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会
我疑惑的再次睁开双眼,面前的人还在,费力的揉了揉眼睛,借着通明的烛火看清楚,身边的人确实是宇文直。
我很惊讶,真的没有想到,我落到这步田地,来看我的不是宇文宪,不是宇文邕,不是厍汉姬,也不是达奚震,竟是宇文直。
他手中拿着一只顶大个的鸡腿,得意的在我鼻子前晃了晃,我的口水瞬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其实我不爱吃鸡肉,但饿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最讨厌吃的鸡蛋,我估计也能吃下不少。
我两眼放光,直接伸手过去抢,鸡腿上油乎乎的,十分滑腻,再加上我饿得手有些不稳,鸡腿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也顾不得灰尘,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宇文直看到我的吃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他劝我,“别吃了,待会吃坏肚子。”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嘟囔囔的说,“科学研究证明,食物掉在地上,三秒内捡起来,不会感染细菌的。”
他用右手食指挠了挠脖子,问道,“你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继续啃起鸡腿,吃完还觉得不够,将骨头咬得粉碎,把里面的骨髓吸得干干净净。
宇文直倒了杯水给我,我用油乎乎的手来接,不小心攥到了他的两只手指,他嫌弃的扯过我的裙角揩了揩。
吃饱喝足,真想狠狠打个饱嗝,但总不好在他面前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只能憋着。
满足了胃,我的神思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大脑,才意识到有问题,宫外守着许多士兵,他是怎么进来的,我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宇文直笑道,“走进来的呗。”
我不可置信的撇了撇嘴,道,“皇上可是说了,除了敏敏能进来送饭,任何人不得接近我,外面那么多官兵,他们会让你进来?”
宇文直得意起来,脸上有些眉飞色舞,洋洋道,“别说你这崇义宫,即便是皇兄的寝宫,只要我想进,便如入无人之境。”
看把你能的,咋不上天?
他怎么进来的我其实不太关心,更想知道他为什么来。
我盘腿坐在地上,摸着下巴问,“你来这里,不会纯粹就是送些吃的给我吧?”
他直接在我脚边坐了下来,道,“不行吗?”
我想了想,道,“行。”但面上表现的是一万个不相信,我跟他可不怎么熟,无缘无故来关心我,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哎呀,这不合适吧,我可是他嫂子。想到这里,我的脸都红了。
他皱眉望着我,惊讶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羞涩的摇了摇头。
他歪了歪脑袋,叹了口气,道,“其实是大冢宰让我来看看你的,他还是很关心您的身体的。”
还好还好,看来是我想多了,我才不相信自己有那么重的主角光环,是个男人都喜欢我,差点发展成玛丽苏多角恋。
放松之余,我仔细想了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宇文直虽然是宇文邕的弟弟,但两人一直关系不好,这我早就知道,宇文直其实是宇文护的人。他们一定是趁着我和宇文邕闹得不愉快,想借机拉拢我,这样以后双方决裂,得到我帮助的一方,自然就是得到突厥帮助的一方。
宇文护还真卑鄙,之前又说不插手,现在偷偷摸摸做这些事,无非就是想避着宇文邕,与我联手,让他毫无防范,以后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呵呵笑了两声,选择装傻充楞搪塞了过去。我才不要卷入政治漩涡之中,虽然我本来就是政治的牺牲品。
这次宇文邕真的伤了我的心,但我并不想伤害他。
宇文直道,“大冢宰还说了,一定会保您无恙的。”
听他的意思,肯定也觉得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回赠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娘不稀罕。
他又呆了一会,转告了几句宇文护对我关心的话,便要离开。我虽然不想听他说那些事,但见他就这样离开,突然觉得很寂寞,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忍冻挨饿,实在是件难忍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很怕黑。之前每晚都有人守在门外,可现在被禁足,除了敏敏每日送些清汤寡水过来,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我觉得很恐惧。
一个已满二十三岁的人,怕黑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我想让宇文直再留一会,可弟弟和嫂子,大晚上的共处一室,听着就不怎么正常。
他看我踌躇的样子,问,“怎么了?”
我无奈道,“被关烦了,想出去走走。”
他对我说,“这有何难,你穿上鞋子,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心中大喜,手脚麻利的把衣衫鞋子穿好,随他而去。一踏出房门,我便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冻得瑟瑟发抖,虽然只是初秋,但我的衣衫实在单薄。他看我抱着膀子,劝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偷偷给你带点厚衣服,再出去走走也不迟。”我自然是不同意,第一次有机会和高手在一起,体验飞檐走壁,根本就等不及。
我期待着一场浪漫的空中旅行,漫天飞花,像武侠剧中的俊男美女一般,遨游在空中。
来到高墙前,我跃跃欲试,激动的让他快些。他指了指旁边道,“你先来。”
纳尼,什么我先来,我瞥了瞥他指的方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什么鬼,这个梯子是怎么回事,不是武林高手吗?不是飞檐走壁吗?
