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众人脸红,闻言无不齐声粗口道。
在老山,红1团有句话叫:1团怕蛇鼠,蛇鼠怕六连。因为老山,有老鼠的地方就会有蛇;而在1团有蛇的地方就会有邱平。每当六连洞里有蛇,那意味着六连兄弟们加餐的幸福日子来了。在兄弟部队被老山四害折腾地痛苦难堪的日子里,六连是过得最滋润的。
记得4连8号洞居住着两条硕大的邻居:蟒蛇,赶又赶不走,谁知道它什么时候脾气?刚开始的一连兄弟用烟熏,用酒喷倒也管用,它们闻到这些气味便缩了回去,问题时间一长,蟒蛇似乎感染了烟瘾酒瘾,再熏再喷无济于事。因此,兵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侍侯,午餐肉罐头打开随时让它们享受,鸡蛋一溜摆在地上靠蛇洞的地方由它们自己消化。驻扎在8号洞的兵很是畏惧这两邻居,后来,它们彷佛与兵结下了深厚的情意一般,饿了就出来,吃了就缩回去,甚至就躺在洞内,有一个胆大的兵试探着触摸它们,它们也静静的让他摸。于是4连的兄弟就好像现成为哥伦布现了新大6,战友们纷纷壮着胆子去接近它们,慢慢的,4连的很多兵便有了与它们的合影;直到有一天,已经初露锋芒的‘捕蛇者’,捣蛋鬼邱平没事跑到了4连‘串门儿’……md,‘人工放养’肉质就是不一样啊!搞得咱6连乐呵呵美美啜了一顿。当连长抗着另一条到团部‘庆功’的时候,正见着4连长眼泪刷刷的正给政委诉苦;于是,老四跟老六干上了……
古往今来多少人悲叹时间飞逝人生苦短,多少人呼唤珍惜时间热爱生命,但是在猫耳洞,猫耳洞人却憎恨时光之舟太慢,已经没有什么法子来挥霍时间。战斗之余,都得找点事情干,指甲一天可以剪十遍,每次剪的越少越好,枪一天可以分解开来擦拭十遍,十个弹药箱子每天摆放一个造型3o天不重复,有手艺的能工巧匠则利用在猫耳洞的战斗空隙利用弹头制作明十字架;一度后方青年最为流行佩戴弹头做的十字架就是那时在猫耳洞明并推广流行。到现在,正品出产自猫耳洞里的子弹头十字架,已经成为了极具收藏价值的新兴收藏品。这其中又以7。62mm长尖弹头刻有‘武记’字样的十字架最稀有,历史价值与收藏价值也是最高的。
在猫耳洞的孤寂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彷佛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在纠缠着自己。它让你忍无可忍又无能为力还必须忍之受之。人的精神需求与**在猫耳洞里面成为孤寂与烦躁的感受源泉,它随时跟着你的灵魂,这种灵魂的长久折磨让你欲生不能欲死不能,压抑的战士们的一腔热血恨不得冲出去撕杀一回,死也死个痛快的冲动。如不是战场纪律的约束,大概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卷缩在黑暗、酷热、肮脏、潮湿、窄小的洞中与老鼠、毒蛇、蚊虫为伍那么长时间。这是所经历过的人无法磨灭的,极苦中带着丝丝甘甜,永生难忘的记忆!我所珍视的并不是那里的苦,那里的甜,而是那些活着或者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的战友!如果大家都活着,时间也许会将所有老山中生活上的极苦变成记忆中的美好与感慨。但现实……有的人活着,而更多的人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老山红1团6连的兄弟们……( )
战前会
成都前指批准了师长对敌进行较大规模拔点战的作战计划。 傅军长亲点红1团执行攻占中越边境清水河河口的任务。拔点战,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就是挑选精干小股部队,穿插至敌纵深防御要点,采用战决的方式占住它;切断敌前沿阵与后卫的联系,后续部队在强大炮兵火力的打击后,多路进击,快力求完全干净彻底消灭敌前沿阵地的敌人,并占住防御重点巩固阵地,纵深穿插部队快撤回;意图以最小代价,夺取最大战果的一种战术。这次六连的任务的任务很重,即是拿下扼守中越边境清江河河口门户的纵深战略要点的611高地,并在1团彻底攻占河口清剿完残敌之前,扼守住,掐断敌人的退路与增援。可以说,六连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壮行酒’。依然是誓师大会,依然是篝火夜宴,依然是二锅头;不同的是这次的主角不是我那敬爱一生的团长,而是我的一生中经历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连长……
照旧,少言寡语的连长依然一句话也没说。他亲手把二锅头满上了白瓷碗,让我们两个政委,三个排长和18个正副班长送到每个战士手里。人,当真正经历过生死,一切都淡然了。我们没有泪,因为眼里的泪早已哭干,心里只留得下失去的感伤与对家温馨的些许幻想、憧憬……不论活着或者将死,苦痛终将见到尽头了。
连长平静冷漠的先将酒喝尽,慢慢放下白瓷碗来,然后是我们。一碗酒尽,腹中是热腾腾的,而我们的心却如当时的天,一般肃杀起来。他淡淡看了我们一眼,眼里带着些许欣慰还有骄傲与自信,肃穆道:“这是我们最后一仗……好好干,勿论生死,我答应大家,会带你们每一个人回家!”
