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妃说,踏月是妖王的旧情人。
只这一句话,仿佛是刀子一般,狠狠地挖钻着红井的心。
红井自嘲苦笑,这些个千年以前就存在的恩恩怨怨,原来就只有她全部忘记了,从一开始,参与了曾经那一场妖鬼四族大战的每一个人,除了她白龙死掉了,轮回了,忘记了,一无所知外,再也没有谁。
妖王手下的巫师,带走妖王四魂的女人,陆离阁中拼死保护木魂的踏月,她与相独夏之间的关系,为何她从不曾质疑?
她以为,叶空凌深爱踏月,也就顺便的以为,踏月深爱叶空凌?
这样子的逻辑,终究不能成立吧。
原来踏月和相独夏之间,有着远远要比自己和相独夏间更为深刻遥远的过去!
很想问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发现这句问话如此多余,也许一直就是那样的,根本不需要有个时间段去开始,因为一直存在的东西,早便深入心扉与骨髓。
可是,深入的却是她的心。
不然的话,为何她的心,那么疼?
青空等四名式神默默站到红井身旁,将她保护在他们四人的中心。
红井抬眸,目光却似茫然无措。
破军倏然道:“那个什么的龙王,虽然我搞不清楚你为何叫什么奇怪的名字,也不知道这群鬼跟你有什么过节,但是你既然人在我秋迟国内,身为国中大祭司,我就应该保护你周全,索性我出去,替你杀了这个鬼族女。”
他话音才落,红井便见这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哟,好大的口气呢。”“鬼头”张了张嘴,又道,“龙王,你道千年前那一战,龙族为何被灭族?你的相独夏早便背叛了你!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踏月,所以他纵容踏月放出龙族的部署机密给鬼王,这才将你一族戕杀!”
☆、第一百81话 红井困战(二)
“哟,好大的口气呢。”“鬼头”张了张嘴,又道,“龙王,你道千年前那一战,龙族为何被灭族?你的相独夏早便背叛了你!他心里始终放不下踏月,所以他纵容踏月放出龙族的部署机密给鬼王,这才将你一族戕杀!”
“不!我不信!”
是相独夏纵容踏月向陌凋零泄的密?所以龙族才会不战而败!
不!不会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出了叛徒,龙族整整一族,又如何被灭?
红井浑身颤着,抬手指了指“鬼头”,嘴唇抖动半响说不出话来,她感觉麻木与伤痛正在淹没自己的心,红井闭了闭眼,又睁开时,眼底已被水汽填满,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
相独夏,为什么?
你说的话,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你这样对我。
“信也好,不信也好,相独夏就在踏月身边,不然你等着看,今天我就是杀了你,他也不可能过来救你。”
“上官妃你……”话未说完,心口一疼,红井弯了弯身…子,急忙用手捂上心口,腥咸的液体正冲破咽喉涌出来,她慌忙抬手,一口鲜红沁出嘴角,血滴落在她莹白的手掌上。
“阿井!”四名式神慌了神,息璎忙上前,将红井摇摇…欲…晃的身体扶住。
一旁的破军也变了脸色。
“上官妃!你少在这胡说八道。”糯米睁着红瞳,猛地一扑,冲着那颗悬浮的“鬼头”就去了,一爪子直击在“鬼头”之上,“别说你杀了红井,今天你再无法活着走出南疆!”
青空也湮玉也已经人到城门边,挥刀就要出去。
上官妃突然道:“那个男人的毒,你们不想救了?”
她指的是中了毒针的贪狼。
这句威胁的话,还真起了作用,一时间青空等人也不敢再乱来,而是同时将征询的目光投以红井。
“你想怎么样?”红井轻声问道。
“够痛快,一族女王就是有气魄。”
“我不是白龙,我是红井,你记着我的名字,红井。”声音虽轻,却隐含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气势。
上官妃反倒顿了顿,她自知要杀红井,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故而才刻意以踏月之事分散红井的注意力,以图令她伤心难安,进而再寻机会。
因为她清楚,情伤是最难破解的一柄利刃,当初的鬼王和妖王,不都是输在这里。
沉默良久,上官妃才道:“我想请你出城外,我们一对一,单打独斗,你可愿意么?”
