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林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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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林恩仇录-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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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仁毅道:“前辈这话的意思,是说那藏了密藉的洞室,离进洞口很远?”

  “是的,要在地下世界中行走一天才能到达藏宝洞室的附近。”

  乐仁毅叹道:“好深的心机!好慎密的安排!”

  医圣道:“顺着阴河走一天,你会看见一尊石像。那便是抵达洞府附近了。洞府又有禁制,但解禁法却藏在那洞府的附近。你要先找到解禁法,才能进入洞底。学艺完毕之后,洞府中留有出洞的路径和法门。”

  说完之后,医圣站起身来,道:“说完了,老朽该走了。”

  乐仁毅跟着站了起来,道:“千古一道为何不将洞府附近的禁制解法一并告诉前辈呢?”

  “他大约是怕老朽所寻非人。或者,他留了一手,怕老朽自己去觊觎他的密藉?”医圣一边回答,一边向岩洞旁边的一条小路飘掠而去,身形掠势极有王者风度。这医家气功仍是中原佛道武医四大种类气功之一。医家气功以养生治病益寿健体为主,医圣却将武术气功引进去合二为一,所以才有那等王者气度。

  乐仁毅跪下作礼向医圣送行,一边问:“家母可知那件大事?”

  “她不知道。”医圣回答,然后又说:“遇见张与材,你要小心……!”说完飘过一道拐角不见了。

  乐仁毅直到医圣去得远了,方才起身,辩明南方,向巴蜀急掠而去。

  乐仁毅这一飞掠,快如猛虎下山,他一是思母心切,二是急于破获千古一道的密藉,以迫其兄归有沫归隐。归有沫与皇家的对抗日益尖锐。那三百多个白道武帝门人,除了护卫陈梦月外,其实甚么与皇家对抗的事都没有干。但他们却要跟着归有沫担一个与皇家对抗的灭族之罪。他有责任解救他们。

  如此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除了花少数时间打坐调息及在路边酒楼吃些饮食,第三天中午,他便到了青城山外。李白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以他也去练丹,想做神仙,却终因文化太多,不能专一,没做成神仙。对他来说,永远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对乐仁毅来讲,难于上直青天的蜀道,却如坦途般容易,且多了一道风景线。

  青城山是邛崃山脉南段的东支。古人图括的青城山,包括青城前山,青城后山,天国山(张道陵的鹤鸣神山就在天国山一脉麻顶峰一带)、赵公山,乃至邛崃山山系,称方园二千五百里,和今人开放的青城山总面不足一百平方公里简直是大相径庭。

  青城山是天师道的祖庭山。也是全真教南七子之道张伯端着《悟真篇》创全真教南派的得道神山。千古一道属于全真教北派中因与教友不合怒而出走入蜀来青城山的云游道人。到了之后,也不与教友往来,为隐修高道之一。在整个青城神仙都会之中,这样的隐修高道有多少?谁有说不清楚。

  乐仁毅杂在游山香客上上下下的人群中,上了青城山。他几次来过青城,在漫无目的的搜寻之中,倒已将青城山看了个遍。如今也不多作逗留。到了后山分路处,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自己,便直向后山游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尽量装作游山香客一般,也不展功速行。到了天黑时,他假作错过了宿头,四处找路。确定无人跟踪自己后,才展开身形,向天国山一带急掠而去。孙德彧曾经告诉过他,在天国山山后的一座无名小道观中,有一个师太,很象他的母亲。这事如今又从医圣口中得到了证实。而且千古一道的藏宝洞室入口处也在那道观中。所以他今晚午夜前无论如何得赶到那处无名道观,与母亲先相见相认。

  天国山在青城山以西南,古属崇州地界,今属大邑县境。天国山一带寺庙较青城前山少。只因张道陵在鹤鸣山修道后,又移往青城山天师洞中修道。乐仁毅此时身形快如闪电,轻如炊烟,真正是无声无息。大约亥时末,他已经越过了天国寺,进入香客不到、满山无路的天国山无人区。他前几次来,依稀记得天国寺后面,翻过三道山梁,有一座小道观。他因观中尽是女流,不便前去查看,没想到竟与生母交臂错过。

