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普冷笑道:“孙教主大前天晚上对皇上特使七彩郡主说,他曾一口气跟踪了贫道三年。他刚才又说,贫道十一二年中找遍了这山谷中的每一处山岩,每一寸土地。那么,请问孙教主,这可是你亲眼可见?”
孙德彧道:“正是贫道亲眼所见。”
老七彩神巫说:“传说孙教主与正一教张教主仍是中原屈指可数的少数高人之一,却原来也对千古一道的藏宝那么关心!岂不是失去了修道之人应有的操持?”
孙德彧笑道:“倪夫人见笑了。贫道对何真人的藏宝一点也不想得到。但何真人仍我道教全真教中唯一能与邱祖师并肩而立的一个高人,他在隐世不出之前,据说有一篇驳我邱祖师《大还丹论》的经学著作,约三千字,他在白云观邱祖殿中半天喝完百五十斤酒时,中间曾唱过这篇经文,只是吐词不清,当时观中的人也无法记录。他说他要将这三千文字以指力刻在一处大山的岩壁上,让天地可鉴!全真教众也曾找遍天下每一处大山,却根本不见这篇经文的只言片语。千古一道乃我全真教道人,他的东西又岂容佛门染指?所以广普禅师那么痴愚地遍天下找,贫道没办法,也只好也那么痴愚地跟在后面。一旦发现,贫道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广普阅读或抄录的。贫道随身带了一柄精钢打造的小铲,下决心看见了就将之铲平,以免为害世人。”
七彩神女大惊:“那么你可是看见了,并且将之铲平了?”
孙德彧笑道:“这个么?广普大师应当知道。”
广普怒道:“贫僧为何应当知道?”
孙德彧说:“你曾在昆仑山的一处无雾的峭壁上看见了,贫道制了你的动穴,当你的面将那经文铲掉了,你为何不向天下人讲述此事呢?”
广普大怒:“以孙真人那哗众取宠的武功,当真能制了贫僧的动穴么?”
孙德彧笑道:“或许当真不能,但那一次却无巧不巧制了你的动穴。正一教主三十八世张天师可以作证。”
附近山头上传来了正一教主张与材的声音:“贫道十数年前确曾在昆仑山看见过有位大师被一位道长制了动穴,还被数落了一通,只是那位大师是谁,又被数落了些什么,贫道却不记得了。”
刺乞列道:“张教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共叙一堂?”
张天师道:“下面乃是非之地,贫道下来作甚?改日贫道当专程前去大都宣政院看望大国师。”
刺乞列听张与材的口气话语,其中执礼甚为周到。他笑道:“张天师不下来相见,大约只怕沾惹了俗气,贫僧也就不勉强了。请问张天师,广普大师十一二年曾找遍了这山谷中的每一处岩壁和每一寸土地。那么,这山谷就不当是千古一道的藏宝之处了。天师以为如何?”
张与材声音含笑道:“广普大师并没有找遍每一寸地方。”
在场之人一听,顿时不约而同地“噫”了一声,只有孙德彧与广普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张天师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只长满了专食腐尸的红色线蛆的大水塘,广普就没有下去找过。”
广普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语。
全真教主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广普啊广普,你身为佛门高僧,却尽做为大道所不齿的事情。你去海边抓了三名潜海捞珠的潜水高手,带来此地。你强迫利诱他们下这水塘为你寻找。你总算还有一点仁慈之心,你用软牛皮制成密不透水的人形统子,以长长的气管伸出水塘上面通气,目洞处用透明的薄玉片以隔离脏水和食肉红蛆。第一个被你推下去的,吓得一叫,一挣扎,牛皮统了缝线处破了,直沉下去,眨眼间就死了。第二名第三名见逃也是死,不下去也是死,便要求二人同下,以便照应。两潜水高手下去了,但许久不见上来,你们以预先栓在潜塘者腰间的长绳,将他们扯了上来,却发现他们已经全死了。统内是干净的,没有脏水,也没有食肉红蛆,但牛皮统内却灌满了臭气,那二人是被臭气闷死的。”
全真教主说到这里,只听广普大师一声大吼,一个身形如怒箭离弦一般直向谷外撞去,撞翻了无数个黑袍帮众。甚至撞翻了一匹马,眨几下眼皮的功夫,他就飞掠出谷,逃离了众人,从此不知去向。其后武林闹得天翻地复,也始终不见他再现江湖。广普他提前退隐武林了。
其实这正是广普最好的结局。
广普欲战,打不赢全真教主,欲辨,全真教主正一教主,这两个在朝在野都一言九鼎的人咬死了他,他是欲辨无辞,欲辨无势,欲辨无能。他是只有逃走一条路可走了。
全真教主孙德彧竖起单掌颂道:“无量佛!贫道无事可做,也该回山了。这就告辞。”
全真教主言毕,立即身形飘动,向谷外飘去。
刺乞列喊道:“孙教主何不留下与我等同饮一杯?”
