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不了的爱- 第15部分

　　
　　找车位将车子停好他朝她走过来，故作轻松不疾不徐说：“可以谈谈吗？”
　　
　　她扬眉望他，“说话当然可以。”她还不至于小家子气到讲几句话也拒人千里。
　　
　　他凝视她，没直言，顿了一下说：　“我下个月要回台北了。”
　　
　　他希望她对这件事的反应纵使不依依不舍，也不冷漠以待，最起码能说些话慰留，或是给予一些祝福。
　　
　　听闻消息她怔愣，傍晚才听萧可钧提公司改组他将接掌重任，怎么这么快就来跟她道别，她仍感到些微措手不及。
　　
　　也好，少他如同少了心头之患，免得老是担忧他一时失言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泄漏出去。
　　
　　可是，她却若有所失，高兴不起来。
　　
　　“喔……”她回答的好似无动于衷径自走在前面，不想让他发觉她的失落。
　　
　　“妳将来会回去跟姨丈住吗？”跟在后面他问，看着她背后流泄的及腰长发，他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想离开，或许以后擦肩而过及腰长发的女子他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想会不会就是她。
　　
　　突然被这么问，她怔住脚步，煞有其事的想了一下，“目前不会，但等我毕业后就不知道了。那时或许会吧！”
　　
　　目前她尚有两学期的课程，所以这是个不确定的答案，假若她毕业前艾辕不敌重症，那么对她而言搬到艾家的大宅邸根本毫无意义。
　　
　　　　　　　　
冤家
　　假如郭仕崇回去，她在多朵的日子应该会平静许多，回想这段期间，若非他不断找碴也不会引起这么多风波。
　　
　　只是她想不透，趾高气昂的郭仕崇到底何时看上她的，她既然毫无察觉，难道从要她写悔过书那时已经开始，还是她打破第一个杯子后？
　　
　　匪夷所思。
　　
　　感觉她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心不在焉的害虫，他时时刻刻想消灭的害群之马，甚至从他的判断角度她几乎笨的可以，笨手笨脚，笨到无可救药……
　　
　　所以他才整她。
　　
　　要是每个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一开始就是──整她，不断整她，她想这世界上大概没人敢谈恋爱了，这种手法简直低劣的令人难以招架。
　　
　　倘若说他们之间真能在他离开后一笔勾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个世界早就不时兴圣女贞德型的女子，她没必要因失贞于他而巴着他不放，况且她对他唯一的感觉似乎仍停留在厌恶没有改观，或许又因他在她喝得醉醺醺时自作主张带她回家又多了一份不谅解。总之，他的霸道和自以为是的性格她并不认同。
　　
　　她想得入神，一时没察觉耳边突然响起说话的声音：
　　
　　“喂，大小姐妳没听见水滚了吗？”炉子上的茶壶响笛嘟嘟嘟的叫，壶口冒出大量蒸气，刚开门进来抱着咖啡豆的偣儒连忙跑过去关火，瞄了刚回神的方雨涵一眼，喃喃：“太闲又再发呆了，我看郭副理还是常出现比较好，免得妳又恍神。”
　　
　　“他最好不要出现，出现我就倒大楣。”她正想到他，偣儒不经意提起，以为被猜中心事，霎时红了脸蛋。
　　
　　“他在妳会比较有精神……”
　　
　　自从郭仕崇因为走避方雨涵成为西餐部的绝缘体后，没有他的督促方雨涵神经松懈多了，失神的机率似乎愈来愈高，幸好也出过什么大差池，连一个水杯也没打破过，只是时常双眼呆滞罢了。
　　
