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镜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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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镜中影-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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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熟悉的,久违了的厚软怀抱将我抱住。 
  “婆婆,小海好痛,好痛……” 
  “傻孩子,我知道,婆婆知道,婆婆在这里。” 
  “小海,娘也在这里,不要怕,只是生宝宝,没事哦。” 
  娘?“娘!”我抓住了一只柔荑,是娘的。 
  “小海,你下来!你欺着我无法上去,就只叫着让我着急是不是?小海……” 
  娘,婆婆,还有下面那个正像恚一般千叫乱吼的秋长风,都在哦……我不怕了……
  63   
  几乎是刚把眼睛睁开,我便探手向两边摸索起来,我的宝贝,可不能丢,不能丢哦…… 
  “你在找什么?” 
  “宝贝啊,我的宝贝,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那边有两样,一个是从你身上生下来的,一个是从你手里硬夺下来的,你找哪个?” 
  两样?哪来的两样?我小小诧异,顺着他指点,果然就瞧见了两样:一样摆在案上,一样放在小床上。 
  “他……它……他们……” 
  “要儿子还是要银子?” 
  “废话,当然是要……”我倏尔意识到,“儿子”似乎比“银子”来得重要……儿子?是儿子?“秋长风?” 
  “你总算看到我了。”他面色阴沉,目光凶狠。 
  “这么大一只,谁会看不到?”这不重要啦……”我生的是儿子对不对?是儿子是不是?是儿子……” 
  “是儿子!” 
  真的是儿子?!什么叫喜从天降?什么叫天遂人愿?什么叫……“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他按住我,拿缎被将我包得紧紧密密,硬板板冷嗖嗖道,“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除了暖榻,你还想去哪里?” 
  “我要看儿子!”多理直气壮的理由。 
  “……等着。”他长腿阔迈,仅几步,就将小床带到我眼前。 
  啊……我的儿子?那红通通娇嫩嫩的一团粉肉,是我的儿子?我探出手,却给他避开。“做什么啦?”再敢拦我,咬人哦。 
  “新生儿娇弱,等娘和婆婆教过你如何抱以后再抱。” 
  “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也要教过你以后才能抱。” 
  “秋长风~~” 
  “撒娇也无用。”他把床稳放在我伸手不可及处,“谁让你生的是儿子。” 
  “你嫌弃他?”我会生气。 
  “……我何尝说嫌弃他来着?”秋长风狠瞪过我一眼后,眸光低低,覆向那一团粉肉,登时间,我相信他绝没有嫌弃:有谁会用如此柔软如此珍呵如此眷恋的目光注视自己所嫌弃的呢? 
  “让我抱抱啦~~让我抱抱啦~~秋长风,我要抱!” 
  “好。”他爽快作应。 
  我欣喜地张臂虚待。而后,他把自个儿塞了进来。 
  “秋长风!”我生气了! 
  “傻丫头……”他叹息着,含住了我的嘴儿,清冽的气息灌注我了满口满心,在他这一番缠绕勾惹下,此前伴我多时的思念汩汩涌上,使我用力,用心地回应。 
  “傻丫头,你总是要我如此担心……”他抵在我唇上说话,每动一字,就亲一下。 
  “哪有?”这指控太严重,不接受!我搂着他的颈,重重咬住他温软的薄唇,好吃。 
  “臭丫头……”他回咬,却不敢太重,“巫族妖女就了不起是不是?云端产子,你是想让我羽化成仙么?” 
  “嘿嘿……我很威风对不对?”虽早早在巫界就逞过本事,但他并未见着。这一回,他总该明白堂堂巫界首领有多了得了罢? 
  “你实在该打!”他眸光一凶,“娘说,你至少五年内不得有孕。” 
  “为什么?”虽然生孩子很痛,但生出那样一团粉色的肉肉很好玩啊,而且,我可记得清楚,秋长风想要一个女儿…… 
  “你只是一个血有肉的巫族妖女,当自己是无敌金刚不成?你在临产之前,动力太多,耗神过大。若非你有奇佳的先天资质,怕是终生难以再妊。而且,如果不是娘到的及时,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喔。”怎么会这样? 
