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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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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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闲人见有了主儿,更加不愿离去,越发围拢了来。

欧阳昭心中大急,但急也无法,弯腰抱起奄奄一息的哑婆子,挤出人群,就向镇外僻静之处跑去。

欧阳昭抱起哑婆子找一避风所在停了下来,将她扶端正了,运功聚气,力贯右掌,轻轻按在她的玉枕大穴,默使内力替她驱血活气。

哑老婆子的内伤似乎不轻,足有一盏茶时分,才渐渐的呼吸平息,脸色由白转黄,慢慢地红润起来。

欧阳昭不能过分地贯力,怕她内脏受不了,凑着她耳旁叫道:“哑婆婆,哑婆婆……”

哑老太婆的双目缓缓睁开,一见自己倚在欧阳昭的怀里,十分惊异的双眼滴溜乱转。

欧阳昭心知她在大变以后,神智不宁,又低声地叫道:“我是欧阳昭。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告诉我,迷仙谷怎么样了!”

哑老太婆神智似已恢复,血也止了,抬右手揉了揉眼睛,既惊且喜的,口里嘿嘿呀呀,手指不住的比划着,眼神凄凉愤怒,兼而有之。

欧阳昭哪里懂得她的意思,两眼睁得老大,眼睁睁地瞧着她,如痴如呆。

哑老太婆咿唔地叫了一阵,比画了半晌,见欧阳昭毫无所知,也自急了,一翻右掌,着力的打着自己的头,样子十分可怜。

欧阳昭连忙抓着她的右手,摇头示意,叫她不要如此,略一沉吟,心中有了一线希望,抓了一片石块,递到哑老太婆的手里,说道:“你别急。写给我看,在地上写。”

说完,还用手把地上的乱石掸开,抹出一片平平的泥土地面。

谁知哑老太婆执着一片石块,在地上快如飞梭的乱画一通,然后把石块一抛,用力的对自己胸口乱捶一气。

欧阳昭又止住了她乱捶的手道:“你不会写字?”

哑老太婆悲凄地点了点头,双眼之中滴滴落泪,神情惨极。

这样一来,两人都一时没了主意,急得搔头抓耳,不知怎样才能讲得通。

欧阳昭想到,假若聋老头在这儿就好了。

他一念及此,大声地问道:“老太婆,聋老怎么样了,他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哑老太婆眉飞色舞,面有喜色,忘了伤势,一弹就想起来。

然而,哪里能够,咚的一声,又跌坐下去,伤口被震,原已止血的伤处,又复渗出缕缕鲜血,她脸上的痛苦之色顿时也随之而起。

欧阳昭忙又扶着她道:“别急,慢慢的。”

哑老太婆强自忍着痛苦,咬紧牙关,用右手在嘴边比了比,做成抹胡子的样儿。

欧阳昭一见叫道:“你是说聋老?”

哑老婆子苦笑一笑,似乎她的心事让欧阳昭知道了,感到无限的欣喜,点点头,又指了指远远的,一个山坡,两眼盯在欧阳昭的脸上,充满企望之色。

欧阳昭想了许久,想不出山坡上是什么意思,眼见哑老太婆焦愁满面,只好乱猜道:“你是说聋老在那山坡上?”

谁知哑老太婆色然而喜,不住地点头,猜对了。

欧阳昭何当不大喜过望,一蹲身,反臂向后,对着哑老太婆道:“来。伏在背上,我背你去!”

哑老太婆明知自己不能支持,也只好伏在欧阳昭的背上,欧阳昭反臂一拖,口中叫道:“你伏好了。”语起势起,展开功力径向那山坡奔去;那小山坡相距不过是二三十丈远近,欧阳昭虽然是背负着重伤的哑老太婆,但全力而为,三五个纵跃起落,已到了山坡的正面。

欧阳昭抬头一看,心中不由悚然一惊,暗暗喊了一声:“不好!”

原来他见到几只苍鹰冗鹞,在山坡后的上空盘旋翻腾,久久不见飞去。

他知道,人畜的尸体之处,必有鹰隼一类的猛禽在空中飞舞。因为人兽的尸体,发出一种臭味,这臭味最是吸引鹰鹫枭隼一类禽鸟前来啄食,又因这类禽鸟不敢判定人兽已死,先在上空盘旋一阵,伺机飞扑而下,啄食尸体,大快饥肠。相反的,人或兽若是没死,不会发出异味,也就不会引使这种猛禽。

欧阳昭感到这是不祥之兆,他扭头对着背上的垭老太婆道:“哑婆婆。聋老在哪里?”

