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汉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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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汉奇侠传-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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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耶律德光让耶律阮承袭了父亲东丹王的爵位,仍在军中任职,几次南征,都让他领兵冲锋在前。这次对晋国作战,耶律德光任命他为前营统帅,领三万人攻打晋国的定州。

    耶律阮早就藏恨于心,想到终有一日,会让仇人加倍奉还。这次率兵出征,正是复仇良机。耶律阮身先士卒,他麾下的士兵平时又训练有素,临阵的时候都能英勇作战,因此不到一月就攻下了定州。契丹的前营大军南下进逼恒州,在滹沱河北岸与晋**队对峙。

    恒州城只驻有七千晋国士兵,由兵马都监李守贞统领。李守贞自知寡不敌众,望见契丹大军在河对岸严阵以待,一面派人去契丹军营求和,做为缓兵之计,一面派人飞驰开封府,向皇帝石重贵救援。

    耶律阮识破李守贞的计谋,并不理会来人,仍然下令攻城。恒州城的城墙高十余丈,又有滹沱河这样天然的护城河,契丹士兵进攻了三四天,损失了几百人,未能占领恒州。

    耶律阮无计可施,不想徒增伤亡,派人回定州的契丹后营请示耶律德光。耶律德光此时已经派遣女儿耶律钟盈去晋国京城,企图不战而胜。谁知晋国皇帝石重贵不肯再次俯首称臣,决定与契丹殊死一战,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率领十万大军北上恒州,与李守贞共同御敌。

    耶律钟盈回到定州父亲身边,婉言传达了石重贵的意思。耶律德光心中大怒,决定让中营统帅耶律屋质的五万大军开赴恒州作战。耶律钟盈想起在晋国的时候,礼部尚书陈如僧说过的话,轻轻的说道:“父皇,晋国皇帝对您不尊,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倾国之兵去讨伐呢?”

    耶律德光一惊,心想:“我这个宝贝女儿一向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对我有只言片语的反对的话。她去了晋国不过一月余,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望着耶律钟盈,见她正低头沉思,双眼充满柔情,陡然明白了两三分。

    耶律德光屏退众人,只留下四个侍卫官,依次是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和犀水深。这几人都是契丹的大内高手,分别统领皇宫东西南北四庭的御林侍卫。

    鹿万理与鹤连天陪同耶律钟盈出使晋国,自觉责任重大,因此不敢有一丝的疏忽。两人见耶律德光将他们留下来,自然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耶律德光直愣愣地问道:“两位爱卿,朕问你们的话,你们可要如实回答。”

    鹿万理与鹤连天对视一眼,躬身说道:“皇上,臣等凡所知道之事,必不敢有所隐瞒。”耶律德光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说说这一路上发生了那些事情、遇到了哪些人?”鹤连天站出身来,口中滔滔不绝,将半路上遇到刺客、进宫面见石重贵、别情楼与人交手等等事情全都托盘而出。

    耶律德光听后半响不语,隔了片刻才说道:“朕之前让盈儿出使晋国,本来是想让她兴师问罪,谁知道她却被晋国的少年迷住,现在还魂不守舍,心中惦记着那个小子的安危,竟然劝我收兵回国,真是岂有此理!”

    鹿万理与鹤连天听到耶律德光语气不对,急忙说道:“皇上,这与公主殿下无关,都是微臣们的罪过,才让乐异扬与公主殿下邂逅,微臣甘愿受责罚。”

    耶律德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两位爱卿,你们何罪之有?盈儿是我的女儿,我都看管不了,你们还能管得住她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望着眼前的四人,说道:“这不过是我耶律家的私事。今日暂且不谈了。几位爱卿,关于目前的战局,你们有何看法?”

