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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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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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扶我也不能走呀。”

“那么我背你。”

“背到何时为止呢?”

“找到伤科大夫,就好了。”

“傻哥哥,伤科大夫也不能做两个膝盖骨,纵然能做,也不能替我换上,我的腿是永远不会好的了。”说着,她又滴下泪来。

欧阳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却急道:“可是,我们总得下山呀,走遍天涯海角,我必定遍访名医,治好你的腿。小燕妹妹,你放心好啦。”

卓小燕面有安宁之色,但却扬着月眉,仰脸伺道:“难道你就不办别的事了吗?”

说时,一脸企望之色,等着欧阳昭的答复。

欧阳昭毫不犹疑地道:“嗯!无论什么事,甚至于重九的黄山大会,我与宋家姐妹的纠葛,我都不办,—第一先医好妹妹的腿。”

卓小燕色然而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嗳!禄哥哥,你有这一句话,我卓小燕也是死而无怨了。”

她略为一顿,忽然又是一震,接着道:“宋家姐妹的纠葛,宋家姐妹是谁?与你有什么纠葛?”

欧阳昭此时哪有心想这些事,爽朗地道:“我师兄一统教主宋士龙的妹妹,据说是我父在日,与他父有指腹为婚之约,因此纠缠不清。”

卓小燕闻言,不由身子一动,粉脸变色,失声惊呼道:“哦!哎!”

欧阳昭以为她的腿伤大痛,急忙问道:“妹妹,怎么啦!

你……”

卓小燕原已止住悲痛的泪眼,又雨似地滴滴下流,咬着舌头尖道:“我……我……我的腿,腿……”

其实,女孩子的心理,朴实如欧阳昭者哪里摸得透。

他还以为她是真的腿疼,忙道:“小燕妹妹,我点了你的麻穴,然后给你止血,背你下山如何?”

卓小燕泪滴不止,摇摇头道:“不,不,千万不要点我的麻穴。”

欧阳昭不由奇怪地道:“却是为何?”

卓小燕哀怨的神色,比痛苦的神色更多,抽泣着道:“让我趁着还有知觉,多看你一眼,也是好的,我自从到了岭南,只说是今生今世不能再见到你,天见怜,总算见到你,能死在你的身前,就是再痛苦的死去,我也算闭眼了!”说完,伤心已极,泣不成声。

欧阳昭心中一阵发酸,鼻翅动了几动,虽然没哭出声来,比放声大哭更要难受,一面运掌施功,在卓小燕伤处抚摸,止血活筋,一面道:“你说这等伤心话干什么,伤得虽然很重,但也不到要命的程度!”

卓小燕的眼睛忽然一亮,大声道:“禄哥哥,假若我两腿残废了,你对我怎样呢?”

欧阳昭毫不迟疑地道:“我照现在一样,也同先前一样的对待你!”卓小燕似乎宁静不少,蛾眉稍动,又追问一句道:“怎样对待我?”

欧阳昭更加诚诚恳恳地道:“我一向把你当着我的亲妹妹看待,今后,还是一样。”

此言一出,但见卓小燕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由白又慢慢地变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望着天上的白云,悠悠地,像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欧阳昭说道:“也好,这样也好,落得个清白。”

欧阳昭听不清她说什么,也不知她说什么,问道:“小燕妹妹,你说什么?”

卓小燕忽然收束了眼泪,强着撑起身子,对着地上银蝎女施凤英的尸体道:“你去,把她身上那柄蟠龙神剑摘下来,那是我父亲手交给她保管的,据说也是你父神剑震八荒当年的名刃。”

欧阳昭一所,眉头一扬,朗声道:“那一定是一柄雄剑。”

说着,跨步到了施风英的身畔,探手从她腰际抽出一柄寒光逼人,森森发亮的无鞘短剑,仔细看了一看。

果然,剑身靠近柄手之处,有一个极为精致的圆形图案,中间刻着一个“日”字,日乃属阳,又是雄性的意思。

欧阳昭看完之后,又道:“果然不错,是我父所用雄剑。”

卓小燕听他一再提到雄剑,不由问道:“难道还有一柄雌剑吗?我父却没……”

欧阳昭怕她误会,忙道:“雌剑没落在天心庄,乃是我母所用,因为与宋家指腹为婚,作为信物,所以现在仍落在宋氏姐妹手中。”

他自顾据实而论,侃侃而谈。

卓小燕的脸色更加难看,哇,一声响,呛咳得要吐出来。

她连忙撩起衣角掩在嘴上,呛咳了一阵,移开衣角,登时颜色大变,原来衣角上殷红一片,竟然咳出了大片的血块。

此时欧阳昭也已看到,疾地飘身而前,扯起染血的衣角,慌忙问道:“小燕妹妹,你有了内伤?”