哑老太婆指了指山坡的后面。

欧阳昭越发晓得不妙,一提气,人就跃上山坡。

山坡后面,乃是一片十分堂皇的坟场,石碑高耸,碑楼巍峨,翁仲石马成双成对。

哑老太婆挣着溜下地来,强撑着,一拐一跛,向一个高大的坟垒走去。

欧阳昭只好一手搀扶着她,缓缓前进。

果然,一个伛缕的身体,绻伏在坟茔前的供案之上,哑老太婆早咿唔吱呀地嚷起来,欧阳昭也提高了嗓门,大声吼道:“聋老!聋老!”

两人喊叫声中,已到了供案之前,依然不见聋老动弹。

欧阳昭用手一推,叫道:“聋……”

老字尚未出口,咚地他的整个人由供案上跌在地上,直挺挺地仰面朝天,原来早巳气断多时了。

欧阳昭原是在意料以内,对聋老之死,虽然十分悲哀,但不感到惊讶:

哑老太婆夫妻情深,口不能言,苦在心头,一扑上前,呜咽地抱着聋老哭了起来。

他虽不能说话,但那哭声凄凉动人,如同深谷猿啼,子规夜泣,感人心腑,欧阳昭也陪着滴了几点泪水。

欧阳昭明知此时劝她停止哭泣定不可能,索性让她痛痛快快放肆哭一阵,以去她心中的郁积,也算对她的伤势有益。

谁知哑老太婆越哭越伤心,牵动内腑伤势,哇哇两声,大量鲜血喷出口来,头一歪,人竟晕了过去。

欧阳昭乍见,一纵上前,叫道:“哑太婆!哑太婆!”

一舒猿臂,欧阳昭功贯掌心,按上她的灵台大穴。

“住手!”

一声暴雷也似的大喝,接着,劲风疾至,猛地急扑而到,直抵欧阳昭的藏血软穴。

欧阳昭忙不迭斜跃五尺,反掌一搭,口中喝道:“什么人?

大胆!”

“好狠的心肠,好辣的手段!小子,看招!”

原来是一个通身大红衣裙的老婆子。

那老婆子生得皮包骨似的干枯瘦瘪,脸上的皱纹,都向下垂着,血红的宽大衣衫,飘飘摇摇的,好似穿在竹竿上面一般。喝叱声中,抖起一片掌风,横扫而出,其势不凡,功力甚高。

欧阳昭心知出于误会,不便接招,霍地一闪退出七尺左右,摆手道:“你是何人这等莽撞。”

那瘦老婆子一击落空,似乎大出意料之外,噫了一声,破锣似地又吼道:“好小子。看你跑得了!”

言还未已,招式又出。

这一招越发凌厉,掌风如排山倒海,横扫丈许,甚是惊人。

欧阳昭连翻跃退,不过是念这老婆子是一时误会,又因与她素不相识,不愿无缘无故地动手。

眼见劲风丈余,想躲不能,只好挥出一掌,硬接上去,口中也喝道:“你准能行吗?”

轰的一声大响,人影乍合即分,顿时狂澜怒起,叶枝泥沙上卷三丈。

欧阳昭震得连退三步,还站桩不稳。

那红衣瘦老太婆,足足退出七步以上,面露惊慌,目含怒意。

欧阳昭承受了武林三绝的全部功力,内功潜有百余年的修为,加上眇目道士神剑镇八荒欧阳丹的舍命传功,武林中无人可与之比拼。

但他这百忙中挥出一掌,意在闪身避敌,并无伤人之意,所以威力也自有限。

他一掌震退了红衣老太婆,毫不稍停,大跨一步,问道:“这位老太太,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出手这等辛辣?换了别人,岂不……”

不料那老太婆不等他说完,一指地上已死的聋老,晕倒的哑婆吼道:“我出手辛辣?你看,这大年纪的人,身负重伤,你还不肯放过!”

欧阳昭一听,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哭笑不得,摇摇头道:“这?你弄明白了投有?”

“我不用弄明白,我亲眼所见,还会假!”

“他乃在下同路的人!”

“呸!老婆子久不走中原,听说武林大变,一条线上的人也下此毒手,真乃……”

她说着,似乎怒不可遏,一震双掌,倏地遥遥推出,劲风划空,嘶嘶疾射。

欧阳昭心中烦极,喝道:“你是什么来路,存心捣蛋是吗?”

