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月把胡佳扯了回来,折扇轻开:“赌局已开始,不妨等结果出来。”
胡佳看着道貌岸然的云无月,有种想冲上去撕烂他扇子的冲动。
离弦敲敲桌子:“你赌什么?我赌男。”
“男。”云无月自信满满。
胡佳看着离弦脸上同样信心十足的表情,奇:“怎么都赌男?”
离弦却是和云无月十分默契地对看一眼,胡佳鸡皮都起了,话说你俩露出这么恩爱的表情真的好么……
太阳刚下山,大夫山房里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离弦一支箭般飙了出去,胡佳和云无月紧跟其后。
还没到大夫人房里,三人远远的就听见道贺的声音:“恭喜将军喜得千金……”
几乎同时,离弦和云无月都猛地停下了脚步,胡佳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两人,刚准备开口就见离弦一脸的愕然,云无月也是讶异之色。
“怎么了?”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胡佳看着他们脸色阴沉,总有不祥的预感。
云无月没有作声。
离弦失了神般喃喃道:“可那是秦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大夫人生了,是个女孩。
而离弦和云无月告诉她,那是秦风。
他这具躯体早就不行了,要不是为了胡佳,也不会撑到最后险些赶不上时候。
【系统提示,获得天石碎片一块。】
【天石碎片剩余收集块数:4】
胡佳一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秦风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小女娃。
那个女娃出生后,她就被软禁了起来,房间似乎是特意设计过的,瞬间转移和法力都没用。
而她也一直见不到离弦和云无月。
直到有一天,她的房门被推开。
她一看,是凌伊。
凌伊什么也没说,把浴桶拿了进来然后加好水再关门,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胡佳瘫坐在床上愣是反应不过来。
临时派来服侍胡侍的侍女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她是故意对你这么无礼的的!”
胡佳无言以对,侍女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很讨厌凌伊,她们对这个在将军千金出生后突然杀出来的所谓师父十分抗拒,将军和大夫人倒是欢天喜地地把她安置了下来。
最后她还是用那桶水洗了澡。
胡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想着凌伊看到她会不会说点什么,结果她什么也没说,一个劲地和云无月聊天,看那表情语气,应该是对云无月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这件事弄得她有点措手不及,她一直觉得秦伊是个比较直接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偶尔耍点小把戏。可是她刚才的举动,让她觉得她是故意来挑衅的。但是她又不敢确定,怕是自己多疑冤枉了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哽得心里难受。
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
到了我这里却成了——前方是绝路,绝望在转角。
胡佳和侍女准备出去吃饭,一桌饭又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顿时僵了。
胡佳只觉得一股血气涌冲上脑门。
她说:“不如我们一起去饭厅吃吧?”胡佳说出来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抖,大半是气的。
这是要软禁她到死的节奏
凌伊和她带来的侍女平时很有默契,感情很好的样子,骂起人来比毒蛇还毒。其他人对她们都有些忌惮。
那侍女回过头来,缩了缩:“姑娘还是在这用膳吧!”
胡佳默默地走出房间,侍女跟在她后面赶了上来,手里端着饭菜。
她觉得那盘饭菜异常扎眼,一道气在她喉间翻滚。她不停地吸气吐气,跟自己说,胡佳,挺住挺住,忍一下,等找到离弦和云无月再说。
吃完饭,胡佳跟侍女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院子里走走。”
侍女看了看她说:“姑娘走完,记得回房里好吗?”
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气又冲了上来:“你们主子在这里做了手脚,我也走不到哪去,不回房里还能去哪”
“那……我先走了。”侍女看起来不太高兴,说完就走了。
胡佳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她想起这些天来,每天虽然有好饭好菜侍候着,却是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也不让她见离弦或者云无月,越想就越觉得委屈。
她试着和离弦传音,结果联系不上。
过一会儿再试,还是联系不上。
连续好几次都这样之后,她放弃了。
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乱逛,走到了假山旁,这边风挺凉的,她就一圈圈地沿着墙边慢慢地踱着。
走着走着她想起当时自己在学校的校道散步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个女的跟男朋友撒娇说累了,她男朋友低声地哄着她。
她突然就哭了,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周围应该有将军的眼线,不然就有凌依的眼线,她不敢发出声音,用手背擦眼泪。谁知眼泪越擦越多,她整个右手都被眼泪弄得粘乎乎的。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这倒霉起来连哭的时候都没有纸巾擦一下。
她也不管了,任眼泪流着,也不去擦,反正这么暗也没人看到。
她低着头轻轻地吸着鼻子,眼泪流得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有个人走在她前面,刚好挡了我的道。
她移开,那人也跟着她移。
她再移,那人又跟着她移。
这移来移去,那人还是堵在她面前。
她愤怒地抬起头,好好地走个路也碍着谁了么!