卓小燕强自镇定,摇摇头道:“没有,没……没有。”

“那为什么吐……吐……”

“不是,是我呛咳之时,把舌头咬破了。”

欧阳昭哪里肯信,一弯身躯,抓过卓小燕的腕脉,从她内腑的运行上看,的确投有内伤的迹象,然而积血归心,百气郁结,又似乎她心事重重,不由劝道:“小燕妹妹,武林中人,本是在刀尖上过日子,受伤更是意内之事……”

卓小燕不等他说完,却道:“神剑既有两柄,你这做人子者,就该使雌雄合一,双剑归宗才是。”

欧阳昭闻言,连连点头道:“是的,妹妹说的不错,我已同宋家姐妹约定,重九之日,定必双剑合一,以尽人子之道。”

卓小燕连连点头,苦笑笑道:“禄哥哥,银蝎女施凤英为人虽在正邪之间,但也不能算恶迹昭彰,我与她姐妹一场,烦劳你把她掩埋了,也免得抛尸露骨。”

欧阳昭连连应道:“自然,自然。”

说着,手中的神剑挥处,已削下一大截粗枝下来,就用树枝作为铲镐,三五下已掘成一个土坑,将银蝎女施凤英掩埋起来。

卓小燕在一旁珠泪暗弹,心痛如割。

她见欧阳昭埋好了施风英,强颜欢笑道:“哥哥,这也算你做了一桩好事。”

欧阳昭苦苦一笑,也不禁叹息道:“她想不到竟会死在单臂千钧韦运成的母子七星锥之下。”

卓小燕不禁感慨地道:“为人在世,生有地,死有处,正所谓阎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五更。命运,冥冥中自有安排,心强不如命强,这话一些儿不错。”

欧阳昭哪知卓小燕的心情,只觉得她在此时忽然大谈命运之学,有些格格不入,文不对题,但只好笑笑道:“所以凡事要看开一点,退一步想,天空地阔。”

卓小燕忽然道:“哥哥,那神剑真的有雌雄二柄吗?”

欧阳昭把剑向她手上一递,认真地道:“真的,你看!”

卓小燕接过了蟠龙神剑,在剑身上摸了一阵,眼眶一转,几滴晶晶的泪水,落在剑上嗒嗒有声。然后,又再三地审视着剑柄处的圆形,如梦如呓地道:“是的,是真的,应该使双剑合璧,雌雄相配。”

欧阳昭见她的神色不定,但凄凉之状,比受了断腿重伤还要难过,他想不通她是为了什么,忙道:“妹妹,你怎么又伤心起来呢?”

卓小燕连忙用衣袖擦着腮边的泪水,强自笑道:“没……

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眼泪还在流呢。”

“这……哦……这……”

欧阳昭不由好笑道:“好了,别这呀,那呀地瞎想了,我背你下山,早一点寻一个伤科郎中,也许你的腿会早一点好!”

“不……”

卓小燕说了一个不字,但突然又改口道:“这样也好,你先点了我的麻穴吧。”

欧阳昭不由一喜,连声应道:“对的,我早就说,点了麻穴,又免得我腾身之时,振得你伤口疼痛。”说完,一并右手食中二指,认准卓小燕腋下软肋的麻穴,又道:“妹妹,你不要动。”

语出指随,仅用了两成力道,虚点上去。

不料指风未出,忽然收手后退半步,目露惊疑地道:“啊啊,妹妹,你不要动呀,为何把血海穴送了上来,差一点后悔不及。”

原来欧阳昭出指之时,卓小燕的身子微动,竟把死穴送了上来,因此,欧阳昭收手不迭,险些点中。

卓小燕闻言,泪似决堤之水,滚滚而出,哀痛欲绝道:“禄哥……哥……你只管下手……死在你手上……也好瞑目……”

