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感觉浑身冰冷,瘫软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人xing是什么?什么是对与错?什么是黑与白?什么是善与/恶?文菁在这一刻忽然迷茫了,心中竟然渐渐滋生出一丝愧意……她假意将华樱认作弟弟,好让他愿意听她的教导,听她讲故事,借此来启发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可是她忽略了华樱的感受,当一个人从懂事开始就信奉的教条,突然被人彻底颠覆了,得知那原本不是他想象的样子,而是截然相反的概念,就等于是将人心里的一盏灯塔推到,他即刻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愤怒,震惊,悲伤。最可怕的不是这点,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底气,即使大声对她吼,反驳,也不过是更显示出他的心虚罢了……
华樱有邪恶的一面,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被恶魔荼毒的精灵。
文菁心里难受,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堵得慌……她不该为华樱伤神的,他拆散了她和家人,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的心情从最初憎恨悄然发生着变化,开始夹杂着丝丝同情。华樱那么渴望亲情,以他的身份都不能查到亲生父母的下落,那很有可能,这辈子他都没希望了……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前任组长,文菁才不会相信他有那么好心,他是可怜华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所以才大发善心吗?如果真这样,他还会把华樱教导成一个只知道为7311办事的机器吗?哼,前任组长,必定不是个善茬儿,假如华樱在亲生父亲身边长大,指不定现在就是一个善良可爱又温顺的小绵羊,哪里还会当上7311的组长啊!
华樱一定是气得不行了,伤心到了极点吧,或许这几天他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那么,教导他的事,还需要继续吗?文菁矛盾了……
文菁的手,不知不觉又抚上了胸前的项链吊坠,白色的椭圆握在她手里,掌心传来暖暖的温度,她心底压抑着的思念涌了上来,眸光中的忧色更甚:“老公……我好想你和孩子,你们还好吗?老公……今晚来梦里看我,好不好……”
精神的倦怠,思维的混乱,让文菁感到不堪重负,闭上眼睛,嘴里在喃喃低语,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更深露重,夜凉如冰,文菁迷迷糊糊中觉得身上有点痒……翻了个身,嘟着粉红的唇嘟哝:“唔……走开……不要……痒……”
文菁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面孔……是华樱!
“啊!”文菁尖叫着,出自本能的保护意识,一脚揣在华樱身上。
“你怎么脱我衣服!”文菁怒了,用被子遮住身体,气势汹汹地瞪着华樱。
华樱很憋屈地说:“我是想给姐姐换上睡衣。”
“你……”文菁一时语塞,果然她枕头边上放的是她的睡衣,而她身上还穿着文胸,裤子还没脱。
滔天的怒意渐渐平息下来,文菁颇为无奈,看来自己是忽略了一件事,不仅要让华樱感知善恶,还应该教导他,什么是道德伦常……
文菁脸一热,自己该怎么说他才会懂呢?伤脑筋啊!
“华樱,你以后不要随便就脱我衣服,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还有……我是你姐姐,你不可以看我的luo体,不能碰我身体的私/密部位,知道了吗?”
“为什么?我只是帮姐姐换睡衣,这样姐姐就能睡得舒服一点,难道不对吗?”华樱揪着眉头,显然不乐意文菁这么说。
“华樱啊,姐姐明天再跟你讲为什么,现在……很晚了,你回房间睡觉吧……哦对了,你先前不是生气走掉了吗,现在……不生气了?”文菁瞄着华樱那白皙嫩滑的脸蛋,竟然出现一点红晕。
华樱略显羞怯,垂着眸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睡不着,想问姐姐会给我什么奖励。姐姐,我先前是生气了,可是我没有讨厌姐姐,我回房间想了很久,觉得有可能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姐姐都是为我好,不会害我的,所以我……我以后还要听姐姐讲故事,那姐姐能不能说说会给我什么奖励,我知道了就能睡得着了。”
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惹人心疼呢!
文菁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胸口的位置像被揉进一团什么东西,生生地将她的心脏挤得发疼,发酸……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华樱还当真了,为了得到她的奖励,他竟然会睡不着……这单纯得令人疼惜的心思,为什么偏偏要在7311组长身上呢!
