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王妃一边的侍卫,见是西僧冲来,便不敢用刀剑,只敢以马和自己的身体去挡,只盼能将西僧挡住,免得冲撞了王妃的轿抬,就自己吃点皮肉之苦也值得。
而西僧拔扈惯了,虽未用刀剑,但却以马鞭和铁弓击打几个侍卫。只听数声惨叫,几个侍卫刹时间就受了轻重不同的击伤,立时摔下马来。
几个西僧跳下马来,冲向桥抬。四名轿夫早已吓得呆了,竟然忘了进退。几个西僧冲上去,先将轿夫击倒,一个西僧便去轿中将王妃拖了出来。王妃平日娇纵惯了,怎禁得住精壮西僧的拖拉,顿时踉跄着跌倒在轿前。
最早被和林王妃的侍卫撞飞出去的那个西僧,这时弹身而起冲了过来,起脚便向和林王妃踢去,一脚踢在和林王妃的大腿上,和林王妃顿时痛得惨叫出声。
被撞下马去的几个王府侍卫,这时见王妃被抠打,顿时吓得魂飞九天,不顾自身的伤痛,一齐扑向王妃处,有人护住王妃,有人阻挡抠打王妃的西僧。
那阻挡西僧的侍卫,人数少于西僧,又不敢认真出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西僧打开了去。那被奔马撞落街边的西僧踢了王妃,犹不出气,又扑上去,再次起脚踢向刚被侍卫扶起来的王妃,同时双手抓出,只要抓住王妃,这惯于摔跤之技的西域僧人,说不定就会将王妃抓起来举起扔将出去,才算出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只听街边的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充满童雅的声音:“大师休得乱来!”话音响起时,只见一条红影凌空一闪,一个小姑娘从街边飞纵而起,快如闪电,起脚便向那西僧飞揣而去。
那西僧忙着抓起王妃扔出去以泄心中怒气,听到喝声,才向那红影瞧去时,那红影已经揣到了他的脸面前边。
那西僧大惊,忙以双手去格,一格之际,陡然觉得那揣来的脚力刚猛无倜,西僧竟然禁受不住,一个身子往后直飞出去,直飞出了三丈多远,才落在地上。摔时轰然作响,一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那条红影反震回去,一个空翻,落地站稳,众人看时,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只见这个小姑娘长得十分美丽,慧额娥眉凤眼,直直的鼻梁,樱唇皓齿,生在一张鹅蛋型的脸庞上,还未成熟,已是国色天香的姿质。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梳了七个发吉,各插了一朵花,分为七种颜色,而身上穿的衣裙,也是七种颜色,竟与十二年前浩浩荡荡南下征服中原武林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七彩神女倪梨花不但长相酷似,衣着更是一模一样!
只见十数个西僧同时退后站开,一齐作礼。龚柯更是朗声笑道:“还道甚么人有胆子敢管我宣政使的事?原来是小郡主!龚柯这边有礼了!”
这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其实十足年龄刚满十一岁,她便是七彩神女倪梨花的女儿倪妮。由于先天姿质充足,后天又备受溺爱,加之从小练武,长得比同龄女孩都要高大,看上去就象十二三岁一般。古代女孩一般十三岁即可婚娶,十六岁再不言婚,便有压迫感了。宋元时,人的平均寿命约在三十岁左右。女子如若二十岁不嫁人,算是老大难了。
倪妮娇笑一声道:“宣政使可知打了什么人么?”
龚柯明知打的是王妃,此时却装糊涂道:“他们自己不说,我的手下怎知打了什么人?”
一个侍卫大叫:“小人一见面就喊了和林王妃的名头,大人会没听见么?”
龚柯假作吃惊道:“哎呀,原来是和林王妃,失敬失敬,这街上闹哄哄的,谁又听得见你的喊话?”
和林王妃见对方软下来了,顿时发作道:“你们连王妃也敢打?简直是太狂妄了!”