  乐仁毅急掠到小道观对面的山脊时,因树木太过浓密,他看不到小道观的所在,便立于山顶,展开天视神功,查找那座小道观。

  他此时的功力,已近四百年。他出山时便已有了近三百年的内力,服食了医圣的人形茯苓丸和十全灵芝液后,他长了三成内力,即增长了近九十年内力。他以近四百年的内力施展天视神功,顿时将前面山峦间二十里内的山景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对面山岩下的那座小道观。谁知一看之下,他顿时大惊——只见小道观外,站了五个人,居中一人,仍是正一教主张与材。而外面四人,却是四个女道姑。张与材对面一人,是一个看去约有五十左右的老年道姑,而其它三方却是三个年轻女道姑。四个道姑四柄长剑,均指着居中而立的正一教主张与材。五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显然是才谈僵了,正处于开恤前的蓄势期间。

  乐仁毅心中大急,情不自禁地大喝道:“张与材!你敢动她们一根毫毛,我将你的门人见一个杀一个!”

  大喝声中,乐仁毅直向对面山间如闪电般飞掠而去。扑到半山腰时,遇到一条深沟挡路,宽约十四五丈,乐仁毅毫不思索,双腿在深沟这面的悬岩边上一纵、便向对面直射过去。射到十一二丈时,力势未尽,他又一绞双脚,借力加快射速,落到对面悬岩上时,更不停留,双脚一点地,便向树顶射了上去,踩树飞行,眨眼间就到了那座小道观面前。

  张与材一见到他,便故作诧异道:“乐大侠,咱们刚刚化敌为友,而且,贫道此时正在遵守承诺,为你追回那两册《灵宝真经》,你却为何要威胁贫道?”

  乐仁毅道:“那两册《灵宝真经》,如在龙虎山,你自当承诺还我。如已不在龙虎山了,你可以不必管了。”

  乐仁毅一边对张与材说话,一边调头去看那位中年道姑。一看之下,不禁有些惊异——只见那位道姑,一脸冷若冰霜,长剑抬起,仍然一动不动地隔着三丈距离指着正一教主张与材,对他乐仁毅望亦不望一眼。

  那道姑不望乐仁毅一眼,却对乐仁毅说:“大侠小心张教主,不可分心左顾右盼。”

  乐仁毅答道:“是。晚辈防着张与材,一刻也未分心。身处武林,生命时常悬于一线之间,晚辈从来不敢分心。”

  中年道姑道:“很好。你此时的功力,可与张与材打多少回合而不败落?”

  乐仁毅沉吟半晌,道:“大约三百回合吧。”

  “三百回合之后呢?”道姑又问,仍是冷若冰霜。

  乐仁毅想了想道:“大约还能支持三百回合,”

  说完这句话,乐仁毅陡然仰天大笑,充满豪气地说:“张与材,咱们何不先到山那边去觅地先打六百回合再说?!”

  张与材冷笑道:“换了别的时候,便一千回合,贫道也无不奉陪。可是,你此刻钦令在身。你从大恩仇归有沫眼皮底下放走了七彩郡主,但你该办的事情还没办完,你还当杀了大恩仇归有沫,才能永绝后患。那时,你名正言顺的成了阁皂山灵宝坛大宗师,你若还想总领三山符箓,不妨便到龙虎山来,或者令人送书前来,贫道可去阁皂山,与乐大侠再打不迟。”

  张与材说完,身形一晃,已从一个年轻道姑身边闪出了包围圈,然后一声长笑,扬长而去。他走前那谈谈几句话简直比和乐仁毅大战六百回合伤了乐仁毅的肢,残了乐仁毅的体,更加厉害十倍!他将两兄弟骨肉相残的事实说给了老道姑听,在这个家庭母子之间,插进了一柄利刃。他走之后,这母子相认了却在感情之上怎么也不可能圆融了。

  象张与材这等宗师,真可谓是精于兵家之术了——不战而以间术乱人之兵,上策也!