文菁紧紧咬着下唇,眼眶微润,盯着华樱看了好半晌:“我暂时还没想好要奖励什么,这样吧,你想要什么奖励,你可以告诉我。”
文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着就答应了华樱,或许是刚才的他,太过令人揪心了,或许是不忍见他眼底的光芒熄灭,或许是不想放弃引导他向善的机会……
华樱闻言,怔忡了,随即嘴角咧开,开心的冲着文菁傻笑:“我要想一想,姐姐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好了会告诉姐姐的。”
“嗯。”
“姐姐,我回房间睡觉了,晚安。”华樱向文菁挥挥爪子,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卧室。
这一次,他的心情和先前发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文菁能感受到他有多开心……这下他该能睡得着了吧。
文菁却没了睡意,她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着难言的兴奋,华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肯过来找她,并且还说他没有生气,以后还要继续听她讲故事……这在文菁看来,实在太不容易,太可贵了!要知道,华樱这么说,就意味着他接受了她的教育方式,接受了她灌输的思想观念,或许他还在尝试中,并不是完全领悟,但这已经是一个重大突破了。想那前任组长,从华樱小时候就开始荼毒他,那么多年的成果,却被文菁的出现给破坏了。而文菁来这里不过才三个多月……可以想象,文菁在华樱心里的位置至少是和那位不曾谋面的老组长均等了。
7311的人,你们能把华樱培养成一个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那么,我也要尽全力将他救赎!等着吧,华樱会有脱离7311的一天!
文菁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她时时刻刻期盼着能获救,但她也更加坚定,只要还在华樱身边,就要不遗余力地教导他向善。文菁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不会久了,因为,翁岳天正在积极地准备着要赶往太阳国,寻找那张照片中,冬季开满樱花的地方……没错,那照片所拍到的就是华樱的住所,整个太阳国,只此一处,再无别家可以每天都欣赏到樱花。
翁岳天做事情最注重未雨绸缪,提前设想好将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对风险,对意外,皆有评估,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考虑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假设他此番前去,真的有了华樱的消息,那么,他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回文菁?
金钱?华樱不缺,他是7311的组长,至高的信条就是终生为太阳国7311奉献全部。这种人,金钱是打动不了的。
美色?太阳国最不缺的是什么?想必大家都懂的。再说了,华樱明显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缺女人。
利益?身为7311的组长,只会以组织为核心。
这三条都行不通,翁岳天头大了……
翁岳天将公司的事交代好,再到医院去做了一次复查,过两天拿到检查报告之后,如果没问题,他就能去太阳国了。他的身体虽然在逐步康复中,但毕竟还不算是完全脱离了复发的危险,不过如果以他现在的恢复速度和状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生龙活虎的。
翁岳天今天吃完饭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的电话,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等到快8点了,他期盼的那个电话终于来了。
才不过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就收线,翁岳天的脸色很黑,剩下的半碗饭也没胃口再吃,径自上楼去了。小元宝望着爹地的背影叹气……看来,“草锑剑”的主意是打不成了。
原来是翁岳天想通过在京城里的熟人,向国家有关部门借一样东西,就是从文启华宝库里得到的草锑剑,当时随着宝库一起交给国家博物馆,后来又被送往更高层。翁岳天是想借草锑剑一用,用来作为诱饵,将华樱引出来,可高层不同意,怕的是万一草锑剑真被太阳国人给弄回去……
翁岳天心里愤恨不已,但他也知道,所谓的高层,做事向来是会先衡量衡量的。文菁是翁岳天的宝,是他心尖上的肉,可“高层”与文菁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为了她而取出草锑剑呢,那可是太阳国的三神器之一。“高层”当然不会拿出来。
正在翁岳天一筹莫展之际,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有办法救她,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乾缤兰。”
寥寥数语,如同惊雷,翁岳天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轻颤着,太激动了……乾缤兰,她说的是真的吗?事关重大,她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翁岳天的心,飞了起来……
乾缤兰不是第一次来看望翁岳天了,只不过她都没有进来,她只是站在别墅门口远远地观望一阵就会离开。文菁的事,乾缤兰自然是知晓的了,她也知道翁岳天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来。
乾缤兰的智慧,其实并不比男人差,她时时刻刻留意着翁家的动静,尽管翁岳天的病情恢复情况是机密,她仍然有办法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前来翁家。
这对母子的见面,比起普通人的家庭,那可真是犹如历经千山万水一样的艰难。
出于礼貌,袁嫂为乾缤兰冲好了一杯茶,袁嫂脸上露出明显的紧张,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端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动作很轻很轻,她是怕惊动了翁震。如果老爷子知道乾缤兰来了,定是又会激动不已,吵架肯定是难免的了。
乾缤兰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风韵犹存的脸上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只是她的眼神里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柔和温暖。从她回来一直到现在,亲眼见到翁岳天和文菁之间发生了不少事,对于她的触动也很大。她表面上不说,不代表内心无感。其实翁岳天这一点是跟乾缤兰太相似了,别看两人此刻都是稳若泰山的架势,实际上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乾缤兰瘦了,眼角的皱纹又多了两条。这是翁岳天的感受。