说话之际,试着压面劲风而至,觉力道不小,他不敢怠慢,出掌施功,道:“欺人太甚!”

劲风接处,嘭然一声,红衣老太婆嘤然惊呼,瘦骨如柴的身子,平地震起两丈,翻翻滚滚跌出五丈以外,连滚几滚,才算停身跃起。

她跃起之后,口中吱哇哇乱吼连声,人同一只疯虎,双臂齐挥。舍命扑至。

欧阳昭原打算一招震住了她的攻势,好与她交代清楚,不料情急愤怒之下,竟施出全身内力,幸而这红衣婆婆功力不是等闲,换了一般高手,怕不早已五脏离位横尸当场。

红衣老太婆情急拼命,双掌齐施,左右开弓,转眼之间,发出四招八式,真算得招招辛辣,式式诡异,红影飘飘,掌影如山。

欧阳昭毫无考虑缓和之余地,只有挥掌卸力,出手还招。

两人一搭上手,欧阳昭暗自奇怪。

这红衣婆子,功力固然不凡,而掌式更是千变万化,诡异至极,虚虚实实,飘忽无常,使人捉摸不定,但见红影翻飞,掌影一片,大异常轨,与中原各派的掌法完全不同。

不过是十余招过去,欧阳昭竟屡遇毒招,险象环生。

这并不是欧阳昭的掌上功夫不济,而是他并未存心与这红衣老妇人拼命。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分寸之间,欧阳昭连连遇险,再也不敢疏忽,手法突变,功贯双臂,展开辟毒宝旗的旋风八式与玉笛的闪电十二笛招参化的掌法,刷刷,转眼之间,一连劈出五掌。

这五掌的力道如山崩海啸,惊电迅雷,逼得那红衣老妇人鬼叫连天,喝叱不已。

欧阳昭料想,这必定足以逼退她,使她跃退收手,也好与她说明就里。

谁知,这红衣老妇人,也是一代怪杰,身子虽被逼得像螺旋似的,但却毫无惧色,反而一跺脚,舍命上扑,卖出胸前大穴,化掌为拳,对准欧阳昭的中庭、璇玑,两大要穴捣至,急如电光石火,狠比夜叉攫人,存了个两败俱伤的下策。

欧阳昭大惊失色,此时那还顾得了许多,左掌上削,右掌叶底偷桃急推而出。

说来太慢,啊———声凄厉欲绝的怪叫,裂帛入云,上震云霄。

血箭暴射,红影上腾。

红衣老妇人喷出一口鲜血,人也震出三丈之外,手脚连弹,但也挣扎不起来。

欧阳昭原本无意伤她,怎奈势成骑虎,如今眼见她伤及内腑,心中反而有些失悔,正待上前察看她的伤势,设法替她治疗。

“阿禄哥!”

一声甜美的娇叫,宛如万莺出谷,悦耳动人。

“阿禄?”欧阳昭心中一动,好久没人叫我阿禄了!这名字是我终身难忘……

第二十一章 约法三章

香风乍起,佩环叮哨,卓小燕已俏立当场,星眼微斜,眉目含情,跚跚地曼步走来,含情脉脉,容光依稀当年。

卓小燕突然而至,引起了欧阳昭对天心庄的往事回忆,也钩起了卓小燕对自己以往的款款深情。欧阳昭三两步抢上前去,如同儿时一样,天真地叫道:“小燕。小燕妹妹!你……”

卓小燕盈盈秋水一瞟,嫣然一笑,无限哀怨地曼声说道:“禄哥哥。你还记得我?”

说时,一对风眼,湿润润的,如同海棠含露,楚楚堪怜。

欧阳昭也柔情蜜意的,一长猿臂,拉着卓小燕的手,柔声地道:“听说天心庄被人挑了,我本想去打听你的下落……”

“算了!”

卓小燕撒娇地一摔手,鼓起小嘴道:“有了大姊二姊,你还记得我这天心庄的丑丫头吗?”

“这从哪里说起。”

“从你身上说起。”

“大姊二姊与我乃是同盟兄弟……”

“神州三杰。是不是?”

“是呀!而我同你……”

“你同我怎么样?”

“乃是……乃是青梅竹马的……的……”

“什么?”

“的……的最好的朋友!”

“朋友?”