    鹿万理说道:“皇上,这是国家大事,您应该与枢密使赵延寿,前营统帅耶律阮、中营统帅耶律屋质、后营统帅萧翰、北院大王耶律洼、南院大王耶律吼等人商议。臣等不过是习武之人,对军情一窍不通,又能有什么有用的见解,还请皇上明察。
………………………………

第九十五章 君臣对话

耶律德光道:“鹿爱卿,你说的很好。不过你所列举的人都是我契丹的重臣,他们一心想要攻占晋国,成为有功之人。你们原本是武林中人,对功名利禄并不看重,朕倒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鹤连天道:“皇上,臣是粗人一个,所说的话未必尽对。这次南方之行,臣发现晋国朝廷可用之将并不多。而我们兵强马壮,又擅长骑兵战术,攻灭晋国指日可待。”

    耶律德光微笑道:“鹤爱卿所言不假。我们确实以骑兵为优势。不过晋国城池众多,街道密集,骑兵很难深入。朕去年率领骑兵南下与晋军作战,到了晋军行寨,数万骑兵被阻挡在行寨外面,朕不得已,只得让骑兵下马与晋兵短兵相接,结果中了晋兵的诡计,差点在阳城全军覆灭。每每想起此事,朕都还心有余悸啊。”

    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和犀水深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耶律德光又说道:“我本来想一举攻入开封,没想到那个石重贵居然有胆量,派出重兵与我们抗衡。早知道有今日,当年就不应该出兵助石家夺得江山。”

    虎平丘站出身说道:“皇上,晋国皇帝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们决不能放过他。如今我国大军前营已经在恒州城,只需一声令下,便可将恒州踏为平地。”犀水深也附和道:“皇上,虎统领说的有道理。臣曾读过汉人作的《左转》,上面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此次南征已有数月,现在离晋国都城不过数百里,十年前我们可以灭了唐国,如今同样可以灭了晋国。”

    耶律德光犹豫不决,说道:“几位爱卿,你们都是朕身边亲近之人,朕对你们就不隐瞒。这次出征之前,母后曾对朕说过,晋国幅员辽阔,与我契丹风俗气候迥异,担心朕久居晋国之地会身体有痒,朕曾答应过她,只要攻克晋国,就退兵北上。可惜我契丹大军在恒州受阻,久攻不下,着实让朕揪心啊!”

    鹿万理听了耶律德光的话,心想:“皇上如今是进退维谷,此时晋国援军已到,如果再度发兵南下,胜败并未可知;如果引兵回国,就等于承认自己南征失败,又恐引起上京留守王公们的耻笑。”

    鹿万理是四大统领里面唯一的汉人,祖籍在河南的洛阳。二十余年前梁国灭亡之时,鹿万理的家人全都死于战乱之中,他侥幸逃离洛阳,在江湖上隐姓埋名了三年。等到鹿万理重出江湖,发现自己仍然被后唐皇帝举国通缉,他万般无奈,不得不逃往北方的契丹。

    半年之后,在契丹国都上京举行的比武大赛中,鹿万理以高深的武功夺得魁头,被皇帝耶律阿保机看重,当即选入契丹东宫,做了太子耶律德光的贴身侍卫。鹿万理一直对耶律德光忠心耿耿,极受他的信赖。耶律德光即位不到一月,就任命鹿万理为皇宫四大统领之首,掌管东庭的八百名御林侍卫。

    耶律德光但凡有重要事情,必会向他垂询。这次耶律德光决定与晋国相战,鹿万理并未表露支持之意。究其原因有二。其一,鹿万理毕竟是汉族人,虽然身居契丹二十余年,但对中原的百姓仍怀有怜悯之情,不忍他们沦为契丹骑兵的刀下之魂。其二,契丹皇室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内斗不断,耶律璟、耶律李胡、耶律阮三人皆有资格继承皇位,如果耶律德光遭遇不测,这几人必定大动干戈,到时契丹皇室又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后唐、后晋开国以来,前后历经六位皇帝,中原王朝国力竟大不如从前。后唐、后晋的皇帝都是沙陀族人,并不懂儒术治国的道理,因此对中原州县的治理并不能深入人心。在中原汉人的眼中,不管沙陀族与契丹族哪一个统治中原,汉人总是被欺凌的对象。因此晋国与契丹交战之处,大量的中原汉人都争先恐后地逃亡南方,试图进入汉族皇帝统治下的蜀国、南平、南唐与吴越诸国境内。

