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盈开始想象,如果自己四五十岁的时候,也可以保持这样的身材和气质便知足了。
“郗阿姨……”李佳妮迎了上去。
“妮妮,不好意思,今天开了一天的会。”郗曼清走过来抱了抱李佳妮,“听说你从法国回来了,还准备安排时间请你来家里做客呢,现在却让你来等我。”
“怎么会?!迟到,永远是女人的专利。”李佳妮得意地一笑。
郗曼清大步走在前面,忽然听到酒会大厅内有音乐声出来,微一皱眉,停住步子,“怎么?已经开始了?”
“唔,这个只是热身,还没有正式开始!”李佳妮补充道。
郗曼清看起来一如既往的骄傲,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已经开始了,我就不方便打扰了。”几句话说得极为潇洒,脚步也随着顿住了。
“不是,是这样安排的……”李佳妮除了会讲八卦说话都抓不住重点。
“其实是希望今天的聚会能让郗总担当一下神秘嘉宾,所以前面小小的热身不过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让郗总的出场更为耀眼。”谢嘉盈一连串把话说出来,然后抬眼看着李佳妮,狡猾地笑了下。
“你?”郗曼清扬起眉头,摆了摆手指,“你是谁?”
“我是……”
“她是郗大少的助理,现在我借过来帮忙的!”
别看李佳妮说话找不到重点,但是嘴巴特别快。谢嘉盈感到,这个家伙是典型的嘴巴比脑筋要快。
“哦?是子陵的助理?”郗曼清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谢嘉盈。
那种眼光让谢嘉盈非常不快,又不是上菜市场挑菜,不用看得那么仔细吧?
忽然,音乐声慢慢静下来,谢嘉盈敏感地望着大厅说道:“郗总不如先进去,我想大家也都很期待您这位神秘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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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珠光宝气的社交圈(6)
“本来就不怎么神秘!”郗曼清很适时地走进了酒会大厅,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走到台前,走路的时候显示出平凡女人不会有的自信。
谢嘉盈这时候才认真端详起郗曼清来,她身材饱满,衣服华丽、优雅,当她腰身上的曲线随着脚步摆动的时候,那种姿态连超级名模都很难与之匹敌。
她浑身上下的珠宝没超过两件。耳钉是蓝宝石镶嵌的,那是一对矢车菊蓝色带着天鹅绒般光泽的蓝宝石,可以看出,澄澈的颜色与完美的切工……欧洲大师级的切工,令火彩附着在蓝调的优雅之中,为拥有它们的人化成两滴泪珠。这对耳钉就是有名的“美人鱼的眼泪”!
传说这是十八世纪法国皇室流出来的东西,天晓得有一段多么浪漫的历史传奇。
“这对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的眼泪’吧?”李佳妮忽然说道,“这么一件,胜过别人百八十件了!”话语里竟然含着无限的怅惘。
“自然,除了是珠宝还是几百年的文化积淀,那可不是金银通货可以比拟的!”谢嘉盈内心慢慢腾起一种东西。如果自己在她那个年纪,那个层次,究竟会不会如她一般有魅力。换句话说,谢嘉盈有生之年如果不成为郗曼清一样的女人,那么以后无论怎么活着,都会跟三姐的状态差不多!
“郗总自然跟我们不是一个段数级别。”李佳妮喃喃自语,“你没跟她逛过街买过东西,她那种阵仗,完全无法形容,而且,速度极快,命中极高。”
“那是什么阵仗呀?”谢嘉盈侧过头,问李佳妮。
李佳妮笑而不答,指指台上,“你知道当年郗子陵是怎么被人绑架的?”
“怎么被人绑架的?”谢嘉盈急切地问。
“这不是谢二小姐吗?”来的是杜公子,上次在酒吧也不知道是装醉还是真醉,让谢嘉盈窘到等三姐拿钱来救的罪魁祸首之一。
“杜少……”谢嘉盈转过头来,知道被认出来无可避免,“这位是天晟集团的李佳妮小姐,这位是五金业大王的公子,杜奕。”
两个人握握手,杜大少的眼光最终还是留在了谢嘉盈身上。
“今天怎么改风格了?裸奔?”
李佳妮听到这句“裸奔”很讶异,也把眼光停留在谢嘉盈身上。
“我早就改风格了,那时候在Felix的时候,就跟杜大少解释过了,再说,不戴珠宝等同裸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想了半天,像我这么青春靓丽的形象,还需要珠宝的映衬吗?”谢嘉盈嘴边显出一丝傲气,“杜大少,我现在觉得,你真的大不如前了。”
被抢白了两句,杜奕的脸色不太好看,“Felix?其实当时你如果说出来有什么困难,我们几个会不向你伸出援手吗?你为什么这样虚伪?死撑?我看你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虚伪,是尊严。”谢嘉盈脸色有些不好,低沉着声音对杜奕说,“我现在做事情,没工夫跟你胡扯。你,给我记住!”
