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宁同志。帝国主义的战争五年之内就会爆发,因为德国和英国之间的军备竞赛快没钱了,造了那么多军舰大炮。却不发动战争,以资本家考虑问题的方式,这将是巨大的亏损。所以。战争必定会在短期之内爆发,这不再是像日俄战争那样只打一年,帝国主义战争很轻易就开始,却很难结束,除非有一方彻底的倒下去。
欧洲的无产者们要庆幸战争的爆发,更要庆幸战争的长期性,因为这样。革命才能最终获得胜利,而俄国也将应该沙皇政府费劲所有力气时发动革命。时机太重要了,大早发动。沙皇和资产阶级的力量会扼杀革命,太晚发动,资产阶级又已经控制全国,所以列宁同志。布尔什维克要等待战争的到来。等待沙皇乏力而资产阶级还没上台之前夺权政权,并且,在夺取政权之后,还要继续支援帝国主义打下去,战争进行的越是长期,欧洲被无产者解放的可能性就越大,当帝国主义的力量消失殆尽的时候,欧洲革命就将到来。
当然。革命不会是顺利的,要消灭调和分子和叛徒需要时间。也需要资源,我可以在革命过程中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只要外东北地区能恢复主权,中亚诸国人民能重获自由。考虑到俄罗斯人民曾经在远东地区和中亚地区有大量的投资,所以对于中亚的铁路和工厂,我们将可以出钱赎买,以供革命政府初期所用;而远东的西伯利亚铁路、符拉迪沃斯托克海港,为了维护我们的友谊和顾及俄罗斯人民的感情,它们还可以以租借地的形式继续供俄罗斯人民使用,在租借期满归还给中国便可。”
杨锐前半段话语是睿智的,因为这就是历史。‘布尔什维克要在沙皇乏力而资产阶级没上台之前夺权政权……还要继续支持帝国主义打下去,战争进行的越是长期,欧洲被无产者占领的可能性就越大……欧洲革命就将到来’。列宁听完极为振奋,欧洲的战争气息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杨锐认为的这么笃定而已,现在听杨锐这么肯定,他倒有些雀跃,
而后半段却是脑残的,中亚不说,远东地区哪有回收领土之后,铁路和海港依然供俄国使用的道理。在通事把后半段话翻译过去之后,列宁倒有些诧异。中亚因为有诸多民族,在赎买铁路等资产的情况下,把此地交给中国并不是难事,只要杨锐要的领土面积不过分,不威胁道俄国腹心之地便可;
但是远东问题却有些棘手,俄国人为了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和建设远东花费了不少心血,一旦这些地方交给中国,没有出海口,西伯利亚会是一片死地,国内民族主义不满情绪将不断爆发,现在杨锐只要求恢复外东北地区的主权,铁路和海港这些关键地并不交给中国,这就给了一大极大的台阶,换句话说,这样的远东实际控制权依然还在俄国手里。
为什么要这样?列宁想不明白,以他这几天对杨锐的了解,他知道这这个布尔乔亚这么安排一定是有深意的,可深意是什么呢?难道担心自己不在协议上签字吗?
列宁侧头思考,杨锐则心平气和,抱元守一,就和以前谈大生意一般,这个时候他心里静的很。彻底收回外东北地区是好事,但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极为困难。历史上列宁是做过归还外东北的宣言,但那是要各民族和白军相争的计策,俄国内战后,独立的那些民族全部都加入苏维埃便是明证;还有那个被人们批为卖国的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条约,大多人的理解这是权益之计,可在现在的杨锐看来,这根本就是给德奥输血,好让列强把战争继续下去的上策。
远东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不给苏联留下操作空间,列宁即便是现在答应,事后也会反悔,说不定还会挑拨得中日美三国争斗不断。实取中亚,虚收远东,对于一战,中国在战前以技术支援德国,苏联在战中以物资支持德奥,就让一战多打几年吧。
“杨竟成同志,中亚各民族的主要是指……”远东是哪些地方列宁熟知,但中亚太大,他不知道哪里是边界。
“哦!”杨锐闻言一笑,当下让一旁的刘伯渊呈上地图,道,“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中亚地图,俄国除了强占中国领土之外,还在之后的十多年间吞并了三个汗国和诸多部落,我认为俄国只要回到1864年边界即可,边界以南地区还是交由各民族自决。你认为呢,列宁同志?”
杨锐说道极为冠冕堂皇,但列宁的眼光还是死死的盯着递过来的地图。巴尔喀什湖往西,经咸海一直到里海,这样的划分俄国不再和阿富汗、波斯东部的交界,南下印度的路堵死了,虽然没有深入哈萨克草原,伏尔加流域、西伯利亚铁路西段不受中国威胁,但中国出现在里海东岸却让他不安,当然,这种不安,不完全是因为石油。
杨锐见他的目光停在里海一侧,有一种想解释的冲动,但还是止住了,只等列宁看完那些地图想关的俄文说明,便听他道:“杨竟成同志,我确信这些民族是被沙皇奴役并压迫的,他们如果能重新获得自由,我将非常高兴。”
“我也持同样看法,列宁同志!”杨锐不紧不慢的道。谈判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谈怎么投资了。(未完待续。。)
戊卷 第五十五章 无法辩驳
连续数日的交谈之后,列宁和他的同志们终于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夜晚被送走,他依旧按照来时的路返回欧洲,只是和来时只有期望不一样,他走的时候装满英镑和自信。这几日的交谈,使得他愈加相信布尔什维克会在数年之内将获得革命的胜利,而世界将为之一变。
和欢送出征的将士一样,杨锐亲往飞艇着陆场把他送走,看着飞艇消失于灿烂的星空之下,谢缵泰问道,“竟成,这真要他成功了,协约还他会履行吗?”
