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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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志远-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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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远笑,说:“逸飞书记,你走进十八总老街的麻石板上,就没有感觉自己走在历史的画卷中。”

“有是有,但未免感觉有些破败和颓废,经你这般重新改造,简直就是在复原历史。”戴逸飞笑,说,“杨市长让设计院做了这么一个模型,目的何在?”

杨志远笑,说:“摆在会议室里自我欣赏,时时鞭策。”

戴逸飞呵呵笑,说:“扯淡,你会这么做?谁会信?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杨志远笑,据实:“办事处在征询老街乡亲的意见时,发现问题不少,难度很大,做这么一个模型,往老街一摆,加深一下老街人的直观印象,对今后政府开展工作有好处。”

戴逸飞笑,说:“我就知道市长点子多,未来的十八总古镇连我都为之心动,你把模型往老街一摆,那还不是让老街人垂涎欲滴,怦然心动。你这模型,属无声胜有声。”

杨志远笑,说:“这是无声的,还有有声有色的,三维立体幻灯片正在制作之中,到时组织老街人一看,光影迷离,不怕老街的乡亲们不动心。”

“乡亲们的工作倒不是主要的,我知道乡亲们迟早会想明白,毕竟只是让他们放弃一小部分利益,换取无限的利益。”戴逸飞说,“我现在只是担心你这58亿资金从何而来。政府注入的2亿的资金只能是杯水车薪,投入到老街至多是噗通响一声,只怕水花都不会起一朵。你现在的模式,照顾民众的利益多,照顾开发商的利益少,可以说是无利可图,搞不好还会亏本。一来,本市的开发商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二来,无利可图,只怕没有谁愿意干。”

杨志远笑,说:“走一步,算一步。看来只能动之以情,找有钱的慈善机构来做这件事了。”

戴逸飞笑,说:“又扯,看来又有想法了?”

杨志远笑,说:“有想法,但还不成熟。”

戴逸飞笑,说:“你的想法要是成熟了,那还不是十拿十稳。怎么样?说来听听。”

杨志远把自己的想法跟戴逸飞一说,戴逸飞迟疑:“你连这都打听清楚了,可这办法行得通么?”

“所以得逸飞书记支持。”

戴逸飞摇摇头,笑:“我不支持怎么办,当时你主张大张旗鼓地写进政府报告,把十八总老街的推倒重建作为政府重民生解民忧的一项实事来抓,我就知道杨市长这是在绑架市委绑架戴逸飞同志,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杨志远笑,说:“牺牲局部,换取全局,有什么不成,只怕如你所担心的,怕就怕,这属你我一厢情愿。所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只能另想办法咯,成立一家旅游开发公司,全民入股也可以啊。老街现在是没什么效益,将来呢,我还真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会通市,还筹措不了这五六十亿。”

模型第二天就摆在了关圣殿里,供老街人观赏,一时引得老街原住民趋之若鹜,议论纷纷:

“这就是将来的十八总古镇,有这么美吗?”

“老张头,看看,这就是你将来的房子,政府要征收你屋后的菜地,你是漫天要价,不花分文住房子,还想多占,哪有这样的好事。你看看,你这个房子的位置多好的,这要是开个茶馆,你们家那个小子还会整天在外面蹬三轮车?三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连媳妇都讨不上。”

“老张头,政府再来征求意见,你老小子可得松口,不能守着锅里的不说,连碗里的都那点残汤都不放弃,你得想想政府的难处不是。”

“就是,老张头你要是再固执,乡里乡亲可都会对你有意见了。”

也有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政府什么时候开始改造。”

“就是,要是大家都像老张头那样狮子大开口,政府一看难度太大,那就放一放,这一放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咯。”

“不会吧?政府不是都写进政府工作报告中,都得到人大代表的一致通过啦,这也会变?”

“政府变来变去的事情还少啊,不差多这一次。”

“可杨市长不是这样的人啊。”

“杨市长这样的市长,上哪找去,谁不想杨市长到他们那里去当市长书记,你没听说,合海就想杨市长去当市长么?要是省委将杨市长调走了怎么办?新来的市长还会考虑我们老街人的利益?即便是想将老街加以改造,也不会出台这种原址就近安置的方案,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大费周折,随便找个房地产商,将老街推到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请你住郊区的安置楼去。你还讨价还价,趁你不在,一个挖土机,将你的房子直接推倒,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谁还会像这样这般,把规划设计给你看,和你先商量,你的要求不过分就尽量满足。我们就知足吧,看看荷塘灾区就知道,我们老街改造后,日子只会好,不会差。遇上这样一个市长不容易,下次再开大会,大家还是听政府的为好。”

与此同时。杨志远将原西环县县长现档案局局长找来:“我让你查找的东西,找到了没有?”

