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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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叹息-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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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异的情况出现了,因“众议院与内阁冲突, 无外顾之暇’’的日本政府,内争立即偃旗息鼓,全国上下沸沸扬扬地掀起了一片“征韩’,的声浪!
    一八九四年年六月八日,日驻朝公使大岛圭介率领护卫队八百人直趋汉城,六月十三日,日本帝国混成旅团长陆军少将大岛义昌率八千日军在仁川登陆,。尽占仁川险要之地;并进而占据汉城,其铁舰也紧紧扼守住了仁川海口,其运船日日向仁川增兵,并逐次筑垒,架设军用电报线。
    六月中旬,李鸿章饬令在朝清军镇压东学党,以期达到与日本同时撤出出朝鲜之目的。
    六月中旬至七月中旬, 由于李鸿章的坚持,为了避免在劣势条件下与日本开战, 清政府相继请俄、英、美出面调停,迫使日本撤兵,无奈西方列强谴责日本无理,但又都不愿与日本决裂,终使’调停’成为望梅止渴!
    因调停失败御使张仲忻等上书, 抨击李鸿章’观望迁延’’ 并请“一意决战,以绝后患”!
    七月十四日一 日本发布第二次决绝书,书中言 “中国政府对朝鲜之措施,徒为滋事,将来有不测之变,日本不负责任。”
    七月十六日,李鸿章在光绪帝的严责下,遵旨派总兵卫汝贵,提督马玉昆、总兵左宝贵率军近万人由陆路人朝,进驻平壤,后几日,李鸿章又从天津抽调精兵二千余人,走海路增援孤寄敌后位 :千余,于朝鲜仁JIl南一子i二十里的叶志超,聂士成在牙山的驻军!
    中日战争,遂有一触即发之势!
    ……
    在威海卫,北洋水师的舰船静静地泊在湾内,舟合都熄了火,往日浓烟冲天的景象没有了,湾内一片安然静谧。
    入夜,熄灯的号角在这威海湾内错错落落地响起后,码头上就热闹起来, 官兵们三五成群由码头登上刘公岛,没靠码头的军舰,也纷纷放下了小艇,桨起桨落七上八下蜂拥着朝岸边划去。
    独独二千三百吨的致远舰上一片沉寂。
    致远号管带、总兵邓世昌是个沉郇的将领
    熄灯号一响, 他就从卧舱里钻了出来,带着那头德国种的狼狗太阳犬,从船头到船尾来回巡视了两趟,哪个舱里亮着灯。 他就提起刀鞘“当”的一声在钢门上捣了一下。
    那灯立即就灭了,接着他同太阳犬一起站在船舷边,望着码头,水上、岸上的一片骚动入了神,牙关也紧紧咬了起来, 一扭头又钻到他的船舱去了。
    朝鲜局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让邓世昌寝食难安了,邓世昌过去与日本人单单独独接触过两次他一直在留心那个近二十年来奇迹般崛起的岛国。
    光绪元年,他任云东炮舰管带时,正值日本派兵人侵台湾,奉命扼守澎湖与基隆要塞,到了光绪八年(1875), 朝鲜发生壬午事变,日本又准备进行军事干涉, 他那年驾着扬威舰鼓轮疾驶与超勇号抢先一步到达仁川, 日舰后到,进口不得,双方紧张地对峙着那次差点打起来。 日舰在口外呆了一夜,天一亮就朝里开,打出旗语’‘本舰有权进口接侨。”
    邓世昌也令水兵打出旗语“本舰接令,阻挡一切进口船只。”那日舰就慢慢朝里逼近,扬威、超勇先在口外巡弋,这时一点点地已退到了仁川口内,停了下来,邓世昌令打出旗语道:“我已无路可退,”
    日舰不理,邓世昌立即命令各炮炮弹人膛取准打出旗语,“本舰管带邓世昌,三千码内发炮,弹无虚发”
    日舰打旗说:“那是宣战,你无权宣战权’’。
    邓世昌又打出旗语“中国有言,将在 外,君命有所不受,敢否人三千码?”