这和林王妃只见对方下软,却不知龚柯一伙是瞧在七彩神女的女儿小七彩郡主倪妮的面子上,而根本不是怕了王妃的名头。她一发怒指责,顿时又惹怒了龚柯。
龚柯冷笑道:“王妃在京城的大街上沿途喝道,又不是狂妄么?打个把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大都之中,便皇上也要我们为他祈福消灾,区区王妃,殴打几下又有何妨?”
王妃一听,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来人!赶快回王府去禀报王爷,把侍卫队调来教训这些狂徒!”
龚柯怒道:“不识好歹的女人!竟敢骂佛祖菩萨的传道弟子!来人,与我把这女人的舌头割了!”
龚柯的手下一听,顿时面面相觑:打几拳踢几脚可以,真割舌头,那还不当真惹出祸来?大都之中那么多王公贵族真的就会忍了依了?
和林王妃一见众人迟疑,就知道这些西僧纵然胆大妄为,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都的大街上,在京城市民的围观之下,拔刀割一个王妃的骂人舌头,那还欠缺一点胆子。这么一想,王妃顿时又口恶起来:“来呀来呀!来割舌头呀!天子脚下,你们真敢割王妃舌头,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一下西僧反而弄得进退不得,真割了王妃舌头,势必惹起京中权贵联名上奏追究,只怕皇上有心袒护也不好说话,就此罢手,却又大失西僧的面子,势必长了王妃的威风,更加不甘罢休。
正在西僧进退两难之际,只听得小姑娘倪妮娇喝道:“你这王妃,当真是得理不饶人么?宣政院的大师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却反倒拿起各位大师来了!来人,拿刀来!”
这小倪妮的六七个随从一听,顿时各自捂着嘴笑起来。她的十个随从,一半女人一半男人,皆是身着中原武林人服色,这些人跟随小倪妮许久了,均知她年龄虽小,但武功高强,聪敏过人。加上整个帝师派神巫帮黑袍帮均视她若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便娇纵惯了,又禀承了七彩神女的魔性,性情刁钻古怪,喜怒无常,说话行事时时刻刻可能出人意料之外,帝师、神巫、她的爹剑王况大逵妈七彩神女以及干爹黑袍帮主都拿她头痛,所以京城之中,连王孙公子都不敢惹她。如今她一喊“来人,拿刀来”,她的随从中当真就有一人递过一柄刀去。小倪妮接过来,掂了一掂,嘻嘻一笑,还随手挽了一个刀花,便挺刀向王妃走过去,大声道:“龚柯大师,你的人不敢割王妃舌头,这个脸可丢大了!我来帮你割这女人的舌头,为你挽回面子,你用什么酬谢我?”
龚柯一听,顿时明白这个郡主要耍恶作剧了,大喜道:“我有一串夜明珠串成的念珠,虽然小了一点,却整整有一百颗,卖掉了可以买下这大都城中的整整一条街!就送与小郡主作为酬谢如何?”
小倪妮大喜,一张娇嫩如花的小脸儿笑得人见人爱,大声问:“可带在身上?先拿来!”
龚柯道:“那等稀世宝物,谁会整天带在身上?自然是放在兴圣宫中了。”
“那我帮你割了王妃的舌头,你可不许赖帐!”
“崦嘛呢叭哞”龚柯念了一句六字真经道:“龚柯便有天大的胆子,敢割王妃舌头,也不敢对小郡主说谎话!”
小倪妮一听,大叫道:“好!王妃,把舌头伸出来,让我割给你看!”说着,将手中的单刀舞动,舞出一片极为好看极为耀眼的刀花刀光,慢慢向王妃欺身过去。
王妃大惊失色,吓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一个王府侍卫大声喊叫:“小郡主刚才救了王妃,为何现时又要来割王妃舌头?如此孰善孰恶,反复无常,叫人怎么理解?”
小倪妮笑道:“刚才是行善惩恶,此时还是行善惩恶!你这蠢才,懂不起是你太笨!是你爹娘没能耐送你读书!王妃,,还不把舌头伸出来!”
