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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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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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却不敢也不能这样道出。

    她早在观中读书时就一次次地想过,田令攸死了,朝廷就会因此变好了吗?

    当年枇杷初入京城与青河郡主玩在一起时,她一直觉得田令攸是个坏蛋,而永平公主是个好人,所以能打败陈家马球队,她那时兴奋而骄傲的。但是,在京城住了一年多的枇杷不免慢慢也听到了许多永平公主的坏话,比如她强占了很多民田,比如她大力培养自己的亲信,结成朋党,比如她很多时候只是为了与田令攸为敌,而不是为了正义……

    最初枇杷是不信的,但是时间久了,有些事情她便也知道是真的了。就比如她到玉真观,固然感谢永平公主,但是永平公主之后便不再让青河与自己来往,说到底,她救自己其实还是因为青河的恳求,永平公主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对她打击最大的还是王泽,她到京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枇杷早就知道他是有大志向的,他要振兴王家,他要手握重权,但这都没有关系,她并不觉得不好,她还是愿意与这个努力上进又温文宽厚的人交往。可是从他要纳自已为妾起,枇杷便认识到了王泽的另一面。

    与践踏自己的尊严相比,枇杷更不能接受的是他要利用别人向上爬,然后再将利用过的人弃之如敝履。有这样无耻的打算,似乎太夫人、王泽还并没有认为他们有什么错误,反倒能堂尔皇之拿出来向自己许诺。

    这种诺言,枇杷是一点也不信的,他们既然能抛弃别人,就能抛弃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诱惑。

    枇杷怀疑,这些人的人品,就算他们到了庙堂之高,但能够做到辅佐圣君,兴盛朝廷吗?

    当然不能。

    是以田令攸死了,朝廷未必真就能好了。
第145章 冒险机会
    枇杷回想当初王老大人到京城任府尹,下车伊始就破了一桩陈年大案,然后将京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士民安乐,盗贼不出。可是,外敌进犯时,明明因为朝廷的原因京城有些微的动荡,无论是皇上还是朝臣,都厉言斥责,甚至有杀王大人以平京城民乱之意,似乎京城的动荡,都是老大人引起的!

    想到老大人痛心疾首的表情,枇杷对朝中掌权人就没了一点的好感,他们只想自己,别人都是草芥!他们才不管错是自己的,反想靠杀别人解决京城之乱,而且就是京城之乱并不能解,他们也不会在意,反正可以再重新任命新的京兆府尹,有错再推到这个人身上。

    眼下老大人和爹在德州与突厥人、刘宏印以死相拼,两军阵前未必不会有什么闪失,但是只要有一点没有如他们的意,想来这些人根本不会体谅,反而要立即拿两家人开刀。

    就说眼下京城中的谣言,当局者根本没有人去辟谣,要不是大家都忙着抢夺皇位,也许王玉两家人已经陈尸京城了。

    当年李陵兵败被擒,本思故国,准备伺机逃回,可汉武帝却一听馋言便将他三族夷灭,完全不顾他先前立下的不世之功,留下多少人叹息,就是汉武帝在日子久后亦反醒过来,李陵兵败过错并不在他,有了悔意想再招李陵回来,可那又如何呢?死去的人不能复生,被伤透了的心不能复原。

    现在老大人和父亲固然一心报国,自不会如李陵般苟且偷生,但他们却管不了谣言丛生,更管不了当权者的决定。

    两家人留质京中,本就是朝廷相疑,对臣下毫无信任。而且眼下朝廷,又比起汉武大帝时相差甚远,汉武时能发生的事,现在更不必论。

    与其两家人战战兢兢在守在玉真观里以图自保,为什么不借此机会离开京城去德州呢?

    就像那天老大人所说,他宁愿到德州死于敌人之手,也不愿在京城被朝廷冤杀!枇杷亦是如此心思,她可以北上与突厥人和刘宏印拼命,却不愿意在京城里提心吊担,时时担心着飞来横祸!

    如果自己死在这些人手中,枇杷一点也不甘心!

    “我也这么想,”枇杷毅然决然地道:“我们就借此机会离了京城。”

    枇杷便命玉家军将死难军士收敛好先寄存在玉真观,等将来派人接回营州,然后收拾雷尚才留下的各类兵械,补充自己所需之物,然后传下军令,造饭饱餐后出发。

    昨夜激战了半宿,大家也不及休息,但听到就要北上,个个奋勇争先,“太好了,我们正不愿意在这里白白混日子呢!”

    “我们去找将军,打回营州去!”

    初夏的早晨,天气并不很热,大家纵马前行,将几辆马车围在中间向玉华山下走去,只要出了山到了大路再东北方向,三百多里外就是江州地面,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老大人和玉将军了。

    没走出多远,在山坡之上就见有一队队的兵士正赶往玉华山方向,将下山的路完全堵住了,所有人员都拦在路边,“玉华山里人不许随意出入!”

    枇杷赶紧让大家隐住车队,借着夏日茂密的树林藏起行迹,派了一个人上前问:“出了什么事了?”