那人轻声地问:“怎么哭了?”
一听这语调她就受不了了,开始抽噎起来,眼泪流得跟泼水似的,眯着眼睛张着嘴哭得抽了过去。
那人伸出手,手背伸到她脸边的时候垂了下去,移到左手边时又停住,接着往上移,指甲的背面拂过她的手臂,最后轻轻扯着她的衣袖,把她带到一旁,走到假山下坐下,对她说:“别哭了。”
胡佳根本停不下来,哭得肩膀都在耸动。
“别哭了!”他低吼。
胡佳愣了愣,停了那么一秒,然后哭得更凶了,还发出声音。
他立马转过头左看右看。
他们的位置是在假山后,基本上没有人来这里。
他站起来就往下走。
胡佳没理他继续哭自己的,哭死总好过憋死。
他走到离她十步远的时候,停下来站了好一会儿,又转身往回走,最后还是坐回她旁边。
“你这么哭,秦风会回来么?”他问。
“我知道他回不来了……我知道……”她断断续续地说。
“知道了还哭成这样?”听那口气,他似乎在笑。
胡佳心想云无月你丫的再笑大声点试试看!她火大地横了他一眼,横完更火大,这里这么黑,估计他没看到她在拿眼横他。
“不是。”
“那到底什么事?”
她哭得也差不多了,然后就开始把这些天的被软禁,还有凌依突然出现的事一并说了。
“你就这么点能耐?”他说,“我们离弦也被软禁起来了,说是等小千金满月了才放我们走。”
“是呀,我就是这么点能耐,我没有。”她哭晕了她,怎么就跟他说了那么多,又遭鄙视了吧!
他又笑:“我说你没用了?”顿了顿,“难道别人说你没用?”
“你以为你百度啊,啥都知道。”
“你被人说你没用了吧。”
胡佳没说话。
“我看你顶我嘴的时候挺牙尖嘴利的,怎么到别人面前就蔫了?你就这么点能耐只会在这里哭?”
他语气很严肃,她那脑袋又转不过弯来了。
“你辛辛苦苦地熬到现在,难道连这一个月都忍不了?”他的声音低低的。
她愣了,摇头,突然想起这里很黑他不一定看到我摇头,于是挺委屈地说:“也不是忍不了。”
“你没了秦风会死?没了他你就不能呼吸?没了他你就回不去我们的世界?”他的语调完全没起伏。
“当然不是了……对啊!我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呢!我要回去”胡佳激动地双手击掌!
“你不吃饭,不吃难道还饿着人家?你觉得谁得益”一听这话的调调我不用看都可以想象他那张面瘫脸。
她赞同地猛点头:“没错没错,凌依那态度就好像我是个废物似的,当时那感觉我形容不出来都快把我憋出病了!就是不想闹得太僵,还得见你们,才一忍再忍。”
“再忍一忍吧,要记得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回去,这府里根本用不上法力,唯有等好时机再走。不然,拆了将军府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云大侠,您这语气这态度,实在是太欠抽太有效果了!您收我为徒吧!” 胡佳顿时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激动得差点没跪下来。
“你就说这种话来拜师?”他话里漏了一丝笑意。
“我那是赞美您哪!真的,你那话说出来真有种让人想抽死你的感觉!太强大了!”她光是听听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我收徒弟要看先天资质,既然是你……”
“呵呵,云大侠您真是慧眼。”
“我就不收了。”
“……”
“你们女人,总爱搞些小动作。”
胡佳沉默,他说得对,他们不就被大夫人给软禁了么。
“去洗个脸再回房去吧,别让人知道你哭过,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说不定更想欺负你。”
“嗯。”
“你要记住,那句话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没说海阔谁的天空。别到时别人海阔天空了,你却退无可退。”
“云大侠,我太佩服您了!这话说得真有哲理!您真是才貌双全色艺兼有江湖上空前绝后的一朵奇葩!”胡佳对他竖起大拇指。
“把你的口才留着跟凌伊贫。”
“……”
“这么佩服我,就听我一句劝,忘了秦风吧。”
这时他们走到了房门前,灯笼的亮度足以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她分明看到他在冷笑。
“我不止一次听你这么说了,忘记一个并没有那么容易,可是你还是一遍遍地跟我说,为什么?”她实在想不出他一再地让她忘记秦风的理由,要知道忘记一个,是那么的难。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都不说话,推开门的时候,他说:“不为什么。回去吧,再见。”
可是,她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才让他用那种表情让她忘记秦风。
忘记秦风,她会的,也不得不忘记,只是需要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在等待软禁结束期间的某天,沉寂已久系统再次出现。
【任务:护送将军府三夫人参加大夫人千金的百日宴并护送她安全回房。任务完成奖励天石碎片一块。】
