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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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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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反悔哦?” 
  “郝将军,本公子走后,让这些人离开。” 
  这些?我稍怔。 
  “大公子,这些叛逆胆敢冒犯您,实属嚣张可恶,罪大恶极……” 
  秋长风挑眉!“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可以么?” 
  “……可以可以!卑职唯大公子命是从。” 
  什么嘛。我扁嘴!那群人他本来就不想杀的罢?不然,以他的小气,怎可能额外奉送? 
  “小海,这算我欠你的,终有一日,我会还。” 
  管艳这话响起,但不待我应声,秋长风已拖着他的丫头一迳疾离。这厮好狠,阔掀腿,大踏步!毫不体谅小海人小步小跟上难的辛苦,直待转过一道山梁,进到一片杂木林内,他方稍缓步形,在一辆马车、两匹战马前驻足。 
  “公子。”车夫跳下车辕恭迎。 
  “扶本公子上车。” 
  “是。”车夫欲探臂。 
  “我没在说你。”秋长风隐忍地,“蠢丫头,扶本公子上车。” 
  “奴婢遵命。”我姿态好是温顺,语声好是恭敬,“奴婢扶公子上车。” 
  自求多福的小海当然颇具自知之明,到了车内,不良主子必然会大施不良恶行,眼下的乖,只为等一下少受苦吃痛。 
  但是,眼前情景绝对是事前不曾想象过的,“公子……” 
  “不得大声。”他擦去薄唇旁的浓艳血液,压声命道。 
  我也无法大声。谁能想到,在车外龙形虎步的他,甫进车厢,张口就喷出一口浓血来呢? 
  “公子?小海?”费家兄妹许是听到了可疑声响,在车外持疑发询。“您可有事?要不要属下看一眼……” 
  不要!他正自袖袋里取用药丸放进嘴里嚼咽,以目命我。 
  盯着车门似被推动我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不要进来,公子在吃小海的嘴!” 
  ……啊啊啊,这是谁在说话?小海不认识她! 
  那话透门传出之后,直到马车启动,外面都是寂然无声。 
  “你不要看我!”秋长风促狭的眸光,让小海想在车厢的四壁上找条缝化成虫隐了形失了影…… 
  “你竟然也会害羞?”他服过药,闭目调息少许,传来低低笑声,探出掌来,“过来,让本公子瞧瞧我的笨丫头,被人拐走这几天,可长出角来没有?” 
  赧意一扫而空,我鼓颊掐腰,“小海是羊么?还长角?” 
  “本来我以为你是只有爪子有利牙的小猫,但有时又太像浑身是刺的刺猬!更多时候,你还是一只呜呜唬人的小老虎,偶尔当一下可爱温顺的小羊又有什么关系?” 
  “才不要!” 
  “唔……”他掩胸闷哼,眉间褶皱猝深。 
  我一惊,爬过去叽叽喳喳:“很痛哦?你不是有药,再吃一粒啊,没有了么?有没有,有没有……你……?”我瞪着他,“你骗我!” 
  挂上他一张俊脸上的狐狸笑意煞是碍眼,缠上小海腰间的双臂则悠晃自得,“你该记得,本公子是如何受的伤罢?” 
  “还不就是……”挨了冷千秋一掌,而且,这一掌是因为……护着小海?原谅小海,虽然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且切切发生在小海眼前,我仍是将信将疑……总以为,若是幻觉,更合天理。 
  “管艳的救命之恩你尚知道报答,本公子的呢?” 
  “……大不了以后小海再救公子一命。” 
  “本公子不要以后,只要现在。”他垂下首来,热烈的气息搔痒着小海耳颈。 
  我,打个了哈欠,想睡了。 
  突然,他双臂一紧,“你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耳朵?它会有什么事?如果小海不是从寒天风地乍遇了软褥暖被,又因几日奔波遽逢安逸,迅速地进入半梦状态的话,我一定听得出秋长风声嗓内的凛凛寒意。 
  “告诉我,你的耳朵……”他声线愈紧,“你这件男人的风衣又是怎么回事?” 
