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过母亲，李楚林打电话给吴芷渝，发现对方关机，心里不快，闷闷不乐的样子引起了李卫东的注意。李卫东晓得儿子跟吴芷渝的事情，以前林楚林把吴芷渝带回过家，带回过好几次，尽管儿子没有向父母挑明他们的关系，但李卫东还是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正在谈恋爱，在心里接受了吴芷渝，只等儿子把事情挑明，就给他们办理婚事。李卫东看到儿子郁郁寡欢，心里也不舒服，担心儿子因为失恋而灰心，由此走向极端，打算好好开导儿子，说：“你走以后，芷渝没有来过家里，现在的女孩对爱情不是很坚定的，是很容易受到诱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东方不亮西方亮，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楚林听过父亲说的话，心里暗笑父亲过于敏感，过于低估儿子的感情抵御情愫。如果说李楚林在以前还算脆弱的话，当他离开昆明来到莫罗村并在莫罗村工作三年之后，性格已经变得十分坚强了。李楚林爱恋着吴芷渝，爱恋得很深，希望她在身边，匍匐在自己的胸前，但是爱恋是要服从事业的。李楚林在心里想我离开昆明到莫罗村参加新农村建设，意义重大，意义深远，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的选择。李楚林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在丧妻之后突然变得憔悴的样子，心里不忍，用委婉的口气说：“没有什么，大不了分手，爸放心好了，明天我回漾濞，等到把进村公路修好，等到实施完各家各户的道路硬化，我就回来上班，好好建设这个家。”
李楚林吃过早饭，乘公交车来到昆明大观圆。大观圆是昆明的旅游景点，面临滇池，气势宏伟开阔。大观圆廊柱上有一副长联：“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其中的“唐标铁柱”说的是唐朝帮助弱小的蒙舍诏在灭了样备诏之后，拆毁了架设在漾濞江的样备桥和架设在顺濞江上的备胜桥，把两座桥上的铁索融化，在漾濞竹林寺浇铸铁柱来纪功。在唐朝统治者眼里，浇铸铁柱纪功很正常，但是在大理国看来不正常，以为唐朝的做法带有侮辱大理国的意味，到底把铁柱给拆毁了。
李楚林站在大观楼上，眼前，滇池涟漪点点，鸥鹭起飞，清风扑面而来，给人舒适惬意。李楚林在心底确定了跟吴芷渝的恋爱关系之后，曾经邀请她几次来到大观楼，吴芷渝体态轻盈，笑语如歌，如小鸟依人一般依靠在他身上，那情景，那情愫，好比美酒，令人沉醉，令人遐思。李楚林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望着在滇池海面上飞行的鸥鹭，想到即将失去的爱情，心里灰灰的，空空的。
第二天早晨，李楚林来到吴芷渝上班的医院，向值班室人员打听吴芷渝。值班室人员说吴芷渝和刘子和出差去了。李楚林听到出差两个字，断定他们是私奔，心里不觉更加悲哀，立马乘出租车来到西站，乘上一辆开往下关的依维柯，几经换车，于傍晚时分回到了莫罗村，径自走进村政府，径自走进了自己的宿舍。
李楚林断定吴芷渝和刘子和私奔，甚至想到他们已经在某地开设了诊所，诊所生意兴隆，他不晓得吴芷渝和刘子和奉命前往中缅边境地区，在密支那地区执行秘密任务，既然是秘密任务，参与人员被告知关机，纯属正常，见怪不怪。
第二十章 爱意表达
第二十章爱意表达
李楚林回到宿舍，泡吃了一包从昆明带回来的过桥米线，正想看几页小说时，突然想到了进村公路，打电话给熊主任，打不通，就打电话给村官小谷，小谷接到李楚林的电话，心里高兴，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来找你，你在宿舍等着我。”
村官小谷是个姑娘，出生于莫罗村，村民对她知根知底，不但不听她的，有时还故意找茬子欺负她，李楚林知道，当面背面批评欺负她的村民，以行动来维护小谷的尊严。小谷读的是大专，文科，虽然号称大学生，但是在很多人眼里，没有什么名堂，而漾濞政府有解决就业问题构建和谐社会的责任，人事部门研究过来研究过去，到底给她安排了一个村官位置，每个月领取一千三百元工资，属于基本解决温饱的类型。小谷身材不错，品味很高，皮肤黝黑。漾濞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季节变化不够明显，适宜人类居住的最好地方。漾濞海拔高，日光照射强烈，紫外线强，人们皮肤黝黑，然而就是这黝黑，显示出漾濞人的健康之美。小谷皮肤黝黑，但是她并不在意，以为自己是很美的。小谷以为自己从看到李楚林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爱上了他。爱是甜蜜的，当爱变为现实时，就会变成蜜糖，渗进体内，随着体内的血液流动，给人快感，给人力量。