这三夫人胡佳见过几次,半死不活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三夫人,她脑里葫芦娃的记忆都会自动跳出来,往往弄得她很苦恼。
不过有碎片奖,胡佳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早前大夫人就来过,让她把请柬送去三夫人房里。真搞不懂,为什么一家子人搞得那么生疏。不过这将军府中,几位夫人明争暗斗也很明显,她本来不想留在这里,却是莫名其妙地被半路杀出来的凌依,说是让她、离弦和云无月替小千金守满月。
于是他们就被半软禁了起来。
。
一份精致的请柬摆在梳妆台一角。
胡佳看着将军府无人问津的三夫人在老旧的梳妆台前仔细地描画着眉目。她突然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老过,仿佛身体里打了防腐剂。
很奇怪,她似乎认识这个女人,或者说,原宿主跟这个女人关系匪浅。
尽管离弦和云无月他们都尽力压制,但是偶尔,她脑里还是会跳出部分葫芦娃的记忆来。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那眼角的鱼尾纹,她差点就以为她打过肉毒杆菌。
但她清楚那不可能,再说,看这房里装饰都不多一件,这三夫人也没有那个样的条件在脸上下那么多功夫。
然而那些化妆用的粉盒,却是价值不菲,细腻的粉末,自然的颜色。
三夫人此刻正一脸虔诚地往脸上熟练地上粉,它们服贴地依附在她的每一个毛孔上,她的五官看起来精致立体,皮肤嫩滑得不像一个四十九岁的女人。
胡佳忍不住开口:“三夫人,你打算去?”
“去。”
“人家的女儿满月,关你什么事?”
镜子前的女人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神情倔强的女人,一股悲凉自心底涌起。
她这时的样子,像是五十九岁,一脸沧桑。
“那个‘人家’,也是我的夫君。”她淡淡地重复这个被无数次提起的话题。
胡佳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嘴辰颤了好几颤,才说:“你这样活着,不辛苦么?”
每天精心打扮,出门前定必妆容精致,可是神情冷漠,像是一具被福尔马林浸过的尸体。
这样的三夫人,似乎在葫芦娃的记忆里一直是这个样子。
胡佳总觉得,三夫人是在为谁活着。
葫芦娃的记忆中,她似乎是一开始不明白的,后来知道她是在为谁活着,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为那个人这样活着。
葫芦娃看不起三夫人的执迷,三夫人不屑她的不悟。
她以为三夫人会像以往那样用沉默来应对。
然而意外的是这次她得到了回应。
她耳里传进一句细得几不可闻却十分坚定的声音——
“他还没来,我不敢老。”
不过是一场小孩子的满月宴,却选择在舜城最有名的凌云斋举办,凌云斋方面也隆重其事,大门口两旁摆盘极好的雪松,五级阶梯两旁还摆了一路的牡丹。
来的人也都有些来头,凌云斋外的景况颇有点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味道。
胡佳感觉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端了一杯葡萄酿成的果酒避开人群就往斋内花园的方向走。
仿佛所有的小说里狗血桥段般,中途离场的女主角总会在某个转角听到某些内幕。
胡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停住了脚步。
“这些年来,你……还是那样……没想到你会出来。”将军十分意外。
“你敢请我就敢来。”三夫人冷笑,“再说,将军喜得千金,再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她不想再听下去,转身。
一杯葡萄酒洒到洁白的礼服上是什么样子?
文艺一点就说如同一朵曼珠沙华绽放在初雪里。简单一点说就是葡萄汁泼到白色的布料上了,不好看,一坨不规则的红色。
胡佳愣了,看了看手里空了的杯子,再看眼前的人,心里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快。
凌依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耳光,清脆响亮,下手快狠准。
胡佳被打得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举起手要反击的时候,胡佳却跟精神分裂一样捂着自己的右脸眼含泪光。
她一阵反胃,右手又扬开大一点弧度以便下手更重。
可惜她那一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被人截在半空,然后凌伊就哭着扑进那个英雄救美的人怀里。
“你干什么!”
质问的口气让她顿时无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气,她没有被对方控制住的左手扬起……
“啪!”
她的左手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