他的哥哥陆之皓有一段颇深的感情……”温以嫣隔着门,淡淡地揭着自己过去的伤疤。
“温以嫣,那又怎样。你告诉我陆之皓抛弃你的事有何意义,他是他,阿瀚是阿瀚,我不相信阿瀚会这么绝情,我这么坚持地每天都给他留言,我相信他一定会看到的。”钟珊珊略带哭腔地打断她的话。
“珊珊,看到了又怎样,你还奢望你们能重新来过吗?”怀柔政策的说服显然已经不管用了,温以嫣只好字字珠玑地直言道,“别等了,不可能的。”
温以嫣跟陆家兄弟知根知底了那么多年,其实,在某个本质上,陆之皓和陆之瀚还真是像极了,不爱了,不可能了,分手了,就干脆躲个一干二净,走得无影无踪,逃避一切。
“温以嫣,你胡说,阿瀚才不会像陆之皓那么冷血,大难临头一走了之,他会回头的,我知道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会改的,我会变成温柔的样子,让他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能够重新接受我……”钟珊珊语无伦次地喃喃辩驳着,自欺欺人地聊以自慰。
“珊珊,你必须明白,有些事,有些人,他不愿回头,多少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这么狠心的,我不相信,不……”就算她嘴上依然还是振振有词,心里却已是底气不足。
其实钟珊珊自己心里何尝不曾意识到,早在陆之瀚选择让你联系不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从心底,彻底地放弃你了,当他残忍斩断一切的时候,也避免了任何藕断丝连的可能。
“珊珊,努力去试着放下吧,虽然我知道,这真的是一段很难地过程。”
爱那么短,遗忘,却那么长。
后来,温以嫣久久地站在房间门口,和她分享了很多失恋的心得。
她告诉她,注定要消失的,就算死缠着也只是垂死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她告诉她,女人可以骄傲地去爱,更应该骄傲地放手离开。
她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只有爱情,亲情,才永远是你受伤时最温暖的避风港。
……
温以嫣跟钟珊珊说了很多很多治愈的话,她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她只知道,没过多久,钟珊珊终于肯出来了,她打开了房间的门,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一直苦苦等在后面的泪眼婆娑的母亲,偎依在她的胸口,再一次放声痛哭。
温以嫣离开钟家的时候,心情无比的复杂,似轻松,却又觉几分沉重压抑。
她的手机再一次剧烈地彻响起来,这一回,是霍母的致电。
“喂,妈。”
“温以嫣,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检查结果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急促的语气中,温以嫣的心,仿若再度急速掉入了冰窖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亲爱的,还幸福吗
当温以嫣急匆匆地赶回去,一进霍母家的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肃穆低蔼的气氛。
略显冷滞的偌大客厅里,只有霍母一人,高高地安坐于沙发的中央,正在随手翻阅着几张纸,表情看上去严肃而又低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妈。”温以嫣在心里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悄然迈动脚步,一面低声打招呼,一面快步地走了过去。
“来了。”霍母微低着头这才慢慢地抬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并又凝重地看向她,终是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句,“你先过来坐吧。”
霍母的态度,比温以嫣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温以嫣以为,这一次,自己越发是要面对比上一回被找出“避孕药”更多几倍的排山倒海的“风暴”。
只是眼前的霍母,却显得比那一次要冷静得太多,冷静得面无表情,冷静得似乎如同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冷静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般不动声色。
温以嫣还是很快听从地又上前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在霍母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检查单子,都是你的没错吧。”还未等她坐定,霍母就单刀直入,随手把手中的纸丢给温以嫣。
温以嫣忙不迭地拿过来,微微一翻,只几眼就明白了什么。
虽然看上去应该是复印件,但毋庸置疑,她的病历检查结果,看来已经泄露,而且是原原本本地被搬了过来。
“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去做了身体检查,您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些的?”温以嫣微有所疑,忐忑不安地反问。
“温以嫣,这不重要,我自有我的途径。”霍母却似乎根本懒于和她争论这些,只是不容置喙地继续质问道,“你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该跟我说说吗?”
“妈,主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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