小倪妮慢慢舞动刀花,慢慢向王妃一伙欺身过去,那刀风竟然罩及一两丈远,刮得人脸皮生出痛的感觉,可见她内力深厚,已臻江湖武林极流高手之上,正在进入绝流,难怪飞身揣脚能将那脚踢王妃的西僧踹出去两三丈远。这也说明她在京师之中使王孙公子望而生畏,并非全靠身后的势力,还凭藉了自己的一身武功。
王妃一伙被逼得向后退去,一筹莫展。
小倪妮的随从中有人大叫:“蠢才!还不快跑!”
这一句终于提醒了王妃一伙,一个侍从背起王妃,众侍卫侍女连忙拥着王妃,落荒而逃。
小倪妮收了刀,扔向她的随从,随从收刀归鞘,小倪妮走向龚柯道:“龚柯,你回去就派人把那串夜明珠念珠送到我那府中来。”
龚柯恭敬道:“小郡主放心,龚柯敢对小郡主耍赖么?”
小倪妮道:“那好!我这就回家等着,限你一个时辰之内着人送来我家!”
龚柯恭敬道:“小郡主既然没要紧事办,何不这就随我们一起去兴圣宫取珠?说不定你的娘亲大人正在兴圣宫中和太后闲聊呢?”
小倪妮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省得你赖起帐来,还要费时间去找你讨债!”
于是,众西僧和随从便牵过马来,一个西僧赶前一步,躬身下去,以背作了上马石,那小倪妮也不客气,当真便踩着那西僧的背,登上马去。等那西僧起身,她才向一个随从说:“赏他一锭银子!”她的随从中,当真就有一个从身上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那西僧。那西僧大喜,直是拜谢。众人上马,欢天喜地地往兴圣宫而去。
兴圣宫中,此时正做完了午场佛事。皇太后和他的老相好铁木迭儿居中而坐。老帝师刺乞列和七彩神巫坐在左下首,七彩神女和况大逵坐在右下首,众人正在闲聊。
刺乞列十二年前在红雾谷运发真力金钢球敲打山体时是六十多岁,过了十二年,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他仍是一付精壮瘦削的样子,与十二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双目因功力已臻仙流而更加内敛。居延湖的七彩神巫原来比老帝师刺乞列还大几岁,十二年过去了,她已年届八十,可看上去还是四十徐娘的样子,焯约丰姿一点也没有改变。十二个年头的炎凉寒暑似乎对这两个人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一般。
十二个寒暑对七彩神女倪梨花同样是一点影响也没有留下。她和赴昆嵛山造乱和赴泰山操纵论剑时一样,仍可堪称是武林第一美人。十二年的修行,使她肌肤更细嫩,使她双目更晶莹,她那由七种颜色组成的彩虹裙,时不时现出一阵迷彩,那是因为她修习天地日月彩虹迷之神巫术已经大成,已达心意动玄术通的高度。仅因意念一闪,彩虹裙的迷彩便要隐隐闪现。
只有况大逵,一付颓废神态,坐在暖椅上直打呵欠。
小倪妮一伙及西僧,在皇宫中出入竟如出入自己的府地一般自由。此时众人到了兴圣宫,龚柯自去西僧住的配殿他的房中取宝物,小倪妮听说她的父母果真就在宫中陪太后说话,便一阵风似地闯进了殿中。
小倪妮闯进大殿,一边叫娘亲,一边向太后行礼,行完礼站起来,竟大声打了一个呵欠,打呵欠的样子和她父亲况大逵一模一样,明摆着是逗趣。打完呵欠,又朝着老帝师刺乞列眨了眨眼,再朝老七彩神巫伸了伸舌头,算是和所有的人都见过了,样子玲珑极了,引得在坐的人都笑起来,可见其受宠之深,娇贵之极。
况大逵大约是被小女儿调侃惯了,也不起半点气怨,反而情不自禁,又打了一个呵欠。
这一来,众人捧腹哄笑起来。
七彩神女叹了一口气,瞪了况大逵一眼,也笑起来。
云南行省左丞相铁木迭儿笑道:“况大侠乃练武之人,为何整日呵欠连天?好叫本官大惑不解。”
况大逵白了铁木迭儿一眼,没有说话,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怨恨之色。但这怨恨之色一闪即逝,又深藏进了心中。他索性闭上了双目。
刺乞列望了七彩神女一眼,连忙引开话题道:“小郡主,你到宫中来干什么呀?”这种毫无意义的问话,显然只是为了引开话题,不使七彩神女难堪而已。
小倪妮道:“我为龚大师挽回了面子,龚大师要酬谢我一条珠串。我是来取珠串的。”
刺乞列目光一闪,大声问:“什么珠串?可是由百粒明珠缀串而成?”