    虎平丘与鹿万理素来不合,当年他正是败于鹿万里之手,虽然也做了契丹宫的侍卫统领,但论资排辈,竟然位于后来居上的鹤连天之后,位于四大统领之三,仅排于犀水深之前。虎平丘多年以来淤积在心中的妒忌与不满之情可见一斑。如今鹿万里对皇上此次南征不置可否,他觉得是自己翻身的大好时机,因此极力怂恿耶律德光继续对晋国出兵。

    虎平丘继续说道:“皇上,臣虽为一介武夫,但定当为契丹南征鞠躬尽瘁,不破开封誓不返上京。”

    耶律德光见虎平丘支持自己,心中有些心动,朗声说道:“虎统领,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他又望了其他三人一眼,说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鹤连天与犀水深急忙说道:“回禀皇上,只要您一声令下,臣等必将生死相随!”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道:“你们严重了!区区晋国而已,又何需你们豁出性命来!”他回望鹿万理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心中已有主意。

    虎平丘、鹤连天与犀水深退出去之后,鹿万理仍然站在屋内不肯离去。耶律德光知道他有事相告,朝四周望了一眼,示意左右之人立即回避。他走上前握着他的手说道:“爱卿,朕明白你的心思,你方才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鹿万理淡然说道:“皇上既然执意南征,微臣岂敢扫了您的兴致。”

    耶律德光说道:“爱卿对中原汉人的怜悯之心,朕确实深为感动。自从贵国灭亡之后,中原便为沙陀族所统治,二十三年之间,这里汉人的境遇,并不比我契丹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强多少。爱卿,朕这次出兵南下,下定决心要绝灭晋国沙陀族,为你后梁皇室报仇啊!”

    鹿万理心中一惊,急忙下跪道:“皇上的大恩大德,微臣永世难报!不过皇上十年前攻灭后唐,已经为我朱家报了仇。此番南征,若能灭掉晋国,自然最好。但晋国的数十万沙陀族百姓并无罪过,倒是还请皇上额外开恩,饶恕他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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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不离不弃

耶律德光上前扶起鹿万里,感叹道:“爱卿不愧是梁国皇子,知晓仁义礼智恕的道理,朕与爱卿想必,真是自惭形秽啊!”

    鹿万理热泪盈眶,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不过是亡国之人,在中原已无亲人,承蒙皇上收留提拔,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臣无时不刻都想为契丹效力,身为契丹之臣,死为契丹之鬼。”

    耶律德光拍拍他的手,推心置腹地说道:“爱卿有此忠心,朕甚为欣慰!南征不是儿戏,朕心中自有分寸。你尽可放下心来。”

    鹿万理走后,耶律德光思索再三,决定不与晋军正面交锋,下令暂时退兵到瀛州暂驻,整顿军务之后再出兵。

    耶律阮本以为耶律德光会让中营统帅耶律屋质前来支援,千盼万盼等到圣旨传来,却发现是下旨退兵的命令。

    耶律阮心有不甘,心想:“皇叔既然出兵南征,为何又中途而返?就算晋国援军赶到,我契丹军士人数众多,又都是久经沙场,胜算还是有的。如今未与晋军决战,就不得不退兵。真不知道皇叔是怎样想的!”

