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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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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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如冰般的冷呢。”我向后退避,他亦没有拦,只把一只手停在我肩上。 
  “……你会巫术?” 
  “是。” 
  他凝视着我的眸子,有一瞬间是冰的寒度。因为沧海是冷的,所以,对那样的温度最是熟稔。我想,他委实是讨厌极了巫术。 
  “为何要救我?” 
  “不是我。”救他的,是无云大师的符帖。小海不出手,他亦不会有事。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罢?像他这样一个人,怎可能在明知有蛊师随时现身伏袭而不作任何准备呢? 
  “但你的确是为了救我,才被伏魔帖击中的。”他抬起手,指节若有若无地挲过我的颊,“沧海,小海……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张脸,至少,本公子不必担心一个不慎就能捏碎了你,一口气就要呵化了你,还有……”他顿了顿,眼内绿意微浓,“你这样一张脸,会给本公子凭添许多的敌人。”“为什么?” 
  “为什么?”他挑眉,长指插进我的发里,将我整个人轻揽过去,“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人想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你呢?” 
  他微愣,旋即笑如窗外春花,“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询问有关我的事,竟然是在你最话少的时候呢,小海。” 
  “你呢?” 
  “唉,在你最话少的时候,你还是那个小固执。”他嘴落上我的眼睫,“我只要我想要的,不管是沧海,还是小海。” 
  “不……”行。 
  他食指压上我的唇,“外面的人,只知你前后的容貌变化是你易容之果。你会巫术、被伏魔帖击中方显露真正容貌的事,他们并不晓得。而我也不准备让他们晓得。所以,你也不必让他们晓得,明白么?” 
  “好。”这样最好,沧海最怕向人解释,麻烦。 
  “乖。”他抱起我,我才要挣扎,他剑眉已蹙拢,“你怎么比那时还要轻?”“不知道。” 
  “你呀~~”他收紧了臂,“那就好好调养身子,早点回到那个皮实健康的模样。” 
  “你……”我想问他什么?在他把我如放一样易碎之物般地轻轻放在床上,又拉来缎被覆上时,忘了。 
  “快睡罢。在到京城之前,我希望你已变回小海。不然……”他重重吻上我的唇,而后甩身而去,在门阖之前一句话掷来,“你会让整个兆邑城为你疯狂。” 
  他走了,这屋子里仍留着他虽收敛过,仍难以消抵的霸道气息。 
  我在进到梦境前,想起了自己方才想要问他的我想问:你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平凡无奇的小海,在见了这样的沧海之后? 
  “这样的小海美则美矣,然则太美,美得近乎不祥。” 
  似睡非睡中,似听到了窗外有人如是言道,是娄揽月? 
  “的确是不祥。不知道清风在想什么,只说了一句人人皆有隐密事,就放过她了,还不许我们打扰。清风不会也中人美人计罢?”黑无常? 
  “也?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能被美色所惑的,除了清风,还有别人了?不会,是你罢?” 
  “先惑你在胡说什么!” 
  “好了好了,此时绝不是好打一场的良机。长天,你把我们叫到此处,是想说什么? 
  “她可能是我……” 
  是他什么?我意图从睡意中挣脱,听个究竟,然而——“我记得,我说过不想你们来找小海。” 
  “清风……” 
  “清风,你如此护她,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你也不能免俗地为美色所惑?” 
