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旗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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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旗玉笛-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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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怎样?不过与日间有些儿不同,是吗?”

“不,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我是说侵入藏珍楼的……”

“唉。”

千手嫦娥宋骊珠好似忘记了这回事似地,一挥长有三尺的水袖,毫不经意地道:“提它做什么?难得如此良辰静夜,副教主离了位,该过点清静日子,你何必提那些大煞风影的事。”

欧阳昭心中顿然起了疑窦,口中不觉道:“误犯忌禁,副教主……”

不等他的话说完,千手嫦娥宋骊珠早就连连摇手道:“你又来了。”

“既然如此,区家扬告辞回藏珍楼了。”

“忙什么?喏,这里有一块青石板,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欧阳昭更加茫然,从她的眼神之中,分明看得出情形有异,但也只好依言坐下,暗地里默运功力,护身戒备。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却毫不顾忌地坐在他的身侧。

夜风吹来,香息微闻,蓬松的秀发不时有意无意地拂在他的脸上,感到有一种十分不自在的酥痒。

千手嫦娥宋骊珠坐下之后,星眼对着欧阳昭一斜,风情万种地道:“区兄弟,我有两点事,要请你说明白的。”

欧阳昭顿时心中一震,如同鹿撞一般,只好应道:“副教主只管吩咐。”

“不要如此客套,反而显得生疏。”

“副……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第一,你这套浩天神功,是真是假?”

千手嫦娥宋骊珠十分平静,低头发问,但话问完后,忽地螓首一抬,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忽地神光湛湛,射在欧阳昭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欧阳昭究竟是恃仗着一身功力,心中虽然感到不安,嘴里却道:“我与过天星尤七动手,你是见到的了,那就是凭着浩天神功,不然的话,尤老怪的修为,焉能轻易得手。”

“那么,这功夫需要怎么练法呢?”

“这个……”

“我不过是问问经过,增长些见识而已,你不必多心。”

她乃是武林世家,这个假话是不能离谱,欧阳昭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一套内功的根基练法来。

但他眉头一动道:“浩天神功必须自幼练起,在下练功之初,乃是无知玩童,完全由恩师一手栽培,所以,至今也就记不起了。嘿嘿。”

欧阳昭自知这理由太也浅肤,哪有个练功之人,不知道本身武功的基本练法呢?岂不是欺人之谈。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并不穷追逼问,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她说到这里,语意忽然一停,盈笑道:“可惜得很,你既不知神功的入门,而今令师尊关汉声又已仙逝,日后这门绝奇妙极的武功,岂不又要失传。”

一席话说得欧阳昭脸上红如流丹,只好唯唯地道:“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反正我也没有学成,不传下去,免得贻笑大方,不伦不类。”

“你说得是,只是太谦虚了些儿。”

“副教主,我该回去了。”

“慢着,还有第二件事。”

“第二件?”

“呃,比这一件还闷人,必须问个明白。”

“噢,是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

此言一出,欧阳昭心中如同迅雷一般,当时连身子也是一震,愕视着千手嫦娥宋骊珠,一时慌了手脚,就待霍地站起。

不料千手嫦娥宋骊珠,早已防到了这一着,右手三指,已按在他的肩井之上,口中毫不足奇地侃侃言道:“不必惊异,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但可没有瞒过我的一双识货的眼睛。”

欧阳昭不便再动。

因为,宋骊珠三指所按之处,乃是肩井大穴,此时虽然毫不着力,但一旦着力,人的半片身子,就如同残废,功力不达,任何天大的能耐,也是枉然。

既已到了这步田地,欧阳昭只好硬着头皮,坐在石板之上,索兴装成蛮不在乎的样子,大大方方地道:“你是凭着什么?”

千手嫦娥宋骊珠成竹在胸地道:“你脸上虽经过易容,颈子却雪白干净,手上涂了药物,手臂却忘却用上,另外,你装呆做傻,有时谈吐儒雅豪放,举止完全不同,交手过招,全不自然,分明露出受尽束缚的样子。”

每句话都使欧阳昭自觉不错,但宋骊珠意犹未尽,又道:“不瞒你说,铁板神数关老二,乃是死在本教手下,你果是她嫡传,会不想报仇反而归入本教吗?”