我环顾四周,声音低低的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到哪里都如入无人之境吗?怎么会是用梯子?”
宇文直满脸不解的问,“不然用什么?”
我像泄了气一般,叹道,“轻功啊,你不会吗?”
他点了点头,道,“当然会了,我是整个大周跳的最高的人,能离地两米。不过这个墙有三米高,我自己跳可以,没办法带着你。”
原来他们的轻功真的只是轻功,和之前我在记录频道看到的,古代真实轻功一模一样,苍天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尊重古人的生活方式,我大老远的穿越过来,你给我加点特效能死吗?
不浪漫就不浪漫吧,能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比躺着当化石强。
我挽起袖口,扎起下摆,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围墙很高,我爬到了顶端,往下看时,吓得腿都软了。宇文直上来前,我一直把着墙沿不敢动弹。
宇文直轻而易举的爬了上来,将梯子提起来,放到了外侧,然后熟练的爬了下去。他扶着梯子,对我轻喊,“快下来把。”我置身高处,大脑几乎空白,一直吓得瑟瑟发抖,就是不敢挪动半分。他没了法子,道,“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我怕他真将我留在墙上,只能听从他的安排,颤巍巍用脚尖摸索到梯子,心惊胆战的爬了下去。原来人到了绝境,真的能激发出不少潜能。
夜深人静,巡逻的士兵很少,我走在皇宫里,大口大口的享受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我们轻手轻脚的到处溜达,一边享受夜色,一边防着禁卫军。
本以为月黑风高,皇宫里除了禁卫军看不到别人,我们却在一处荷塘前看到了两个人影。
还好宇文直眼疾手快,将我拉到暗处躲了起来。
我伸出脑袋来看,借着点点月色,看清了两个人的脸,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达奚震和敏敏什么时候私会在一起的?
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他们应该是在为我交换信息。这么想,是不是有点自恋。
他们离我有些远,说的什么实在是听不清,只觉得敏敏好像在哭。两个人聊了一会,一行禁卫军的脚步声靠近,敏敏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我怕被禁卫军发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踩在宇文直的脚上。他疼的龇牙咧嘴,想要大叫,却得硬生生憋着。
我们仍旧是发出了细微的声音,达奚震见我们偷偷摸摸的样子,以为是刺客,差点让人放了剑。
禁卫军冲了过来,我怕被人误会我们在偷情,赶紧让他先走。禁卫军将我抓起来送到达奚震面前时,我抬头冲他呵呵一笑,他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请罪。
达奚震夜里当值,不像白天穿得那么隆重,看他这么打扮,清秀了许多,还挺好看,我差点没认出来他。
他亲自将我送回崇义宫,路上,我问他李娥姿的事情查的如何,他说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怕就得给我收尸了。
我还想问他和敏敏的事情,可已经到了崇义宫,他直接行礼离开了。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不知谁送来的一床被子。难道是宇文邕?怎么可能,他看到我不在房内,还不得搅得天翻地覆。我问门外的禁卫军可见到什么人进来过,都说没有。真的好生奇怪。
第二天,宇文邕竟然下旨结束了我的禁足生活,敏敏和贝达早早奔来崇义宫,哭得撕心裂肺,说我受苦了。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有人再提及此事,我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我本来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继续追查,但想到敌在暗我在明,万一再被设计,更加吃亏,于是只能先忍着。
☆、陷害
我想命人将李娥姿的两个宫女传来问话,敏敏赶紧制止,“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干傻事。她们既是受了人的指使来害您,又怎么会轻易说出实情。即便是威逼利诱他们说了实话,一旦走出崇义宫,她们还会认账吗?而且她们就算是认了账,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们崇义宫的人施了法子逼迫的,得不偿失啊。”
我听完敏敏的分析,确实如此,只好忍了。
清都已出生一周,后宫中的女眷陆陆续续的前去探视,我刚被解除禁足,便让贝达打点些礼品,准备拜访弘圣宫。
敏敏很不解,道,“皇后娘娘,她从清醒过来,就一直装病装弱,装头疼,那天的事情只字不提,摆明了陷害您嘛,为什么还要去看她。”
其实我也不想去看她,可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不是她在陷害我,是故意设的局,还是凑巧顺水推舟,亦或是真的记不清了。若真是她要害我,又是为了什么,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以我和亲公主的身份,她若设局害我,除非百分之百确定绝对不会出现差池,一旦露出一丝马脚,得罪的便是整个大陆最强帝国突厥,到时都不用木杆可汗开口,她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即便宇文邕再喜欢她,也保不了她。我与她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厍汉姬入宫后,我们的关系还有所增进,她有什么道理,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害我,还险些将自己的女儿害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只有我去害别人的份,宇文邕绝对不相信,在这个后宫中,有人敢害我。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录音笔摄像机之类的东西,我私下和她对峙的时候,她说实话我也没办法当成证据。