欧阳昭闻言,才知她是有意如此,不由更加害怕道:“你……这是何苦?你是怎样想的?你……”

不料卓小燕泪水一收,朗声道:“我已是不中用的残废,一死倒也干净,怕……怕见……双……双剑合一。”

欧阳昭至此,才知道卓小燕的心思,才知道双剑所引起的误会,赶忙道:“妹妹,这是……”

一语未完,卓小燕忽然放声一笑道:“哥哥,不要忘了埋我,来生再……啊。”

见字尚未出口,她竟一倒手中的蟠龙神剑,身子一扑,伏在剑上,血光四溅,染了欧阳昭一身。

“哎呀!”

欧阳昭不料有此,霍地一扑,抢上前去。

第四十章 声东击西

卓小燕突寻短见,自伏蟠龙神剑,腹破血流,肠肚外溢。

事出猝然,太也突兀,任何人也想不到。

欧阳昭一见,心头猛震,等到扑身夺剑,已自无及,眼瞧着久别重逢的儿时爱侣,乍见未久即便尸横荒山,而且死状之惨,令人不忍猝睹,怎不使他悲痛欲绝呢?他抢天呼地,蹬足捶胸道:“小燕!妹妹!你这是何苦来哉!你……”

他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久久,忽地一拍双掌,仰望天际,狠狠地道:“韦运成,韦老怪,此仇不报,有如此石!”

说着,突出双掌,对准三丈外的一块巨石劈去。

但听,轰!一声震天价响,数丈方圆一块大石,应声震起五丈,曳起劲风的厉哨。

嘭通!又是一声滚雷也似的大响,接着哗啦!哗啦……

石片乱飞,石屑齐舞,只震得脚下的地上,也是一动,草丛里野兔四窜,群鸟惊飞,声势实属吓人。

欧阳昭掌震巨石,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微定了下来,依照前法,深深地挖了一个土坑,将卓小燕的尸体,平平整整的放在坑内,凝思了半晌。

良久,忽然通的一声,跪了下去,他翘首云天,祷告道:“爹爹在天之灵,非是孩儿不孝,只因小燕妹乃爹娘以外最亲近、最知己,也是唯一不会轻视我的人,今天她为我一死,别无可报,只好将爹爹的神剑殉葬,也算我对小燕妹妹略表寸心,望爹爹九泉之下,勿责孩儿忘祖之罪。”

说罢,叩头在地,咚咚有声,然后将蟠龙神剑雄剑,塞到卓小燕的手里,才缓缓地爬出土坑,填土掩埋。

他又在周近搬来一块五尺长的巨石片,一运功力,随手抹平了来,力贯右手食指,用大力金刚指法,在石上端端正正地写着:

“一代侠女卓小燕之墓”九个大字,把大石埋在墓前。

此时,天已过午,欧阳昭折腾了整夜一天,人也疲劳至极。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卓小燕的坟墓,只在墓的四周,踱来踱去,搓手,跺脚,抚胸,搔头,如同疯狂了一般,毫无主意。

欧阳昭如痴如狂地,独自一人在这荒野新坟前手足无措,不知不觉,已是几个时辰过去。

眼看日落西山,泛出一天的云霞,新坟上罩着一派淡紫。

欧阳昭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长气,才打算寻路下山,对着卓小燕的坟前深深一揖,呜咽道:“小燕妹妹,我走了,你一个人不要怕,等我替你报了仇,再到这里来,搭一个茅棚,好陪伴你。”说完,不由又是伤心落泪,哀痛不已。

最后才一振身形,凌空而起。

欧阳昭的身形既起,不由一阵踟蹰,他想:自己此时到哪里去呢?

耽搁了一整天,笑面无常尹亮要是尽力而为的话,此时怕不远在数百里之外,要到何处去找他。

想着,不由索性上穿三丈,游目四顾,打算找一最近的出山之路,或者是山居人家,也好进些饮食,再定行止。

就在他游目远眺之时,忽然南面的一条横岭之上,一点白影箭似地飞射,沿着岭峪一起一落,快如惊鸿,分明是一个功力甚高的武林道。

欧阳昭不由一愣,乘着下落之势,也向那横岭赶去。

忽然,相距白点之后,又穿出六点黑影,也是风驰电掣,乱穿乱腾,似乎是追逐那点白影一般,前后相距,也不过是十来二十丈左右。

欧阳昭顿觉奇怪。反正自己无所适从,何不去看个究竟?