“铁板神数乃是你们了结的?”

“这些姑且不论。风尘二友素以放荡不羁,啸傲五湖为乐,岂肯临老来入本教,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蓉,乃是千山冰魄夫人的得意门生,二代单传弟子,焉肯舍师别投,改门换派。”

“这些,非我所知。”

“你不要插嘴!何况在她与欧阳昭同闯江湖之际,本教教主曾延聘她为执法堂副堂主,当时为她所拒,此时焉能改变初衷,这点岂不明显之至。”

千手嫦娥宋骊珠一口气说到这里,字字打入欧阳昭的要害,句句逼得她无话可说。他只好强勉分辩道:“我是用了易容术,这点丝毫不假。”

“所以嘛?我要你恢复本来面目,何必受这些无谓的苦恼。”

“这一点,我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何妨说说,本教自然可以为你作主,替你了解疑难公案。”

欧阳昭闻言,不由心中一喜。

他并不是喜着一统教替他了结公案,而是从千手嫦娥宋骊珠语气之中,分明是知道他改头换面,用了易容术,而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当然更不知道是欧阳昭了,想到这里,索兴装成神秘地道:“不瞒你说,我不是区家扬,被你看透了,但我也不能用真面孔与任何人见面。”

“却是为何?”

“因为……”欧阳昭故意装出有苦难言之状,左右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因为我身负血海深仇,而且……”

“而且怎么?”

“而且仇家乃是一个组织庞大的枭雄团体,正在千方百计地打探我,想要绝门灭户,斩草除根。”

“真的吗?”

“自然不假,我何必欺瞒于你!”

“果有其事,一统教自然替你出面!”

“血海深仇,在下不愿假手别人,立志手刃仇家。”

“此乃人之常情。然而,此刻四下无人,能不能说出你那仇家的门派姓氏,也许帮你有益。”

“这个……更加不便了。”

“又……哎呀”

千手嫦娥宋骊珠还待说下去,蓦然间,庄内锣声大响。当!

当……不绝于耳。

她不由叫了声:“不好!”人也一弹而起,对着欧阳昭道:“快回藏珍楼,不要离开,其余的事不用你管。”

她叫着,人已如同一缕白光,在翠竹幽篁之中,疾掠而过,快如蛱蝶,形似轻烟,轻功之健,实属不凡。

欧阳昭立在当地,目送她的身影,不禁久久沉默,深深地出了口气,不知是惊于这位女副教主的美艳,还是担心自己的行藏败露。

停了片刻,才一跺脚,自言自语道:“为何我专同女人打搅?命中难道注定了要与女的打交道不成?”

他自言自语,不禁自己好笑起来。郁闷至极,忽的一腾身上射三丈,人在凌空,发出一声龙吟凤鸣的长啸,以舒胸中积愫。

但凌空之中,却见柳暗花明庄内火把乱绕,人影幢幢,不知为了何故,急忙一层势子,竟向庄中泻去。

藏珍楼上,并未二致,只是二楼靠门的一个铁匣被人打开,里面隐隐有一股硝磺气味,浓郁郁的中人欲呕。

先前,他离楼追赶那黑影与大妖蔺小翠之际,未曾留心,此时见到,才知原来那蔺小翠脸上的伤势,乃是这铁匣内的硝磺所伤,依这看来,这楼上每一只铁匣,必然都按上了恶毒机关,幸而自己未曾鲁莽,不然,纵然有天大的功力,岂能与无知无觉的机关拚上。

欧阳昭将藏珍楼审视了一遍,然后下楼向庄前大厅奔去。

那儿正是人影火把菌积的所在。

此时,灯烛辉煌,黑压压的,站满一大厅,全都是一统教的会下,全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厅的正中地上,横卧着一个女子,正是鬼谷二妖的小妖蔺小玉。

蔺小玉这时已不成人形,衣衫泥污,粉面之上毫无血色,苍白怕人,看样子似乎是受了制命的内伤。

五爪金龙岳麟,大刺刺地,端坐在左首第一把交椅之上,以下是铁笔穷儒桑子修、白衣追魂段冰蓉。

欧阳昭从人群里,慢慢溜到段冰蓉身后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低声对她道:“大姐,这蔺小玉是你干的?”

