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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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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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说来话长,从哪里说起呢?”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卑鄙!这厮以掌心捂住了我的嘴,而他,声线悠扬,带着伶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侃侃道来:“对了,就从你的主子和管艳的主子说起,这两个人,是整个皇室后辈中最出色的两个,自小!便被拿来比较。天长地久中,不知在何时,这两人竟形成了微妙的瑜亮情节……” 
  “……唔唔唔……吥广腾……”不想听! 
  但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的声量终能不疾不徐地传进我耳里:“……皇上找到我时,我是极不愿意揽下这活儿的,你想,本侯又不像长风和远鹤那般自找苦吃,上辈子积德落在帝王之家,尽情享受该是唯一追求,没事唱唱曲儿,做做画儿,岂不乐哉?若接了命,本侯与世无争逍遥一世的作风岂不受到破坏?但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命难违啊。何况,如此一来,日子会更有趣也说不定……”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于是乎,从十二岁,我就……然后……还有……” 
  呜呜呜,不想听,仍然全都听了,这个与他家兄弟秋长风一样卑鄙的东西,他他他…… 
  话尽语歇,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一半润口,剩下的浇湿了方巾,一边拭面一边坏笑,“故事好听么!小海?” 
  “你说出了这些天大的机密,不怕小海泄露出去?” 
  “傻丫头,秘密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泄露的嘛。” 
  “……呃?” 
  “这样才好玩不是?”他抛来一个媚眼,“我把自己心中的块垒向小海倾诉,我胸中豁然畅快。小海如果哪一日嘴里不严走露了风声,你的平淡日子必然不再平淡。一举两人得!是不是很好玩?” 
  小海断定,这个人有病,很严重的病。 
  “和小海共同拥有秘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哦。”他拿一张卸得七七八八的脸欺来,“小海!经这一番推心置腹,有没有觉得和本侯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呢?” 
  有……才怪!我撇开脸。 
  “小海,如果你不说话,本侯再说另一个秘密给你听……” 
  说话说话!“你扮武生,就是为了到此处监视秋……” 
  “嘘,小海!这是秘密,要防隔墙有耳哦。” 
  “……”皇家专出怪胎不成? 
  “话说,你打乱了本侯的布局,本侯却善良地和你分享秘密,如此高恩厚德,你准备如何报答?” 
  “咬死你可以么?” 
  “好好好,小海来咬。”他将脑袋欺得更近。 
  “你洗于净了再说!”这左一块青、右一块红的,谁能咬得下去? 
  “好!”这厮应一声!竟当真跑到墙角的盆架前撩了水净面。而后去而复返,仰着一张洗罢拭净的俊脸!“咬罢咬罢,尽情的咬!” 
  这厮……欺着小海不敢是不是?我猛然跳起,脑里想着恚兽嘶吼的模样,张牙就是一口! 
  “唔……”他捂着颈蓦睁了一双俊眸大吼,“你竟真下得去口?” 
  不然哩?我咬完就跳开,逃到门边以策安全,舌尖的咸腥让小海好是得意……小海总也能尝尝别人的血了咩。 
  “臭丫头,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笨蛋,谁会等着被你抓?我拉了门便跑。 
  “咄,小小毛贼!哪里跑!”那厮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随后就追。 
  这时间,楼下响起喧闹之声,步声涌急沿楼梯传来。 
  “快点,收拾了东西马上离开,这地方不大歹人不少,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但侯师兄……” 
  “别管他了,那个人一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看他功夫好,嗓腔难得,谁会用他!” 
  “师傅,这样不好罢?万一侯师兄被人抓住……侯师兄?” 
  楼梯口,被人抓住的是我,抓住人的则是他们口中的“侯师兄”。我逃没几步,就被他牢牢把锁在了两臂之间,好在戏班子的人及时出现。 
  一身行头尚在的青衣满脸娇羞,秋水流波,“侯师兄,原来您早回来了!咱们正在担心……” 
  “外面情形如何?” 
