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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以弓马立国,李元昊组建起了一支以步兵、骑兵为主,辅以‘泼喜军’、‘强弩军’、‘擒生军’、‘水兵’、‘撞令郎’等诸军,多兵种合成的虎狼之师。这撞郎令除了组织由党项羌组成的‘族内兵’之外,还增加了‘族外兵’。所谓族外兵,指的在被俘掳的汉人中挑选勇敢善战者组成军队,取名为‘撞令郎’,让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这样可以减少党项军队的伤亡,说白了就是炮灰。这从其手中的兵器中就可以看出来,铁在西夏属于稀缺物资,为了弥补不足,甚至有铜、瓷、木制的兵器,看看他们手中的铜标枪、铜牌、瓷蒺藜、木橹、木契就知道他们在军中的位置了。
“统军有令,第一踏上城头的,转为正军,赏银百两,马两匹,橐驼两头,有不遵号令者,妄自逃跑者杀无赦!”一队传令兵骑兵从中军冲出,边跑边高声宣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撞郎令是夏军中最底层的士兵,甚至地位不如干杂役的负瞻兵,能够转正便是一步登天了。
“吼、吼...”撞郎令们以自己的声嘶力竭的吼声表达着自己的兴奋,这时激烈的鼓声响起,炮灰儿们以百人为队,结成是个方阵慢走变成了快走,又成了小跑,一往无前的奔着‘理想’冲了上去,队形再次变换,成为一个个锋矢阵。
‘轰’冲在最前边的夏军士兵,在距城门还有三百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城墙前的一道土墙被推开,紧接着伴随着火光的一声巨响,一个小黑点向自己的队列飞来,小黑点在他眼中越变越大,可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分辨那是什么东西,就听到一串的惨呼,他扭头一看自己身边同伴的脑袋不见了,而身后的人躺倒了一串,有的胸腹被洞穿,有的捂住胳膊抱着腿躺在地上惨叫,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杯口大的铁球在向前蹦跶了几下后陷在了泥土中。
“这是什么东西?”他还没从震惊中醒过劲儿来,就又听到一声巨响,他只来得及下意识的举起盾牌护住头脸和前胸,就觉得一阵大力撞击在盾牌上,可以抵挡住劲矢的硬木盾牌仿佛变成了一张纸,瞬间就成了碎片,接着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臂骨和胸骨的碎裂声,眼前一黑,身体摔在刚刚融化的冻土地上...
.......
“臼炮队,目标夏军弓弩队,距离三百步,开花弹!”赵孝观察着夏军的情况,不知道是初战的兴奋还是因为紧张,声音略发颤抖的吼道。
“开花弹,三百步!”接到命令的臼炮各个炮兵组,组长大声的重复着队长的命令。
“装弹完毕!”一名弹药手,将一包用麻布紧紧包覆的火药包塞进大肚子炮膛,挡上一块与炮膛口径相仿的薄木板,另一名弹药手迅速把一颗炮弹用麻布裹紧,插上信管塞进炮膛,然后高声报告。
“装填完毕!”组长将引信插入炮尾的点火孔,尖尖的信管穿透包裹火药的布包,他大声向队长报告。
“放!”赵孝手中的红旗一挥,吼道,各个炮位上的点火手迅速上前,手中的火把在插在炮尾的信管上一燎,信管喷出呲呲的火星,所有人立刻捂住耳朵大张着嘴,蹲在地上埋下头。爆炸声后,他们顾不得察看战果,清膛手立刻上前,用手中蘸水的刷子在炮膛中狠狠的捅了几下,另一人马上用干布将炮膛擦干,这样做是为了熄灭炮膛中的火星和清理火药燃烧后的残渣,虽然繁琐,但是却是必不可少的。
臼炮虽然射速慢,但是威力大,在四百步的距离上可以发射十斤的弹丸,轰鸣声中,足球大小的炮弹腾空而起,信管中的火药被发射药点燃,喷着火飞起十几丈高后成抛物线落下,在离地面一两尺高的地方爆炸,破碎的弹片,填在弹丸中的碎铁屑在火药的刺激下四散纷飞,在炸点周围十步以内的夏军弓弩手不分个高个矮非死既伤,没死的也被巨响和眼前的惨状吓得呆若木鸡,立时在方阵中出现了几个巨大的空洞。
