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悄悄地告诉我,丽姐喜欢得要命。我不解地问,不会吧?还嫌烦呢!豆豆若有所思地说,我从没有见过丽姐这样的,她老教我要精明,不要相信男人。有时唠叨,是女人喜欢的一种表现!豆豆甜蜜地说。我挠挠她的耳朵说,你也很唠叨啊,说人家那么多。她一听嘟嘟嘴,哼一声转身假装不理我了。
大家都很高兴,酣意酒畅浓。我正和老叶他们猜枚斗酒,渐渐醉眼蒙眬。这时小丽带豆豆出去了。良久,小丽回来了,却不见豆豆。小丽说没事,豆豆很快回来。我借着醉意上洗手间,走出门去。
猛然发现,豆豆正陪着一个老头往门口走去。虽然不是很亲热,但肯定也是熟络的。他们走到门口道别,老头上了一辆豪华的轿车。豆豆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回来了。
我忙乱地回房去,不久豆豆也回来了。豆豆看我若有所失的样子,问我是不是喝多了。我说没有,她打着呵欠,说很累了,就靠在我身边睡去了。大家玩得兴高采烈,我却满腹狐疑地发呆,身边的豆豆是否瞒着我什么事呢?
老叶很有诚意地请小丽跟他回去,专门做他的压寨夫人。小丽轻蔑地说:“做你老婆几个月,还是几天?你以为几束花就可以哄得老娘像小姑娘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你?”
老叶却说:“小丽你最清楚我了,这几年我不是一直对你痴情如一,老想哄你开心?有哪一个像我这样视你为红颜知己的?我久居内地,这么多年同台湾的老婆早就闹僵了,只等小孩子上大学就离婚。我可不是像其他台湾人一样见一个玩一个。我对你的心意你最明白。你再不答应我可就要等到三条腿走路了。”
大家都尽兴了。我抢着去埋单,但老叶摆摆手,说他签单了。我说今天是我请兄弟和大家的。不然真就是过意不去!老叶说,急啥呢?下次你再买吧!这老叶就是这样的人,把你当朋友了,不让他埋单就是不给他面子。
豆豆还在睡觉,我轻轻地叫醒了她。老叶包车送小丽和老庄,我让豆豆也跟他们回去了。我要送肥牛,这小子醉得不行。豆豆吻别了我一下,做了个鬼脸并说道:“你不用每晚来接我了。看你晚晚陪我熬夜,人也瘦了很多,我可心疼呢。”我欲语又止,想问问豆豆那老头是怎么回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路上肥牛这家伙耷拉在我背上,像个公猪发出如雷的鼻鼾声,幸好我开得飞快,摩托车呼隆隆的声音盖过去,不然我真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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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风暴中(3)
星期一,曾小姐过来了。全厂的人心里都捏得紧紧的,唯恐做错了事,又或是怕她颁布哪条新的管理规定。不过,曾小姐总算没有大的举动,只是待在办公室里用电话向黄董报告最新的情况罢了。
我算了算,看进度,第一批给庚氏的货后天就可以完成了。今天员工也更加开心,因为刚好是发薪水的日子。这段日子生产线几乎是天天加班,有什么比拿工资更开心的事呢?但是等到发薪了,每个人都拿着自己手里的信封议论纷纷,因为她们算来算去,怎么算也好像是少了一笔似的。
她们都向我反映,我问了曾小姐。得到的回复是部分工人的加班费没有算,因为没有完成当天的量,所以即使是加班,但量还是要扣够了,才算是加班的。大家听了都气炸了。男的更扬言不干了,除非还我血汗钱。渐渐许多人响应,下午竟然*了!
曾小姐初时听了,很是生气,觉得内地的员工真是没有素质,没有纪律,没有职业道德。她说如果在香港,哪有打工仔敢造反的道理?难道不怕被炒鱿鱼不成。那时香港经金融风暴之后,百业萧条,许多人失业,连以前视之的苦差,也争破头皮地抢着来做。但是曾小姐不知道,20世纪90年代末的广东劳动力开始出现短缺了,华东江浙一带的兴旺,也带动了一大批的劳动力,甚至本地部分工厂也因为那边有更优惠的政策而迁移过去。当然大多数的打工仔打工妹还不知道什么是大气候,他们最关心的就是眼前的利益有没有保障。如果觉得不公平,那么就只是另谋栖枝。像以前大排长龙等着入工厂的现象已大为减少,除非是待遇非常好的大公司、大工厂。
曾小姐气咻咻地说,将下午没有来上班的人一一登记名单,全部开除。我面有难色地告诉她,所有的员工好不容易才变成熟手,再招来新手未必可行,现在可是赶货的要紧关头。再说,如果他们反映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也难免下次会再出现同样的状况。
曾小姐也冷静起来。她问叶经理去哪里了?我说他到供应弹片的陈总那里去了,其实我想他可能正和小丽在一起呢。她说,你打电话报告发生的事情,叫他赶紧回来吧。
于是我打电话过去,那时的大哥大还是挺威风的,不过信号就不是很好。说话的人经常要粗声大气的,让当时的人认为打大哥大就应该那样的,说话挺拉风的。听了我的话老叶应付道:“哦,这样,啊,那么……喂喂?你说清楚点,这样吧!你看曾小姐怎么处理吧。我人在外面,听曾小姐的。注意配合!好吧,就这样!”