侍应生开始往这边送红酒了,杜奕顺手一把将酒杯抄过来,闷声不响地灌了一杯,随即转身,紧紧捏住了他手中的高脚杯,高傲地扬起,仿佛那就是谢嘉盈的脖子,而他恨不得掐断而后快。
谢嘉盈感到李佳妮有些不知所措,便低声对她说道:“妮妮,其实我原本是谢氏集团的二小姐,因为家里破产,才不得不出来工作。这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这是我的秘密,请你为我保守,好吗?”
“当然可以。”李佳妮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第四章 珠光宝气的社交圈(7)
“原来,你是那个把‘不戴珠宝形同裸奔’放在嘴边的谢家二小姐,我说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说话的人,居然是狄丽丽!
这个刚才还将她看得连一根草都不如的霸道女人,居然和颜悦色地跟蓝小麦一起站在身边玩味地看着自己。谢嘉盈像是一只怕被伤害的刺猬,瞬间竖起了毛刺。
“别那么敌视,我很认同你这句话。不过,你现在自食恶果了?”狄丽丽笑得很风情。当选过港姐的女人,风度就是不一样。
“什么自食恶果?我不觉得啊!我越来越发现,自身条件很好的人,没必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戴在身上,尤其是什么*啊、绝品啊,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增色吗?抑或是太没自信了,弄点儿充头货让人羡慕。再或者,根本就是为了给珠宝做陪衬。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这些话,李佳妮听得张口结舌,只剩下瞧着狄丽丽,盼着她不要发火,别把自己精心布置的酒会搞砸。
这些话,蓝小麦觉得很好笑,这个家伙当初还真应当聘到创意部!
这些话,狄丽丽听了一点儿都不气恼,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谢嘉盈没好气地看着狄丽丽。
狄丽丽神情很古怪,好像是在忍着更剧烈的大笑,“你很有个性!仅此而已。”说着,就走开了。蓝小麦看看她,又看看狄丽丽,拍拍她肩膀,欲言又止。
“很好笑吗?”谢嘉盈问身边的李佳妮。
李佳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你很勇敢!”
谢嘉盈察觉出了古怪,刚一回头,见到郗子陵张大嘴巴在郗曼清身边站着,一脸的惊喜和欣赏。而郗曼清,不动声色,还是用那种细致到全身每个毛孔的阅读方法读着谢嘉盈!她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这种理论很奇怪,让我也想了半天,到底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珠宝的呢?大概那个时候,是我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郗曼清盯着谢嘉盈,缓缓把话说出口,意味深长。
完了,得罪了大老板,谢嘉盈有些沮丧。所谓得意忘形就是这个意思吧!
“其实,我只是……只是把想的说出来而已,并没什么所指。”谢嘉盈絮絮叨叨地在为自己开脱着,虽然心里并不是这话。
“对,你说的是实话。”郗曼清面无表情。
“但是,郗总想说,那不过是我的借口,对吗?”谢嘉盈直视着郗曼清。
“没错,听说你是谢氏的二小姐,家境一直很不错,不过,谢氏破产了,是吗?”这句话如果从别的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谢嘉盈都会反唇相讥或者瞪眼死撑,但唯独是被这个郗曼清娓娓道来,却让她没由来地难受。哪怕对方有半点儿的讥笑,半点儿的责难,都能让她鼓起反口的勇气,偏偏,可偏偏是这样平静的叙述,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
刹那间,谢嘉盈感觉所有的脸都向她看了过来,郗子陵的、郗曼清的、李佳妮的、杜奕的、蓝小麦的、狄丽丽的,甚至是三姐的,头脑里只有两个挥之不去的字:破产!
3
谢嘉盈捂着脑袋狂奔出酒会大厅。这里不属于自己,卖弄小聪明,嘴硬逞强,做什么谢家二小姐呢?只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
她飞奔着从酒店里跑了出去,缩在角落抱头痛哭。
哭了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到郗曼清那辆颇为“青春”的跑车在月光和酒店的灯红酒绿下显得异常*。为什么?原本凭自己的能力可以在谢氏轻而易举地拿下最高决策的权位,凭自己的能力怎么会任由一个家族企业走向灭亡?但是,就在家里经历最大危机的时候,谢嘉盈,你在干什么?
第四章 珠光宝气的社交圈(8)
逛街?
买东西?
比晒?
在干什么?浪费青春吗?谢嘉盈现在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顿。曾几何时,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回得去,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现实的残酷。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是自作自受!退一万步讲,今天这样的境地,根本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骄傲?谢嘉盈,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嘿,谢嘉盈,今天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蜷缩的身体完全罩住了,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就像个精灵。
“郗……子……陵!”
“不哭了?”郗子陵默默地蹲下身子看着发狂怒吼的谢嘉盈,“如果今天没完成任务,可是会扣加班费的!”
“加班费?”
“对啊,来参加酒会就是来加班,加班自然会有加班费,不过,如果你没完成任务,又另当别论了!”
