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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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婚-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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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猴子立马扑过去抱住顾容易的大腿,可怜巴巴地道:“顾叔叔;我跟妈妈说了肚子痛了,我把妈妈带去你家了,我要雪饼;我要仙贝;我要浪味仙。”
    小猴子就是传说中猪一样的队友;分分钟就把顾容易给卖了。
    望着持续石化中的顾容易,我冷哼:“怎么样,还想狡辩吗?”
    顾容易毕竟也不是一凡人,停顿三秒后,立即选择性地忽视了我的问话,面不改色地对小猴子道:“走,今天叔叔带你去动物园。”
    小猴子兴奋得直鼓掌。
    俩人就这样轻松加愉快地决定了今天的行程,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周末的动物园十分热闹,几乎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都市的孩子鲜少有机会与大自然接触,而动物园是城市里唯一能拉近他们与自然距离的地方。所以每逢周末,父母们不管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带着年幼的孩子来这游玩。
    平时我带小猴子来动物园玩时,她都很兴奋,但在看见其他的小朋友坐在自己爸爸肩膀上时,她眼里总会呈现出稚嫩的失落与羡慕。
    而今天入园时,顾容易很自然地便将小猴子给举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瞬间,我捕捉到了小猴子眼里璀璨的亮光,那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带着受宠若惊的意味。
    那道亮光在我心头激起酸涩的情绪,瞬间涌上喉头,我几乎呜咽。
    坐在父亲的肩头,和母亲一同逛着动物园,这对普通孩子而言只是平日生活的一部分,可是对小猴子而言却是近乎奢侈的梦想。
    我亏欠她太多。
    我努力压抑住情绪,转过头来却发现顾容易正安静望着我。我像是心内隐秘被人窥见般羞愧,急忙偏转过头。顾容易并没有点破,而是抬头对小猴子道:“你看,小浣熊的妈妈把食物给她的宝宝吃了,她很疼自己的小宝宝对不对。那小猴子告诉叔叔,妈妈疼你吗?”、
    小猴子很坚定地点头:“疼,妈妈给我好多好吃的。”
    顾容易继续道:“那你快点亲妈妈一口,感谢妈妈。”
    小猴子很听话,俯下&身子凑在我耳边道:“妈妈我爱你。”
    声音像是糯米丸子,软软糯糯甜甜。
    说完,还在我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小猴子的吻很轻,但却能让我整颗心充盈。我像是个氢气球,被快乐灌满,飘在半空。
    这种感动与快乐,只有真正做了母亲的人才能感受到。
    很多人都说,宁真你真伟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又当爹又当妈,这样艰难,得受多少苦啊。
    这话只对了一半,我确实受了不少苦楚,但也得到了许多的快乐。
    而这些快乐,都是小猴子给予的。
    每当疲倦不堪,心力交瘁,绝望痛苦时,我就会亲吻小猴子肉肉的脸颊,肉肉的小爪子,肉肉的小脚丫。而亲吻之后,浑身便会重新升起巨&大的力量,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小猴子是最好的伤药,当我被世界伤害时,她能治疗我的伤口。
    我照顾她的生活,她照顾我的心灵。
    我们母女俩互相扶持,共同度过那段艰难岁月。
    一上午,我们仨走遍了动物园,去看了憨态可掬的国宝,看了凶猛威武的老虎,看了美丽骚包的孔雀。小猴子与顾容易在一起时总是玩得非常开心,一路上就听见她“咯咯咯咯咯”的笑声。
    然而到中饭时间点时,问题便来了——我和小猴子决定去餐厅吃饭,但顾容易这个洁癖大王是打死也不在外就餐的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你未来丈母娘站在你面前;你却只能叫阿姨。
    而是我想在外用餐,你却说想回家煮饭。
    我原本以为自己与顾容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顾容易今天却像是中邪了似地,居然开口答应和我们母女俩一同去餐厅吃饭。
    坐在韩国烤肉店里,我最后一次警告他:“你得考虑清楚了,这些烤肉很有可能损伤消化道黏膜,容易感染寄生虫,还隐藏着致癌物质,你确定要吃吗?”