七彩神女忙道:“那是价值连城之物,小孩子有什么人情,值得龚院使以如此宝物相酬?”
小倪妮道:“我怎知道哩!他说要送我,是他的事!”
正说间,龚柯进来了。他的双手捧着一个玉盒,由于那一百粒小明珠放在里面发光,竟使得这半透光的玉盒变得莹光闪闪,煞是引人注目。
刺乞列笑骂道:“龚柯,你这狗才倒会讨人喜欢。”那珠子是海外一个使团送与皇室的礼物,皇太后得到后,赐给龚柯,那是收买西僧的一种手段。刺乞列显然也觉得送与小倪妮有些可惜,只是碍着七彩神女的面子,不便过分责骂。
龚柯与众人见过礼后,便将玉盒捧给小倪妮道:“此物十分珍贵,小郡主拿稳了,别失手摔碎了。”
小倪妮笑骂道:“龚大师心痛了,不带好口彩!”说着接过玉盒,略为一看,便将玉盒掀开,取出了那串珠子。
那是用天蚕丝串起来的一百粒豌豆般大小的夜明珠。在皇室、权贵和武林大豪家中,发光的明珠也不算什么罕见之物,可是这串念珠竟由一百粒大小基本相等的发光珠子串起来,那就简直比姆指大小的夜明珠更加罕见了。
刹时间,大殿之中,莹光闪闪。
小倪妮一声欢笑喜叫,把珠串戴在了脖子上。那串念珠显然当初是为成年女子设计的,所以小倪妮尽管比同龄女孩高大成熟,但毕竟只有十一岁,戴在脖子上却是稍歉大了一点儿。可是,那莹莹珠光映照在她那十分美丽的脸上,使那红嫩鲜美的处女皮肤更添了十分亮丽之色。
皇太后笑道:“龚大师为我大元帝国请神祈福,出了大力,哀家将这珠子赐他,其实他戴起来并不合适。反倒是这个小郡主戴在脖子上,华贵美丽,十分相配。”
七彩神女连忙站起,跪拜下去道:“多谢皇太后恩宠小女。”
七彩神女刚拜下去,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小倪妮的惊叫,接着是众人的发喊声,等七彩神女从地上弹射而起时,突然发现自己一惯刁钻古怪横搅蛮缠嬉笑怒骂喜怒无常的女儿,第一次脸露惊吓之色,正仰着头望着那串本来戴在她的脖子上,此时却无端飞离了她的脖子,无端地向大殿顶端冉冉飞去的百粒明珠念珠串。
小倪妮大叫:“有鬼!”
七彩神女尚未反应过来,只见老帝师刺乞列已经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双手一搓,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的气团,约有小碗一般大小,然后一声大喝,那金钢真力气状球体便闪电般地向屋顶处打去。
与此同时,龚柯则双脚一纵,飞身便向那串已经冉冉升高到四丈多处空中的念珠出手抓去。
与此同时,七彩老神巫身形一晃,便向大殿外面飞掠出去,大殿之中响起了她离去时的话音:“老帝师将那元神击散,待我去毁了那人的真身!”由此可见老神巫打斗经验之丰富。
只听哗啦啦一片响声,却是刺乞列的金钢球击打烂了大殿的屋顶,那琉璃瓦片落了下来。那金钢气球反弹回大殿,游离了半晌,又向大殿左角击打过去。
与此同时,龚柯纵起去抓的那串宝珠串,却已打横飘去,龚柯顿时打了一个空。
七彩神女仔细一看,只见大殿的空中,有一个半透明的人体形在飘飞,无声无息,状如鬼魅,快如闪电,轻若游丝,丝毫破空之声也不引起。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