    “昨夜田令攸余孽逃出京城,又攻打了玉真观,魏国公听闻便派人过来追捕搜查,又禁止所有人出玉华山!”

    王泽竟然这么快!

    枇杷无奈,只得让大家先躲着,又派了两个精细人,“悄悄去玉真观里打听一下有什么消息?”

    如果王泽真只是追杀雷尚才也没什么,枇杷就是担心他不是为了雷尚才而来,毕竟雷尚才早已经离了玉华山向北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跑了回来,急匆匆地来报:“小将军,魏国公到了观里,正向知观问小将军去哪里了,说是要请小将军回京城。”

    枇杷的心倏地一沉,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就有人盯上自己,说是要请回京,其实不就是怕自己跑了?

    知道王泽与永平公主等人杀了田令攸后,枇杷就想到了王泽可能派人来抓自己,但是她一直没有说出来,似乎不说出来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一回事,而且她也不想将过去关系那样好的王大哥想得太坏。

    但是她其实也是明白的,王泽一定会来抓自己的。就像自己认为他践踏了自己的尊严,可能他被自己拒绝了也一样会怀恨在心,而且视为耻辱吧。毕竟他就是那样的人,只能他负别人,不能别人负他。

    枇杷知道以眼下的形势,硬冲肯定是冲不过的,就是逃也逃不出去,躲起来更不现实,向玉华山而来的人马实在太多,而自己这一方的人马又少又激战一夜疲乏已极。

    既然点名要自己,那么别人都是不重要的了,枇杷想想便向王淳道:“你带大家在此等等,我过去想办法引他们离开玉华山,你再带着大家去江州。将来我会想办法出来追上你们的。”

    这一次王淳立即冷下脸来,“大家一起出来的,要走就一起走,不走就一起留下,不管怎么样,也都要在一起!”

    比起枇杷的刻意回避,王淳早就想到了王泽,也认定他会比田令攸对枇杷还要执着。田令攸固然恨枇杷,想拿她泄忿,但枇杷于他终究不是最重要最关切的人。可是王泽呢,枇杷早就成了他的心头之刺,拨也拨不掉,却又刺得一片血肉淋漓。

    同样都是年青男子,王淳明白他对于心爱的女子不能放手的心意,更懂他被拒后的执念。作为长房唯一的堂兄弟,他观察王泽这位掌握家族大权的堂兄时间更多,也隐约猜到了关于他更多的内情。

    是以王淳虽然也没有说出来,但是在第一时间就提出要走,只是王泽终究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急切,他手中的实力也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大,

    枇杷定定地看了王淳一眼,他是想说死也要死在一起吧,真是够义气,遂深深地点了占头,“我还有一个办法,但可能会冒险吃苦,我们尝试一下吗?”

    王淳也目光炯炯地看着枇杷,“只要有机会,我们就要试一试!”

    枇杷一调马头,挥手道:“大家跟我来,我们上玉华山!”

    大家便沿着一条僻静的路重新向山中走去,中途路了玉真观,这是必经之路,躲是躲不开的,枇杷在之前就吩咐下去,大家到了近前就加快了速度,猛然从玉真观外的兵士前冲了过去。

    那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其中又有认识枇杷的,“那就是玉小姐,赶紧禀报国公,玉小姐向山上去了!”

    也有人骑马追了上来,“玉小姐,田令攸已死,你不必再担心,可以回京城安心住着了!”

    枇杷对于所有的喊话完全不理,只搭上箭射中最前面三人的马,疾驰的马骤然倒下,将不宽的山路封住了,后面的兵士们有的撞了上去翻下道路,又有人赶紧大声地吆喝着勒住马缰,还有的不忘大声喊着,“玉小姐,整个玉华山都封住了,你还能往哪里跑?国公爷正在找你呢!”

    任后面的人叫嚷着,枇杷并不理会,只带着大家向上急行。又过了片刻,道路渐窄,很快就转成羊肠小道,车子便过不去了。

    这正是枇杷在道观里每日清晨上山打水必走的小路,虽然由阿鲁那坚持不懈地修整了一年,但也只能步行。

    “弃马!下车!扔掉箱笼财物,只带着军械和衣物,每人再拿两天的粮食,我带大家走一条秘道离开玉华山!”

    “阿鲁那,你带路!大家背上伤员和东西跟住阿鲁那!”枇杷又向王淳喊道:“你背着老夫人快走!”又催促着周昕和侍女们扶着杨夫人周夫人上山,枇杷见娘还亲自抱着守礼,又喊一声,

    “路不好走,把守礼给我。”

    “没关系,我能抱得动,再说守礼刚睡醒正闹着,不肯让别人抱!。”杨夫人向枇杷摇头,

    “你快别管我!去安排正事要紧!”

    周昕亦向枇杷道:“一会守礼不闹了我就背着他,这里有我,你不要管我们了!”