  “嗯?”披风何时也招惹了他?……披风?全城相公?“我怎把他忘了?” 
  “你忘得的确太多了。本公子的警告你便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嗯?” 
  “……”他在我耳边恨恨低语,我未能听得清楚。他付诸行动,却让小海彻底清醒,“公子,你脱小海衣服做什么?” 
  我将那一日,列为“海耻日”,实在是小海那日,给人制造的笑料多多。 
  且不谈之前的“吃嘴”说。单是后来车上秋长风撕扯全城相公的披风时,小海大嚷出去的那一语,足足让费得多笑了三日。就连内敛沉稳的费得满,每每见了,亦有忍俊不禁之势。 
  于是,小海无力望天。 
  但更让我抱头顿足悔之不及的,是秋长风。 
  他撕下披风并掷出车外,小海挣扎间,背上袍衫愈加烂不蔽体。便在那时,因听到他喉间的一声怪响,我举目向他的脸上瞅个究竟,却见一双绿眸聚盛着几将沸腾的热度。也许便是那样的热度蒸晕了小海的神志,不然,我怎会任他两人只长臂勒抱着,任他才吐过血的薄唇巡烙到背上,任他把我压在车间的软褥上做了许多事…… 
  如果不是山路颠簸,也许,他会把更严重的事做下。不可以。 
  婆婆说秋长风不可以,小海也知道秋长风不可以。 
  婆婆说,小海会遇到一个人,一个会心全意爱小海护小海的人。如果,这世上当真有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是秋长风。 
  因为了解,所以明白。 
  秋长风,我须远离。 
  之前,并不是不晓得秋长风的危险,没有刻意远离,是我以为,他动摇不了小海意志。但,经过那一日,我再也无法如此断然肯定。 
  所以,待回到京城,取了银两,远远逃离。 
  然后,觅一个僻静地方,等着纪山。 
  小海,还有臭山头呢。       
  60章   
  “你说咱们公子的脾气是好还不是不好呢?” 
  嗤,当然是不好,还用得着说? 
  “你疯了!怎么敢议论起主子的好坏?” 
  “四下没有旁人,咱们姐妹说两句话嘛。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谈公子?” 
  “……怎么会不想?公子,公子是神啊。” 
  啐,是妖还好不好? 
  “公子每回对我说话时,笑吟吟,温和和,能让人像喝了酒般的醉。” 
  “对啊对啊,他的声音也是那般好听,就像琴弦能撩人的心。” 
  这……夸那样一只妖孽化的狐狸,江南女子的软语侬话会不会太委屈? 
  “我常在想,如果此生此世能找到像公子那样的相公,就算是死也够了。” 
  “别做梦了!以公子的身份和年纪,府里必然早已姬妾满堂,哪轮得到你哦?” 
  “不能做妾,能随着公子回府做个贴身的丫鬟也好啊,能天天看到公子……” 
  “还做丫鬟?你还没有被吓坏哦?” 
  “我……我那次也是急了嘛,想是说趁着公子的贴身丫鬟不在,让公子看到我,才摔了盘子,哪成想公子会那样看我一眼,那一眼,那一眼……”“唉,月奴你生得的确很美,所以咱这庄里的男人见了你都走不动步子。但你也不想想,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你失了礼,公子当然会生气,瞪你也不足为奇嘛。” 
  “公子他不是生气,也不是在瞪,而是,那一眼,就是像看一个世上最腌臜的物什,要人……” 
  听不下去啦!我推开被子!爬出树屋,跳到实地,指手严辞:“两位姐姐!你们错了!” 
  树下诉说心事的两婢先被吓得花容失色,在瞅清了小海面目时,尤是尴尬难堪! 