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叶经理不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事情是因工薪而起,而曾小姐也是管理部经理,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他正好隔岸观火,装聋作哑。其实以他的威望,肯发话说他会负责处理,工人肯定会先回来上班的,但问题是他不会自揽上身,反正也好让小女人尝尝挫败的滋味。
我只好说叶经理要赶回来了,但之前要我听你全权处理。曾小姐也料到叶经理肯定会磨磨蹭蹭的,到那时天大概也要黑了。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不会等别人来看笑话。现在的情况来硬的怕是不成,只能安抚。但是要她放下姿态劝工人回来也难。
她不由得沉思下来。办公室里只有我、肥牛、泓和几个平时做统计的文员,她们都是无事可做而来听指示的。而工厂里就只剩下几个组长和平时比较老实本分、年龄较大的包装部女工。
人在风暴中(4)
这时,泓看了看我,好像想发表意见。我点点头,示意她说。其实在座的人之所以哑口无言,有的是因为对曾小姐没有好感;有的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胆小怕事不敢出声。至于肥牛刚进来不久,而且他身处品管位置,遇到不合格的就毫不客气地打回,得罪了不少员工,所以不敢噤声。而我则另有打算,没有出言。
只听泓说:“其实工人不来上班,只是因为不理解加班工资的算法。由于近段时间天天加班,不满厌倦的情绪也大,加上有的人煽动起哄,所以就不来上班,索性在宿舍里睡觉。他们实在太累了,我中午在食堂听到的,带头起哄的是个男孩子,他是××省的,他和他的老乡闹得最凶。其余的不一定是真的不愿意来上班,有胆小的还问我会不会被开除。所以我认为不一定要闹得很僵的,最主要是公司肯有一个明确的说法给他们。”
曾小姐听得点点头,问我:“她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听你说过的。”我跟她说:“泓是仓管。”曾小姐恍然大悟,说:“就是你说的女朋友?”我和泓马上都涨红了脸。以前曾小姐跟我提过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我跟她说了泓,但是最近分手她却是不知道的。“我们是工作上的好朋友。”我更正曾小姐道。“好朋友?我知道了。”曾小姐意味深长地说。泓则低着头,不再说话。
其实在那晚天台之后,泓就一直很坚强,在别人面前没有流露太多的、伤感的情绪,只是将失落倾注在日记本上。平时就将精力花在工作上,一丝不苟。这点是我最近才发现,并大为欣赏的。现在公司面临*事件,她能冷静地分析,全心全意地考虑如何解决,比其他人出众多了。曾小姐听了泓这样说,本来拿不定主意现在倒成竹在胸了。她转而问我的看法。
本来我想等曾小姐态度软些,向我询问的时候才开口的,隐隐有同叶经理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思。泓比较单纯,倒是没有什么心机,把想到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现在泓在帮曾小姐解围。我也不好再保留什么。
于是我说:“泓的话是很有道理。不过,如何对员工有个明确的说法,就要谨慎了。完全将加班费调整过来,就显得公司没有威信了。但如果不更正,员工也是难以满意的,毕竟以前的说法是加班费另算的。”
曾小姐替自己辩护道:“其实我也有难处的。加班费的事是黄董要求调整的。他说这样可以防止工人偷懒,消磨加班的时间。再说现在厂里的资金也是很紧张,所以黄董一再要求我控制开支呢。我维护了他们很多,员工却不知道。”说完轻轻叹气。
就在这时保安突然报告说,庚氏公司的唐经理过来拜访。我听了吓了一跳,庚氏是公司目前最大的客户,如果他知道了厂里工人正在*岂不是麻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一时连曾小姐也不知如何是好。唐经理是庚氏的采购经理,莫非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看个究竟?但是现在事不宜迟,只得早早下去迎接他,然后再随机应变。于是曾小姐和我下去接待了。
一见唐经理,曾小姐马上笑容满面,热情迎上:“唐经理,我本来想过去拜访你,想不到你竟然亲自大驾光临,真是幸会。”然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那唐经理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曾小姐年近三十岁,正是*正盛的年纪啊。
人在风暴中(5)
唐经理讷讷地说:“我刚在附近做线材的光泰公司考察。想起你上次说过这个时候会在这边,所以就来拜访。没有太唐突吧?”“哪里?欢迎之至!请到里面坐吧。”曾小姐“媚力”无人能及,连那唐经理都慕名而访了。唐经理虽然不是直接下单,但是香港下的单都是经他亲自负责跟进的。权力也很大,尤其是国内部分全是他采购的,因此是许多厂商巴结的对象。
走到车间门口,唐经理见没有多少工人在上班,不由诧异地问是怎么回事?曾小姐淡淡地说:“今天是我们厂里发薪水,所以给工人们放假了。你知道为了你们的货,我们的工人最近天天加班,没有休息过呢!”