  “正乱着呢。好像是两拨人在找人,两拨人还打得热闹。” 
  两拨人?我心念一动,听他在耳边道:“有一拨人是捉你的罢?如果此时把你交出去,会不会有赏银领?”       
  56章   
  秋皓然,这厮生得面若敷粉!唇若丹朱,如果不是身材生得高大,合该是唱油头小生的角儿。想不开了,唱个青衣也足堪胜任。管保比那个明明是个公的却要因着他的“侯师兄”对小海醋火冒三丈的假女人来得妩媚动人。 
  看罢看罢,单是进了这个小食肆,秋皓然选择和我共坐一桌之后,那青衣(卸了妆的)向我射来的眼箭眸刀已多不胜数,更别提那一路上时不时时就飘向小海的言风语霜。 
  没错,小海如今便和这行人同路而行。既然是想开开眼界,看看风景,只要衣食无缺,路路皆可不是么?至于讨厌小海的人等,就当路粪一坨,不理就好。 
  “小海,在想什么?” 
  “想你啊。” 
  “小海……” 
  我抱肩打一个冷颤,“你是什么眼神?” 
  他执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小海对我,已经到了面面相对还想念的地步了么?” 
  “你的戏词念得真是无味哦。” 
  “对一个名伶说这样的话,你会遭受戏迷追杀。”他掐上我的腮,“不过,你真的喜欢看戏么?” 
  我打开他的手,“是又如何?” 
  “我请你看一场如何?” 
  “你唱的?” 
  “你的主子。” 
  这话讫,他拉起我,在他青衣“师妹”幽怨的眼神中,径自离去。而戏班子的众人似是见惯了他如斯行径,吃喝不误,无动于衷。 
  霜袭岭。 
  晓得这处名曰“霜叶岭”,自然是源自此刻我身边这个一手拿酒、一手举着熟牛肉大嚼的拳城相公兼皇室怪胎的相告。 
  “天叶堡的人约了秋长风在此拿你交换名册。地点就是前面那块空场,信中说,午时不见人来,便把你推下悬崖。难道你不想知道,长风会不会赴不赴约?赴了约又会怎么做?”攀上这山岭之前,他曾如是道。 
  说实话,对结果如何!我并不太挂心。 
  在秋长风身边呆着,除了饿不死的好处,再就是增识拓闻,对这厮了解的够透够深。小海于他,从心头的一根刺,到一个还算顺手的工具和玩具,这其间的唯一转变,是杀意由浓趋淡。如果有人替他除了小海,说正中下怀也许未免偏激!但顺水推舟总不为过。 
  就如管艳……明明想离开天叶堡,离开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但却怕遭受到来自昔日主子的追杀而强忍难动。 
  因为久随,所以了解。 
  “把你披风给我。”这块巨石虽然遮风,但究竟是在山顶,寒气逼人嘛。尤其看这厮一手酒一手肉吃得痛快!小海眼馋又口馋,不找点活来做怎行? 
  “我早说请你喝酒了,酒能御寒哦。” 
  “你喝过的,小海才不要。” 
  “小丫头你有洁癖?” 
  “要你管把披风给我!” 
  “有求于人要低声下气,抢是抢不来的!” 
  听你废话哦。我冲上去解他颈前系扣,他竟拿臂相挡。小气小气小气,真不愧是秋长风的堂兄弟,吝啬本质暴露无遗。什么皇亲国戚,除了一堆零零碎碎的毛病,比如上山看戏还要带好酒好肉,带蒲垫给屁股隔开寒冷地面……这一堆讲究计较之外,我看不出这群人哪里比人优越。 
  “臭丫头,下面是石地,硌着本侯了!” 
  “小气鬼,你把披风借人一用会死啊……” 
  “小海。” 
  “嗯?”他他他……又是什么眼神? 