忽然,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模糊了,泪再次不争气地漱漱流了下来。一颗颗冰冷的心再次滚烫了起来;有的兵更是不争气地跪了下来,哭嚎道:“连长……”家是在当时每个战士心中遥不可及却又魂牵梦萦的眷恋,纵然此时每一个人都有了杀身成仁的觉悟与准备,但他们自己希望能够马革裹尸,魂归故里而不像先逝去的战友一般埋骨异域;这是每一个中国人渗入骨子里的情怀。
那时,或许很多兵真正服了这个以前令他们恐惧、厌恶的连长。但服归服,我一生最终敬重的还是团长;团长才是那个时候所有兵的偶像,但连长不是——他太冷静了,冷静得近乎冷酷!我永远也忘不了小李那痛苦、无助的眼神……连长应该成为一名将军,或者晚生2o年;但那不可能,所以他永远是我印象中记忆深刻却又毁誉参半的人。他是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虽然那个时代并不能让我们理解他;应该感谢他近乎冷酷的冷静,6连在红1团伤亡永远是最少的;也是全战区最少的。
根据这次谢连指介绍的情况,拔点作战对象在敌方一线阵地后1。85公里的海拔611米的山峰,地势陡峭,险要,布置火力猛,阵地防御设施及其坚固。1个月前,数次兄弟部队对敌起的‘拔点战’都不幸失败,狂妄的越军叫嚣这是他们的模范阵地;并时常凭借此高地向我方阵地及腹地实施火力突袭。战士早就想拔掉这颗眼中“钉子”,收复国土。但由于这个高地地势相对突兀峻奇,同时会面临敌人腹地北面无名高地、南面小尖峰,南面敌纵深野炮部队三面火力控制范围之内的交叉掩射与火力阻隔,艰险非常。近一段时期,越军由于先前的步步后退,更把这个阵地作为前沿阵地重点防御支点,在上面用钢筋水泥修筑了多个屯兵洞和各种工事、火力点。根据先行侦察兵的侦察和以前兄弟部队用鲜血得来的宝贵教训与经验,敌在在高地前沿的开阔地段组织了1o多道火力网,布设了完备的报警装置和雷场等,还派了近一个营的兵力重点防守。整个高地易守难攻。要拿下这块阵地便如同是户口拔牙;充满了艰难与危险。
根据战场态势,连长决定组织敢死队采取奇袭敌611主阵地,南北两翼斜插上去,吸引敌方火力及注意力;六连主力提前一日借着夜色秘密穿插到距离敌人611阵地前沿5oo米外的密林处潜伏待命,待次日前夜,紧急构筑火力工事;在凌晨时分南、北翼起战斗后的15分钟后,六连主力派出由精锐人员组成的先锋突击组采用渗透式攻击方式在我配属炮兵火力的轰击掩护下向敌611前沿阵地起攻击。
为达成战斗的突然性,要求:
1。向敌地势相对平缓的北翼无名高地起佯攻的1o名敢死队员在于敌人接触后必须采取强攻姿态,在配属炮兵的掩护下必须打出六连主力的气势来,使敌最大程度产生误判。若佯攻顺利则以虚变实,伺机拿下无名高地,再视战损情况实施对敌611主阵地的攻击。
2。在敌地势险峻的南翼的实施穿插攻击的5名敢死队员则必须尽量采用渗透式攻击方式,通过攀爬,秘密扫雷,在陡峭的悬崖及山腰间秘密开辟出至少三条通往611主阵地的通路,在次日战斗起时,向敌小尖峰火力阵地起潜行攻势,占领小尖峰,并在看守开辟通路的第三侦察大队三名同志的增援下向敌611主阵地起火力突击。