全真教主边飘边说:“张天师不是说此乃是非之地么?张天师都走了,贫道一人又饮什么酒?异日修真有暇,贫道当专程去大都宣政院讨杯酒喝。”
这孙德彧也真是太利害了。张天师言辞语调,甚为周到,是想到这一个大教派,要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兴旺发达,当然不能持处处为敌的态势。他说的是“改日贫道当专程去大都宣政院看望大师。”而孙德彧说的是“异日修真有暇,贫道专程去大都宣政院讨杯酒喝。”宣政院是元帝国专管宗教事务的一个权力机构。你宣政院帝师请他喝酒,他没空陪你喝。他异日有空了,却要专程来你专管全国宗教事务的宣政院讨杯酒喝。这个讨字,大有深意大有讲究。是文“讨”?还是武“讨”?是平等之“讨”?是居高临下之“讨”?是有事求人之“讨”?是求公平之“讨”?还是……其它什么“讨”?那就只有当时当地才能就事论事了。
全真教曾因刊行《老子八十一化胡图》而大败于佛教。所以全真教主取文明的敌对态势仍是理所当然(后人又称之为“冷战”)。这佛道两教的最高层人物,遇大事,搬弄王法相搏,又岂会为只言片语而挥动老拳,失了王者风度?又岂会小不忍却乱了大谋?
全真教主飘身走了。
刺乞列站在场中,运功查得孙德彧和张天师都走远了,他才轻声道:“辅上地毯!”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四个西僧,抬着一大卷地毯,走到一处平坦之处,将地上的石子捡开,铺平地毯,悄然退开。
刺乞列踏上地毯,以天上瑜珈部*中的金钢坐姿式盘膝坐在上面,垂下了眼皮。
金钢坐是大圆满精要中四种调身调功姿式中的一种。四种姿式分别为金钢坐、象坐、狮子坐、仙人坐。四种调身调功修持姿式派生出不同的天道功,即现代人所谓的特异功能。
刺乞列以金钢坐调功,是要外发金钢真力,去探查食腐肉红蛆污水塘底下的秘密。
金钢坐又称为珈跌坐,双腿盘曲,交叉而坐,以左脚搭右膝,以右脚搭左膝之上,坐如弓,腰微俯,双手结印,眼帘下垂。调身调功坐好后,只见刺乞列双手结奇形指印。两手掌相交,中指相交下压,掌心成空洞形。掌印结好之后,只见印掌的空洞之中,左右掌心各有一股真力慢慢沁出,作盘旋状,左右掌心沁出的真力随即盘旋相交在一起,愈旋愈浓,渐成一团不散的白色球体状。即后,只听得刺乞列口念六字真经,然后印结微开,那圆球形的金钢真力即从刺乞列的掌印之中闪电般地飞了出去,直向那十数亩大小的水塘中间疾射过去,那团合掌大小的圆球形真力猛地射进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和红色线蛆,竟有好几尺高。
然后,那团圆球形的真力就沉下水中去了。
随后,只见水塘中波浪大作,一物在水下四处游走,只激得红水塘之水,时而成线状,时而成翻腾状。当塘面毫无动静时,那是刺乞列发出的金刚真气球沉得太深,正在底部进行探查。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只见那团金钢真力球从水中冒了出来,径直飞回刺乞列面前。
刺乞列这时已经慢慢长身站起,掌印结已经散开,双掌收缩,左掌贴胸而竖,右掌轻轻推出,将那团金钢真力吸附在右掌心中,却不收回体内气脉之中,然后刺乞列脚迈象形步法,走近左边悬岩,到得三丈左右,便猛地推掌,那团金钢真气球便向山壁击打过去,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那团金钢真力又弹了回来,刺乞列又将之收吸回掌心之中,然后刺乞列前行,又发射出去,再敲打山壁。如此地反复、一直检查了一个时辰,将这山谷中近两里长的两面山壁及门字形山谷底部尽数敲打了一通,最后刺乞列双掌结合抱印,将真气团收回双掌之间。他一运功,那真气团又开始高速旋转。但这一次高速旋转却是越旋越淡,最后那团真气球淡化为无,全为刺乞列收回了掌心气脉的明点之中,回到了他自己的气脉之内,一点也没浪费。换了汉地气功高人,早就嫌那气团在污水中蛆虫中钻过一阵,干脆散了,不要了。刺乞列却不怕脏不怕臭不怕污秽,照样收回体内气脉蓄存。他那气脉真能兼收并蓄,雅俗共存。