他的担心也是章太炎的担心,旁边的刘伯渊也侧耳听过来,杨锐闻言笑道,“什么算数不算数,我们有实力,那协约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要是没实力,那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可外东北那边是租界地啊?”谢缵泰道,“铁路和海港在手,可是租赁了三十年啊,以后要拿回就难说了。”
“不会的!”杨锐很肯定,但他不能说二战的时候苏联会有求于中国,只好道,“拿回主权就行,他们占铁路港口,我们就大规模移民,几百万人填过去,不是我们的也会变成我们的。其实在我看来,外东北虽大,可除了那个湖,还有吉黑两省有出海口之外,其他的都一文不值。那边在战略意义上和中亚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我觉得,我们在中亚占的越稳,外东北就越安全,那里是苏……俄国的腹心,一把枪顶在腹心上。嘴巴里含着的外东北终究是要松口的。”
杨锐差一点就把苏联说出来了,幸好他掩饰的好很快改成了俄国,看着马车里的诸人深思的时候。他又转了个话题,道:“英国的麦金德先生请来了没有?”
麦金德就是提出‘心脏地带理论’的哈尔福德。麦金德。先是情报局去探查,发现他就是个无聊、不被重视、对中国没有太多恶感也没有太多好感的国会议员之后,谢缵泰这边就以外交部的名义向他发出了邀请。此时中国的新政府正因为任命一个美国人为部长,而在西方引起了轩然大波,麦金德在受到邀请的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理论应该得到了这个国家当权者的重视。虽然他现在是统一党的国会议员,但他还是欣然应诺。
同时,在马汉的海权论受到广泛重视的时代。陆权论只算是一种异端,因此,英国政府对他去中国表示欢迎,寄希望于他能影响中国几十年后的战略走向——按照麦金德的学说。把中国引向中亚和俄国敌对。然后彼此消耗对于英法的南洋殖民地而言是最佳的选择。
“他已经答应来了,但他是国会议员,要在下议院闭会之后才能动身,也就是圣诞节之后,到中国大概要在十二月初吧。”谢缵泰道,而后不无忧心的问,“竟成,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那一套吧?他可是英国下议院议员。”
“海权论正确不等于陆权论就不正确。”杨锐给麦金德的‘心脏地带理论’换了一个后世通用的名字,不过名字他知道。可其中的理论他只是有所耳闻,这其实也正是他邀请麦金德来中国的原因,“中国的地域决定他是陆权大国,同时也是海权大国,当然如果台湾还在的话。他是国会议员并不能说明什么,重点在于听说的东西对于中国是不是有用。如果有用,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都是有益的,如果没用,哪怕他是中国人,也是有害的。”
“可我们是国粹党。”谢缵泰笑道,“请洋人做部长,又请洋人做顾问,你就不怕孙汶那些人说我们骨子里也是崇洋媚外?”
谢缵泰的说法,只让杨锐大笑,笑过他道,“满脑子理性至上、彻底西洋化的中国人,比纯种的洋人危害更大。最少洋人的殖民地都还会尊重当地人的习惯,比如香港,现在用的依然是农历,也没有说只能一夫一妻,法律上礼教的东西也还未改。我这么说不是认为殖民者就好,我只是说,那些满脑子西化思想的中国人比西洋传教士更有害。”
杨锐这是实打实的国粹思想,谢缵泰这个海外生长的华侨只是摇头,他无法理解他对西洋文化赞扬的同时却有不断的警惕。他不理解,但章太炎却是理解的,杨锐因为忙碌,和列宁只交谈了三次,剩余的时间主要是他和列宁在谈妥切磋麦克斯主义理论。‘唯物主义、资本主义、剩余价值、阶级斗争……’他总算是找到了杨锐以往一些思想的来源——当然,这只是杨锐思想的根源之一,而非全部,毕竟一百多年后西方的理性主义已经完全解构,枯萎成后现代性主义。
但除此收获之外,章太炎只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理性逻辑的深渊,即便再有学识的他都在这个深渊里无法爬出。严复的物竞天择,在列宁这边变成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社会、社会主义社会、以及大同社会的疯狂直线演进,这似乎在告诉人们,只要一直往前,那就能到达天堂终点,而要到达终点,那就要团结在列宁同志周边,广泛而深刻的开展阶级斗争,为实现大同主义而奋斗。
真是疯狂而又富有逻辑的真理!章太炎终于明白杨锐所说的科学宗教是怎么回事,但他即便明白中国从来就没有类似西方的奴隶社会——因为中国历代都没有大规模的奴隶交易,或者更确切的说中国只有贱民制而无奴隶制;也明白中国的封建社会早在秦始皇时期就已经瓦解——因为‘县’就是古文的‘悬’,何为‘悬’?就是因为‘悬而未封’,由此‘县’这个管理机构的确立,就已经宣告封建制度的瓦解;但他依然对列宁所说的‘唯物主义历史发展观’无法辩驳。
这些还是开胃菜,另外更有‘生产力、生产关系、生产资料、劳动时间、劳动价值、剩余价值’等等概念。这些让人越读越懂、但却越觉越乱的东西,使他犹如在桑拿房烤了几天一样,变得奄奄一息。白纸扇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逍遥的挥洒,而是时时紧握在手里,仿佛是握着一把枪。
别过其他人之后,杨锐单独和章太炎到了郑亲王府的书房,看着有些恍惚的章太炎,他关切的道:“枚叔兄,和列宁辩的怎么样了?”