局长毕恭毕敬,说:“杨市长,我们将档案馆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把杨市长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局长把一张发黄的地契呈上。

杨志远哈哈一笑,很是高兴,表扬,说:“不错,这次你立了一功。”

眼看新年将近,杨志远这天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吴彪来了。

吴彪手拿案卷,一脸凝重地坐在杨志远的对面,抽着烟,不说话。窗外大雪纷飞,六角菱形的雪花随风飘到玻璃窗上,融化,成了一滴滴水珠,慢慢地往下流,28楼的窗玻璃,有如蜗牛爬过。

“怎么?阴沉着脸,看来不是好事。”杨志远放下手头的文件,看了吴彪一眼,说笑,“谁欠你钱了,不应该,欠谁钱,也不敢欠吴大局长的钱啊。”

吴彪叹了口气,说:“没有谁欠我的,是我们欠人家的。”

杨志远问:“彪子你这是有所指啊,这个‘人家’很谁?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说吧,什么事,这段时间,会通正是多事之时,也不多你这一件,我有这个抗打击能力。”

吴彪把手里的卷宗交给杨志远。

是个五年前的陈年旧案:五年前的9月25日下午,章树海被会通市刑侦支队民警怀疑为犯罪嫌疑人而被抓。10月1日,章树海被刑事拘留;10月9日,因涉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章树海被逮捕。隔年的3月15日,会通市人民检察院以章树海犯故意杀人罪、强奸妇女罪,向会通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会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了此案,并于3月25日作出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会通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章树海于去年8月25日晚十一时许,骑摩托车尾随一名叫何菊的夜场女子,至市郊的一条小路,章树海趁何菊不备,将其拖至路边的玉米地内,用拳猛击何菊的头、面部,致何昏迷后,将何强奸。尔后用砖头猛击何的头部,致何死亡。”法院判决章树海“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妇女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章树海不服,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二审裁定,指控证据不足,死者指甲里的DNA鉴定不能证明系上诉人所为,撤销一审判决,发回一审法院重新审理。

杨志远不解:“这有哪不对,要么依法补充证据,要么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作出无罪判决,予以释放。”

吴彪摇头,说:“志远,你认为理所当然该如此的事情,结果往往未必会是这样。我告诉你,这个章树海后来被中院以‘疑罪从轻’的原则,改判为无期徒刑,目前还在监狱服刑。”

杨志远点头,说:“这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章树海没有杀人,他可以不服判决,继续上省高院上诉,既然判决生效,这么说来章树海认罪了。”

吴彪说:“以我的估计,章树海应该是于法院达成了某种协议,即章树海不上诉,法院判处无期,保其性命。”

杨志远说:“既然已经认罪服刑。你给我看这个卷宗的目的又是什么?”

吴彪看着杨志远:“因为我现在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章树海没有杀人,这是一起典型的冤假错案。”

“什么?你再说一遍!”杨志远震惊不已,“冤假错案?彪子,你的证据在哪?”

吴彪说:“十天前,市公安局将一名叫纪文富的男性DNA分型与数据库进行比对,发现此人的DNA分型与章树海案被害人何菊8个指甲末端留存的男性DNA分型七个位点完全吻合。我们断定这个纪文富必定是杀害何菊的凶手,我还以为这是一个未破的陈案,哪知调来卷宗一看,发现章树海已经作为杀害何菊的凶手认罪服刑。我震惊不已,有些不敢相信,为慎重起见,我让市局将采样送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再次进行鉴定,今天公安部的结果出来,与市局的鉴定一致,由此可以证实,何菊被害的疑凶不是章树海,而是后者纪文富。”

杨志远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元凶纪文富是怎么落网现行的?”

与那晚于金色豪庭展开的雷霆行动有关。当晚省市公安联合行动,一举将于小伟犯罪团伙剿灭,现场抓获近百名团伙成员,有几条漏网之鱼,也在随后的行动中悉数落网,一个都不曾少。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于小伟网罗的这些团伙成员,一个个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案底。吴彪本能地认为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应该是于小伟利用权力将团伙人员洗白了。吴彪指示,将所有成员的DNA提取出来,与数据库进行比对。因为人数众多,工作量大,十天前,纪文富的DNA对比结果才予以确认。吴彪生怕有错,并没有声张,直到部物证鉴定中心的结果出来以后,吴彪感到事情重大,赶紧到市政府向杨志远汇报。

杨志远问:“章树海与此案的交织点在哪?市公安局原来认定章树海与此案有牵连的依据又在哪?”

吴彪说:“以我看章树海应该是在错误的时间,经过错误的地点。也就是章树海恰巧于案发时间段,经过此处。于是章树海作为杀人疑凶入案。”

杨志远问:“那么纪文富与此案的交织点又在哪?”