刺乞列行完功,走回众人之中,说:“水塘之下,尸骨厚达三尺。山壁之内,也没有半尺空洞之处。回吧!”
刺乞列这么一说,众人也不便再说什么,便跟在刺乞列与老七彩神巫身后,撤出了山谷。
这山谷究竟是不是红雾谷?到此仍然是一个谜。
十月,泰山论剑如期举行了。前来参加论剑的各路英雄,比预期少了一半不止。更出人意外的是,玉剑王况大逵竟夺得了第一名。武林十王的排列榜中,况大逵本来就不是最强的,顶多排得上六七位。偏生飞刀王棍王毒王响马王之流就是打他不赢。也不知是打不赢他的长剑,还是打不赢他的银子。
随后,更出人意外的事发生了,皇上派来莅临泰山论剑为皇家挑选武功高手的七彩神女,这个七彩神巫的亲传弟子,帝师的入室弟子,中枢省臣的义女,竟然下嫁给了武林草莽况大逵做夫人。
这三个意外尽人皆知,第四个意外却只有况大逵一个人知道——但他闭口不言。他愿让这第四个意外成为一个永恒的秘密。直到有一天,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怪人,将武林搅得昏天黑地,这个意外才大白于天下,引起武林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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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神秘和尚长春宫抢美女
元帝国的国号为元,这一点,稍通历史的人都知道。可是,这个“元”字出自何处,只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战国时,骑兵作战曾作为一个先进的兵种,取代了战车作战。因为骑兵远比战车更灵动更富于实战。历史有时要在一个点上重复多次。两千年的战争史,使中原兵家积叠了极为丰富的布阵经验。可是,却仍然挡不住蒙古兵的骑兵队狂冲烂杀。南宋、金、蒙的大混战,结果以蒙古人的骑兵优势取得了最后战胜。立国靠武,治国靠文。蒙古人要立国了,取国号还得借中原文明。这个“元”,就出于《易经》中乾元之元。其义为始,至大,统天辖地。
这一年是公元1271年,忽必烈至元八年。同年,元改中都为大都,正式定为元帝国的首都。
元大都在北京长安街以北,城廓为略长方形。宫城则在正南门丽正门进去不远处。
皇上一般就住在宫城之内。
出宫城的西华门,北折西转走过一道一百二十尺长的木桥,可抵达一个园坻小岛。从小岛西再过一架四百七十尺长的木桥,直临通衢。通衢之北,紧傍太液池西岸,就是兴圣宫了。
这兴圣宫乃是皇太后弘吉刺氐居住之所,建于武宗年间,仁宗登基后,皇太后位更尊崇,整日延请西僧,在兴圣宫中颂经建醮,礼佛祈福,热闹非凡。
兴圣宫既为皇太后礼佛祈福之地,自然就有妃嫔公主,王公大臣的妻女前去凑热闹。
如此一来,兴圣宫中,一多了为皇太后弘吉刺氐延请来的无数西僧,二多了前去棒皇太后的无数皇室的王公大臣亲眷美女。
时日长了,就发生了*。
最早是眉来眼去,同入密室,做那无耻勾当。
皇太后得知后,也睁只眼闭只眼,并不过问。
如此一来西僧越发大胆,发展至肆无忌禅地与妃嫔公主大臣妻女等*交欢,而且美其名曰“舍身大布施”。
一般西僧,借此解决*问题。
而最早被延请进兴圣宫以后就一直住在兴圣宫中的老帝师答儿麻八刺乞列,就以此来修练方便道神功了。
从元成宗大德八年进京的七彩神湖七彩神巫,也一直住在兴圣宫中.而且一住十二年之久!