3。六连主力先锋突击组7人在南、北翼起攻击后15分钟准时行动,为后续主攻部队开辟通路,扫除地雷及障碍并伺机攻入敌611前沿主阵地。若被敌人现必须在没有我主力支援以及近程火力掩护的情况下自行完成爆破敌人火力点,扫除地雷及障碍物的任务。
4。南北两翼完成任务后以1红色信号弹表示,先锋突击组顺利扫除障碍以1绿信号弹表示。1绿色信号弹出后,4班开始火力掩护。
5。若先锋突击组进展顺利,则六连主力即刻起迅猛突击,炸毁敌外围火力据点,清剿残敌,随后视第6点,进攻敌611主阵地。
6。六连主力将在最迟不少于5:3o分前,视中路及南北两翼情况进展情况决定动攻击。
两颗红色信号弹升起,并且先锋突击组任务成功,则六连主力以3绿色信号弹为号,由西向东向敌阵地起冲击。同时南北两翼按既定计划向敌人611主阵地起攻击。若先锋突击组任务成功,南北两翼一路失败,打2绿一红起总攻攻,具体行动方案参照6。2、6。3。
只有一颗红色信号弹从北路升起,则六连主力分出重机枪班驻守原地伺机实施火力掩护,并打出2红1绿信号弹通知北翼。剩余六连主力1个排向敌南翼迅穿插,扫除敌小尖峰敌人,并通过南翼开辟的三条南翼敢死队员先期开辟的秘密通路向敌611高地起突击。另2个班则汇合北翼敢死队员,向敌611主力阵地起攻击。双方以北路3绿色信号弹为号,实施南北对攻方案。若右路于6:5o分日出之前未出信号,北翼将视南翼穿插失败,强行动攻击。
只有一颗红色信号弹从南路升起,则六连主力分出2个班迅向敌南翼穿插;并打出2红1绿信号弹通知南翼。2个班通过南翼开辟的秘密通路向敌人起攻击,并以3颗绿色信号为号,与六连主力剩余1个排联系。在小尖峰、中路重机枪班的掩护下对敌实施西、南两路夹击。若左路于7:oo正,日出之前未出信号,中路将视南翼穿插失败,强行动攻击。
7。如南北两翼先期潜伏或行动失败,则视要求5、6、6。1、2、3实施战斗计划。如中路潜伏失败,则以三红色信号弹为号,三路并进,向敌人起强攻。
8。留守中路的重机枪班在战斗起后必须时刻自身侧、后方向的敌纵深阵地的敌人;虽然到配属第三侦察大队同志的监视、警戒,但绝不能自己掉以轻心。自己生危险的时候要及时同志侦察大队的同志回收支援;在现纵深阵地敌人意图前出支援611时要注意挥火力优势帮助第三侦察大队同志进行迟滞和阻击,有力杀伤敌人,使之达到攻坚部队能顺利拿下611高地,并完成全歼高地敌人并布置好防御的重任。
以上,照例是晚饭后谢连指慢慢将战场情况,作战方案及要求念叨出来,再问问各排、班长们的意见。其实自从焦副连长伤重退下后,这大多都出自连长的手笔。所谓心思缜密莫过于此,咱们这些班、排长们也就只能点头再提提细节问题的份儿。自从上了老山,除了那次松毛岭大战,几个月了六连到现在总共还没丢人过1o个,加上新进补整的,除了些重病号,轻伤员,六连在元气未复的红1团仍然算得上是齐装满员;这,大部分的功劳都要归给了我们连长。虽然以前的我们厌恶连长那近乎冷血的作风,但对于打仗我们还是非常信任近乎于盲从他的。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实现着团长嘴里说的。令当时所有六连的兵幸运的是连长从没让每个逝去战士的鲜血白洒;令当然所有六连的兵不齿的是连长要我们这些兵该洒血时也没啥含糊的。在红1团,如果说5连是蹦着火星儿的刀尖儿,那么6连就是泛着寒光的刀刃儿。自从连长入主了6连,‘钢铁6连’的称号就越实至名归了;每个经历战场淬炼过六连的兵不仅个个像块儿钢,而且在战场像一块块冷冰冰的钢;因此我们的伤亡远远比别人少,但那冰凉了外表下掩盖的是一颗依然蓬勃跳动的心,人只要活着,这血就依然是热腾的……有的事,有的人,纵然已经在我冷漠的眼睛中消逝,但却怎么也忘不了。或许正因为我们越像块冰冷的钢,烙上心里的,就更难令岁月消磨掉吧。