    随令扬威开足马力,向日舰驶去日舰退缩了 那次日舰虽退缩了,却叫邓世昌切实感到日本人那咄咄通人的气势时间又过:去了十二年,这一次就不是那一次了。
    太阳犬的耳朵竖了起来,邓昌站起身又来到舱外,他看见洋员余锡尔正在蹑手蹑脚下船,邓世昌立在他身后用英语闷闷地喝道:站住!
    余锡尔站住了 余锡尔用胶东口音的汉语解释说 :“我实在太闷了一上去走走, 不是赌博,也不是逛那不许逛的地方 !”
    “你知道军规么?”
    余锡尔耸耸肩一摊手。”可我是英国人”邓世昌说:“大管轮余锡尔 在我舰上军法洋人中国人, 一视同仁!”
    余锡尔野性大发, 操着夹生中国话说:’‘操你个姥姥的,别的舰都上岸,为计么我不行,我非要下去,我来当兵,不是坐牢!”
    邓世昌立即让舰的上的哨兵吹起了哨子,水兵们一个个从舱内钻了出来站成两队,邓世昌说: “水兵兄弟们, 我依照军规不许大家上岸, 因为这是主力驱逐舰,东边事急,随时都可能升火起碇。’’
    邓世昌顿了一下, 目光把水兵们一一扫过,“再者,我如果上岸,不许大家上岸,众人理当不服, 今我堂堂总兵管带不上岸,都不许上岸,余锡尔先生,这没什么不公平”
    “都说,对不对?”
    答声错杂。邓世昌猛一下提高了嗓子,”高点声对不对?” 水手们脖子一昂:“对”
    余锡尔先生,今天你上岸, 以自动离船论,本月饷银一两没有。
    你要是去了又回来,以逃跑捉回处置, 重资皮鞭八十!
    余锡尔说:“那我就没话说了
    邓世昌喝令一声“解队。邓世昌回到舱里依旧是愤愤不平 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什物件纷纷弹起,又一一滚落: 执勤的水兵跑来两个,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邓大人,邓大人”喊了两声。,就轻手轻脚进来帮他收拾,叽咕着说:“弟兄们知道你为军舰好,也为我们好, 两个银子摔进赌场窑子里,家里人吃什么?”
    邓世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对了,他说这样代我把余锡尔喊来!”
    两个水兵走了 邓世昌久久地站着,透过圆圆的舷窗。看着灯火隐隐闪烁着的刘公岛, 极力使心境一点点地归于平复。
    平心而论,余锡尔是不错的,船要升火,随时随地都跑得起来, 全仓里机器是机器,煤是煤,有条有理,但他妈的他总以为是个洋人,洋人又怎么了?这时甲板上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余锡尔一弯腰进了舱,走到桌前伸手就拔出两把手枪来拍到桌子上道:“选一支。”
    邓世昌坐在椅子上,抬起头来河余锡尔艰难地笑笑 “算了吧”
    余锡尔说:“中国有句话说,刚才是公了 没说的,现在你喊我来是私了,我们英国叫决斗,最有自绅士风度”
    “为什么’’?’因为你不许我上岸! 我又骂你,操,操,操你姥姥!”
    邓世昌一拍桌子怒斥道:“坐下!’’
    余锡尔眨眨眼晴,乖乖地坐了下来邓世昌说:“前些日子,镇远,广丙,超勇三艘舰船去仁川十几日,随军的六百多官军都未能登岸,这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但我…,…”
    邓世昌说道“我跟你说一个人,汉子就不是你这熊样,我邓世昌最佩服他了!”
    余锡尔反唇半目讥问 “邓世昌还有佩服的人?”
    “有,前任的总教习,你们英国人琅威理上校,一要听听你的英国老乡吗?”
    邓世昌望着余锡尔,余锡尔不吱生!