赵孝指挥着臼炮分队压制敌方的弓箭手,赵耻接过部分指挥权,指挥速射炮分队向挺进的撞郎令进行拦阻射击。实心弹虽然威力大,穿透力强,但是也存在攻击面窄的缺点。撞郎令们被吓的不轻,想掉头,后边却是手持弓弩的督战队,后退者立刻被射杀,前进是死,后退是亡,逼着他们不断向前。
“目标步军,霰弹,二百步!”赵耻作为作战参谋,对这些还是了解的,观察了下敌情下达命令,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达到每个炮位。炮手们立刻换上了霰弹弹筒,这家伙装药二斤半,里边是黄豆粒大小的铁丸二百多颗,从炮口打出去可以在二百步外形成四十步的扇面,可以有效拦阻进攻的步兵。
‘轰轰…’五门速射炮接连开炮,震耳的炮声掩盖住了夏兵的惨叫,但可以清楚的看到,夏军被成片的放倒,就像夏收时狂风吹过的麦田,锋矢阵立刻凹了下去,变成了偃月阵。
寂静,战场上‘隆隆’的炮声过后,双方阵营都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炮火之威震撼了全场,夏军的士兵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受伤的士兵仿佛还难以接受缺胳膊少腿的现实;开炮的襄邑军炮手也有些失神,太恐怖了,炮训练时放的不少,用来打人还是头一次,几轮炮火后,硝烟散去,地上躺满被撕裂的残躯,一千撞郎令剩下少一半还能站着。
试想两军阵前一张弓再强,不过是一矢两洞,但在一发炮弹就能让人破碎的火炮面前,简直就像是苍老而羸弱的老人与彪悍的屠夫并肩而立,在犀利的炮火面前不管是可挡强弓硬弩的铁甲,还是仅能抵御刀枪的皮甲,在飞驰的弹丸前没有了差异,变的没有什么不同。撞郎令们在支离破碎间朦胧了贪婪的泪眼,可托生死的同伴转眼魂飞魄散,从粉身碎骨中明白了‘炮灰儿’的真谛。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惧,就连宋军守城的军将都暗自庆幸,幸亏这种恐怖的武器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震惊过后,便是竭斯底里的爆发,撞郎令们的精神崩溃了,不顾一切的掉头回撤,哪里还有什么秩序,只剩下惊恐和本能,这种怕超过后边督战队手中的弓弩和大刀,他们嘴里喊着不似人声的嘶吼,只想着逃离这个血红的地狱,凡是挡在他们前边的不管是亲如兄弟的同伴,还是平日畏之如虎的督战队,都会被他们毫不领情的杀死,践踏....
“临阵退缩者,杀无赦!”野利看着眼前的情景,冷冷地说道,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些人废了,他们再也没有勇气拿起刀枪上阵厮杀,而只会把恐怖传染给每个人,乱了军心。随着野利的命令,一队弓弩手上前,向溃退的撞郎令们射出几轮箭雨,侥幸不死逃回队伍的,立刻被督战队砍了脑袋,一阵风吹过,令人作呕的腥风飘向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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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肉磨坊
第一百一十六章血肉磨坊
已是正午,阳光洒在河谷中炙烤着大地,流淌的鲜血很快被蒸发,地上只留下一滩滩炫目的猩红,赵仁在城头审视着整个战场,硝烟正在慢慢散去,露出了大战后的峥嵘,城墙前边的挖出的阻挡夏军冲锋的壕沟已经被填的七七八八,但是整个防御体系依然完整,百步以内基本看不到夏军的尸体,说明他们的脚步就止于此。
大和寨的防御体系按照赵柽的吩咐在城前设置了三道防线,以枪炮对付中远程的敌人,以弓箭为补充,对付闯过火力封锁区的漏网之鱼,城墙才是最后的阵地。但是为了实现王爷让自己吸引敌人,让其二而衰,三而竭,像上钩的鱼似的溜累了,折腾不动了再留给他收拾的目标,赵仁一直没有动用飞虎营,而是以各蕃汉营的弓箭手与他们周旋。现在看到火炮的巨大威力,赵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担心敌人被打怕了,调头跑喽!