  张与材走后,乐仁毅才走到老道姑面前,跪下道:“孩儿乐仁毅,叩见母亲大人。”

  老道姑收了长剑,仍然面若冰霜毫无感情地望着乐仁毅,看了半晌,寒声道:“很好。你长大成材了。你们两兄弟都长大成材了。可是,你们两兄弟非要从一出世便撕杀不止,撕杀至今,让世人耻笑到什么时候?”

  乐仁毅一边听着,一边心中暗暗惊异。他听孙德彧说奇动师太曾在此处看见过她,问她是不是四幻圣女,她却不愿承认。乐仁毅曾想像她母亲不愿意与他相认,却想不到她却毫不隐瞒地一口便承认了——只是他看着他母亲一直面若寒霜,丝毫没有半丝情感上的变化,不禁暗暗称奇不已。

  乐仁毅想了想道:“母亲说孩儿与哥哥一出世便撕杀不止,那可丝毫怪不得孩儿。一直是哥哥容不下孩儿。这次他踢断了我的大腿骨,又震断了我的心脉,如非医圣相救,孩儿早已被哥哥打死了。”

  女道姑呸道:“这次可是你咎由自取——谁叫你背着他和刺乞列私下达成交易?”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乐仁毅叫苦道:“母亲为何几十年始终护着兄长?孩儿……孩儿……要使先父的遗训得以实现,全靠孩儿自己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在各种血杀中拚搏,在各种阴谋诡机中绞尽脑汁以求生存……孩儿有时也想,为使先父的遗志得以实现,孩儿尽这一点孝心,一生之中,一点个人快乐也没有,是不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可是,一想到十三年前,父亲是因为度了一半功力与孩儿,才不能抵敌飞龙长老,才死于飞龙长老的长剑和飞龙爪下的,孩儿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甚么个人苦乐,个人得失,已经变得微不足道。身处武林,个人的生命经常悬于一线,生命变得那么容易失去,怎能再计较个人快乐,而置先父的遗训,门派的事业于不顾?”

  女道姑听后,沉吟半晌道:“人类血杀不止,一个大原因就是人们对人对事看法不同。这也是没法改变的事。怪你不着。是的,身处武林,命尚且短,情何必长?你且在此等着,我进去将那两册经书归还给你。以后,你想干什么,还去干什么。这个地方,你不必再来了。”

  乐仁毅一听,顿时凄苦地问:“母亲……还在为先父当年的出走而恨他,并恨及孩儿么?”

  女道姑冷哼了一声道:“还恨他?他配么!他为了灵宝坛掌教一席,竟可弃我母子而去,他为了修习成灵宝派的大交泰神功,美其名曰济世救人,却先置我母子二人于苦海之中而不顾。这等绝情绝义的人,也配我恨到如今?我是恨了那么些年。但早已不恨了。如今我是心如止水,悟出人的一生,根本不必要有那么多思维,那么多激情。贫道六十有二了,于这晨钟暮鼓,清扫闲庭中,倒比当年爱得死去活来,得到的快乐更多。”

  乐仁毅为其父亲辩解道:“先父并不是要置母亲与哥哥于苦海不顾。一是先父忙于为灵宝坛夺取符箓派总领权,知道陷于与龙虎山的对抗之中,怕祸及母亲和哥哥。而最主要的是,父亲修练大交泰神功,已经修练成无性之人。所以,没脸再来与母亲相见。”

  女道姑冷然反驳道:“他真的修练到那种高度了吗?那是修练到大交泰神功第几层?大交泰神最高修为是第七层。他才第几层?不过才第五层。他若修习到第七层,还能在龙虎山败得那么惨呀?而且,就算他修习到第七层,修习到了无性状态,那情也没有了吗?沫儿修习乾道术,修习得失去了人道能力,可他对陈梦月姑娘那份情,可以泣天地,动鬼神。乃父当年为什么就连这种情的影子的……一点半点也没有?”