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冰蓉回首一笑,对着五爪金龙岳麟鼓鼓嘴道:“是岳老堂主制服的。”

大厅的正中公案之上,副教主尚未出堂。

欧阳昭又凑到五爪金龙岳麟身旁道:“老堂主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鬼谷二妖之一的蔺小玉,也是不凡的人物。”

五爪金龙岳麟一捋胸前银髯,洋洋得意地道:“老朽也不过是侥幸而已,这小妃子的确有个三招两式,差一点,我就栽了。”

铁笔穷儒桑子修一见欧阳昭的人,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但依然问道:“家扬,藏珍楼出了岔子没有?”

这位老英雄说话之时,一种关心的神色溢于言表,把岔子二字的声音,特别提高。

欧阳昭聪明过人,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深知这位盟叔明是问的藏珍楼,暗里不过是点问自己,因此,也就眨眨眼睛,悄声地道:“使人扑朔迷离,原来副教主对这桩事,早已预先知道了一半。”

五爪金龙岳麟听这一老一少的一问一答,怎知他们的言外之意,不由吃惊道:“啊,这事副教主已知道了?”

欧阳昭尚未回答,大厅的后面已转出了两个黑衣少妇,朗声叫道:“副教主出堂。”

一时,大厅上的一统教从,全都肃静无哗,坐着的,也都肃立起来。

千手嫦娥宋骊珠在八个少女引导之下,施施然由大厅后面徐徐而出。

欧阳昭见她此时已恢复了盛妆,粉面含威,黛眉上扬,与适才在竹林之内,判若两人,心中不由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觉得这个女子,好生奇怪,却非一般江湖武林中的妇女可比,更不论是那些俗脂庸粉了。

此时,五爪金龙岳麟离座上前,恭身答:“功德堂主岳麟,上禀副教主,鬼谷门中鬼谷二妖之一的蔺小玉,私闯禁地,被属下与桑总舵主同段副堂主合力制服,请副教主定夺。”

千手嫦娥宋骊珠双眉一掀,两眼神光暴射,沉声道:“老堂主,鬼谷二妖出入双双,但不知另一个露面没有?”

她说话之际,眼神忽然射向欧阳昭的脸上。

欧阳昭不由心中一懔,心知她必定已知此事,反正自己追出竹林她已知道,甚至于自己是改头换面,也瞒不了她,因此,不等她追问下去,越众而出,朗声道:“上禀副教主,藏珍楼中被人侵入,也是一女子,穿装打扮与此女一式无二,不知可是二妖之一。”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玉面一沉,厉声道:“既然藏珍楼有人侵入,那侵入之人呢?”

欧阳昭心中奇怪,心想: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口中答道:“她身负重伤,由楼窗被人救走。”

千手嫦娥宋骊珠勃然大怒,一按公案,由坐位突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大胆!你护宝守楼,为何竟将侵入之人放走?”

“限于忌禁,无法追赶。”

“为何不鸣锣示警?”

千手嫦娥宋骊珠的神色大变,怒不可遏,脸上充满煞气,一拍公案,对着执法堂的三十三位执事弟子喝道:“来,把拘魂使者区家扬拿下,交执法堂义罚。”

第三十章 节外生枝

千手嫦娥宋骊珠的一言未了,人影晃动,兵器声震,不但执法堂的三十三家执事阴判卜通等霍地而起,连一统教的其余数十个教众,也各展身形作势腾身,把欧阳昭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劲风闷喝,一时剑拔弩张,眼见就将展开一场血拚。

欧阳昭虽然是艺高人胆大,但此时身在虎穴龙潭,百十个高手齐向自己动手,心中也不觉一震。

另一边的白衣追魂段冰蓉,与铁笔穷儒桑子修,固然是捏了一把冷汗,连五爪金龙岳麟这位老会首,也不由猛吃一惊,他一挥双手,对着一统教众大声道:“各位且慢动手!”