  “小海姑娘!是您啊。咱们也只是说说,您就当……” 
  “花奴,大家都是下人,怕她作甚?”另一位胆气明显壮足许多,“你听到的那些话,最好莫说出去,说出去我们也不会认。到时候还说你是嫉妒我们长得比你漂亮,才散布那些话儿来诋毁。” 
  “你们的确又年轻又漂亮!不用想,就知道是许多年轻阿哥的梦中人!为何想不开一定要巴望着做人家的妾?两位的父母生两位出来,是为了让两位这样作践自己的么?” 
  那两位面面相觑!仍是胆子大的月奴回声驳斥:“你少在那里说一些便宜话了!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做公子的妾?” 
  “小海是没有啊。” 
  “你……你定然是想仗着公子的宠爱,妄想能分个侧室夫人的名分了?”名曰嫉妒的东西爬上年轻标致的脸!逼出红唇内的刻薄字符,“你最好能对着镜子看清楚,你这样的模样,哪里就能让公子喜欢到那样的地步了?也不怕从梯上摔到泥里,跌个全身脏污……”小海跳下来只是想尽快使两位闪人让小海可以有舒服觉睡而已,怎听了这一通废话?“住嘴!” 
  “……公子是怎样的人物,能赏你个妾位是你三辈子的造化……”“住嘴!”我指着长在那张喋喋不绝的红唇上的物什,一声大吼,“你再不停下,我打烂它!” 
  “……你、你不敢!” 
  “为何不敢?打了你,会有人治小海的罪么?”咦,仗势欺人的感觉,不坏哦。 
  “不过,小海懒的打你。小海只是要告诉你,身份贱是老天给的,心底贱可是你自己讨的,别把这世间所有做人丫头的都想的和你一般低下不堪。对小海来说,侍候公子,只是拿人工钱,替人劳作,一样差使而已。你乐意从低级奴才跨到高级奴才是你家的事!你乐意自讨命贱做人家的妾做人家的通房丫头也是你家的事,少把这样低贱的想法冠到小海头上,小海不乐意听,也不乐意顶。” 
  “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你以贱奴之心度小海之腹的言辞,小海就刮花你这张脸!堵上你这张嘴,彻底断了你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你……哇——”禁受不住的美婢掩面痛哭而去。 
  “小海姑娘!咱们的确是说着玩的,您千万……奴婢告退!”另一个也急惶惶跑离。 
  嘻,不送不送,如果吓着了两位,请找个地方收惊抚魂去,谁让你们扰了小海和周公爷爷的约会?小海再去睡…… 
  啪、啪、啪。 
  这是……拍掌声?一股寒气自小海脊梁上掠过“精彩哦,真是精彩!清风,真是精彩呢,是不是?” 
  ……是是是!真是精彩呢!小海的“海耻日”刚过,“触霉日”又来。我从从容容地回身,恭恭敬敬施礼,“奴婢见过公子,见过各位公子。” 
  霜叶岭上秋长风所受掌伤让他在榻上躺了十几日工夫。很没有良心地,小海并没有衣不解带寝不安枕地侍奉“救命恩人”。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成了小海此下的为奴生活写照。 
  何况,纵使小海中不躲不避,尽职尽分,也无法达到秋水公子的境界罢? 
  不错,就是秋水公子。 
  秋长风养伤期内!贴身侍候的,不是小海,不是这庄里的其它丫头,而是水若尘。堂堂秋水公子,化身奴婢!奉药奉汤,密呵柔慰,无微不至,废寝忘食。秋长风也曾肃颜喝止!却惹来美人垂泪咽语,于是,听之任之,无奈默许。 
  的确是无奈哦,秋长风。多年好友,曾并肩作战,曾同生共死,明言拒过,严词斥过,对方锲而不舍,他,也只有无奈了罢? 
  至于长天公子冷浸骨寒透肤的脸色……实在是人自家的事,不谈也罢。 
  丫头小海不做丫头,自然清闲下来,每日介到厨间挑拣美食果腹之后,便在庄内四处寻幽探奇。初时!本是为打发时间,但一番寻探之下,方知小小别庄竟也别有洞天,其中最得小海欢心的,莫过于一座树屋。小海将其打扫干净,搬来了枕垫被褥,每日阳光最暖时!到此美美小憩,日子赛神仙呐。 
  但,绝不是今天。 
  睡到正好时!被一对慕主成痴的美婢打扰仅仅是个开始。后来,小海慷慨陈辞,四大公子现身,还有那一时黑白无常……小海还要不要见人? 