    众将士早已听闻圣旨的内容,一直对皇上的决定议论纷纷。前营的将军担心士兵哗变,此时聚集到金顶大帐中来,却发现主帅神色凝重地坐在帅台之上,一言不发。

    方才说话的那个将军是耶律阮的心腹,名叫察木诃,今年才二十七岁,他身材魁梧,力盖众人。察木诃十五岁的时候,在山林中遇到一只老虎,竟然徒手将老虎撕成数块,有契丹第一猛士之称。

    察木诃的父亲当年参与支持耶律倍做皇帝一事,事情败露之后,被皇太后述律平下令处死。因此,察木诃对述律平耿耿于怀,对继任的皇帝耶律德光也心存芥蒂。他与耶律阮同病相怜,两人年龄又相仿,因此相交甚欢。耶律阮当上南征前营统帅之后,即刻任命察木诃左将军,一起讨伐晋国。

    众将军听完之后,心中都很不甘,又有一人站出身来,愤愤地说道:“王爷,我等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前后有三千将士横尸荒野,现在好不容易才攻到恒州,只要我们再进攻几次,恒州必破。到时中营、后营的数万大军与我们会合之后,再长驱而下,攻到晋国都城指日可待!谁知道皇上却突然下旨让我们撤到瀛州,目前我们进不能进,腿不能退,只能蜷缩在这荒郊野外。他日有何面目面对死去弟兄的家人!”

    那人名叫萧也金,是耶律阿保机皇后萧氏的侄孙,此时在军中任职右将军。他与耶律阮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萧也金说得声泪俱下,在场众将都深有感触。

    耶律阮听后长叹了一声,良久才说道:“各位将军,我们只不过是奉旨行事。皇上让我们攻打恒州,我就攻打恒州。皇上让我们撤兵,我们就立即撤兵,实在是别无选择啊!既然皇上让我们整顿军务,我们不可有丝毫懈怠。你们各自管好麾下的士兵,过些日子本王要亲自检阅。”

    那些将军“诺”了一声,转身走出金顶大帐之外。

    耶律阮在门口叫住察木诃和萧也金,小声叮嘱道:“军中人员众多,耳目复杂,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若是被小人抓住把柄,传到皇上耳中,你们就有危险了。”

    察木诃与萧也金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觑道:“王爷,有句话我们一直藏在心中,不知当讲不当讲?”

    耶律阮示意二人回帐内说话。三人走到大帐中央。耶律阮说道:“木诃、也金,我们对外是上下的关系。若无旁人在场,我们便是三兄弟。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与我听。”

    察木诃先说道:“王爷,我觉得皇上此次撤兵,不会这么简单。”耶律阮问道:“依你之见,却是什么原因?”察木诃轻声说道:“我们前营一路所向披靡,在恒州所阻竟有一月。当时晋国援军尚未赶到,若皇上让中营大军支援,我们早就攻下了恒州。如今杜重威已到,要想再攻打恒州,却是难了。我思前想后,终于想通,原来皇上是故意不让王爷立下大功。”

    耶律阮愀然说道:“木诃,你说的有道理。南征大军北撤,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究其原因,仍是我前营进攻受阻所致。如今不光是前营中的将士议论纷纷,恐怕中营、后营的将士都对本王有所微词。”

    萧也金安慰道:“王爷不必过于自责。如果皇上下旨追究,我等愿与王爷共同承担。”

    耶律阮摆摆手,苦笑着说道:“木诃、也金,这是皇族内部的事情,你们不必参与进来。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尔虞我诈。自从我掌握了前营的兵权,就有许多人处处提防我。如今我无功而返,正好让他们所诟病。等不了多久,就有人去皇上那里说我的坏话了。”

    察木诃与萧也金上前握住耶律阮的手,低沉着声音说道:“王爷,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两个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耶律阮望着二人,心想:“如今我在皇室中势单力薄,他们还能一如既往地对待我,确实是我的好兄弟!”于是真挚地说道:“木诃、也金,多谢你们一路的支持,我才能够坚持到今天。”

    察木诃与萧也金微微一笑,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才离开金顶大帐。

    耶律阮送走二人,独自坐在帅台之上,用手抵住额部,闭着眼睛,细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

    耶律阮素来用兵全无顾忌,所以能够迅速攻占晋国的定州。契丹前营大军到达恒州之初,本来可以不慌不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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