“阿井,不可以!”不等红井答话,青空抢先阻拦道,明显上官妃的目的就是这个,这女人知道今日鬼族毫无胜算,因此才要将红井引出去,此时万不可轻易中了她的圈套。
“我代替她去。”破军猛然开口,“我和你打,你看行不行。”
“我只要红井,她同意出城来,解药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尽管早便猜测到上官妃会拿贪狼的毒伤作为威胁,红井却没有想到,她想要达到的是自己与她单斗的目的。
“你这根本就是陷阱……”湮玉的话尚未说完,却见红井对他摇了摇头,湮玉只得闭了嘴。
“我去。”红井扬手抹了下嘴角边的血迹,“上官妃,城门一开,我出去,你把解药给我。”
“可是你的伤?”破军不放心地望着红井,她嘴角的血迹猩红斑斑。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是我连累了贪狼,等他醒了,替我跟他说句对不起。”
“阿井,别去。”
“决定了么?”门外的上官妃喊道,“就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赢了我,我即刻撤军,如果你输了,我就带人攻入花渡城,但是如果你使用妖神,你也算输。”
“上官妃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的那些杂碎鬼算什么?我湮玉一个人就能踏平你们!”占有优势的一方分明是他们,但现在却要听从这个鬼族女的威胁摆布,她这简直是不知死活!
“别莽撞,解药还在她手上。”红井劝住湮玉。
“我不使用式神,一切就依照你说的。”
红井说着走到城门边,示意祭司门打开城门,破军情知劝她不住,再说贪狼的毒也耽搁不得,只得一切按照上官妃说的去做。
门开了,鸦骨村之后,红井再度同上官妃面对面。
这女人一袭黄色衣裙,正偏头对着她笑意盈盈。
“解药。”
“给你拿去。”上官妃言罢丢过来一枚深黑色的小瓷瓶,“我说话算话。”
红井扫了那瓷瓶一眼,却不去回答上官妃。
“你放心,我的目标是杀了你,鬼族千百年来与南疆井水不犯河水,我有什么必要去杀一个人族的祭司?”上官妃言语间突然出手,手中鞭子一扬,直取红井,红井却未动,因为她这一鞭子毫无杀气。
鞭子缠绕上红井的腰身,将她牢牢的勾住,是不让她反悔。
红井嘴角微掀,她出来也有她的目的,怎么可能会在得到解药后,反悔进城呢?
并且她明白,上官妃那句“你败了,我就攻入花渡城”,根本就不是想要攻城,她这么说,是防止自己使用式神吧?
“只要你愿意留下,这药我怎么会作假呢?”上官妃在红井耳边轻声道。
“我还有一个条件。”红井握了握手中的瓷瓶,“你若是答应,我让他们即刻关上城门,我同你公平一战。”
“你说吧。”
“如果你没能杀了我,我也不会杀掉你,但你要带我去宣夜冥天。”
“宣夜冥天?”上官妃愣了愣。
“行,还是不行?”
“一言为定。”
红井冷笑,转身将手中瓷瓶远远地向破军丢去:“请破军大祭司关城门!”