考虑了这么半天,全是枉然,因为我风尘仆仆的走到弘圣宫门前时,宇文邕正好从撵车上下来,目光扫到我,一句话也不曾与我说,便往殿内走去,还交代不许任何人放我进来。
我站在弘圣宫的门前,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既滑稽又可笑。
我觉得眼睛有些湿热,但仍旧兀自笑了笑。
我觉得这件事再追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若真是李娥姿做的,真相查出来,那她必死无疑,她死了,宇文邕一定会更加恨我。我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做不到以德报怨,但这件事于我而言,不过是几句狠话,几个冷眼,然而真相,也许会要了许多人的命。
我越来越害怕这个皇宫,充满着利用和阴谋,每个人都是伙伴,也都是敌人。爱情,友情,都是利益来维系,即便是最天生的亲情,依靠的也不是血缘。
我从前太过天真,全然没有防人之心,现在我知道了,若是想在宫中立足,得多留点心眼。
我不愿意再与人打交道,决定从此以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崇义宫享福,除了拜见太后,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人也不理,只除了河南和执然能来坐一坐。
我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秋千,摆了个棋盘,在门外贴了张每日行程,早上荡荡秋千,中午学学写字,下午下下棋,晚上发发呆。真是要多无聊就多无聊。贴完行程,我又觉得这种安排可能会比较容易增肥,于是又加了一项,练练瑜伽。其实我没有学过瑜伽,只是看宿舍二妞练过几个动作。本来劈叉什么的这些动作,对我这把残废骨头来说很难,可阿史那的身体甚为柔软,我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正练瑜伽练的满头大汗,敏敏急冲冲奔进来,说门外来了一群禁卫军,原来那个诬陷我推了李娥姿的宫女失踪了,宇文邕下旨将皇宫搜了个遍,仍旧没有找到,于是下令搜查除正阳宫和含仁殿以外所有的宫殿。
来到崇义宫搜证的首领是宇文神举,听说是先皇宇文毓的弟弟,先皇逝世后,他便一直跟在宇文邕的身边。听说这个人行事严谨,刚正不阿,一直秉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原则,得罪了不少权贵。但也正因为如此,宇文护和宇文邕皆对其颇为欣赏。严格来说,他是达奚震的顶头上司,而搜查皇后寝宫的事情,达奚震显然不够资格,所以由他亲自督察。
在皇宫中,一个身份卑微的宫人失踪,本不该掀起这么大的动静,但在所有人眼中,突厥是一个不讲理的国家,即便是证据确凿,周国都有可能被说成虐待了阿史那公主,被敲诈一笔,更何况现在证人消失了,突厥自然有法子将此事扭转。而这件事的前提是,没有人相信我是无辜的。
所以那个消失的证人至关重要,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我这个被告,崇义宫于是首当其冲成为搜证的地方。
敏敏和贝达在一旁神色紧张,我却觉得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清者自清,完全没有必要害怕。
事实证明,他们也确实没有在这里搜到关于这个宫女的任何东西,但却在我的床下搜到了一个黑红色的木牌牌,上面刻着一个女子的脸,还写着奇怪的字符。
禁卫军将这个木牌牌呈给宇文神举的时候,他拿过来向我对证,问我是否认识这个东西。我刚要摇头说不知道,敏敏便脸色铁青,像见鬼似的浑身发抖。宇文神举作揖道,“皇后娘娘,随臣走一趟吧。”
我看他们的反应,大概能猜出个一二来,应该是巫蛊之术无疑。
果不其然,来到正阳宫,我才知道,这个木牌牌是桃木做的符咒,上面刻着的奇怪字符是突厥字,翻译成汉语就是厍汉姬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我几乎懵了,房间里什么时候被放了这种东西,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在皇宫中,巫蛊之术向来都是大忌,是咒人死的意思。
我真的是太冤枉了,快要被冤死了。我连突厥字都不认识,这桃木符怎么会是我做的呐。而且我可是信奉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员,怎么可能拿这么迷信的东西去害人。
可这东西在我的床下找到,就算是跳进黄河,我也不可能洗得清。
我气的浑身发抖,宇文邕显然比我还要生气,他将桃木符紧紧的攥在手里,气的脸色铁青,犹豫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将它砸向我,我躲闪不及,被他砸中了锁骨,疼的龇牙咧嘴。
他怒道,“朕怎么能忍得下你这种毒妇。”
被人冤枉是一件顶讨厌,顶恶心的事情,我接二连三的被冤枉,已经气的火冒三丈,又开始打起嗝来。我也顾不得出丑不出丑,断断续续的怒道,“你当我忍得下你吗,有本事杀了我,没本事就会瞎嚷嚷。你的眼睛要是没瞎,就把事情查出来再说。你从来对我,对突厥就有偏见,所以我说是被人陷害的,你根本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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