一念既起不再迟疑,他腾起势子,径向那岭上射去。

两处相距虽远,但他的轻功快捷,直如流星赶月,飞云出岫,片刻之间,已来至切近,放眼瞧去,不觉怒火如焚,相距尚有十余丈,凌空大声喝道:“大姐,别急,三弟到了。”

原来,那点白影不是旁人,却是在柳暗花明庄,为了碧玉笛之事负气拂袖而去的白衣追魂段冰蓉,此时以一敌六,吃力异常。

围着白衣追魂段冰蓉狠狠缠斗的,也不是陌生的武林,更不是黑线上的邪门人物,都是有头有脸,江湖咸尊的九派一帮的六大派的掌门。

欧阳昭焉能不怒火如炽,凌空喝声未了,双臂一剪,头下脚上,斜落如一支飞矢,殒星似地下坠。

落势未已,凌空出招,一式苍鹰攫兔,对着华山掌门人江健才抓去,倏同飞将军从天而降,凌厉无俦,凶猛绝伦。

其余的,青城掌门静虚老道、峨嵋掌门性空大师、昆仑掌门铁杖翁皇甫超、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邛蛛掌门玉面秀士贾文信,全都大吃一惊,猛地四散开去,各退在丈外,面有惧色。

华山掌门江健才,手中铁拐一扬,翻身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一招。

此时,白衣追魂段冰蓉也已看清来的竟是欧阳昭,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与他答话好呢?还是不与他答话好?

因为,自己在柳暗花明庄一走,原是拂袖负气,这时焉能再陪小心。

想着,脸上不由一阵发热,反正自己一人被这六大掌门缠得微微见汗,气息不均,也就将计就计,权做成嘘嘘喘息,不搭不理。

欧阳昭却没想到这些,落身在地,对着六大掌门厉声喝道:“好不要脸,你们是祖传的群殴群斗吗?”

六大门派的掌门,一个个瞠目不言,噤若寒蝉,互瞧了一眼,彼此观望,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欧阳昭不由剑眉一挑,道:“呸!真是替你们一门一派的上三代丢脸。”说完,自顾对白衣追魂段冰蓉一笑道:“大姐,你怎么同这般无耻之徒碰上了?”

白衣追魂段冰蓉虽然是一百二十个想说话,但却矜持的一扬脸道:“谁要你管?”

欧阳昭一听语气,知道是柳暗花明庄的一段事还放不下,不由陪笑道:“大姐还生我的气?”

段冰蓉还来答言,欧阳昭猛然回身怒喝道:“贾文信,站住!”

原来邛崃掌门玉面秀士贾文信,打算乘着欧阳昭说话分神之时,脚下抹油,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

偏生欧阳昭一面说话,一面听风辨位,留心六人的这一着棋。

玉面秀士贾文信如意算盘被人揭开,不由面色一红,恼羞成怒。手中铁骨折扇一抖,唰地一声,摔开了来,强撑着胆子,色厉内荏地道:“欧阳昭,你好狂!”

欧阳昭满脸怒火,正值无处发泄,闻言不由怒喝一声:“闭嘴!”喝声一落,脚下微微移动,一指六大掌门,森颜厉色地道:“谁也不准动,哪个大胆的妄想动一步,辟毒追魂宝旗可没生眼睛,老实说,我们之间的帐,早就该算一算了。”

话音甫落,嗖!辟毒追魂宝旗一亮,金光一片,瑞气千条,映得已昏未黑的天色,也似乎陡然光明不少。

此时,六大掌门俱知任你如何不言不语,今天这一关看来十分扎手。

六个人互望了一眼,依然是玉面秀士贾文信开口道:“有什么算不算的,你残杀我们七大门派中二代弟子,血迹未干,还不够吗?天山掌门岳公伟一命抵欧阳丹一命,还不算吗?”

他虽然是据理力争,但言语之中,怯意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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