杨锐的问话让木然的章太炎有了些反应。他无力道,“我说不过他,到最后。我被他说成是‘邪恶的唯心主义’,还有‘反动的历史虚无主义专家’。竟成,这……这……”
章太炎‘这’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除了伟大列宁对他的批判。不过这种批判不能怪伟大的列宁同志不留情面。而是当初章太炎自己介绍的时候。只说自己是一个文人,没有亮明复兴会委员和礼部部长的身份。他当初其实是想和伟大的麦克斯主义者、革命导师列宁同志做学问切磋,试验一下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威力,如今他是得偿所愿了,但人却变成腌菜。
杨锐想大笑的时候,章太炎终于理出一点思绪,道,“竟成。他说的那些听起来极有道理,但我不去听而是去悟的话。就感觉他错的极为离谱,但这样我就变成了‘邪恶的唯心主义’,他的那套东西,真是没法辩论。
对了,我当时说既然你说是劳动创造了人本身,那为何一万年以来,那山上劳动的猴子还是猴子,而我们却变成了人,他却说那些猴子干的不叫劳动,而变成人的猴子干的才叫劳动……
我又说,资本家就是等同于革命领袖,没有一个好的革命领袖,那么革命万难成功,所以,一个作坊,掌柜的贡献是最大,因为帮工随时可以换,但是掌柜却换不得;还有再好的工人没有本钱,那生意也做不红火,没钱那就要关门。可他就问我家庭成分,我直言相告之后,他就说我的出身决定我的言行只会替资产阶级辩护,因为我本身就是小资产阶级……”
章太炎说道此处杨锐就忍不住爆笑起来,这实在是太有趣的事情了!杨锐爆笑,章太炎却还是忧虑,等杨锐长长的笑完,章太炎跺脚道,“竟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他的学说要是传到了中国,那就不是亡国亡天下了,这简直就是要断我华夏的根!”
“枚叔你着什么急啊,现在我们不是开始减租减息了吗,虽然土地产权还是地主的,但他们的收益有限,农民的生计不愁,谁会造反。”杨锐道。
“可工厂、资本家、工人、工会怎么办?”章太炎急道。“工部现在不是在搞工业化吗?工厂建多了,那工人就招的多,工人招的多,那这些……对这些被压迫的无产者,就要罢工,就要暴动,你说这怎么办?”
“这个也很好办啊。”杨锐从不为操纵层面的事情担忧,他担忧的是文化本身。“办法多的很,我心中就能想到两个极为稳妥的办法。”
“快说,别卖关子!”章太炎脸上闪着光,急切的靠了过来。
“一,出门左转,到长安大街西段那个叫……我忘记叫什么胡同的了,反正就是做衣服被子那条,订做一面最大最大的旗子,一定要用红色的布,写上‘无产阶级’四个字,然后挂在郑亲王府的门口,对了,承天门那边也要做一面,也挂上,这就行了……”杨锐越说越想笑,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笑的蹲下去了。
他如此,章太炎却很认真,他大怒道:“杨竟成!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这是什么事情啊,你!”他转身就想走,不过被杨锐拉住了。
“枚叔,生什么气啊?我这办法绝对有效,真的有效。”杨锐想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但他的脸上的笑意却依然浓烈。
章太炎实在是想不到解决之策,最后只好是忍了,只是寒着脸对杨锐道,“你!在天字号里面有股份不说,自己还在温州办了一个水果包装厂,因为那是入会之前的事情。规模也小,就没有并到天字号里。你把旗子做的再大,‘无产阶级’这几个字写的再好。你也是一个资本家,这样和掩耳盗铃何异?”
杨锐忍着笑,极为流氓的道:“可我旗子最大啊,我手里还有枪。我说我是无产阶级,我就是无产阶级;我说那些工人是资本家走狗,是资本主义工贼,那他们就是走狗工贼。他们要是敢罢工。那就镇压好了,我是无产阶级嘛,我最大啊!
那水果包装厂要是碍眼。捐给国家便是,工资我也可以不要。不过要这样做,那中央干部的福利就要提高了,咸海那边要有疗养所吧。贝加尔湖那边要有别墅吧。还有海南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