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林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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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林恩仇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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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静修沉默了,半响没有作答。父子俩从阁皂山逃出来,逃到这琅琊山的隐洞中,长谈了这么久,父子俩这一生也没有过。良久,乐静修才说:“如说千古一道一招打败李志常,全真道士至今还不肯承认,说到那一招,只怕整个武林至今也还不相信。”

  “父亲请讲,那一招究竟是什么武学?”

  “千古一道吹了一口气。”

  “吹了一口气?”乐仁毅惊得跳了起来。说来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象上万人的大教派全真教之掌门人李志常者,岂是一般武林绝流高手可比?却挡不住千古一道吹一口气?是不是武林人传错了神?或者,是不是全真教的敌人如喇嘛教,汉地佛教,南全真教,符箓道,真大道之类为了贬低全真教在中原的地位,而故意造的谣?

  乐静修叹了口气道:“毅儿坐下,休要如此失措。练武之人,最讲一个定力,要遇险不慌,遇奇不惊,遇耻不辱,遇死不乱。为父如非对这个十六个字有所认识,只怕也如茅匹道长一般自杀在龙虎山了。”

  乐仁毅复又坐下,道:“那么,请问父亲,千古一道为人孰正孰邪?如不能用正邪去评价他,又当用什么?”

  乐静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边摇头,那头颅就埋了下去,良久才回答:“传说他一招打败了李志常后,一脸木然寂然之色,离去之时,竟然大喊道:‘邱处机,你这争邀圣宠的臭道士!你这不耻于大道的臭道士!老夫为了胜你,所受之苦是不是太沉重了?’喊着喊着,他的双目之中竟然流下了两滴热泪。传说中他那天晚上沿官道盲目飘行,一连喝光了三家酒店的存酒,然后倒在路边,沉睡了一夜一天。那官道竟为他身上溢出来的真气,就阻断了一夜一天,人、马、野兽,根本不能靠近他身边三丈之内,靠近就为气墙弹开!”

  乐静修抬起头来,双目中老泪长流,呜咽道:“我乐家如有人修练武学于此天人地步,岂不胜似出一百个皇上御封的大宗师?”

  乐仁毅翻身跪倒,磕了四个响头道:“孩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了。父亲今晚所讲,总起来有二点:一是我灵宝坛的大交泰神功,正本经文虽然至今还分藏在父亲和孩儿身上,但有一本密语解读手册,却被千古一道盗走了。二是千古一道武功修持已达天人地步,肯定有什么奇遇,而他隐世不出后,肯定还藏有密宝,这批密宝首先当是他的武功密籍。孩儿本想发誓去找,但想到人间奇缘,皆为天定,孩儿也不敢乱发誓坏了天意。孩儿只敢向父亲起誓,孩儿牢记父亲所传之十六字真言,此生定要做到遇险不慌,遇奇不惊,遇耻不辱,遇死不乱。孩儿能否光大家族和灵宝道门,就全凭天意吧。”

  乐静修这才转悲为喜道:“如此甚好。咱们今日歇息好了,明日再准备一日,后天就开始度力。”

  到了此时,乐仁毅再已没有辩解余地了。父亲不能活着任人笑话,这是血性男儿的通性。而他度那一身内力与自己,除了父子亲情外,更盼自己有一天报仇雪耻,光大灵宝宗坛。如若自己再加推辞,父亲真要自击天灵盖而死,他又怎么拦得住他?想到这里,乐仁毅默许了。

  第二天,乐静修亲自出去备办酒和食物及练气所用的必备药物。入夜才回来,当夜父子二人又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父子二人空腹做完了日常的功课后,乐静修便开始给乐仁毅度力。

  父子二人度力前已商量得清清楚楚,度多少年内力,主要打通哪些经脉奇穴,使乐仁毅的灵宝交泰神功从第四层进到第五层。所以,度力时乐静修度得极为精细,当慢则慢,当快则快,整整度了半日才将六十年内力度完。乐静修自己小作调息后,便在一侧为乐仁毅护法。乐仁毅一直练化内力到傍晚时分才收功,慢慢站起。