“是呀。谁说我们不是朋友,虽然你父亲同你哥哥他们都对我不好,但是,你……”

“好了!够了!”

卓小燕对朋友二字似乎听不进耳,一抖袖,腿一迈人也翻了个身,背对着欧阳昭,说不出是气是恼二女儿心海底针,谁也摸不清。

欧阳昭一见,连忙陪着笑道:“喽,才见面怎么又生气了呢?”

说时,双手伸出,就去拉她的一双玉腕。

卓小燕一移步,扭腰闪开,低声道:“有人来了。”

“谁会到这儿来?”

“施姐姐。她同我一起来的。”

果然,银蝎女施凤英也是一身大红衣着,急奔而至,远远地就叫道:“燕妹。你整天念着你的阿禄哥哥,这一回可找到了吧!我说吗,黄山附近一定遇得上。你瞧,你该怎么样谢谢我呢?”

她跑着叫着,已到了两人的面前,媚眼又对着欧阳昭一抛,浪声嗲气地道:“哎呀。你不知燕妹妹是怎样的想你呀!”

卓小燕呸了一声,娇羞不胜地道:“别听她嚼舌根!”

欧阳昭也不觉玉面生霞,十分难为情,只好抹了嘴唇搭讪着道:“等我看看那两人的伤势,到前面小镇讲话。”

卓小燕尚未说话,银蝎女施凤英快嘴快舌的,连笑带妞地道:“是谁呀?连燕妹妹都冷落下来。”

“是我一时失手震伤的一个老太婆,另外……”

说时,他已移步向被自己震倒在地的红衣老妇人走去。

银蝎女施凤英也放眼瞧去。

她的脸色忽然一变,探手在怀内取出独门兵器银蝎带来,抖手向欧阳昭砸去,口中叫道:“好小子!姑娘要你的命!”

事出仓猝,欧阳昭不料有此,闪身暴射丈余。

卓小燕也惊呼道:“施姐姐!你……”

银蝎女施凤英全然不理,吧哒一声,震得一条银蝎带毕直,如同狂风骤雨,又向欧阳昭袭去。

突然的变化,欧阳昭哪知其中奥妙,既不便还手,只有闪跃腾挪,躲避不迭。

卓小燕慌了手脚,双脚乱跳道:“施姐姐!您这是怎么啦?”

施凤英手中银带曳起阵阵劲风,闪出万点光芒,一股劲漫头盖脸地挥动,节节进逼,招招前欺,毫无缓手之势,口中嘘嘘呼呼地道:“姑娘今儿个同你拼了!”

欧阳昭被逼得围着坟场乱转,口中也大声叫道:“有什么不对,值得这么兵刃相向!”

卓小燕也蹿身而出,朝施风英的前面一站,叫道:“施姐姐。有话好讲!”

银蝎女施凤英脸上杀气腾腾,忽地一弹身,越过卓小燕的头顶,如同一朵红雪,手中银蝎带兜头向欧阳昭刷下。

欧阳昭也是目中冒火。

而卓小燕又叫道:“阿禄哥,你可千万不能还手!施姐姐,有话可以说明白的呀!”

说时迟,那时快。银蝎带砸实在坟前墓碑之上,丈来高的石碑,哗啦一声,被砸得粉碎。

乱石、泥屑、断枝、枯草,飞了欧阳昭满头满身,吓得他连连闪躲不迭。

这样一来,不由引起了他的怒火,闪身震掌,作势戒备,扬声道:“再要苦苦相逼,欧阳昭可要无礼了!”

“你有什么礼。小子!”

银蝎女施凤英的银带又起,一招横扫千军,斜地里直向欧阳昭腰际缠来。

这一招凌厉无俦,周遭丈余以内,毫无可躲之处,眼看即将扫上。

卓小燕不由嘤然一声惊叫:“禄哥哥!小心!”

欧阳昭闪躲不及,除了发掌震力之外,再无别路可走,一抖长臂喝道:“撒手!”

银蝎女施凤英的银蝎带出手,曳起一阵破风之声,高飞半天,她执带的右手血迹淋漓,滴滴下流,愣愣地瞧着被震裂的虎口发呆。

欧阳昭一招震飞了施凤英的银蝎带,并不乘势连击,插腰而立,威风八面地道:“一再相告,何苦如此!”

卓小燕也翩然跑到银蝎女施凤英的身前,扶着她问道:“施姐姐,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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