    邓世昌继续说道“琅成理上校来当过我们北洋水师两次总教习,第一次来,不到两年,光堵十年 中法交战,英国中立,他被召回国了。
    第二次来是光绪十二年,到光绪十六年(1890)走了,琅威理上校有琅成理上校的脾气, 可在人家手上,那舰队才叫舰队,开出去威风,哪还有在定远舰大炮简 上晒衣服的事。他妈的军舰上现在都快成个洗衣作坊了。我随他西历一八八七年到你的祖国英伦三岛和德国接我们致远,靖远,经远,来远四艘军舰回国 回来的路上他说这是军舰不是客轮哪有白白开回的道理,那要浪费多少银子?于是他带我们一路操练, 每天要演习数次阵法,还抢火险,堵水险, 一会儿备攻,一会儿攻敌,练得各船将士如臂使指,如心使臂,我服了 ,我真正明白了这才叫军舰,这才叫舰队!琅威理上校说, 你们的水师章程太粗,我们英国舰上的军规很细 ,各行各项都有条例,他说巳经粗了的军规再不执行怎么行?那就没有战斗力,后来他懂了了一些中国话,就打比方,说军规不是**门前的牌坊,如不是挂出来遮丑给人看的。他第一次跟丁军门搞得不痛快,就是为了军规,那回晨号吹过 定远旗舰上列队集合训话了好一会儿,丁军门的那个亲兵长发急匆匆地跑来,声也才吱就站在了丁军门的身后,琅威理上校一眼瞥见,吼一声’出列”,刘步蟾那东西立即轻轻对他说:’‘他是丁军门的亲兵,琅威理望也不望刘步蟾一眼,说:亲兵也是兵 ,是士兵”。
    呼地一鞭抽过去,把长发抽了出来,丁军门的脸一下子涨得血红。
    琅威理上校说:“丁提督,琅提督,你比我们还大?说!”
    啪的一鞭子又抽过去,长发一下子跪在了丁军门的面前了,要丁军门为他作主。丁军门沉着验说:“琅提督,你打只狗,也得看看主人吧?”
    琅威理说: “军中只认军规,丁军了,我是拿了大清国的银子来为你们练海军的, 我们英国人办事,很负责任,你身边的亲兵不守纪”
    他指指舰上三百多个土兵,“叫众人怎么服,军纪还要不要维持?土兵们还怎么服你丁军门?”
    就在这时刘步蟾又说:“你是叫士兵服丁军门,还是服你琅提督?’’
    一句话说得丁军门一甩袖子走了 可那以后,我们水师的军纪森严当时军中流传一句话,不怕丁军门,就怕琅提督”!
    那时,军中多数人都很是憎恨这个洋鬼子,可我服他,因为舰队经人家手练出来,指哪打哪,集合三分钟,没哪个敢迟半步的邓世昌望着余锡尔,一笑:“余锡尔,听明白了?要是今天遇上你们的琅威到上校还决斗吗?他不把你捆起来扔海里, 尔还敢操他姥姥?”
    余锡尔站起来把两支手枪一起都掖回了腿里。 :“邓总兵,我服你了我要维护我们英国军官的形象”。
    “不对,你首先为我大清国服务, 是我致远号上的军官”!
    余锡尔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点点头。
    余锡尔走了。
    
    ☆、第十九章   驭人之道
    第十九章 驭人之道
    
    清晨,海天一片灰蒙蒙的,落下飘飘洒洒不急不徐的雨,海湾的山峦,便被洗浴过一般,郁郁葱葱一片青翠,这湾内船不行舟不发,倒是湾外有几点渔帆悄无声息地蠕动着,愈来愈要隐到雨雾的那一头去了,显出了一种无所事事的慵懒,慵懒得好像天下太平了。
    刘公岛上西南一带却是过节一般的热闹,离提督衙门西面不远处的戏台上,正在演着戏。
    这是座高高的叫人仰望的戏台,檐下赫赫然四个字“环海境清”!
    台上演的戏就正好颠倒着,从京城来了个不知什么角儿,正沙着嗓子在唱徐策跑城,是出大兵压境的戏,角儿在那里念唱做打正不遗余力跑得。
    汗流浃背时,下面的水兵浑身上下渐渐被雨水浸得湿了,而情绪则已渐入佳境。
    ,“一家绑在西郊外,三百余口把刀来,韩山发来人和马,韩发来三 千七百人和马,薛蛟,薛蔡,薛刚……青龙会还有八百兵。”
    余音未止四周一片喊叫就已沸沸扬扬地掀了起来,戏台北面不远处是刘步蟾的住宅,广乙舰管带林国祥来了好一阼子!
    赖着不走!