  不知在何时,他两手已把酒肉抛开,扶上我的腰际。而我,当然是在他身上——抢披风嘛,顺便取暖。 
  “我有点明白长风为何会对你有那么一股子复杂情绪了。你这种天真无邪的诱惑,比之那些烟视媚行的艳丽,更能让一个自制力惊人的男人化身野兽。” 
  “……”什么什么啊? 
  “你不懂男女之事,没有男女之防,你一脸的纯洁无辜,却做着世上最催毁男人自制的事。你这样的一个矛盾人儿,的确会让人难以放手。” 
  “……”这人被冷风吹坏了脑袋不成? 
  “小海,我不想与长风为敌。” 
  “……”所以哩? 
  “所以,要离你远一些。” 
  嗤。我确定,这人的确被风灌了脑。 
  “小海……” 
  “做什么?” 
  “下去,从我身上下去。” 
  下去就下去,当别人喜欢呆着是不是?不过……“把披风给我!” 
  我再解他胸前系扣时,暗瞥他一脸认命模样,心里得意啊:哼,小海要的!你敢不给? 
  果然是抢来的比较有满足感,如愿裹披风在身,小海沾沾自喜,观戏的情绪瞬间高涨。“人怎么还没有来?” 
  “午时未到。”这厮说话时怎突然有气无力?如果是因被小海抢了披风,那小海不要同情。小气到惹人嫌,全城的姑娘都瞎了眼。 
  我忽想起一事,“小海在这里,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叶堡拿什么人换他们要的东西?” 
  “只要他们确定你没有返回别庄,找个和你身形相仿的女子易容假扮又有何难?” 
  “易容假扮,他们也会……”障眼术?似乎并不可能。“如何易容假扮?” 
  “易容术。江湖有三大门派精通此术,天叶堡正是其中之一,可以假乱真。” 
  “易容术?” 
  “你会不知道易容术?” 
  “小海从哪里知道?”小海所看的小书野传中又没有提及这些。 
  “那你……”他突地眯眸,如只狗儿般在我脸上逡巡而过,“我倒忽略了,你并没有戴任何人皮面具,那你……” 
  我吸一口气,惊瞪双眸:“用人皮做面具?”中原人如此血腥恐怖的哦? 
  “当然不是,是仿照人皮的触感纹理……嘘,外面有动静了。” 
  的确有动静了。几个如在别庄所见全身皂黑的人先出现在空场之内,却是靠崖而立,而他们中间,当真有一个“小海”……吐,那才不是小海,小海何时有那样的垂头丧气过? 
  “大哥,秋长风会来么?” 
  “等着,少说话!” 
  咦,相隔着也有恁远的距离,怎话听得如此清晰? 
  全城相公得意声腔轻起:“你当本侯为何会选择这个地方?此时吹得是北风,由空场到此,正是顺风顺耳。不但看得清楚,听得也明白,这才是看戏的乐起不是?!” 
  好罢,小海承认,这人的脑子也不是那样华而不实。 
  “长风来了。”他道。 
  我一愣,按他指尖所向眺去。 
  果然,秋长风来了。
  57章   
  “名册呢?” 
  “本公子的人呢?” 
  “有名册,才有人。” 
  “见了人,方能谈名册。” 
  两方遭逢,没有多余赘言,直奔此行主题。 
  我却好无聊。那些话,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小海会多重要。 
  不过,看见秋长风领着费氏兄妹亲临现场,还是有点出乎小海意料。不喜欢别人碰他认为的属于他的东西!缘于他变态的洁癖,并不会意味着他会为了保护那样东西付出怎样的努力。以他时无关之事从不费心费力的德性,这群开罪于己的人!他顶多会吩咐费氏兄妹铲除得一个不剩。此行能亲力亲为,着属不易。“人就在此处,毫发无伤,你把名册教咱们验过了,她自会随你们回去。”那群黑衣蒙面人将“小海”向前一搡。 
  明知不是自个儿,但见他们手底毫不惜力的架式!我仍是不爽。那日不该看在管艳面上收回最后一字!反噬决该念完才对。 
  “小海,见了主子也不知道见礼的么?” 