  乐仁毅站起身来,一睁开双眼,就感到洞厅中又亮了许多。他进洞时练到四层,视漆黑山洞内如有月色朦胧。如今他得六十年功力后,一下子进入了交泰神功的第五层,一睁双眼,便觉得洞中又亮了许多,犹如快黑时的光亮。

  他站起,只觉全身真力充盈,他轻轻一挽掌花,只听得一声呼啸,一股掌风劈了出去,只扫得洞壁沙土直落。这还是随意而发,便已有如此功效。

  乐静修却皱了皱眉道:“如与龙虎山茅山宗师斗法,这等劈空掌力隔空指力的直接外发,毫无品位,犹如儿戏,连中乘也入不上。如与人打斗,这等掌力外发,既不能杀伤敌人,自己却因真力外发而经脉空虚。你如不使外发,将其内含,则一条手臂成了铁棍,一只手掌,成了钢掌。你且含而不发击打山壁一试。”

  乐仁毅依言,将真力运集右掌,一掌向山壁击去,只听呼地一声巨响,那混石山泥,竟然被打落好大一堆,足足有半人之高。

  乐静修道:“如何?一般武林高手,又岂能抵挡住如此掌力?毅儿,为父度力完毕后,你将跻身武功天下前十名之列,届时发掌踢足都要小心,别误伤了人命。交泰神功第五层,要练真力三种的外发法门,三种内含法门,以及外发与内含同时施为的三种交泰法门。”

  接下来三天,父子二人便在洞中一边传授练功法门,一边让乐仁毅练化内力。

  第四天,又该出去买食物了。乐静修要去,乐仁毅争着去。他想到父还有三个月好活,不禁悲从心生,只想出去买一点好东西回来孝敬一下父亲。乐静修明白他这心意就让他去买食物了。

  乐仁毅出去在农户家买了许多食品,中午时分回到了山洞,一走近洞口,他就发现不对劲。洞石已经被推开了,他出去时用来掩护洞口的草,被扔得四处皆是。

  乐仁毅明白洞中出事了。他扔掉食物,拔出长剑,将真气布满四肢百骸。他原来靠苦练和外丹培育,已有八十年功力,得其父六十年度力后,此时已有百四十年功力。如若他的练功目标不是为了三山斗法,而是行侠仗义或混迹武林,这百四十年功力,足以叱咤江湖了。只是他的目标太高,使命太重。他的斗法对象是龙虎山正一教大宗师,天下内力第一的张与材,他便得其父全身近两百年内力,合上自己的,只怕也还差一截。他明白洞中一定是来了强敌。他蹲在洞外,思忖怎样进洞。

  他想洞中是前小后大,来敌如是大高手,害了父亲后,定会斩草除根,定会藏在洞中等自己进去。因为不论他父亲是死是活,他都会冒险进去的。思忖片刻,他想不出良法,只好蹲着身子钻进洞中,将长剑悄没无声伸在前面。他太担心他父亲的安危,不愿多想。

  洞中寂然无声,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伏击。他走到天然洞厅中一看,顿时失声大叫:“父亲!”

  乐静修,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起码有十数处剑创口。他的喉管已被挑断,血迹已经干了,他已死了至少一个时辰。

  乐仁毅双目中泪水夺眶而出。但他心中明白,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一边倾听动静一边擦泪,同时长剑横在身前。他揩干泪,察看洞厅,却不见敌人的影子。

  他这才走近父亲的尸体,那十数处剑伤,有几处十分明显是正一教的三气混元正一剑法所创。三气指阴气阳气及阴阳和合之气。《太平经》说:阳气好生,阴气好杀,和气好成。对“和气”,正一教称为混元;灵宝坛称为交泰,上清派则称为衡正。正一教派中有许多种剑法,而这三气混元正一剑法,就如正一神龙飞天三十六式一样,乃是正一教的镇教之宝。乐仁毅不禁大惊,莫非正一教主张与材追杀上来了?