小谷听李楚林说起过父母的爱情故事，那故事怪诞刺激，引发了小谷的思考。小谷常常把李卫东和茶翠花比作李楚林和自己，她晓得城里没有月光，即使有月光也是暗淡的。闪烁的霓虹灯堵塞的交通吆喝的小贩霸道的城管……所有城市里的物事，无一不令人遐想联翩。李楚林走后第三天，小谷来到镇里，向三菱车驾驶员询问李楚林回到昆明的事情，三菱车驾驶员车开得很好脑瓜子不灵，也不想想小谷是李楚林的什么人，为什么要问李楚林的事情，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在林楚林家里看到的都说了。小谷听说吴芷渝没有出现在李楚林家里，心里十分讶然。按照莫罗村的习俗，如果吴芷渝跟李楚林谈恋爱，在林楚林母亲去世这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之时，吴芷渝应该出现在李楚林家里，从头到尾帮忙，还将承担安慰李楚林的责任，但是吴芷渝没有去他家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吴芷渝已经跟李楚林分手了，我何不趁虚而入？爱情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爱情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漾濞姑娘大胆泼辣，敢说敢干。漾濞某些地方的姑娘喜欢单位里的青年，单位里新分来的青年很快成为众多姑娘追逐的对象，耐性好的姑娘能够征服男青年，漾濞地广人稀，物产丰富，生活不难，尽管男女双方学历相差玄虚，也能创造出美好的爱情。小谷晓得李楚林可能失恋，此时最需要感情方面的安慰，自然是天赐良机，自己当然不能错过。小谷这样想的时候，正好走在去村政府的路上。月亮运行在灰色的云层里，没有什么亮色，然而在小谷的眼里，没有亮色的夜晚，恰好是最能创造爱情神话的时刻，她走着，脚底不觉飘动起来，多么美妙的夜晚啊！
李楚林晓得小谷要来，给吴芷渝打了一个电话，对方依然关机。李楚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月亮仿佛一把弯刀，又如一副犁具，割犁着灰色的天空，清冷的月光撒下来，四周的景色模糊而又清晰。夜风徐徐地吹着，从核桃树叶里发出的声音低低的，仿佛诗人在沉吟，又如母亲在呢喃。李楚林正想走进宿舍时，小谷推门走了进来，径自走到李楚林的身边，说：“回宿舍，我向你汇报修路的事情。”
小谷仿佛刚刚沐浴过，身上散发出很好闻的味道。李楚林听话地把小谷领进宿舍，叫她坐在床沿上，转身从提包里拎出两包昆明特产小吃，递给小谷，小谷吃吃地笑了一阵，说：“我不是来向你讨要东西吃的，是来向你汇报工作的，楚林哥，渝姐好吗？”
李楚林听小谷问到吴芷渝，一时愣出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小谷察言观色，从李楚林支吾的神态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说：“进村公路很顺利，再过三五天就能修好了。”
李楚林说：“小谷你辛苦了，等到进村公路修好，等到各家各户实施好道路硬化，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回昆明了。”
小谷有意识地打开两腿，用柔媚的目光看着李楚林，说：“回到昆明以后，就把我们村里的人忘记掉，是吗？”
李楚林说：“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今生既然来到莫罗村，自然会关注莫罗村，不到离开人世那一天，我不会忘记莫罗村的事，不会忘记莫罗村的人。”
小谷的脸忽然红了起来，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那个人很会唱鹊的，昨天他邀请我去唱鹊，你说我去唱还是不去唱？”
李楚林说：“应该去唱，美好爱情是唱出来的。”
小谷说：“不过，我不喜欢唱鹊，我的心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另一个人身上。”
李楚林隐约意识到小谷说的另一个人可能是自己，但是他最终还是在心里否决了这一想法。李楚林爱着吴芷渝，在没有得到吴芷渝明白话语之前，他不想引申出格外的故事。小谷看到林楚林装憨的样子，心里着急，率性而为，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就算你现在想要我，我也是愿意的，也是很喜欢的。”
第二十一章 吴芷渝电话
第二十一章吴芷渝电话
小谷这样说过之后，仰面躺了下去，把自己成大字形摆放在床上，大胆地望着李楚林，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目光柔柔的，软软的，充满了渴求。小谷晓得李楚林此刻需要什么，如果此刻自己奉送给他的话，他是会感激自己的，会娶了自己的，自己以后就有可能到昆明去生活，继而成为昆明人，小谷望着李楚林，说：“你是一只公鸟，我是一只母鸟，我们在这里筑巢产蛋，然后生出小鸟。”
面对小谷摆出的姿势，李楚林认定她已经泛起了涟漪，或者说已经腾起了火焰。面对诱惑，李楚林难以自持，想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小谷，在她身上释放出激情，然而李楚林努力克制着自己，在心里想如果自己不作克制的话，其结果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毁了小谷，让小谷今后难以做人，岂不是自己的罪过？李楚林想到这里的时候，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了出去。小谷看到李楚林走了出去，心里想到今晚没戏，从床上爬起来，羞涩地走出了李楚林的宿舍，走出了村政府。