说完,一探身子,深深一揖,又向千手嫦娥宋骊珠道:“上禀副教主,区家场有违忌禁,原应按律治罪,请念他护宝有功,又是初入本教未久,对教规不熟,宽恕一次。”

千手嫦娥宋骊珠面上隐怒未息,冷冷道:“老堂主,是不是因为区家扬乃是你引荐入教,与他讲情?”

五爪金龙岳麟的老脸一红,苦笑了笑道:“属下知罪,但拘魂使者区家扬功力还过得去,本教正在用人之际,因此,请副教主成全了他。”

岳麟的话虽然出于至诚,乃是一番好意,但听在心高气傲的欧阳昭耳中,如何肯受这等卑躬折节之辞。

因此,他不等千手嫦娥宋骊珠开口,前跨两步,抢到五爪金龙岳麟身侧,震臂一拦,大声叫道:“老会首,你的好意,在下心感,求情讨饶的,我可全不承认,更不卖这笔穷账。这档子事,由我自己来了结。”

他更不等五爪金龙岳麟答话,一闪身,面对着一统教作势欲发的众人道:“来,来,来!你们奉命行事的,要抓我的上来。”

欧阳昭的目光如炬,分明是运功作势,一触即发,原本稍为缓和的气势,又复变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五爪金龙岳麟这位和事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眼见自己即将讨下来的人情,却被当事的欧阳昭重又挑起,不由气呼呼的道:“区家扬,你……”

欧阳昭此时已有破釜沉舟之想,也朗声道:“在下输命不输气。何况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

意料中,他这一发牛脾气,千手嫦娥宋骊珠必然是气恼交加,只要她一言半语,一统教的百十个高手,定然连手合击。

谁知她冷然一笑道:“嗯,气派不凡。”说完,竟自走下位来,慢条斯理地踱到欧阳昭的身前,淡淡地道:“区家扬,你是存心来伸量我柳暗花明庄来的吗?”

若是依着欧阳昭的性子,说不定会挺胸爽快地应承。但他一瞟眼,只见白衣追魂段冰蓉与桑师叔一齐对他使着眼色,只好应道:“并无此意。”

千手嫦娥宋骊珠螓首微摇,寒声道:“那却为何口口声声要与我一统教见个高下呢?”

欧扬昭也把头连摇几摇道:“事逼出此,何能怪我?”

“事逼出此,是谁逼你来?”

“就是你。”

“我?我怎样逼你?”

“奉命守楼,谨慎从事,不料……”

“你不该让人擅入藏珍楼。”

“我何尝让人擅入藏珍楼来,人家存心要来,我又不是孔明再世,焉能未卜先知,不让人家侵入。”

“就该鸣锣示警。”

“我守楼有责,动辄鸣锣示警,惊师动众,那就不用我守楼了。”

“哈,说得不错。”

千手嫦娥宋骊珠的粉面一寒,冷冷一笑,接着又道:“如此说,你已把来人生擒活捉住了。”

她这话自问是十分凌厉,少不得要欧阳昭心服口服,无言可对。

然而,欧阳昭是慧口灵心,绝顶聪明的人,怎会被她的这番话逼住。因此,他毫不思考,半点也不迟疑地道:“这在我来说,并非难事。”

干手嫦娥宋骊珠黛眉一掀道:“哦,人呢?”

欧阳昭闻言,斜眼对着她扫视了一下,斜跨两步,反而向一侧走去,口中却冷冷一笑道:“可惜那来人不听我的指使,一招之下,竟落荒而走,眼见被我追上,却又是你们的帮规不让我追了,否则,还怕不生擒活捉吗?”

“帮规不让你追?我们帮规怎会有这一条?”

“谁说没有?”

“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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