  想到这里,乐仁毅全身惊出了冷汗。他父亲度了六十年内力给他后,只有百二三十年内力了。乐仁毅此时的内力,比他父亲还高一二十年,但既然父亲不是来敌的对手,自己亦不是对手。自己身负灵宝一派的复兴使命,可不能使父亲在天之灵失望太大。

  他跪在父亲尸前,伸手去尸体怀中寻找灵宝经。他父子二人将四卷灵宝真经分藏二人怀中。乐仁毅藏了前两卷,而他父亲怀中藏了后两卷。如今那卷经书却不见了。差幸他曾通读过四卷《灵宝真经》,除了密语,基本功法他是记得的。

  乐仁毅知道经书被人偷了。他如今只有尽快掩埋了尸体,引身远走避祸,隐姓埋名练功,大成后再出山报仇。

  洞厅中的泥地有的是低沟深漕。他将父亲的尸体抱在一个低槽中,掩上泥土和石块,算是埋葬了父亲。他磕头告别时,又猛然哭出了声。

  出洞时,已是下午了。他悄没无声地走到洞口,运出地听神功,倾听洞外,他没有听出有人的呼吸,只有山风吹,长草动。他想,走吧,死活皆有天命。

  他运足真力,双脚一蹬,便从洞中射了出去,他挥舞长剑,在前面绞杀开路。没有人在洞口截杀,他顺利冲出了洞。他运气作势,扬身站立起来。他刚站稳,便听到了一阵轰天笑声在侧面响起。

  “果然接受了乃父度力!”那笑声是龙虎山飞龙长老的笑声。“好愚蠢的一对父子。要度力何不一次度完?如若一次度完,那你这小子岂不一下子成了天下前五名高手之一?慢慢度?慢慢化?岂不知这慢慢二字中蕴藏了多少变化?这变化可好可坏。偏偏你这小子就遇不到好,而遇到了坏。这就是杀机!天下前十名的大高手度力后由王霸流降为了绝流,变得不堪一击,死了。你这小子被造就成了什么呢?由极流而进入绝流,只怕遇到了贫道,还是一个不堪一击。天矶,你将下山的道口把好了,让贫道斩草除根。”

  飞龙长老说话之际,乐仁毅已将四周看了个明白。来敌只有两人:龙虎山正一教的飞龙长老和灵宝宗坛的叛逆天矶道人。天矶道人是灵宝派第五大高手,功力极高。他追踪乐仁毅时,乐仁毅本来是不能听出来的。只是有他父亲一路传音入密与他,他才能相机行事。如今二人合击他,他只怕难免一死了。

  但他虽然生性仁厚,却也一身胆气。绝不是怕死之徒。他望了天矶一眼,见天矶别开了脸去,便身形一晃,向飞龙长老攻杀过去。

  飞龙长老一声冷笑:“找死!”身形一动,竟然伸手向乐仁毅的长剑抓来。乐仁毅自从被父亲定为掌门继承人后,从小就浸*泰剑法,近二十年苦练,剑法上的修为比内功修为更高。他一招“天地交泰”攻出去,七个剑式中两攻上两攻下,三式回防。一见飞龙长老伸手抓来,第一个剑式刚完,趁回防之势,已变“天地交泰”杀着为“风雨雷电四交泰”。十二个剑式中,斜劈轻如风,反挑快如电,突刺时剑尖颤动,如万点冷雨,突刺后一反剑道法门,趁势再往前绞杀,却又风雷之声大作。

  飞龙长老大叫:“厉害!”他先存了轻敌之心,想不到那乐仁毅变式如此之快,后变之招又如此凌厉,他如不是见机得早,抓剑之爪,只怕已被废了。

  飞龙长老大怒,身形一纵,人已飞起在空中,他要以他的看家本领“飞龙神功”来杀乐仁毅了。这“飞龙神功”是历代飞龙长老的传家绝技,比正一教主的“正一神龙飞天三十六式”差了许多,但也足以傲视武林了。

  谁知飞龙长老刚刚飞起,还未变势下扑,只见沟侧的一棵大树上骤然响起一阵破空之声,七支飞镖向他急射而来。飞龙长老人在空中,脚下无根,四处又没有遮挡。当下连忙拔出长剑,向那飞标绞去,将飞标尽行绞飞绞落,他一变式,人已飞到侧边落下,大喝道:“什么人暗算老夫?滚出来!”