    闻言,旁边穿着传统韩国服饰的服务员脸颊不断抽搐中。
    顾容易脸上完全是一副舍身取义的表情:“你说的那些危害确实有很大可能会发生,然而如果我一味担心,从而拒绝,那么一辈子也无法品尝到其余美食的滋味。”
    我暗暗翻个白眼,不就是吃块烤肉吗,还弄出这么多高大上的理由,累不累啊。
    很快,五花肉便烤好,肥瘦相间,油而不腻,蘸上特制酱料,再裹上青翠鲜嫩的生菜叶,一口塞入嘴里,只觉味道层次分明,丰腴不失清新。
    我将包好的五花肉卷递给顾容易,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他深吸口气,三两口吞下。
    “滋味如何?”我问。
    “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他道。
    我觉得他还不算药石罔效,便颇为欣慰地道:“是吧,所以啊你应该多出来吃些东西,不能就守着家常菜吃,整天害怕这害怕那的,会错过多少种美味。人活于世很不容易,唯一不能亏待的就是自己的舌头。”
    顾容易抬起头来,双眸里有着深沉而平静的笑意:“你说得对,害怕会使得人错过很多种美味还有……感情。如果不能勇敢踏出一步,那么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赢得怎样的美好。”
    我觉得自己这算是自作自受,看好戏不成反倒被顾容易给拿话噎住了。
    我垂下眸子,用木夹翻动着铁板上的五花肉,薄薄的肉片很快由红变白,发出诱&人的香气。
    就着那股香气,我轻声道:“人是会变的,你现在是一个想法,今后又会是另外的想法,我已经累了,禁不起变故。”
    顾容易双瞳墨黑,如同是最深邃的夜空,有着广袤的空间与深意:“没错,人总是会变的。但你无法预料究竟是会变好还是变坏——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趣味所在。”
    顾容易坐在我对面,我们中间隔着电烤炉,肉菜在高温下冒出热气。我和他就这样在人间烟火气里对望。身边的小猴子听不懂我们的对话,自己埋头对付辣炒年糕和石锅拌饭,满嘴都是红油。
    时间就在这样的静谧画面里流逝,我安静地看入他的眼睛:“顾容易,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和小猴子的遭遇让你激起保护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我很坚强,我能让自己以及小猴子过得很好,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清楚,对于男人而言,失婚妇人似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悲愁,会激起男人潜意识里的保护欲。
    可是那种保护欲能维持多久呢,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虚幻之物罢了。
    顾容易没有回避,与我直视,同样也看入我的心里:“为什么是你,我也不知道。感情本就是混混沌沌的一件事,没有确切的理由。唯一能做出的解释便是在正确的时间遇见了正确的人,仅此而已。宁真,没有人想要坚强。所谓的坚强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绝望之下与世界对抗的产物。你说,你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我需要……我需要的是,你们能给予我照顾你们的机会。”
    晚上,我给小猴子洗完澡后将她抱到床上。玩了一整天,她很疲倦,挨着床便要睡着。
    临睡前,小猴子都会给我一个晚安吻。而这天在她吻我时,我听见她用染着浓浓睡意的声音道:“妈妈,我喜欢顾叔叔,我想他做我爸爸。”
    待小猴子睡着后,我倒了杯酒站在露台上。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寂静无声的,白日的喧嚣全都烟消云散。昏黄的路灯下,细小的蚊虫在飞旋,令我想起了飞蛾扑火。
    其实热恋中的人都是飞蛾,拥有奋不顾身的勇气,明知对方是焚身的火焰,仍旧义无反顾扑去。
    就如同顾容易所说的那样,感情本就是混混沌沌的一件事,爱情也是毫无道理的一样东西。
    想起顾容易时,心里总是欢愉的,就像是有温泉水淌过,格外舒适。
    在我眼里,顾容易其实是很矛盾的一个人,他看似狷介孤僻,却能轻易看透人心。
    从单亲妈妈这条路一路走来,我听得最多的一句夸赞便是:宁真,你真坚强。
    可是谁都忽视了一点——我并不想坚强。
    顾容易说得对,所谓的坚强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绝望之下与世界对抗的产物。我也想软弱,我也想平静安稳度过这一生,不要遇到种种困难,不需要动用到坚强。
    顾容易很了解我。
    我始终对人对己说,我很坚强,我不需要同情,我能够战胜所有艰辛。
    然而在我用坚&硬外壳包裹住的柔&软内心里,仍旧需要一个肩膀。我并不需要依靠谁,我只希望在我软弱的那刻,能够有个人来让我靠着歇息下。
    我很清楚,顾容易就是我需要的那个人。
    在他说出“我需要的是,你们能给予我照顾你们的机会”时,我的心便开始有所动摇。
    这句话是诱&人的,我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因此而被吸引。
    可是,那些犹豫仍旧存在。
    我望着夜幕下宁静的小区,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事喝什么酒?”就在这时,头顶传来顾容易的声音。
    我被惊得头发竖起,忙抬头,发现他也正靠在自家露台上,伸出头俯视着我。
    “你小心摔死啊。”我凉凉提醒。
    夜色幽静,看不清顾容易的脸,只听见他的笑声在黑暗中传来:“那我要是真摔死了,你会不会后悔啊。会不会哭天抹地地想:哎呀呀,早知道当初应该答应跟他在一起的,也了他的心愿啊,结果人家心愿未成,就翘辫子了,多可惜。”
    “呸,我高兴还来不及,那样的话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好吗。”我是挺忌讳怪力乱神的,所以对顾容易的胡言乱语有点子恼怒。
    原本以为这话会让顾容易生气或者至少失望,谁知他声音里却含着笑意:“悟空,你又撒谎了。”
    悟空你个大头鬼啊!