“都指挥,我们是不是趁机冲一冲,夏军被我们打怕了!”银城乡兵指挥使陪着笑说道,胜利者是不需要鼓舞的,赵仁身边聚集着增援大和寨的各寨寨主、领兵的指挥使,他们兴奋的议论着,讨好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不必,夏军虽然折损了些兵马,但是未伤其筋骨,贸然出击恐难以奏效,现在你们马上将各自的兵丁撤进寨子,等待反攻命令,前边暂时有飞虎营即可!”赵仁笑着说道,他想起王爷说得一句话‘战场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军人要想赢得尊重,就要拿命来换,不论是你的命,还是对手的命’,现在一顿炮火就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蕃族首领们明白了谁才是强者。
“都指挥,儿郎们士气正旺,还能抵挡一阵,现在撤回来怕影响士气!”神堂寨乡兵指挥使媚笑着说道,他们早就知道了,大和堡巡检兼乡兵指挥使保吉手下就二百多人,跟着王爷打了一仗,分了偌大的功劳,不但自己升为堡主,连儿子也有了官身,赏赐更是顶得上地里几年的收成,他们心眼里早就痒痒的难受,现在撤回来,到手的功劳岂不没了。
“呵呵,放心吧,底下这些人早就是王爷桌上的菜,到时恐怕你们割人头都要割的手软,数钱数的手抽筋!”带兵撤到大和寨的保吉好像明白了他们心思似的笑着对众人说道,同时下令让自己的兵丁先行撤入堡内。
“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大家看着志得意满的保吉嘟囔了一句,也纷纷下令退兵。
......
李继奉瞅着满地的尸体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坐下的战马不安的跺着蹄子,打着响鼻,似乎也想逃离,他想不明白,往日这些守卫堡寨的宋军见到夏军大队攻城,都是紧闭大门躲进险要的城寨,让开大路眼看着他们通过,从不敢弑其锋芒,今天却是见了鬼啦,不但敢于凭借弱势的兵力与数倍于己的大军硬抗,还搞得自己损失惨重。
李继奉他也发愁,考虑是走还是打,打好像不那么容易过去,不打,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跑这又不是旅游来了,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看看周围沉默的将士,惊慌的眼神,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些什么,给他们打打气,恐怕就要一哄而散啦,于是他们立在马镫上,准备向周围的士兵们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铿锵激昂的演讲,可却被打断了。
“统军,宋军好像在撤退!”一个虞侯指着正列队进寨的弓箭手们喊道。
“不会是疑兵之计吧?”李继奉被宋军的行为弄的有点胆儿突,疑惑地问。
“统军,宋军刚才用的不过是梢砲,他们将石块换成了霹雳火射了过来,才导致我们损失惨重,只要我军奋勇向前,冲至城下即可破之,现在宋兵疲倦退却,疏于防范,我军紧随宋兵侵入破城正是时机!”虞侯出主意道。
“儿郎们,前边的寨子不过是河滩上的一块石头,怎么能挡得住我们大夏国勇士前进的脚步,用我们手中的刀剑、骏马的铁蹄将他踏平,让宋狗们在我们的大笑声中呻吟,让美丽的女人在我们怀中哭泣吧,冲啊...”李继奉想想也对,夏国也有炮兵名为‘泼喜军’,而且是自行‘火炮’,可以陟立旋风炮于骆驼鞍,纵石如拳,可惜人数太少,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装备,看着宋军正列队进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派出两队骑兵冲了出去,想趁机夺门。
夏军骑兵五十骑为一排,相互间隔五步,纵列间隔三十步,千余骑兵形成一个移动的阵营向前飞奔,搅起的尘土铺天盖地,他们高举着站刀,骑士们把马镫踏直,弯着身体,呐喊着往前冲,这是一种决死的状态。不过五十步,马匹已经进入了冲刺状态,用不了几息眼前的敌人就会化作他们刀下之鬼!