    一会儿林国祥叫刘步蟾去吃酒, 一会儿又叫刘步蟾去逛窑子,依翠楼来了个**, 苏州人你一看就哓得了,风情万种, 还唱 一口好曲儿你听听,“桃花粉面。留情在眉梢。湘裙下;金莲小呖呖莺声吐樱桃。 …,”。
    你听听你听听, 这么的诱人,你当真就是个铁石。你当真就像那个邓世昌二五兮兮样的整日都呆在船上么?
    林国祥这次大阅从广东带舰来北洋会操。论相处远谈不上熟悉,但刘步蟾已看出他是个角儿了。刘步蟾烦他。对他怀着一种戒心!
    故意大喝一声“ 呸!仗说打就打起来了,你还窑子呀**的”
    林国祥说:“在军中,凡事都要看得开 ,特别是在这快要打仗的前一刻。你不想想炮弹哪有长眼睛的?到时候一颗飞过来,你就窑子进不成了,更不要说**了,我这是仗也要打得,**也要嫖得。”
    刘步蟾哼哼一笑说道:“北洋水师章程,你知道么?”
    林国祥说,’哟,这说摆脸就摆脸,同我玩起官派来了 古语云,君子不党,我是小人,正见着你是着子。告辞了见他转身要走,刘步蟾,立时心里又是空落落的,军中依律办事,可水师章程中的律多着呢,你天天搬,搬得了么?刘步蟾看得分明!
    这军中最终还要靠人情维系倒是真的了。
    好人歹人也都有用得着的时侯,各派各的用场。再说自已是好人还是歹人?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叫林国祥回来!
    林国祥回过身来,一脸的笑已灿若桃花。“那我们就去听戏好吧”!
    刘步蟾忍不住笑起来 说:“这苍天怎么不长眼睛?硬要叫你当个鱼雷艇的管带,叫你当戏子。便是天下一绝。了林国祥说。“蒙大人抬举。真不知道在下竟还有这个能耐的!”
    刘步输说:“装死。你当真忘了?”
    他站在那里脸色凛然一正,
    身子略微侧着一个亮相。“仓,仓”。接着就踏着石年步朝屋tlx的条案前走来。口中打着锣鼓点,…台,台,台,仓台仓仓”禀告中堂大人,刘步蟾要跄下去的样子却又站了起来, 回过头望着林国祥笑了说,’看看那个身段那个步伐, 加上后来死活不起来,非要一头撞到案角上去的作派,杨三他爹也是你徒弟了啊”林中祥长叹一声:。“知我者,步蟾兄也,敝人苦修多年的一招一式都能尽收眼底,正所谓物以类聚,同病相怜了!
    刘步蟾说:“放屁,谁和你同病相怜,我刘步蟾一向是决心以死报国的”
    林国祥满头满脑都是大惑不解的样子!
    “那你怎知道我跪禀中堂是假的?’’
    刘步蟾就格外地笑容可掬的说:“开个玩笑就当真了?我们都是要尽忠报国的,不报国, 用你刚才的话,到时一颗炮弹飞来,不报国也为国捐躯了,国祥,与其到时一颗炮弹飞来死的不明不白,倒不如平时多说些报国的话,激励自己鼓舞士气。也好使自己将来死得个明白。 你看文天祥那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句话一个人,不是留传古了么?”
    林国祥望着刘步蟾一个劲’嘿,嘿,嘿’’地笑着说,:“这我就看刘总兵确非凡人了 那我们这就走吧”
    见刘步蟾犹豫,就一下子用手搭住刘步蟾的肩, 把嘴凑过去,活像要一口咬下人家耳朵似的,“我有一个好题目, 丁汝昌那个老头,不是还欠我一顿酒么?”
    对呀!你怎么憋到现在才说! 刘步蟾一下儿来了精神,对对!
    ……
    丁汝昌的寓所在戏台的西面稍稍偏点北,很近。
    他每逢去去住在岛上陆居去海军公所公干时,都要路过这戏台,台柱的对联虽冗长他却能不紧不槌 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乌沙帽如花石斑斓辉光照耀玉皇阁,管弦声似波涛汹涌音韵传闻望海楼”。
    一个到弹丸大的小小刘公岛,驻岛的水陆士兵数千,提督,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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