  “母亲不是说过,身处武林,命尚且短,情何必长吗?父亲正是这种情境——”

  “不要再讲你父亲了。”女道姑打断乐仁毅的话。

  “是。可否再问母亲一件事?”

  “什么事?”

  “兄长归有沫知道你在此处吗?”

  “知道。如非知道我在此处过得很好,他会更疯狂地向世人报复的。”

  “那么,那两册经书,可是母亲在龙虎山杀了飞龙长老取回来的?”

  “不是。那两册经书是沫儿在九宫山办完事后,以乾坤换飞行术先于张与材一伙赶往龙虎山,杀了飞龙长老,取来交与我的。如今我将之还你,你得到经书就离去吧,从此不要再来。”

  说完,女道姑转身走进道观去了,她的三个弟子,垂头走过乐仁毅身边,跟着进观去了。进观之后,最后一个女弟子顺手便关上了观门。

  乐仁毅跪在观外,失声唤道:“母亲……!”声音一落,他那双目中已经泪水盈眶了。父亲由宗教事业而冷漠人生冷漠亲情。而母亲却因情感太过饱和而备受离别之苦,痛定思痛,同样冷漠了人生冷漠了亲情。他突然感到他在这个人世是那么孤独,那么一点点情感上的寄托也没有——一时间,他想念豹儿,想念那个甚么也不想,与他相依为命,行路间活蹦乱跳,篝火边卷伏在他脚边的豹儿……!

  “豹儿!你在那里?”他低声呢喃。

  观门又打开了,一个女弟子捧着一个油布包,走下石级,走到他面前,双手递给他。

  乐仁毅仍然跪在地上,恭敬地接过油布包。他打开油布包,看见了第三第四两卷《灵宝真经》。——一种百感交集的情感使他鼻头发酸,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抑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如今他只差那本《密语解读手册》了。有了《密语解读手册》,他就能打赢归有沫了。

  那年青女道姑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上石级,关上道观的大门。然后半夜的天国山区这无人的山野小道观中,便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乐仁毅对着道观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向天国山山外飞掠而去。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出山而去。他只是飞掠了几匹山梁后,便隐进了林中。他在林中将油布包藏在腰间的带囊内。为防意外,更以预先准备的白布又把带囊扎紧了,才又从林中晃身出来,掠上一座山顶,展开天视地听神功,把周围查了个遍。确信没人跟踪后,才又向他母亲那座小道观飞掠而去。

  片刻之后,他又到了小道观附近。

  他躲在观外的一棵大树上,运功查看,查得观中四人,均已睡了。他母亲尚未睡觉,却在床上睡卧行功。乐仁毅便悄悄向道观后面绕去,从道观后面的高墙上纵掠进去,找到了那口水井。

  他望着水井,情不自禁地又调头去看道观。他母亲就在里面。他心中真想去找她,那怕不能一叙亲情,被她骂一顿也好。但他终于忍住了。他母亲刚才说过!“身处武林,命尚且短,情何必长?”那么,该干什么,就还去干什么吧。

  身形一晃,他已到了井中。他先是运功查清水井中水的深度,他晃身进入井中,便以虹吸功将身子吸附在井壁上,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然后他运出护体罡气,以隔离井水,以免打湿了腰间的带囊和袖中的禁制飞符。然后他才慢慢的无声无息地滑下井水之中,沉到井底。

  井底有多年积叠的泥土。乐仁毅以脚搅开泥土,踩到了医圣所说的那块铁板。

  乐仁毅慢慢地以脚底在铁板上查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微微外凸的脚板印。这个印记十分浅,如不是医圣告诉了他,如不是有目的寻找,只怕有人踩到了这个印记,也无法感觉出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乐仁毅开始运集功力,集于右脚,然后抬脚用力一跺,只听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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