上官妃眯眸看去,刺眼的阳光下,红井娇小的身子被光线拉出一道很长的几乎毫无比例的黑影,消瘦羸弱。
但她已经被她引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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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82话 爱,看谁成茧
红井的身后,两扇城门正被关上,沉重的门将沉重的重量压在红井的身影上,仿佛关上的不是花渡的门,而是谁的命运。*。
渐渐的,看不到她的式神们那担心忧虑的眼神。
城外,风轻轻掠过,吹起了女子那身蓝色的衣裙。
不要穿成红色的,要穿成蓝色,蓝色是谁的颜色呢?红井还是忍不住目光落在肩膀上,蓝色的莲花印记,白龙身上也有的印记。
目光中是上官妃鞭子一甩,直直地想她劈了过来,脑子里却是那人的话反反复复。
她从来也不会去说,这样我就能时刻感知的到。
她永远也不会呼唤我,但是我却总能在任何时刻赶来。
我原本的梦想,不过是站在她的身旁。
那我呢?我原本的梦想……
***光芒万丈阿舞舞***
宣夜冥天,名字叫的如何好听动人,这里也不过是关押囚犯的一个岩石溶洞而已,千年的时光在这里横置,永远都是无尽的寂寞,无尽的孤独,明明还活着,却要被无尽的生与死凌迟。
因为这里,是没有生与死的。
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囚犯,只有一个女人,妖族的大巫师:踏月。
“姐姐从来不问问自己值得不值得,但是我却觉得姐姐不值得。//”黑暗中,女子自言自语,她伏卧在一只巨大的黑色茧子上,正在仔细梳理着什么。
细看之下,这只茧子居然是以浓密纤细的头发丝捆缚而成的,紧密不透风,细密的发丝之下,一点蓝色的光芒幽幽辐散着,在石洞之中,忽明忽灭。
“妖王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呢?”
“还是你已经说不出话来。”浅月近乎疯狂地笑出声来,停顿良久,抚摸着发丝缠缚的茧子轻声道,“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转眸环顾四周,空寂的溶洞中光线昏暗,可是自己真的就要留在这种地方永生永世了么?浅月笑了又哭,如今她已经夺了自己姐姐的身体,她可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就在前一刻,她为何不同相独夏离开这里?
如果同他走了,她不就可以逃离宣夜冥天的禁锢,重获自由了么?
可是她也知道,离开这里的话,相独夏就会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样子的话,即使是赤息大陆丰华美好,对于她来说,也是万劫不复!
浅月喜欢妖王大人啊,可是妖王喜欢白龙。
手指尖磨砺着发茧的光滑,他现在就在这茧子之下了啊,与她竟是如此接近,这样子的接近,浅月想,让她付出几个千年的光阴,她也心甘情愿的吧。
爱无非,看谁成茧。
碧海青天,她将手中的纸册子递到陌凋零手上,那上面记载了整片西海龙族的战局防卫部署,她告诉陌凋零龙王的行动行程,以至那一场战,龙族输的措手不及。
然后,她看着白龙死了。
就死在西海的熹微晨光下。
茫茫的海面上,飘散回荡着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他说过的话。
他曾发誓要杀了她。
转眼的画面,万妖殿上,她便死在了姐姐踏月的剑下,她在姐姐的眼底看到了心痛与不舍,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还能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
及至她再度睁开眼时,她已经是一缕魂魄,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令她思恋成狂的相独夏,而是陌凋零。
陌凋零问她:“你想不想复生,重获自由。”
她说:“我想见相独夏。”
“相独夏必然会到宣夜冥天去救你姐姐,你可以侵入她的身体,变成她,到时候一切由你选择。”
陌凋零在她手心上放了一颗红色的丹丸:“这是绝情丹,服下它的人会忘记从前所发生的一切。”
绝情丹?她愣了愣。
“你可知白龙的转生已经回来了。”
“龙王?她回来了?”
“你记得本王不是平白无故地帮你,本王要你拖住相独夏,相独夏入了宣夜冥天,你便要发信号给我,我的人就会攻入白龙所在的秋迟国,这算作交易,我们各取所需。”
“浅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那男人说着,笑声恣意。
浅月望了望手中的红色丹丸,妖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背叛了,她最为崇敬眷爱的妖王大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背叛了。
她放弃了外面的一整个物质世界,却只为了和一个不曾在意过她的男人守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里?