  “你轻描淡写的是想我真正打你一回么?” 
  “……不是啦。”我嘟嘴亲了亲他厉抿的唇,手指抚弄着他眉间立纹,“女儿要五年后才能给你,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他俊眸气瞪,“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我嘴再嘟高,“只准你骂这一句哦。” 
  他仰天长叹,“我前世是欠了你什么?” 
  “……我抱抱儿子好不好?” 
  “不好。” 
  “我不喜欢你了。” 
  “你生海儿的时候说过了。” 
  “海儿?” 
  “儿子的名字。” 
  “啊——”我大叫,“你给你儿子以我的我字取名,你占我便宜!” 
  秋长风脸黑了大半,拍额懊悔不迭,“想来,我前世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嘿嘿。我趴在他怀里,窃笑不已。以我名中的一字给儿子命名,我当然领会得他心意,不过,偶尔也要轮到小海逗逗这只臭狐狸嘛。 
  “那儿子的全名,是叫秋恋海是不是?还是秋爱海?秋慕海?秋思海,秋……” 
  唔? 
  他又亲下来了。 
  “真的不能抱儿子?” 
  “不能。” 
  “娘呢?婆婆呢?快来教小海嘛。” 
  “她们主仆重逢,有太多话要说,为你打理完后,就找地方说话去了。” 
  “主仆?”娘和冯婆婆?尽管讶异,但时下最要紧的,仍是从我身上掉下的那一团粉肉,“我想抱儿子,好想啦。” 
  “我是他爹,抱着我也一样。” 
  “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指抬起我的脸,墨眸内,两点绿意将显峥嵘,“为什么不可能?” 
  “你……”怎有我儿子万分之一的可爱?“我怕我儿子想我啊。这十个月,我和儿子一直亲亲热热地联在一起,突然分开,他肯定会想我,而且……而且,我怕儿子会饿!” 
  “乳娘已经喂过他了。” 
  “乳娘?”这一下,我当真气了,揪起臭狐狸胸前衣襟,“你为何要别人喂我儿子?” 
  “不然呢?” 
  “当然我来喂!”我翻看过那些妇类杂书,请教过西卫宫里的年长瑭姆,喝过一堆的汤汤水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亲自喂养儿子。“我来喂,不要别人!” 
  我儿子的爹端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拿扯起弧度优雅的薄唇,挤出来两字:“休想。” 
  “我碰儿子休想?” 
  “他休想碰你!” 
  “嘎?”他眼睛在看……顺着他寒光闪闪的眸光,我找到小自己的胸部?! 
  “大色狐!” 
  “这是我的,我不会让他碰。”他说得面不更色。 
  听听听听,这叫什么话?有这样做人家爹爹的么?“给我儿子,我要抱儿子,我要喂儿子啦!”臭儿子,睡得如此香甜做什么?听不见你亲娘为你“声嘶力竭,肝肠雨断”哦? 
  “如此想抱,抱着它罢。”他将一物硬梆梆地塞进我怀内。 
  “抱它做什么?”它又不是软软嫩嫩的儿子。虽如此,我仍抚着其上纹理,爱不释手。 
  秋长风脸上骤转阴云密布,“你玩腾云驾雾时不忘抱它,生儿子的时候夺了半天才夺得下它,它对你有恁重要?” 
  “它当然重要!” 
  “……小钱奴!” 
  钱奴就钱奴,何况,抱它远足,可不单单为了里面那些捞了小海向往和梦想的银钱。 
  “若没有它,你也不能第一眼识出我是真是假罢?”我解开锁扣,探摸进最里底层,揪出了一牛皮作封的信笺,“这里面还有它。” 
  “这是……小海?”识出了我手中物什,他瞳底霾意尽收,柔澜溢动,执起我的手放到唇前爱怜轻吻,“傻丫头,就算没有它,我也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那不一样。”有了它,我方敢真正笃定,睡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别人的丈夫,不是别人的父亲,他所有的疼爱我可肆意享受,放任拥有。 
  没有错,我握在手中的,便是秋长风和莹郡主的离缘书。它对小海,对小海的儿子,意义非凡。 
  “傻丫头……” 
  觑着他神情越发柔和好看,我小小声:“我可以抱儿子了?” 