    枇杷果真没有时间再管,带几个人留下断后,“把车厢推翻挡住这条小路!挡住他们!”好在这一段山路她再熟悉不过了,在上面走过数百近千次,在哪里放倒一株树;在哪里将修好的石头台阶掀开;还有路边树上的一只大马蜂窝可以挪过来,后来的人小心惊到了它们,肯定会受伤。

    于是,很快她就再也听不到魏国公手下人呼喊她的声音了,拍拍手向大家道:“他们总要等一会儿才能来呢,我们去追大家吧!”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已经走得气喘吁吁,枇杷已经到了最前头,见一股清泉自林间涌出,便大声道:“转过这个山头就到了,既然追兵未至,大家先到泉边休息一会儿,再进入秘道。”
第146章 别有洞天
    大家坐在泉水边休息,因后面的追兵早被远远地甩开了,一会儿又能进入秘道,所以刚刚的紧张之气竟然消失得差不多了。除了几个安排警戒的,大家在泉水边坐了下来,喝水休息。

    王淳放下老夫人,打了一碗水送了过去,又给杨夫人送了一碗,看着枇杷直接在泉水边掬水喝,也拿手掬了一泓清泉,尝了尝,“这水还真甜!”

    枇杷拿水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知观每日必用这泉水烹茶,说是京城第一泉,我每跟着蹭茶也觉得很好呢。”

    王淳又笑问:“你每天都到这里来练武?”

    “正是,”枇杷指了指泉边一处树林,“林间有处空地,我就在那边练功夫,觉得功夫进境非常快!”

    玉华山本是极美的,特别是此处,青山如画、绿水如歌,王淳微微笑了,“果然是一片造化所钟之神秀宝地!”他一直想确定,自己每次来吹笛子的地方与枇杷练武的地方是不是一处。现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禁想到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心意有时也是一样的吧。

    枇杷见他心动神摇,不觉暗笑他此时竟有赏景之心。她出身府兵之家,向来少有诗情画意,再说这里她来的次数太多了,早对秀丽的山水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最初见到此景时的感慨早就过去了。现在又在逃跑的路上,更是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样逃出去。

    于是她喝毕了水便带人砍了几株枯树扎了一大堆火把,准备一会带进岩洞中,又拿毡毯做成几个软兜用来抬受伤军士及老夫人等,然后将大家的行装检查一番,扔掉些不必要的东西。待大家休息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朗声道:“我们出发吧!我带大家走一条密道,从玉华山里穿过,然后走山路直接到德州地界!”

    枇杷在玉真观住了一年多的时间,她虽然极守规矩,一次也没有私自进京,但是以她好动的性子,肯定少不了在玉华山里到处看看的。

    还在同大家上山打水的前几天,她就发现另一条山溪从山间流出,循溪水而上又找到了一个暗洞,暗洞里别有洞天,垂着无数钟乳石的岩洞不知深达几许,而在一处最宽阔的岩洞上方还有一道石隙,完全可容一个人爬上去。

    枇杷果然也好奇地上去过,不过岩洞足有几十丈高,从上面垂下的钟乳石又光滑又一直滴着水,人根本攀不上去。于是她便用了很多功夫找到了位于玉华山另一面的石隙出口,然后从洞口垂下了一条绳子,这样她就能来去自由了。

    最初一段时间,出于好奇,她时常到岩洞里玩,后来熟悉了便没了兴致,特别是春节回来之后,更是一次也没上来过。但是当时她绑的绳子是极结实的,想来现在一定还能用。

    他们这一群人虽然有老有幼,但是人多,大家相互帮着一定都能从那道石隙穿过,然后就直接到了玉华山的另一侧,等于省掉了翻过山头的时间,算起来一定能将追兵甩出大半天的时间。

    接下来在山里的行程一定会很难,但是也容易隐蔽形迹,枇杷在营州时就去惯了山里,对于顺利走出大山丛林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说,虽然是冒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也相当高。

    但是这条路实在是难走,就是枇杷每次走上一回都很吃力,杨夫人等要是通过一定很是艰辛,更不用说还有老夫人这样病弱之身。而先前京城的局势并没有如此严峻,枇杷也从没有想到她会带着大家走这条路。但现在为了能逃出去,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枇杷将这一番内情边走边向王淳讲述了,王淳不胜惊奇,“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奇景?你先前怎么没告诉大家?”

    “我怕你们说我太淘气。”枇杷不好意思地说,又道:“除了阿鲁那同我来过,我就只告诉过三哥,不过让他发誓保密了。”

    王淳从与枇杷一见面就知道她是个极淘气的女孩,说是淘气其实也不恰当,应该说是她活力无限,精力充沛,头脑又机灵。王家的规矩,玉真观里的清规戒律,所有的束缚她不得不懂事听话地忍着,但是骨子里的活泼好动是谁改不了的,所以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就比如她曾换了男装偷偷出门,比如她在玉华山里大探险,如果说她还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王淳也不会吃惊,枇杷就是这样的女孩!

    让人喜爱,让人着迷,让人想无限地接近她……

    “这样的淘气其实挺好的,”王淳道:“我不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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