作战任务安排完毕后是人员安排。不同于其他部队,我们没有请战的权利;连长会就他的判断,决定最适当的人选组成左、右翼敢死队,及主力先锋突击组的名单。依然是谢连指把安排叨念出来,大家虽然沉默着,但心里仍计算着哪里任务更重,哪里能立大功,哪里又是最危险的地方。受连长影响,在我们的眼里,无畏的英勇是可耻的,正因为比兄弟部队多了分慎重,我们的伤亡才比兄弟部队少很多。随着谢连指把一个个名字念出,最终担负左右翼穿插的敢死队及先锋突击组成员浮现了出来:
担负最艰巨与危险的左路佯攻部队人员都是由个人战斗意志最坚定、军事素质在全连名列前茅的老兵;他们大多有党员身份,虽然部分是火线入党的。
他们是左路敢死队队长,连副指导员:赵智化,队员:黄忠虎,何安平,汪瑞良,符大红,杜宝江,周彬,王治国,申德庆,蔡京生。
右路实施突袭的是全连最精锐士兵,他们有的是军事技能出众的新兵,有的是其他兄弟部队借调补整过来的精锐。他们是:尖兵,有‘捕蛇者’之称的邱平;从兄弟部队借调,后来获得‘爆破英雄’称号的徐渊伟;原红1团军事技术的排头兵,1排长林睿勇;全团刺杀第一,搏击第三的7班长邓觉华;还有战地个人搜排地雷12oo余颗无伤亡的‘排爆大王’胡金铨,可谓是人才济济;便是拿到当代,也是军区直属特战部队精锐级别的。
六连主力先锋突击队由我率领。队员新老搭配,同样是连里响当当的人物。他们是:张廉悌、杨廷锋,蒋红军、梁贵闵,丁光忠、彭乐良。
战斗起后,连长会带领全连除重机枪班外的所有剩余人员按计划向敌人起总攻。连指谢志友及2排长周佑平、4班长李秋棠将留守重机枪班,进行火力支援或阻击撤退之敌。
在最后交代完毕后,全连每人背负4o公斤的各式装备,加上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水与干粮,趁着夜色开拔了。不多时,百来人的队伍便隐没入漆黑的夜色中。借着夜色与莽莽山林的遮蔽,我连悄悄绕过敌前沿防线,向敌611高地阵地前沿的预定埋伏地点摸去……( )
夜行
寂静的夜;天空黑得像锅底,伸手不见五指。为麻痹敌人,掩盖我军起总攻的意图,侦查部队的同志与炮兵依然如故与越军展开着冷枪、冷炮对射;空中不时传来几声炮弹或枪弹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与爆炸声,忽远忽近,未知的危险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神秘的恐怖感觉。为保证我连安全抵达潜伏地域,第三侦查大队抽调出的精干人员潜行在我们四周,但危险不是离我们远了些,而是更近了。暗夜里,山林中的秘密行军最令人恐惧的不是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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