  只听一声娇笑,从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年青女子,这女子十分美丽,大眼又野又水灵。她落地道:“龙虎山飞龙长老要想杀人,也不当杀皇上的客人!”

  在场三人,无不大吃一惊,天矶想,乐仁毅二三十年足不下山,一二十岁之时装病装痴更是连灵宝观的大门都少有出。几时和皇上拉扯上关系了?

  乐仁毅自己更吃惊:自己从未游历过江湖,连武林人都不认得几个,几时认识什么皇上?既不认识,又怎么成了皇上的客人?

  但吃惊更甚的却莫过于飞龙长老了。他想,这小子几时和皇上拉扯上了,龙虎山怎地连一点也不知道?

  龙虎山正一教在江南一带势力极大。《元史&;#8226;释老志》上有记载,元朝还未统一江南时,元世祖忽必烈便效法成吉思汗礼聘邱处机之事,派密使潜入龙虎山访三十五世天师张可大, 卜问统一天下之事。三十五世张天师说:“后二十年,天下当混一。”其后南宋亡,元帝国统一中华,元皇室便礼遇龙虎山甚优。元皇室与龙虎山正一教关系甚为密切,这也是由神道而入治道的统治手法。难怪飞龙长老要吃惊了。

  这话别人说来飞龙长老不全相信。但这姑娘打飞标和跳下树来的轻功架乃是大都附近燕山府的武林大豪燕山神君的家数。这位燕山神君,在江湖上武功只列十王之二,但名头却是响马王,有北武林皇帝之称。他的燕山派中,起码有数十人在元皇宫中做御前侍卫。燕山神君的门人弟子遍布大都一带,他本人更与皇上过丛甚密。所以这位姑娘说的话,叫他不敢不信。

  “请问姑娘是燕山神君的什么人?”飞龙长老问。

  那少女笑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女儿。”

  “哦,失敬失敬,原来是燕山神君景大侠的千金小姐。请问景小姐,你说这位年青人是皇上的客人?”

  “是呀。”

  “这人二十岁前在家习武,二十岁时生了一场大病,病成了痴呆,从来足不出户,根本不认识皇上,怎么会是皇上的客人?”

  “长老说得太对了。这人确是足不出户,可是足一出户,立时便以其深厚的内力,精堪的剑法,英俊的长相,仁厚的心地,在江湖上获得了帅侠之名。江湖上此时追慕帅侠的美女,没有一百,也有二三十个吧。本姑娘听说帅侠不胜烦恼,四处躲避,前几日从山东躲到这安徽来了,也慕名追来,一看之下,果然人如其名。叫本姑娘好生喜欢。飞龙长老,你为什么要加害他?你是道士,又这么一把年纪,莫非嫉妒他了?”

  景小姐这一番话,只说得三个人如入五里雾中,半点也摸不到头脑。乐仁毅此时多了一个心眼,一看二人迷惑,失去了警觉,立即身形一晃,就向沟外飞掠而去。他从天矶身边掠过时,一剑向天矶顺手挑去,吓得天矶暴退不迭。

  飞龙长老大怒,起步便向乐仁毅追去,但他一追出去,骤然瞥见一支长剑从侧面刺了过来,他连忙袖袍一拂,将那景姑娘的长剑拂歪了去。他往斜里一绕,绕回景姑娘面前,怒喝道:“景女侠究竟要干什么?”

  “本姑娘深爱帅侠,请飞龙长老勿要伤他!”

  “老夫偏要杀他,你待怎的?”

  “那本姑娘与你拼了!”

  “你当贫道不敢杀你?”

  “你敢!你当然敢!因为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你的同伙不会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燕山派另有高人在这附近?你若杀了我景飞燕,以后龙虎山在大都办事,就不怕麻烦么?”

  飞龙长老想,这倒是真的。再一看,天矶神色呆滞,似乎心事重重,而乐仁毅早已跑远了。飞龙长老一跺,身子一晃,再向沟外追去,速度快极,而景飞燕再想刺他,却连影子也刺不到了。

  景飞燕急得大叫:“帅侠是皇上的客人,飞龙长老你不能杀他!”她刚才说话缠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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