唐经理点点头:“那我们的货没问题吧?后天可以准时交首批吧?”曾小姐一片轻松地答道:“当然,没问题。看这是我们的生产课长。”我赶忙接着配合道:“是的,其实我们昨晚就完成了首批的订单了。后续的也完全没问题,可以准时交货的。”
“好的,我们最近还会有大单,到时我要跟香港写字楼申请下单,我还担心你们的产能有问题呢,现在完全放心了。”唐经理卖弄地说。“你大可放心,还请唐经理多多关照哪!”曾小姐妩媚地说道。
“客气!客气!”两人寒暄着进了办公室。这时,曾小姐特意吩咐我,让泓也跟上去招待客人。我跟泓交代了沏茶倒水等注意事项。泓虽然没有做过接待工作,但还是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这个临时的安排,一是我对她说曾小姐赞扬了她,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豪;二是她知道现在是非常之际,曾小姐需要她。
不久,曾小姐让我到她的办公室。她关了门,说:“唐经理正在会客室里呢。工厂的货现在怎么办?”我早就想好了应付办法,说道:“公司的困难我们是理解的,现在的情况也是要马上处理。我想这样,加班费的事我去跟员工们好好解释。另外建议公司定一个效益奖励,奖励按时完成任务的员工,这样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下午不如就休息算了,放假半天。因为发薪水了,大家都渴望休息。晚上再加班,轮流安排加班。我估算了一下,明天一天可以完成首批给庚氏的货。明晚也不用加班了。这样的宣布一下,晚上要上班的会点名,不来的就当旷工处理。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曾小姐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说:“就这样安排吧,我还要陪唐经理。你去处理。对了,带上她吧,叫她过来谈谈。这小姑娘是个好帮手的,我看她待人接物也可以。以后就在办公室上班吧,她还会什么呢?光是文员我觉得太浪费了。”
我把泓叫到曾小姐的办公室。泓怯怯地进来了,肯定是以为自己在接待客人有什么过失的地方。我跟她说了曾小姐的话。泓涨红脸说:“不,曾小姐,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呢!我怕做不来!”
曾小姐笑笑地说:“我的眼光不会错呢,何况如果我不了解你,程课长的眼光我也应相信吧!”说完向我挤挤眼,意思是她是你女朋友呢。泓便不言语了。我讪讪地笑,有点苦涩,但还是替泓高兴,所以很想帮她。
我说:“要不让她当生管吧。她熟悉生产的材料,处事也挺心细,可以做安排协调的工作。”曾小姐点点头:“就这样定了吧。”我发现,泓的眼里充满异样的神采。
我和泓到了宿舍,首先跟小莉等泓的老乡说了公司的安排。她们还是比较信任我的。清富这小子本来还是挺别扭的,说要一直闹到曾小姐下台。泓耐心跟他说:“其实曾小姐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坏。她还是挺明白事理的。我们的建议她都接受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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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风暴中(6)
我严肃地对清富说:“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的。曾小姐是有苛严的地方,但是她只是从公司的立场出发的。但是若不上班,那是很大的事件了,再有理也成了没理的。如果有意见,还不如等黄董来了再说。不然她先炒了你,黄董还不知什么事呢!你说冤不冤?再说现在快年底了,离开了工厂你去哪里,难道去喝西北风?只怕你到春节还去不了小莉家呢!”
小莉听后,也急了,认为我和泓说得都有道理,要听我们的。清富唯有答应上班了。我再跟其余的人说,加班费的算法确有不合理的地方,让真正踏实做事的人没有合理的回报。现在公司做了合理的调整,增加一个另外的效益奖,凡是按时完成任务的人都会有。他们想了想,多了一笔额外的奖金,那是不可多得的诱惑啊。毕竟他们都是觉得自己是认认真真上班的,凭什么也不能和存心混日子的人一样闹事。这样一大半的人也就服软了。至于带头起哄的男孩早就心慌了。因为大家各怀心事,也闹不到一块,只有自己几个老乡听他的,见大势已去,他们也作鸟兽散。
看见事情得到顺利的解决,我终于松了口气。泓也笑得很开心,那是我久违了的笑容。多么熟悉的面庞啊,我不是也因此而爱上她的吗?
我回公司跟曾小姐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这时唐经理已经离开了。曾小姐听了我的报告,非常高兴。“走,我和你去吃晚饭,有事情跟你谈。”她亲热地贴近我,充满了香水诱惑的味道,眼神有点神秘。我问曾小姐到哪里去吃饭?曾小姐说,找一个幽静的、舒适的西餐咖啡厅。我听了,暧昧的感觉像咖啡因一样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