十二年,日子一天天过,它是个很长的时日。
十二年,在历史长河中,却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百年之事,常为过眼云烟。
而十年之事,却常是一个因果劫数。
成宗之后是武宗,武宗之后是仁宗。这一年是仁宗延估四年,公元1317年,距成宗大德八年刚好十二年。
老帝师答儿麻八刺乞列一心修练方便道神功,宣政院的事务全由十个院使主理,十名院使官秩从一品,其中居长者由朝中大臣担任,居其次者由帝师推举的僧人担任。刺乞列的弟子龚柯乃院使之一,仗着帝师势权,在宣政院中独专其权,俨如国师一般。
这一天,龚柯领着徒众从郊外打猎回城,从西城和义门进了城。
龚柯一伙大约有十多人,尽皆骑了高头大马,中间有两匹没有骑人,却驮满了野物,中间又夹杂了些家禽,显然是嫌野物没打够,连农民的家禽也一并猎杀了带回去。
进城不远,迎面来了一队车骑。
这是和林王妃的车马队,和林王妃去兴圣宫中进香,从此街路过回府。
和林王的府丁平日横行惯了,此时也不及细看对面来的马队是什么人,老远便吆喝道:“和林王妃车驾,闲人回避!”
大都京城中,西僧是闲人么?龚柯是闲人么?龚柯尚未发怒,他的弟子中已经有人大喝起来了:“宣政院使龚大人进宫见驾,闲人统统让出道来!”一边吆喝,一边策马冲了过去。
刹时间,大街上就传出了无数的惊呼和惨叫声。
但和林王妃那边的侍卫也不是善与之辈,立即有四五骑马从轿侧冲了过来。那几名侍卫已经看清了冲过来惹事的骑者是西僧,本来不当动武,但对方冲势劲急,他们如不隔止西僧的冲势,必然要让王妃的轿抬受到冲击。那四五骑侍卫不及多想,只好打马夹击过去,先将西僧的冲势挡住再说。
和林王妃的这四五个侍卫,均是蒙古武士,极善骑战。四五骑一冲过来,便抢内角,一下子就将那西僧的马逼向了外边。马匹相撞,那西僧的马顿时向外翻倒下去,把西僧也掀下了马背,撞倒了好几个躲不及的行人。
龚柯大怒,挥手道:“上!与我打!”
七八骑西僧不待令下,已经抢先冲出,余下的数骑一听令下,立即又随后抢出,向和林王妃的骑队冲了过去。
和林王妃一队人中,轿夫和女侍占了多数,侍卫只有六骑。西僧一边却有十数骑,均是精壮大汉子。西僧要冲,侍卫要挡。刹时间,近二十骑马和骑手,在轿前十数丈外撞成一团。
和林王妃一边的侍卫,见是西僧冲来,便不敢用刀剑,只敢以马和自己的身体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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