    我不理会他,继续喝酒。我喝酒时心里有个度,不会喝醉,只享受微醺的那种状态。
    而此刻正好就到达了那个最好的状态,觉得世界格外美好,所有的烦心事都是遥远的。
    迷迷糊糊间,顾容易的声音传来:“宁真,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答应什么?”我反问。
    “悟空,你又装蒜了。”顾容易无奈叹口气:“答应和我交往啊。”
    “我喝醉了,别跟我说话。”我干脆就听他的话,装蒜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天天往你们家露台丢泥巴。”顾容易忽然威胁道。
    我嘴里正好含了口酒,听见他的话当即喷了出来:“顾容易,你也太幼稚了吧!”
    顾容易没有与我争论,而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他真丢了块泥土下来,直接砸在了我的酒杯里!
    顾容易露台上种有花草,所以泥土是常备物,自然随时都能抓取。
    我气得够呛:“顾容易,你疯了,你有胆子再敢丢试试看!”
    顾容易果然是个有胆子,再度将大块泥土丢了下来,哗啦啦在我干净露台上散落一地。
    丢完之后,顾容易轻淡淡道:“明天得上班,我先睡了,等你答复。”
    说完,他停战回屋里休整去了。
    我望着露台上的泥土,脑子里醺醺的,气着气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46章
    第五章(3)
    顾容易的做法;令我想到了简单两字。
    记得初中时有个男生时常欺负我;每天都故意说些让我生气的话;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初中毕业后才从他的好友口中得知,原来他一直喜欢我;不过是想要用欺负我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喜欢一个女生就欺负她;这是所以男人最初的爱情模式。
    而顾容易今晚的做法令我回想起了初中的那个男生;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简单。
    我经历了太多的复杂;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就是简单。
    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就做出了决定——我想答应顾容易。
    他的身上有着我需要的所有东西:简单,平稳;干净。
    就像是他所说的;害怕会使得人错过感情。如果不能勇敢踏出一步,那么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赢得怎样的美好。
    我决定鼓起勇气,接受他。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竟整夜无梦。隔天早上,我将小猴子送到父母家后便到超市买菜,决定晚上做几道顾容易喜欢的菜色,顺便告诉他我答应他的追求请他不要再往我家露台丢泥巴。
    谁知提着大包物品回到家,却在家门口看见一个人。
    不是顾容易,而是……顾容易他妈。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忐忑,但面上如常,客气地将顾容易妈妈迎接到了家里。顾容易妈妈始终面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中染着疏离。
    我在厨房泡茶时,手有些抖,不小心沾上开水,手背顿时红了小块。
    将茶奉上后,我和顾容易妈妈坐在沙发上,一时沉默下来。我抚&摸着手背上的红色,等待着她的话。
    我想,自己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顾容易妈妈将茶杯放在手中,并没有喝,只是任由那热气熏染着自己的双目:“宁小姐,我这样贸然找上门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有些话,我想越早说越好。”
    “伯母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吧。”我撑&开嘴角微笑,笑容是僵硬的。
    该来的总得来。
    顾容易妈妈深吸口气,缓声道:“宁小姐,我听苏羽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我也经历过单亲妈妈的阶段,明白那是非常艰难的。而你能够在独立将孩子抚养好的基础上获得事业的成功,实在是很令人钦佩。但是……”
    我握紧双手——世界上最可怕的词语就是“但是”。
    你很好,但是我不爱你。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仍旧没有抢救回他的生命。
    不管之前的话是多么让人愉悦,“但是”之后的话往往能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
    果然,顾容易妈妈继续道:“但是我希望你和容易两个人能够冷静地思考下,你们究竟适不适合。宁小姐你也知道,容易他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孩。如果你们在一起,必定会遭遇许多复杂的情况,我不希望你们面对那么多的苦难与痛苦。”
    我将手指按压在手背伤口处,随着用力传来钝钝的痛,我轻声做着抵抗:“如果……我们能够扛过呢?你和苏羽的爸爸不也是扛过了吗?”
    顾容易妈妈发出了短促的笑声,那笑声令人觉得凄凉:“看来你听说我和苏羽爸爸的故事,没错,当初我和苏羽爸爸的情形与你和容易很相似,而现在别人提起我们似乎都很羡慕,可是……事实上我们并不是那么幸福。”
    我倏地抬起头来,望着她,她的双目里逐渐染上层久远的湿意:“那个时候,我们遭遇了太多的困难。和我结婚后,他单位的人都在嘲笑他,把他当成一个笑话,在路上看见也会对着他指指点点,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一个人,放着那么多未婚女青年不要,偏偏要去找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而他的家人也因为我的缘故将他赶出家门,再不认他。开始时,他意志坚定,并不把这些事这些人这些话放在心上。可是一次两次三次,一年两年三年,他终于也有熬不住的时候。他从不喝酒,可是那天却醉醺醺地回到家,我去扶他,他却将我推开,哭着说他后悔了,说他太累了,说自己当初不应该这样天真,说要不是有了苏羽他会选择与我离婚,说如果有下辈子他不会再选择与我在一起。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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