可是如果放开他离开这里,白龙再死一次,那他也定会杀了自己的吧?
她从来也不怕死,但是却不能失去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唯独要去在意对另外一个人的得与失?
浅月垂眸,却想可是这个男人明明就已经在这里了啊?就在她的身边,触手可及,呼吸可闻,又有什么不好的。
爱无非,看谁成茧。
她早已成了他的茧子,作茧自缚,现在也该他尝尝看煎心日日的感觉了吧?
岩洞中倏地闪进来一道光线,就那样明亮了一下子,浅月抬眸,突然感觉到什么,她迅速地站起身来,眯眸紧盯着前方。岩石背后,阴暗的深影中,是什么人紫色的衣袂轻摆浮动。
竟然还有人能找到这宣夜冥天来?
浅月握了握手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铮”的一声响,听上去像是琴弦发出的声音,如同淙淙流水一般缓缓地散落于人心之上,浅月怔愣当场,明明那声音只有一声,转瞬而逝,却为何自己的头脑空白了一片,好像就在这一眨眼间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去想,麻木的神思,久久竟无法回神。
唉,这一章我写的很纠结,我想写出浅月那种近乎偏执变……态的爱来,可是就是写不出感觉,亲们凑合看吧,阿舞文笔差!
还有就是这样子安排也不知道好不好,总之。。相独夏就是一朵大桃花!
☆、第一百83话 踏月,浅月(二更)
身后的茧子中,射出异亮的白色的光,寒凛逼人的气势一看便知是咒逐的剑光,剑与刚才的琴音,居然产生了共鸣。*。
“谁!”浅月忍不住历喝出声。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阴影之中,竟是一道艳美的紫色人影缓步走出。
那人步态优雅,一袭紫裳,银白色的长发直直地垂落过腰间,因着他的步子,发丝轻轻飘扬起落,带动起一片炫白的细碎光晕,他怀中抱着一张古琴,修长的指搭在琴弦上,尊贵俊逸,连同他那张绝美的面容,原本幽黑的石洞亦仿佛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出了颜色。
浅月警戒地看着来人,一时倒不敢妄动。
“踏月。”那人扫了扫浅月身后的黑色发茧,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踏月么?浅月眼珠子一碌,看来此刻她还没露出马脚,这个过分美丽的男人她并不认识,只是看上去此人似乎与姐姐甚熟,浅月暗想,自己倒不如不动声色,将戏做足。
毕竟真要动起手来,她的能力远不如踏月姐姐,自己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你来了。”刻意掩饰住眼神中的慌乱,“我不过是和妖王大人开个玩笑罢了。”
身后,咒逐剑又是白光一闪。
紫衣人手中的古琴,竟在无人弹动的情况下,似乎共鸣一般的发出幽幽的弦音来。
这张混沌魔琴本来是白龙的琴,琴有灵性,再加上收容了妖王木魂近千年,这张魔琴对相独夏的气息早便熟悉,况且此时见了咒逐神剑,便更是共鸣难以遏制。
浅月退了退,眼神紧张地瞪着紫衣人怀中的魔琴。
“你快放了妖王,红井恐有麻烦……”他这句话尚未说完,便只听得“嘶”的一声巨响传来,发茧上猛地窜起一道白光,光芒割裂在茧子正中央,分明要将其撕裂了一般。
“啊!”浅月情不自禁尖叫,万没想到她用来困住妖王的茧子被咒逐的剑光劈开,她慌忙跑过去就要施术法,却被叶空凌抢先了一步,琴音响起,魔音过处,同样是刀剑一般的白色光芒冲着浅月扫了过去。
但叶空凌手下留了情,他只发了一招虚招,虚张声势,浅月轻而易举地即偏身躲开了魔音的攻击。
她还未喘匀气息,第二声琴音响起,这次却是冲着黑色的发茧打去的。
魔音过处,势不可挡。
眼看着相独夏已经再困不住,浅月慌乱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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