翁岳天起色好多了,比起住院时,他长胖了。这是乾缤兰的感受。
翁岳天脸色沉凝,冷涔的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救文菁。”
乾缤兰垂着眸,轻轻地啐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至极,褐眸里闪烁着一抹亮彩,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我救,是你救。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主意而已。说起来,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你可以想办法向华樱透露一个消息,就说你手里有他想要得到的三神器之一,八坂琼勾玉。”
翁岳天闻言,眸色一冷,隐忍着怒气:“呵呵……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那你也应该知道,八坂琼勾玉对于太阳国来说有多重要,这东西我没见过,难道你觉得,我仿制一个赝品就能蒙混过关吗?那只会让文菁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乾缤兰似乎是没有察觉他语气的中的愠怒和讽刺,她素净的脸上,流露出缅怀的神色,缓慢而柔和的语气说:“还记得文菁脖子上那条项链吗?那不是翁家祖传的,是我以前离开的时候留给你的,而你却把项链送给了文菁……项链的吊坠,就是救出文菁的关键。”
翁岳天紧蹙着眉头,漂亮的凤眸倏地眯起,他内心惊骇异常,对于乾缤兰所说,他实在太意外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说话,抿着唇,犀利的眸光盯着乾缤兰,静静地等待着乾缤兰的下文。
乾缤兰似是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眼神里蒙上一层隐约的哀伤:“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真正的八坂琼勾玉,已经不复存在了。一个就是文启华,另一个,就是我。我曾经是文启华的两个助手之一,有一次,他盗墓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草锑剑和八坂琼勾玉,草锑剑就被他收藏起来,而我,当时一见着八坂琼勾玉就喜欢上了那东西,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带走回去经过检测,再加上对照各种文献,资料,才能确定我们真的是得到了太阳国的两大神器。我们都不愿意将神器的事泄露出去,不想让太阳国的人得到……因为一旦这两件神器给他们找到,那就是三神器合一了,他们会更加的狂妄,嚣张……”
乾缤兰还没说完,翁岳天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不是傻子,既然乾缤兰提到了这些,那她接下来所说的,会更加震撼,甚至,翁岳天心里已经有了一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文菁脖子上的项链吊坠就是八坂琼勾玉?如果是真的,把它交给太阳国人,不就是等于在为他们做贡献了?”翁岳天锋利的眼刀扫过来,讳莫如深的眼眸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怎料乾缤兰却是在微微摇头:“八坂琼勾玉,太阳国的人并没有完整的资料和记载,他们不知道,八坂琼勾玉,实际上并非一块,而是阴阳两块!真正的八坂琼勾玉,是那块阳玉,被太阳国人奉为了神器,而另一块,是阴玉,跟阳玉的外型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只有当两块玉合在一起比较才能看出来。而那块阳玉,太阳国人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了……以前被我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打碎,只剩下另一块阴玉。我就想做成项链吊坠,可是又担心被人看见了会产生怀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就找人用一种不为人知的技术,用白色的看似是汉白玉的东西,将阴玉包裹了起来,表面上看着是没有缝隙的,会以为那吊坠本身就是一块汉白玉,实际上它里边藏的是阴玉。只要你能见到文菁,想办法将吊坠拿到手,把阴玉取出来,然后再以此作为交换的条件,文菁就有救了。”
翁岳天听到这里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原来是先前太紧张而导致呼吸不顺畅。脑子里在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算是消化了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
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得出他此刻有多激动,深眸里燃起了希望之光,但是很快的,他就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你也知道太阳国人有多狡猾了,我现在就算马上发布消息说我有那块玉,他们如果想要更详尽的资料……”
“不用担心。”乾缤兰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翁岳天跟前:“这是我在将阴玉封起来之前拍的,这些照片绝无仅有,你就用这个来吸引华樱的注意力,他会相信你手里有八坂琼勾玉的。”
到此,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救出文菁的希望大大提高了!
翁岳天仔细翻看着手里的照片,不但有各种角度拍的,还有两张是在紫外线灯光下。八坂琼勾玉阴阳两块都是深绿色的,在紫外线的照射下,隐隐可见玉里似有光华流动……有了这些照片,就有可能引出华樱!
翁岳天将照片放下,抬眸注视着乾缤兰,沉静的目光里透出丝丝痛苦之色:“为什么要帮我。”。
乾缤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也不矫情了,温婉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你别忘了,你身体里也留着我的血……在你做手术之前,我也有到医院做骨髓配型,只不过我的骨髓没能与你相匹配,救不了你。虽然你很恨我,不想认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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