听完郗子陵的话,谢嘉盈睁大眼睛,站起身,用随身的粉盒补了补妆,然后大踏步迈进酒店,咬牙切齿地骂道:“郗子陵,这是你招我的!以后慢慢跟你算账!”
李佳妮也在门口看着,本来想去安慰一下谢嘉盈,却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插不上什么话。见谢嘉盈又冲了过来,忙迎上去问:“小盈,你怎么了?其实……”
“妮妮,你是真心想帮我吗?”谢嘉盈一把抓住她,“如果是真心帮我的话,你们家那个中法文化节的case交给我做,好不好?”
李佳妮愣住了,以前从没经历过这样风风火火的戏剧性变化。这个今天才认识第一眼的家伙,先是笑后是哭,再接着后来,一把抓住自己抢着要case。
她半晌没说上来话,一侧目,郗子陵居然笑开了花。
“交给我们长亭公司去做……我是说……”谢嘉盈执着地说着。
“唔……这个,唔……其实,我不是很能做主!”
“那我要去找谁,是你哥?”
李佳妮摇摇头,“这件事情负责人虽然是我,但是七八个文化公司都盯着,哪里有那么简单的,我说给谁就给谁?”
“那,我要怎么办?”
“投标啊上帝啊,你不会连投标都不懂吧?”
“哦,我,我糊涂了。”谢嘉盈勉强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好,告诉我,我的对手都有哪些?我去探听一下风声总是可以的吧?”
“嗯。”李佳妮爽朗地答应了一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他们。”说着,就拉着谢嘉盈走进酒会大厅,略有深意地瞥了下郗子陵,低声说道,“这个,是你安排的苦肉计吗?”
“什么?”谢嘉盈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原来,李佳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脑残。该死!莫非真的被郗子陵当了一回棋子?
谢嘉盈是第一次在酒会上说了如此多的客套话,以至于后来郗子陵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了,仿佛是已经说完了今天的定额。
“该转弯时叫我一声。”郗子陵很享受夜晚飙车的感觉,慢慢打开顶篷,后背靠上椅背,像是对谢嘉盈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其实,你说自己自身条件好,不需要什么首饰装点门面,我颇以为然。”
“颇以为然?”谢嘉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拜托,郗大少,我记得你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啊,怎么这样酸文假醋的?”
“酸文假醋?谢二小姐,你可知道,我们郗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书香门第,中外兼修的!”
听了他这样无赖地说起“谢二小姐”这个词,谢嘉盈皱起了眉头,最近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是刚才杜奕叫她,她甚至都觉得,这无疑是一种嘲笑和挖苦。
她铁青着脸,“墙倒众人推是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真的觉得你的自身条件很好,不用珠宝首饰装点门面。知道吗?我个人觉得你比酒会上的那些女人都出色。”
“哼……”谢嘉盈冷哼出声,“我看,你也不用打完一棍子再给两颗甜枣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反正就是那个中法文化节的case,我会好好完成给你看,不然,对不起你那么精彩的设计,我那么倾情的演出。下个路口,左转!”
郗子陵倒像是故意地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路口,闪了谢嘉盈一个趔趄。
两个人对视。
郗子陵盯着她的脸。
谢嘉盈气哼哼地看着郗子陵,“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郗子陵改掉了原先的嬉皮笑脸,“我以为,你是个能够自立自强的女人,结果没想到,你既敏感又小气,跟那个李佳妮没任何区别!”
身后,已经有车在按着喇叭,显然,他们将车子停在这里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case我会好好做,这个跟我的出身没有关系。你也不要再说谢二小姐什么有的没的,我是谢嘉盈,目前住在贫民窟的谢嘉盈,不需要李佳妮出于同情给我这个case,更不需要郗总用这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郗子陵白了一眼身后按喇叭的车子,看着谢嘉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刺猬?今天的事情纯属意外,我没想利用你博取李佳妮同情。”
谢嘉盈惨白着嘴唇,“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你跟郗总会出现在那里呢?”
“意外,我妈问我你是个什么背景的人,她只是看你比较不普通罢了!”
“可是,你要知道,她是大老板,我贸然说了那些话,可真的是把她得罪了。”
“得罪了?”郗子陵不解,“有吗?我不觉得。不过如果你觉得你发脾气得罪了我妈,那就完全不必那么想,因为她刚刚看你跟那些投标公司的代表交谈的时候,还对我说你将会是得力的助手,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金融风暴常常会出现,破产并不代表一切,你的学历、你的社交经验、你的社会经历,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钻牛角尖?!”
“你真的认为我可以?”谢嘉盈从混乱的思绪里挣扎出来,问郗子陵。
“当然。”郗子陵扶着她的肩膀,“你要把这种人生经历当做自己成熟的过程,你需要靠自己的努力迈出象牙塔,这是我真心希望的。”
谢嘉盈没有说话。车继续发动起来,转了个弯,开得很慢。
“前面那个楼门口把我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