  “清风,你知道小海的身世么?她是不是姓……” 
  “我不认为这里是一个聊天的地方,你们想要知道什么,随我来。”人声渐没,跫声渐杳,幽静中,困意浓浓袭来,急需养精蓄锐的沧海随它沉沦。
  65     
  离京城还有二百多里时,一行人在卫州城停了几日。 
  这次的落脚之处,选在驿馆。秋长风的到来,将这间官家驿馆上下惊得人仰马翻。张落出了最大院落,奉承上了最盛华筵,笙管悦耳,歌舞怡兴,极尽讨好之能事。先前下榻在驿馆内的大小官员,更是拜会不绝,络绎难断。 
  这些,是费得满来陪我解闷时描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的。她原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在沧海面前,任是谁也可以出口成章。 
  而沧海,则镇日呆在会院最僻静的一间房内,养精蓄锐,偶尔出个房门,也要与一只大帷帽不离不弃。那些喧哗热闹,当真与我无关呐。 
  以秋长风所言,只因我还是沧海,所以延迟进京。 
  但我明白,依他素来的行事习惯,如此高调明目,大张旗鼓,定然有其所图。 
  果不其然。住下来的第五日,就听说襄西王来访。据费得满讲,那位王爷是返乡祭祖!听了公子下榻在此的消息,特地上门叙话。那一日,该王爷与秋长风闭门深琰,足有半日工夫方听见送客之声。 
  晚膳时,秋长风情绪还算愉快,想来憩身在此的目的已然达成。“襄西王当真会让南燕国君把那五百万两官银吐出来?”坐我右边的娄揽月突问。 
  水若尘笑道:“不吐不行呢。早年先皇巡视地方之时,因与襄西王交好,仅是西楚国,先皇就到过五次之多!所有花项,都是襄西王暂担着的。五趟下来,皇家欠下了他一千万两白银。清风告诉襄西王,如果那五百万两回不了国库,那么内财司就要拿出银子补贴!如此一来,皇家欠襄西王的一千万两可能要由原先的五年分还改成十五年了。” 
  娄榄月摸颔颔首!“那个五年分还的契订明年就要到期,而现在,皇家还欠着襄西王的六百万两。若因为自己内侄的贪婪让他失去那即将到手的进项,襄西王何时会这样大公无私来着?” 
  杨烈持疑:“襄西王就甘心为了清风跑腿动嘴?” 
  秋长风但笑不语。 
  裴先惑代答:“他自然不傻,他自然晓得以清风的本事,他早晚有机会讨回这个人情。” 
  唉。我一粒粒地咽着眼前碗内的饭。 
  平常人家吃饭,是为了取悦自己的肚肠。而这些人的用膳,却要佐着那些个算计、筹谋、运作、衡量下咽,长年如是,往复无止,无怪乎那些位小有所成的达官政客们,人人有张老谋深算的脸,再兼一双自以为是的眼,累不累? 
  “小海。”娄揽月目光调向我,“你怎么只用饭不用菜?”“你们太吵。” 
  娄揽月轻咳数声,“小海,那是因为你太静了,如果你加入进来,定然会觉得很有趣哦……” 
  “不会。”不能好好吃饭的事,怎么可能有趣? 
  “小海,你完会可以不必那么快的拒绝。”他摇头晃脑,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杏核眼左膘右晃,转到了另一角上,“长天,你动不动就盯着小海作甚?难不成他真是你那位失散的妹子?还是你对小海另怀……” 
  “你话很多。”长天掀眉冷睨。 
  “好说好说,大家为只也不是一天半日,担待着点就好。小海,想吃什么菜,我夹给你,你要多吃哦,不然,本公子总以为小海不食人间烟火,指不定哪日就要回到你的广寒宫去了呢?” 
  “百合薰鱼。” 
  “咦?” 
  “百合薰鱼。”以为他只顾着吱哇没有听渚,我再说一次。 
  “哇呀呀,小海,你当真要我为你夹菜哦?小海,你好好哦,你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海,我喜欢你……” 
  “百合薰鱼。”那道菜在桌子中央,至今无人动上一箸。他身高臂长,张手就能取上,当然要用他一用。但他嘴里有话,手却闲着,怎还不给拿来? 
  “好好好,有你这双眼睛如此看着,莫说百合薰鱼,就算要我跳下海为你捉鱼都好!” 
  “明月,如果你想惹火我,我想,你将要做到了。”百合薰鱼到了我面前碟上,但不是经由娄揽月,秋长风声嗓悠悠然然地在我左侧扬起,“有些事,不必代劳。” 
  娄榄月讶声迭起:“咦咦咦,清风,难道你是在公开着告诉我们,小海被你订下了?” 