　　“　唉，”她长吁一声，慵慵懒懒的在客人点的粉红澄酒里加入马丁尼和蔓越莓汁，看着粉红色的液体她忍不住羡慕，”我每天到了三点多就昏昏欲睡，要是现在也能优闲的喝午茶，来杯咖啡还是调酒提神不知多好。”
　　
　　“妳别想得美了，要是想当客人还不简单，下回休假妳来消费不就可以做做客人的瘾了。”偣儒看她在一旁唉声叹气故意酸她。
　　
　　“唉，”她又忍不住叹口气，将调酒端上吧台交给服务生后说：“好像是这样没错耶。”
　　
　　反正有钱消费大家的地位都一样。
　　
　　“妳只能怨叹自己没有出生在富贵人家，要不然妳现在也可以无所事事的坐在那里喝咖啡呀。”偣儒殊不知她是这家公司董事之女。
　　
　　其实她并不羡慕，想过这种生活她只要像仙姑般拂尘一挥即能变出来，并不需要刻求，况且她若能承欢膝下艾辕求之不得呢，可是她还没想过这种日子的打算。
　　
　　她正当和偣儒聊得起劲精神慢慢回复，警鸣突然大作。
　　
　　“发生什么事了？”偣儒惊慌的停下手上量酒器倒了一半的酒。
　　
　　听见警鸣响起外场跟着骚动起来，服务员似乎接到指令开始疏散顾客。方雨涵和许偣儒放下手边工作，今天比较有担当的文绍休假，剩下他们两个女流之辈，他们两人听见警鸣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是发生火警。”方雨涵吓得睁大眼睛，嗅到一股焦味
　　“先疏散客户，然后所有人员都出去……”外场男干部过来告诉他们，然后窜进去厨房告知。
　　
　　出去外面后方雨涵看见“多朵”一楼出入口不断窜出呛鼻黑烟，逐渐二楼窗口亦飘出阵阵黑烟……
　　
　　火势在地下室健身俱乐部闷烧，从外观除了烟雾并未吐出火舌。来了好几部消防人员将水线牵至地下室，很快的大楼变成一片水乡泽国。
　　
　　“偣儒妳有看见郭副理吗？”方雨涵注意逃出外面的人，并没看见他，六楼办公室的人员也都下楼了，那他人呢？
　　
　　方雨涵不知怎么，整个人突然慌张起来，不是因为父亲的财产正逐渐被烧毁，而是……郭仕崇人呢？
　　
　　她焦虑的绕了围观的人群一圈，救护车仍停在路旁，并未载走任何一人……难道他去二店了？
　　
　　不太可能？他将回去接掌总公司，目前正在这里培训人员，二店除了施工单位，并无员工在。
　　
　　她更慌了。再度绕回到偣儒身边神色慌张问：“偣儒妳有看见郭副理吗？”不好的预感让心跳加遽。
　　
　　“没看见……”偣儒看她着急的样子，跟着着急起来，看见一位主管正在清点人数说：“去问张主任看他有没有看见郭副理……”
　　
　　***
　　
　　方雨涵脚步显得匆忙，偣儒纳闷的看着她乱了方寸的背影四处游走，想不透她为何焦虑，在她的浅意识里她跟郭副理两人不是水火不容吗？可是现在她的表现却好像在为他担忧？乍看之下彷佛跟郭仕崇知交甚笃，不像是冤家。
　　
　　令人费猜疑。
　　
　　“张主任郭副理人呢？”方雨涵慌慌张张的迎向拿着纸笔点名的男子，打心里希望他能告诉她他根本不在店里而去了二店，让她松口气。
　　
　　可是，他却说：“刚才火警刚发生时副理下去地下室查看却一直没上来，我已经告诉消防队楼下还有人员被困在里面。”
　　
　　他真的没有逃出来。听闻她脸色更为惨白。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担心他，假如勉强凑个理由，或许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他是表哥，基于这个理由她应该为他担心，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好像又不只如此而已，这把火好似锅里的热油炒得她心慌意乱。
　　
　　刚才健身房陈教练打电话上楼说地下室失火，郭仕崇不敢迟疑立即下楼察看，可是地下室似乎已浓烟密布。
　　