吴彪说:“纪文富五年前并不是于小伟犯罪团伙成员,他是后来加入的,在团伙中的位置并不重要。我们了解到纪文富五年前是出租车公司的一名夜班司机,与死者的死亡时段有交织,也就是说死者有可能在下夜班之后,搭乘了纪文富的出租车,因为某种原因,招致杀身之祸。我怀疑玉米地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可能是抛尸现场,要不然,章树海于此路过,不可能没有听到一丝声响。由于当晚下了一场雨,增加了提取证物的难度,夜场女子接触的人员复杂,破案的难度大,可能是群众要求破案的呼声大,上级领导重视,民警破案心切,先入为主,主观判断,偏听偏信,靠刑讯取得口供,屈打成招。在重口供,轻证据的时代,很容易导致法院误判。即便在省高院发回重审的情况下,中院在‘定罪判刑’和‘无罪放人’上面临两难,上有压力,下有民怨,这就直接影响到章树海案件的审判。”

杨志远说:“我知道数据库里至少有一千万个DNA数据,能够对上的概率无异于是彩票中奖。但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将纪文富的犯罪事实查得详实,形成无懈可击的证据链,还章树海清白和公道。”

吴彪说:“此案一旦水落石出,市公安局又将成为众矢之的了。”

杨志远说:“该挨得骂必须得挨,做人做事都是如此,总不能颠倒黑白不是。”

吴彪直摇头,说:“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办案的,一个漏洞百出的案子,愣说是铁案。如此看来,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和市法院,不知会有许多人会受此案牵连。”

杨志远说:“不管是谁,该担的责就得但,谁都跑不了,政府绝不偏袒,想想人家,无故蒙冤入狱,在监狱里的五年,人家的日子会好过,只怕是度日如年。我始终认为政府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错了,还知错不改,一错再错,那就属于不可原谅和不可饶恕了。因为这涉及一个人的良心和良知问题,只因顾及自己的脸面,就死不认错,作为经办人,你的良心就过得去?相对于人家蒙受的冤屈,你赔礼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杨志远坚硬如铁,说:“查,将所有涉案人员一撸到底,该撤职的撤职,该认罪的认罪,没有什么可犹豫了,让公检法三家引以为戒。”

杨志远指示吴彪将立即此案的案情向检察院、法院通报,启动纠错机制。尽快为蒙冤的章树海昭雪。杨志远感慨,冤案的发生,必定与命案必破、急功近利的指导思想;草率了事、敷衍塞责的工作作风;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审讯方法;自以为是、不学无术的证明标准;集体研究、互相配合的办案流程;无视申诉、官无悔判的机关作风等诸如此类的因素有关,必须举一反三,引以为戒。人命关天啊,彪子。

杨志远看着窗外的飘雪,说:“彪子,元有窦娥,今有章树海,如果不是省高院刀下留人,章树海岂不成了现代版的窦娥,这是一种司法制度的腐败,它比直接腐败更让人心寒,试想,如果只看重口供,不重视物证,连屈打成招的口供都可以成为定罪的证据,让一个无罪之人无端入狱,那法律的公信力何在?岂不人人坐在家里都会遭到无妄之灾,人人感到自危,试问这个社会这个政府又有什么可信赖的?现在因为你是局长,我是市长,他是法官,不会遭遇妄加之罪这种的事情,但我们的子子孙孙,难道祖祖辈辈都是世袭局长、市长、法官?就不会因为偶然而变成疑犯?我认为在办案这种事情上,再也不能只讲人制,不讲法制,什么事情都得用事实证据说话,要讲究疑罪从无,只是怀疑而无事实证据,那就不能定罪。也许会有一两个罪犯因此而逃脱法律的制裁,但相对于整个社会的进程,它必定是利大于弊的。”

吴彪起身,朝杨志远敬了一个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第19章雄才韬略(1)

年三十了。杨志远今年因为与荷塘灾区的乡亲们有约,今年在灾区和乡亲们一起过年,就不能回杨家坳了。杨志远想了想,干脆让安茗也一并过来,随自己一同到荷塘与乡亲们过年去。

戴逸飞早上与杨志远一同在自助餐厅就餐,一看杨志远打电话给安茗,让安茗到会通来过年,就笑,说:“杨市长带安茗与民同乐,挺好,增强亲和力。”

杨志远笑,问:“嫂夫人呢,要不,让她与安茗一同过来?”

戴逸飞笑,说:“我是有心无力,家里老的小的来了一屋子,你嫂子得在家招呼不是?”

原来戴逸飞的妻子不是本地人,今年娘家人相约到榆江来过年,家里现在已是亲朋满座,笑语喧天,无比热闹。戴逸飞即便是想让夫人一同到会通,还真是不行,那一屋子的娘家人怎么办?杨志远连连拱手,说:“逸飞书记,看来杨志远同志的消息还是不太灵通,竟然半路打劫,将逸飞书记劫在会通深入群众,看来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见谅见谅!”

戴逸飞笑,说:“我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情,你杨市长又如何会知道。你这话一说,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你杨志远同志和乡亲们打成一片就属正常,自然不过,我戴逸飞就该脱离群众,回家自个乐呵去,这意思,市长是在指戴逸飞同志有高高在上之嫌。”

杨志远笑,说:“逸飞书记这是在曲解杨志远同志的话意,那我还说什么,荷塘乡两个受灾最重的村,你去哪一个?荷塘还是江堤?”

戴逸飞笑,说:“这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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