  “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清风想清楚就好。嘿嘿,小海,你怎么想?你不会喜欢清风的是罢? 
  你没忘了清风是如何欺负你的是罢?告诉我嘛,你是如何想的?” 
  “不如问问你那位副手是如何想你的罢?” 
  “……”娄揽月闷头大扒几口饭,然后,仰起鼓鼓双腮,口齿不清地,“清风,你很卑鄙。” 
  “过奖。” 
  秋长风南下!就是为了为皇帝找回落入他人腰包的五百万两银子,也没见他孜孜不倦夜以继日!已经有人应了会将银子送回来处。只能说,狐狸就是狐狸,不待假着虎威,便慑了一群悍兽。 
  了过这桩事,再次启程上路。这一路下来,倒也平静,但眼看过不几日便到京城,沧海却仍是沧海!难得地!秋长风面有踟蹰起来。 
  “我再三想过,你仍是不能以这个样子回到府内。我在城放有一栋别庄,明日你便留在那边修养。”他凝盯我良久之后,道。 
  我没有反对。这次的伤比料想的要重,我的确需要一个安静地方静心养气。而且,行前冯婆婆曾一再叮嘱小海莫要在人前显出形容,小海没有听话,就如此回去,定然惹得婆婆不喜。 
  那别庄颇大,奇花异草也多,他带我到了幽静小院,话犹未止,“管事和下人我均已吩咐过了,每日会有人将饭膳送你门前,不会有人敢擅自打扰你。你可以在这园子里随意走走,但切记着要戴帷帽。何时恢复过来,便捎信给我。” 
  他好啰嗦。我坐在床沿,忖道。 
  “我要走了,没什么和我说么?” 
  没有。车轿置得再舒适!仍要随地面颠簸,好不容易沾着了这高床软枕,我已迫不及待要一晤周公,哪还想得起来什么话?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抬起我的颌,唇印下来,在我嘴角一再揉转,“快把那个皮实丫头给我找回来  ……”唔,好想……睡。 
  我是在他的亲亲中睡着的。 
  我也不想。眼睫就那样粘拢了,虽然深睡之前耳边有他的低低笑骂响着,但睡着就是睡着,还能怎样? 
  这一睡,足足两日两夜。 
  如果不是门外那个声音委实叫得颤抖惊恐,我仍不想醒。 
  但再不醒,整个别庄的下人都要鸡飞狗跳了。 
  门外仆妇说!她每送一次饭,便敲一回门。但两天下来,饭菜无人动,敲门无回音,怎会不被吓着?为此,管事都在门前磨破了几双鞋底,无奈公子临行前严令不得打扰。只得一迳?说着到晌午若再不见人醒,便差人进城报告公子。我吃下一碗煨得火候刚好的鸡汤,又垫下了几个蒸饺果腹,外面才算消停下来。只是,也只有短暂工夫。 
  “里面的人醒了?” 
  “是,夫人……” 
  “那,本夫人可以见这位娇客了么?” 
  “夫人……” 
  “她没醒时!你们怕本夫人打扰了了公子的娇客。她醒了,还是不行?” 
  “夫人,奴才不是……奴才只是……” 
  “本夫人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没有为难你们。不如!你们就问问那位娇客,她想不想见本夫人。” 
  秋长风的老娘,秋夫人?我推开门,见着了丰华如牡丹的美丽妇人,“找我?” 
  当门外所有人的眼睛落在我身上,再一次皆皆呈现了那种我名之为奇怪的表情之时,我恍才记起!沧海忘了帷帽。 
  “你……”秋夫人怔愕着眉目,掀步近来,“你就是风儿的客人?你……天呐,那个孩子一向聪明!怎会给自己埋下这等的祸根?”“不是。”祸根。 
  “不是?不是风儿带你来此的?” 