  “……休想!” 
  “……秋长风,你这只臭狐狸!” 
  “小海,打老远就听见你在呜哇乱叫,都是做了娘的人,还如此疯颠?” 
  “是宦儿你把她宠坏了。” 
  “婆婆!娘!”被臭狐狸抱着死死的,不能下地迎接推门进来的亲爱之人,只能探臂疾呼,“快教我如何抱儿子,我要抱儿子!” 
  “嗯?”娘挑起了春山含翠的黛眉,歪首眨眸,好是纳闷不解的模样,“娘已经教过长风如何抱宝宝了,你让长风教你嘛。” 
  有娘做依靠,我终是如愿抱上也喂上了儿子。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偎靠在胸前时,胸臆间所有的僵硬角落都会化成一汪春暖花开的柔波。我的儿子,我和秋长风的骨肉…… 
  我们时下所在之地,是任州城。 
  河州城前的大战,秋远鹤兵心泱散,秋长风遣兵直追,襄西王、远东王响应,收复金州、任州、云阳三城,秋远鹤逃避至纷南王藩境内。而皇帝因为美人弃军之举,引发得举朝哗然,不得不先返兆邑安抚满堂重臣质疑。 
  “管艳姐姐现在如何?” 
  “她的事,归冷千秋管,你少替他人操心!” 
  臭狐狸! 
  明明他案头积件不少,我也不需他陪伴,可是,他却以伴我之名,将书案撤进了寝室。纵算如此,我在床上喂儿子,他在案牍前劳形,亦可互不干涉。但人家大爷疾书之余,总有闲暇向我儿子瞪上一眼两眼,我既气,又笑。若非他主动谈起如今政势,谁会睬他? 
  “可是,冷千秋那个人,并不一定可靠。” 
  “管艳那个女人,很懂得审时度势,不会亏待自己。你当真如此清闲,不如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 
  我提了捉鼻尖,不予响应。 
  “……你要喂他到几时?” 
  “你少管。” 
  “明日你想让我管,也找不到我管了。” 
  “你又要带兵离开?” 
  “太后宣我进京。” 
  “太后宣,你就要去?”要知那个太后,为了她的儿子,可做尽所有事。 
  河州城前一战,皇帝、秋远鹤俱以妇孺要挟,手段委实谈不到光明磊落,若成为了最终胜者,或无人敢予置喙。当情态远非如此时,就由不得要听一听正人君子文人墨客的不予芶同之音了。舆论从来就是人心导向,当下形势虽仍作三足鼎立状,但不管是军心、民心,秋长风显然已拔头筹。太后她想做什么不言而明,怎么做却无从预料。 
  “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的。当今天下百姓既然认为我是正义勤王之师,我何妨顺水推舟?与皇上、太后虚与委蛇,又何尝不可?” 
  “你怎知太后不是料定你这般的心思才宣你进京?你进了京,还以为那里是你大苑公公子的天下么?” 
  “有小海陪着啊。”他将睡熟的儿子从我怀里抱开,万般小心地放进小榻,手不老实地钻进我襟内,“如果不让你陪着,你说什么也不会要我去。那,你就陪着我好了。” 
  番外 之父子相轻 
  “秋观海,昨日布下的功课完成得如何?” 
  “还可以。” 
  男人已经走到主案前的脚步倏然回旋,“什么叫还可以?” 
  “就是还可以。”侧案后,因为男人进门立身相迎的小小少年,眉如长剑,目似澄湖,俊美如天斧神工的瓜子脸上稚气未脱,神态却矜持淡漠。 
  “你的‘还可以’标准在哪里?” 