　　没人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最大的可能即是失火的地下室。
　　
　　方雨涵慌张的往被消防水浇洒得湿答答的地下室方向跑去，却被一旁的警察拉住，“小姐现在里面仍在闷烧不能进去，请妳退到封锁线后面去，里面很危险。”
　　
　　“可是里面还有人……”方雨涵急得跳脚，眼眶也红了，一半被烟熏成，一半是不安使然。
　　
　　“消防队员已经进去搜救。”旁观者只能安慰她。
　　
　　“小涵……”偣儒过来去将略为激动的她拉到封锁线后面，”还是别过去，妳看烟那么大……”
　　
　　烟雾从建筑物的二楼以下窜出。
　　
　　“可是郭仕崇还在里面……”她突然哽咽起来，脑海突然浮现郭仕崇已被火海吞噬的恐怖画面。
　　
　　奇怪？不是最讨厌他吗？现在她应该站在浓烟窜出的地下室出口对着里面插起腰仰头大笑才对，然后大声说：“哈哈哈，这个人终于得到老天爷的惩罚了。”就像月光仙子代替月亮惩罚恶人一般大快人心。
　　
　　可是她笑不出来，跟随而来的却是被浓烟呛出的泪液，她不禁大声的对着地下室咒骂：“郭仕崇你是个大笨蛋，自大又爱表现的大笨蛋，火灾来不是应该逃吗？难道教科书没有教你，还是你没认真听老师上课，只有大笨蛋才会跑进去火海，你是个大笨蛋……”
　　
　　最后一句大笨蛋落下后，她赫然看见两个消防人员抬着一个出来，她赶紧跑上前。
　　
　　“里面还有人……”消防队员急促的跟其他队员说。
　　
　　她失望的看着伤者被抬上担架却不是郭仕崇，被呛昏的人很快上救护车，她听见救护车警鸣驶离的声音胸口更是心惊胆颤，心跳节奏不知觉快了好几拍。
　　
　　须臾，她终于看见灰头土脸的郭仕崇用毛巾捂着口鼻被消防队员架出来。
　　
　　他还能走，意识清醒，出来后他即躺在担架上虚弱的喘气，方雨涵在他即将被送上救护车前赶紧凑上去，焦虑问：”郭仕崇，你还好吧？”
　　
　　听见声音躺在担架上的他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气息犹丝说：“被骂大笨蛋就算死了，也会想回魂过来找妳算账。”
　　
　　他虚弱的勾动被熏黑的嘴角，楼下虽然烟雾弥漫，外面又是警鸣吵杂，可是刚才她实在叫得太大声了，想不听见都难。他第一次被骂大笨蛋，感觉是很喜悦的，当下虽然有种想晕眩过去的感觉，可是他更想活着走出去，亲眼目睹为他担忧的那张脸。
　　
　　她听了忍不住噙着眼泪笑说：”你还活着，我以为你被烧死了，害我眼泪白流了好几滴。”
　　
　　看她脸颊泪痕残存，他感动的伸过手握住她，用沙哑的气音说：“对不起，让妳担心了。”
　　
　　她擦着眼泪摇头笑，拉着他的手直到他被送上救护车。
　　
　　经过祝融洗礼，高贵典雅的“多朵”彷如披上一层庄重肃穆的黑色袈裟，坐落在车来车往的闹区中默默自我哀悼，引人注目的不再是引以为傲的华丽巴洛克建筑，而是堆放在一楼外面满目疮痍的灾后废弃物。
　　
　　“垃圾车快来了，赶快把东西清出来。”放下手机，在外头忙着指挥穿着西装毕挺的男子急迫的窜入屋内，几位卷起裤管袖口打着赤脚的年轻服务生正在清洗一楼外围。
　　
　　一楼以上停止营业三天，地下室的健身房已付之一炬，想再营业可能得经过一些时日的整修了。
　　
　　二楼西餐部除了墙壁严重熏黑，并未被火舌吞噬，三楼以上幸免于难，所以现在人员皆集中于二楼以下，加入清洗行列。
　　
　　方雨涵怀着心事站在吧台前清洗昨天被烟熏脏的杯盘，想着郭仕崇那张桀傲不驯的嘴脸她曾经厌恶到极点，可是经过这次劫后余生，蓦然间，发觉其实也没多么讨厌他，都是他之前爱找她麻烦造成两人间的嫌隙，使误解愈来愈深。　
　　
　　“小涵，郭副理还好吧？”擦着方雨涵背后墙壁的偣儒望着情绪低落的方雨涵问。听说他被呛伤了。
　　
　　“他没事，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昨晚去探视他，在医院她只跟他讲了两句话，却显得相当疲惫，听说出院后他将直接回台北，也就是说，她终于完完全全摆脱他了。