  “是。” 
  “你——”秋夫人再将我细细端量良久,陡然间花容一冷,“张管事。” 
  “……”是,夫人,奴才在,奴才在。” 
  “今天你们在此的所有人所看到的,就当你们没有看到。如果事后有半点的风声走出,你们在场的每一个,包括尔等家人,便要自求多福,明白么?” 
  “奴才明白,奴才谨遵夫人吩咐,奴才等人今儿个是啥没有见到,没有见到天仙下凡…… 
  “嗯?”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侍霜,将站在这院子里的人登录在册,每人赏银五两。” 
  “奴婢遵命。” 
  这位夫人,当真了得。光华虽内敛,艳丽却脱俗,眉目间的丰贵之气,举手间的雍容之风,怕是当今太后也犹不及。这,便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女子风范了罢? 
  “侍霜,你们在外面待着,本夫人要与这位客人好好畅谈一番。”她抬足进房,回身阖门,出手拉我,径自到了里间,一对美眸再把我从头到脚看过一遍,“你是巫族人?”
  66   
  “只有巫族人,才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美貌罢。上一回见得,还是在二十年前。 
  她晕倒在路旁,被当时的大苑公,我的公公捡回大苑公府。那样一个仿佛集着这世间最灿烂光华的女子,貌美惊人,医术亦惊人,才到大苑公府,先医好了我身上由娘胎带出来的毛病,接着是姐姐。亦因此,使得兆邑城权贵层中皆知大苑公府里住了一位戴着帷帽的神医。 
  时过不久,所有人都旁观出了我的公公对她滋生情意!甚至如痴如狂。唯一浑然不知的,只有她自己。 
  她虽长了一张绝世容颜,性子却是极单饨的,每日除了医治慕名而来的病患,便是缠着我玩耍,如同一个孩子般无邪纯真,一味对人奉出纯善心肠,哪晓这世界人心复杂? 
  那时的秋夫人,我的婆婆,为驱走她,花尽了心思,单是高僧道士便请来不知凡几,皆被公公率先察觉斥退。最后,婆婆竟不知从哪里找着了一位蛊师,而且是趁公公伴驾出巡之期请到了府内。我和姐姐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赶到她住的园子,草木调零,房颓墙倾!她形迹全无,生死不明。我的公公为此怒写休书,不惜惊动朝廷,辞官游迹四海寻她……唉~~” 
  她……是谁?是和沧海一般逃出巫界的巫女,还是出界玩耍的巫人? 
  “她极爱笑,笑时,声如枝头百灵,颜羞人间百花。就算同是女子,我几乎都要爱上了她,何况男人?毕竟!有谁会不喜美丽的事物呢?” 
  秋夫人收回因沉溺回忆而迷朦的眼神,重新温柔视我,“你生得和她很像,尤其这双眼睛,宛如世间最澄澈的湖水。如果不是你年龄太轻,表情太冷,我会以是她回来了……你是她的女儿么?” 
  “不知道。”我从没见过生我那人的样貌,并不知道自己与那人长得像是不像。但,恁着直觉,我不认为秋夫人口中的“她”,会是将沧海放在巫山顶不闻不问的“母亲”。 
  “难道连你自己也不尽知自己的身世?”秋夫人牵起我的手,抬手抚过我披在脑后的发,“多美的头发!我那时,就爱摸弄她那一头秀发。我多希望,你是她的女儿,多希望那一场战她毫发无损。告诉我,你叫什么?” 
  “沧海。” 
  “沧海……好名字,她叫云川,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气势万千,就算你不是她的女儿,和她必有着亲密牵连。” 
  她,也姓云?云氏虽是巫族大姓,但不是每个人都生得貌美,除了嫡支直系,而她,还和沧海容貌近似……“那么,沧海,告诉我,你和长风是如何认识的?” 
  “沧海被追杀,他也被追杀……”莫名地,秋夫人让沧海可以信赖,所以,我花了一番口舌,将与秋长风的结识道来。 
  “你……竟然是小海?”秋夫人掩口低声惊呼,“这……这,天呐,这算是怎样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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