  不要见人也得见人,且要进暖轩随身侍候,谁让小海始终是个听人差遣的苦命丫头呢。 
  “小海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了。”娄揽月长指拨着眼前茶盅,挑唇坏笑,“不如,明日跟着本公子一并离开如何?本公子带你闯荡江湖,扬名立腕。”用脚趾也能想到,此时秋长风不够好看的脸色必定不止是因他的病休初愈。这样的当儿,小海除了装哑作聋!争取大家的强烈忽视,实在是不宜再有其它。 
  “明月,风花雪月随时可以,而杨烈和先惑带来的消息,一定会更加引起你的兴起。”此乃秋水公子对明月公子的良好建议。 
  这位秋水公子,当真面貌繁多呢。在秋长风面前,似一只敛了爪隐了牙的柔顺猫儿:在倾天之前!犹如凌不可犯的高洁圣女;在众人眼前,即是秀色出尘的江湖四公子之一。而在小海面前……       
  61   
  “小海,我从没有看轻你,而是我的出身塑就了我对人对事的态度。十岁时,我随娘去上香!坐在轿子里望着街道两边的人,我问娘,他们为何会那样看我。娘说,他们是在嫉妒,嫉妒我有着他们一生也难以触及的尊荣,所以,他们理所应当地要接受我们的低视。尽管后来,我明白事情并非会是如此,但有些认知一经形成,还是难以更改。所以,我对你说话时,免不得不能真正控制住自己的证据……” 
  那日,她找到我,一番明显是示好的表白,却让人听着无端的怪异不适,想来,秋水公子合该是趾高气扬的罢?不然,听到后来,水若尘本色话出口时,也不会让人感觉正常了许多。“我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去要。清风是我势在必得的,不管需用怎样的手段、心机,我都要一试。所有挡在这条路上的障碍,我必然要给清除!小海,我不希望你是那个障碍。” 
  秋水公子这一着,叫不叫先礼后兵?从这一面来讲,这位集美貌和家世的骄傲丽人,似乎蛮看重小海的嘛,嘿嘿…… 
  …… 
  “小海,小海,小海!” 
  我眨了眨眸!向近在盈寸的大脸释出乖巧笑意,  “何事,大哥?” 
  “公子的药到了,还不服侍公子用药?” 
  “喔。” 
  小海不思长进,大哥恨铁不成钢,双眼全是嗔责。我只当迟钝不察,踮脚细步,持起别个丫鬟托来的药碗!奉到公子近前,“公子,请用药。” 
  “没见本公子正忙着?” 
  听这不阴不阳的腔调!他大爷心情又不爽了。“是。” 
  “先惑,你接着说。” 
  “其实那笔银子的去向并不难查。五百万两白银啊,除了抬银子的,有几个可以真正摸到?我只肖将可以真正摸到银子的人串成一条线,逐个排查就好。既然排查,当然要先从最大头着手,南燕国君自是当仁不让。许是对方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所以,那五百万两打着‘大陇国库’印镌的银子,时下就在南燕国君的私人库房内安稳呆着。只待风声过去,运到冶炼处从新融炼铸模,它们便彻底与朝廷摆脱干系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倒未必。”秋长风垂眸轻哂,“南燕国君此举!只是足以说明他对朝廷的轻视之心而已。” 
  娄揽月咂舌道:“朝有三公,野有四王。南燕国君乃襄西王的内侄,襄西王乃四王中兵力最盛者。南燕国君无疑正是恃着这一点,行事才会如此狂妄,了不得啊了不得。” 
  “更了不得的是,就算把官银在私库的折子递上去,朝廷也不能翻查国君私库。按大陇律,私库为国君私产,未得属国国君应许者,仅九五之尊可入内口也就是说,要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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