莫罗村的夜晚是有声音的，搓麻将的声音喝酒发出的喧嚣声偶尔打骂老婆的声音，这些声音不但未能增添夜晚的闹热，相反还使得夜晚显得寂静，寂静得令人窒息。小谷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谷在心里说我是一只爱情守候鸟，我不要和人家唱鹊，我要守候爱情，不到绝望的时刻绝对不放弃。
李楚林在院子里徘徊着，孤独所带来的消沉紧紧地攫住着他的心扉。夜色很浓，仿佛密织的一张网，把天上和人间紧紧地网罩着，凝固的空气和堵塞的心扉令李楚林感觉到了一种沉重，被人置入的大石头在他的腹腔里静默着，令他感觉到了一种压抑感。李楚林回到昆明家中，没有看到吴芷渝，电话又打不通，在心里怪罪吴芷渝。爱情是神圣的，又不是专一的，你吴芷渝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但是在选择的过程中也该想想别人的感受，至少也要作情况通报吧？
林楚林到吴芷渝的工作单位询问过，向值班人员询问过，他不晓得现在的值班人员，说得好听些叫做值班人员，说得不好听些叫做守大门，既然归宿于守大门之列，地位不高，被人看不起，他们在内心里看不起自己的职业，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是抱着炸药包或者拎着杀猪刀走进大门，他们不会去理会。李楚林向值班人员询问吴芷渝的事情，值班人员并不知晓吴芷渝离开单位的具体情况，而李楚林正好遭遇母亲离开人世，大脑里晕晕乎乎的，也不作细致的思考就认定吴芷渝和刘子和私奔了，心里自然不舒服。林楚林晓得吴芷渝跟人私奔，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生气导致了他们的劳燕双飞。李楚林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里黑黑的，几乎没有亮色，李楚林再次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吴芷渝打了一个电话，发现对方关机，他的心里凉透了。
现在接着说密支那。滇西抗战致使了大批量的人和动物死亡，密支那四周不时发生规模性瘟疫，李楚林回昆明前，靠近中国边境的某村镇报告发生了瘟疫，为了稳定人们的心情，政府采取了秘密处理的办法，派出部分医务人员飞临其境，吴芷渝成为其中的一员。吴芷渝想打电话给李楚林，告诉他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但是纪律要求她不能打电话，事实上也打不出电话。按照纪律，吴芷渝和其他医务人员的手机已经被收缴，交由带队领导统一管理，只有等到任务结束时才归还给他们，这样就造成了李楚林对吴芷渝的误会，认定吴芷渝已经和刘子和私奔。
第二天早晨，洗漱完毕，李楚林打开了手机，几条信息接踵而来。李楚林看了看信息内容，晓得吴芷渝在深夜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晓得吴芷渝昨夜几乎没有睡觉，他冰凉的心突然变得暖起来。李楚林暗生恨意，恨自己昨夜关机睡觉，错失了跟吴芷渝交流思想交流情感的好机会。李楚林晓得吴芷渝在苍山那面，连绵的大山阻隔着他们，好在电波可以透出渺远，把距离拉得很近。早晨的苍山似乎还没有从熟睡中醒过来，寂静青黛的胸膛里沉寂着几朵白云。李楚林沉思了一会儿，拨了吴芷渝的手机号码，手机里立刻传来了吴芷渝的声音，说：“我只是一名护士，我没有什么奢望，我只希望你看重你自己的前程，可你呢？完全不懂我的心思，再这样子下去，我可要另找领空了，到时候你不要怪我！”
李楚林听到“再这样子下去”几个字，晓得吴芷渝的心还没有变，还在爱着自己，紧闭的心扉顿然打开，柔声细语地说：“我是你手中绳子系住的牛，我除了跟你走，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芷渝，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立刻就回昆明，到时候我把脑壳伸过来给你当锣敲。”
吴芷渝说：“我才舍不得把你的脑壳当锣敲呢！我只要你善待你自己，我只要你把我当人看，你不晓得我到底有多想你。”
李楚林笑嘻嘻地说：“如果说你有十二分想我，那么我可以说我有三十六分想你，想知道我对你的爱究竟有多深，你到滇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芷渝听到李楚林说好话，坚冰似的心很快变得柔软起来，说了自己在中缅边境执行医疗任务的事情，说了几句关心李楚林的话语，挂了电话。
李楚林安置好后院，顿感轻松，回到卧室，用急速电热壶烧了开水，泡吃了一包康师傅方便面，打电话给高才生，约他去左玉成家时。
第一章吴芷渝来电
李楚林挂了电话，神情凄楚地走出了卧室，走到一棵核桃树下，两眼望着苍山。苍山仿佛一名伟岸的男子，裸露出刚劲而又结实的胸骨。苍山顶上停留着一朵白云，李楚林晓得那是苍山望夫云，是昆明女友吴芷渝的化身。
李楚林原来在昆明某单位上班，是一个副科级干部，于三年前来到漾濞县莫罗村，担任新农村建设指导员，他刚才接到了吴芷渝打来的电话，吴芷渝催他赶紧回昆明，说单位正在进行人事调整，如果本人不在场的话，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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