‘滴滴哒哒哒’,突然一阵凄厉的号声响起,夏兵眼前的矮墙后出现一排人头,他们没有像其他宋军那样起身列阵,而是将身子伏在地上,骑士们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这些宋军太傻了,趴在地上虽然刀砍不到,但是铁蹄一样会把他们踏成肉泥。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想起,冲在前边的一匹全力冲刺的马一个趔趄,失了前蹄,马背上的骑士在惯性的作用下飞了出去,一声枪响在如雷的马蹄敲打大地的声音中,不过就像迪厅中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开了瓶啤酒,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后排的骑士试图提马跳过倒霉的同伴,但是已然来不及,落马者的脑袋瞬间被马蹄踹成了烂西瓜,不过也许落马前他就死了,只是大家没有发现罢了!
可这一声枪响就像落到鞭炮堆里的火星,引燃了整堆的鞭炮,城下那些低矮的胸墙下火光闪闪,腾起的硝烟瞬间又遮挡住了夏军的视线,如果野利还在,他肯定会拨马就逃,但是这些人却还不知道厉害,他们只知道胜利就在眼前,只要坐下的骏马冲到近前,那些宋兵就是待宰的羔羊,利刃下的冤魂,可连续不断的爆响很快敲碎了他们的梦,炽热的弹丸撕裂了他们的胸膛。
“儿郎们,冲啊,砍掉他们的脑袋...”一个领队冲锋的不知道是军使,还是教练使,只喊出了半截,就被一串子弹连人带马齐腰斩断,无头的人马又向前冲了几步便扑到在地,在同伴的帮助下尘归尘,土归土了...
“快,快,换弹鼓...”陈聪大声冲眼珠都不错的弹药手喊道,眼前的情景太让人震撼了,他们这挺机枪和二组布置在了阵地的右翼,与左翼两个机枪组作为整个防御体系的火力支撑点。
“哦,哦...”不知道被眼前的场面吓傻了,还是被枪声震聋了耳朵,弹药手在被踹了一脚后,如梦方醒般的哆哆嗦嗦摘下了打光了子弹的弹鼓,换上了个新的。
陈聪现在顾不得跟他计较,摇动机枪手柄,如雷的枪声再次响起,看着喷火的枪口,如镰的弹道,他忽然有种在田间收割稻谷的快感,而区别仅仅在于此时收获的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可这并不影响陈聪的兴奋。
他也算是个好战分子,一心想到府中当兵,但老天似乎对他有意见,王府招兵,因为年纪小被拒之门外,长大了点,便想进社当个社丁,好赖也算是预备队啊!可当个社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弓最少也要有一石的拉力,说白了就是需要有身体条件才能拉开的,不够高和臂力不够的人要想使用门都没有。壮怀激烈的陈聪再次落选,极度失落之中,他进了义学想着学个手艺,当个安分的工匠,没想到却出现了转机,组建机炮队的赵孝到义学中招收‘知识青年’发现了这个苗子,于是他便成了机炮队的一名机枪主射手,他也喜欢上了这个巨大的铁家伙!
随着枪管转动的‘哗哗’声,子弹击发的爆响声,子弹瓢泼似的洒向冲过来的夏军骑兵,他和左翼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子弹不断的击中冲过来的人马,人脆弱的**外虽然裹着皮甲、铁甲,但是却如同皮球似的被击穿,成批铸造的铅弹的穿透力和精心打磨出的箭簇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在射程之内,其产生的杀伤力、穿透力和对敌人的震慑力也绝非弓箭可比,两条摇摆的弹带如同一把巨型剪刀将一个个彪悍的党项骑手扫落,两军的阵列就像两块磨盘将人马挤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整个战斗就像前一次的升级版,人数多了,级别高了,自然也激烈了许多,李继奉此时就像赌输了的街头无赖,将一批又一批的人马送了上去,每次都好像只有再加一点力就可踏破宋军的防线,冲进敞开的大门,但是却每每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