  “还可以的标准,就是父亲要求的标准。” 
  “秋观海!” 
  “观海在。” 
  “你以为为父不能拿你怎么着是不是?” 
  “父亲的确不能拿观海怎么着。” 
  “你……”男人隐在宽袖内的指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记巴掌酝酿了多时……不是不敢甩出去,自己生的,打个千百下把屁股打烂都是天经地义!而是……他不得不想到最近一回打了这不孝子以后,所经受到的—— 
  “我儿子聪明到神奇仙惊,把你交给的文武课业完成得鬼哭神泣,你为何还要打我儿子?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呜呜呜……可怜的儿子……臭狐狸……” 
  那个臭丫头若只是向他哭向他叫向他吵向他闹,他忍一忍,哄一哄也就罢了,事情的关健是,她哭过叫过吵过闹过以后……不理他。 
  上一次,他也不过只是在这不孝子的屁股上落了五巴掌,臭丫头就自发以十倍计算过后,五十日没和他说一句话!一点也不体谅他是多不容易才攒了半年假期和她亲诚相守……而且,令他驳斥不出的是,臭丫头说得一点无错,不孝子聪明至极,交下去的课业,不管如何繁复,如何艰涩,都能完成得无可挑剔,不愧是他的种……那是另一回事!任他如何,也不能容忍他对老子不敬! 
  “秋观海,你以为有你娘为你撑腰,为父当真不能把你如何?” 
  “父亲不也是以为把观海从娘身边带开,娘就疼不着观海了么?” 
  “你……”不孝子!不孝子! 
  ……打下去!打一巴掌,只打一巴掌,再设法不让臭丫头知道就好……可是可是,这个不孝子一定会告状,臭丫头早晚还是会知道,早晚还是会闹…… 
  “嗬,两父子四目相对,好感人的父子情深呐。”书门外,闲闲踱来一人,对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见怪不怪,尚有兴插科打诨。 
  少年捧袖微揖,“侄儿见过阮阳王叔。” 
  “观海免礼,好懂事的孩子,真是招人喜欢。”秋皓然摸了摸长着一张冰样小脸的脑瓜,违心道。 
  男人冷问:“你来做什么?” 
  “我不能来么?” 
  “能来。”见他一脸闲闲无事,一肚子的闷火倏尔寻到施发处,“既来之,则安之,案上那些奏折是昨天八百里快马送过来的江南急件,有劳了。” 
  “……呃?”秋皓然忙不迭摇头,“您误会了,误会了,皓然此来,只是为了向您讨个假期,您可记得,您承诺过浩然,您返京那日,就要给浩然三个月长假……”讨假为次,观戏是主。这父子两个为了一个女人,作对了十年,暗流汹涌,好看好看,看一回,笑上半年。 
  “忘了。” 
  “……什么?” 
  小小少年俊美如雕的瓜子脸扬起,替父作答:“父亲说,他忘了。” 
  “什么意思?” 
  少年耐心十足,逐字诠解,“忘了的意思,就是想不起来了。或者,压根儿就没有说过,是阮阳王叔您记错了。” 
  “秋观海!”秋皓然有感嗖嗖火气有自腹内蹿起,再由眼耳鼻唇外延之势,“你这是在替你父亲说话么?” 
  “是,阮阳王叔。” 
  “……”这么诚实的孩子是谁家的?“你忘了你爹是如何待你的?把你和你那美丽娘亲分开,远隔千里,一年也就能见一次面,时不时还要经受他严罚厉惩,你忘了?” 
  “没有忘。” 
  “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如此不贴心的老爹,还要他做什么?” 
  “再不贴心,也是老爹。” 
  “……” 
  男人剑眉悠然一动,“阮阳王,那些奏折就交给你了。秋观海,敢不敢与为父赛马比剑?”明面的教训不能动于拳脚,何不另寻机会?授武传艺,磕磕碰碰在所难所,臭丫头总不能说什么了罢? 
  “愿意奉陪。” 
  “走!”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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