　　
　　乍听这消息她并不高兴，忽地心中压上一颗巨石变得沉重不堪，为何？
　　
　　她宁愿不去相信自己开始在乎郭仕崇了，这种想法就像一只毛毛虫，慢慢的，龟速的爬上心头，让人毛骨悚然……
　　
　　　　　　　　
停不了的爱
忽略
　　午休时刻，艾琳拎着一只塑料袋，穿着剪裁利落的浅色套装短裙，秾纤合度的足下蹬着同色系高跟鞋，神采奕奕的走进高耸的远升玻璃帷幕大楼。上了电梯在15楼的总经理室门口和秘书招呼后轻敲了两下办公室门，等待里头的回应。
　　
　　“请进。”葛继浩的声音从里面发出来。
　　
　　艾琳轻盈曼妙的走进办公室，葛继浩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又埋头看着手上的卷宗。
　　
　　“还在忙？”艾琳径自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看他伏首忙碌，漾着笑容随口说：“我带了寿司，别忙了，先吃午餐吧。”
　　
　　她从塑料袋内取出餐盒，打开盒盖放在办公桌上，帮他撕开免洗筷，将餐盒递到他前面，葛继浩扬眉看她一眼，又看一眼餐盒内的食物却不为所动。
　　
　　坐在一旁干等一会，见他无意停下手边工作，仍将公事摆在第一顺位，艾琳按捺不住说：“可不可先吃午餐，不差几分钟吧？”
　　
　　“我不饿，妳先吃吧。”这回他没抬头，顾自看着手中那份计划书。
　　
　　她暗自叹气，一个人用餐，又何必大老远提着午餐过来，她自己在办公室随便吃吃就好了。令她更感无奈的是，他永远将工作摆第一连自己健康都忽略。
　　
　　要她自己先吃她也没胃口，想到他总是用忙碌推卸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情，心中就激起百般无法诉说的委屈，好似她是他极欲摆脱的烫手山芋。　
　　
　　看着面前的男人低着头办公，对自己不理不睬，她冷不防说：“vinson，我们谈谈好吗？”
　　
　　他仍看着一份文件，在文件上签名，”妳说，我在听。”
　　
　　虽然他口气一如往昔不疾不徐，听入艾琳耳中却无限冷淡。她始终不知他为何对他总是对感情不冷不热，除了公式化的上床似乎不因她美貌动心，亦无融化在她的温柔里。她不懂，到底要做怎样的女人才能让自己走进他的心坎里，让他主动迎向自己。
　　
　　艾琳的情绪往下沈，眼神都是委屈。“你能不能看着我，我们谈谈我爸跟你提的事可不可以。”
　　
　　他终于缓缓抬头望着她，停止手边工作，双手交迭放在卷宗上，显得不耐烦，“说吧！什么事？”
　　
　　他吐出一口气，心里有数，除了婚事能有别事吗？对仍不想结婚却被旁人追着逼婚的感受就像身陷水深火热般的不是滋味，让人想逃。他现在正陷入这样的窘境。看见她突然来，他早料出话题无法脱离此事。他逃不掉。
　　
　　艾琳看着他如同朴克般绷紧的脸孔，她放下了多少感情却这么不受欢迎，强忍住帐然失落，她说：“我知道你还不想结婚，或者应该说你根本不想跟我结婚，这些我都很清楚，但是没必要因此避不见面，让我不知怎样跟我爸解释。”
　　
　　他松开手交迭的手，无奈的摊一摊，背部向办公皮椅深处跌入，逃开般找借口解释，“我最近忙，难以□□，过一阵我会亲自向艾伯父解释。我是还没结婚打算，但不表示我不考虑跟妳结婚，希望妳别误解。”
　　
　　“是这样吗？你爱我吗？”听他说出结婚一词如同商场的交易一般生硬，心里的感受何其凄凉。如果心中仍遗有角落可以爱上别人，她并不想忍受不被爱的屈辱。但她深爱他，所以愿意忍受。
　　
　　他冷静的看着艾琳，她不想伤害他，但任何的言词都可能让她受伤，他了解她的脆弱，除了答应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