  哞,都什么时候了,这只狐狸还记得卖弄主子威风。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忘了奴才应有的礼数,还是哑巴了?” 
  “她没聋没哑,只是被点了穴道。” 
  “解开她的穴道。” 
  “名册呢?” 
  “本公子再说一遍,解开她的穴道,本公子需要确定她安好与否。” 
  嗯……这话!听着诡异喔。 
  忽然,我耳根搔痒,有人贼声道:“听起来,长风很担心你呢。” 
  我瞪他:“观戏不语。” 
  他笑哼一声:“观戏不语还叫观戏?” 
  “那你冲出去叫两声‘好’来听听。” 
  “臭丫头,当本侯不敢打你么?” 
  他,竟敢……除了冯婆婆,还没有人敢打小海的屁股!这笔帐,给他记下了!我冲他掀掀牙,仿照恚兽低呜两声,忍了。 
  而这厮,还压着声沉笑起来,且笑浪闷在他喉内久久不绝。我白了他几眼均未果,听他边笑边道:“小海,你再如此可爱下去,本侯就不会轻易放手了。阿山是朋友,长风是兄弟!加入他们,本侯可会很累的。” 
  我再狠狠瞪他一眼,专心看戏去。 
  被这厮扰了须臾工夫!那边已生小小变化。秋长风执意要听“小海”说话!黑衣人首领执意检视名册,僵持不让中,费得多欲发偷袭,抢回黑衣人中的“小海”!被人挡下。两边就打了起来。 
  秋长风依然拖着他那袭水蓝长袍,背手长身而立。对面,三个黑衣人,两个挟着冒牌小海,一个与其遥遥相时,以目相衡,似在较量着彼此耐力。“阁下的手下如此沉不住气,看来是不想要她活着下山了?” 
  “能葬身这风光秀丽之地,又有阁下恁多人陪葬,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胡说八道,死就是死,什么叫“死得其所”?这只不良主子的狐狸话能不能听哦? 
  “有人说秋长风冷心冷情,寡血少怜,在下很想试试。” 
  “请便。” 
  “你们把这个可怜的小女子解了穴道,推到崖边上,让咱们见识一下何谓冷心冷情,寡血少怜。” 
  首领吩咐话毕,手下立马行动,冒牌小海被推搡到悬崖边沿。因方位稍偏,我眺不清她面目表情,但顺风而来的呜咽哀吟煞是可怜。 
  “公子……公子……” 
  “快向你的主子倾诉委屈罢,再晚了,你便要成崖下一缕小魂了。” 
  “……公子救命,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呜呜呜……” 
  不想死。倒是小海的心声。且她的声音委实像极了小海。原来,易容术易得不止是形貌。 
  “不想死?”且看不良主子如何摧毁一位小女子的求生渴望。“既然不想死,为何让本公子因你受人要挟?” 
  “……公子……呜呜呜……奴婢……” 
  “想试试你对本公子的重要性?” 
  “呜呜呜……” 
  哎呀呀,这个“小海”只哭不语为哪般?不能替小海回骂他两声喔? 
  “本公子想知道,你在做了人质之后,有没有出卖本公子?” 
  “……奴婢不教……呜呜呜……” 
  “这点在下倒可证明。阁下的这位爱婢对阁下的确忠心可嘉,且在下掳人目的只为换取名册,无意从阁下爱婢口里获知关于阁下种种。” 
  秋长风不理旁人证言,直视崖旁小女子,“既然如此忠诚,不介意为本公子做任何事罢?” 
  “……公子?” 
  “你此刻就在悬崖边上不是么?” 
  哇唷唷,这个人,这个人,他……没心没肝没脾没肺没肚没肠没血没泪! 
  “没明白本公子的话?向前迈一步便万事大吉,这样可明白了?” 
  “……公子……公子……” 
  还公什么子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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