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一次,他在踏月身旁,白龙陷入苦战,而沐暗尘为了她拼命。
那一次就是浅月的背叛。
万妖殿里,踏月以小伎俩将他骗过,留了浅月的魂魄,待他处理完一切赶赴到西海的时候,他寻到的只是一片生灵涂炭。
龙族战败,几近被屠族,沐暗尘护送白龙去了北边大陆。
这样的事情,这是第二次了!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另外的人身旁,却偏偏有一个人为了她不顾生死。
她说她不是白龙,她只是红井,她甚至在没有式神的情况下都不是上官妃的对手,她受了这些的伤,他却又在哪里?她说,她要同他“互不相干”!
她怎能和他互不相干!
她眼中的冰冷深深刺疼了他的心。
伸手替她紧了紧外袍的衣领:“我们回花渡城去。”
“回去?”红井却像看陌生人一般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妖王大人,你知道么?我的伤势撑不住多久了,既然你怀疑我和他之间有…染。”她说着推开他,指了指地上的沐暗尘。
“我看我就和他死在这里算了。”
“不劳费心!”
“阿井。”
“怎么?还是你心疼这具属于白龙的身体?”想了想,猛地反应过什么来,红井抬手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链子,她明明重伤在手臂,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下硬生生地将链子扯断。
掷在地上,蓝色的宝石混合了她手中的血迹,在昏黄的火焰下,幽蓝的光望变得嫣红。
同他额头上的宝石一样,光芒绝望。
“这个还给你!”
相独夏微微垂眸,这条链子,这枚宝石,他第一次送到她手心上的时候,她笑得兴奋却也惊诧,他还记得她的指尖摸在自己的额上,那时候她新奇与不可置信地表情,虽然换了佟青雾的身体,只那样子的眼神,千年来萦绕未变。
后来在鸦骨村,佟青雾的身体死后,她的魂魄进入到原来的白龙的体内,情势危急中,她忘了这条链子,他却没有忘记。
他将她带走到分水岭,也同时带走了这条链子。
花渡城的客栈里,她入了浅月制造的梦魇,他将她带出梦境,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这枚宝石重新戴到了她的颈上。
她注意了么?也许没注意。
否则不会才刚想起。
原来这就叫做互不相干。
相独夏弯腰捡起链子,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他几乎拿它不稳,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想着“她不在乎了吗”这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万妖之王,生杀于心,他一生都矗立在万物的顶端之上,陌凋零算什么?四族算什么?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他根本不会死去!
如果不是他自愿的,谁也不可能战胜了他。
可是,唯独输了她啊。
“妖王大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果然还是很想我死去。”
妖王大人?她居然对他用了这样的称呼。为何她非要同他疏离至此,她是不是可以给他机会来告诉她,踏月的事情,却不是她想象那样的?可是说了的话,为什么所有的语言依旧苍白无力?
☆、第一百八一话 不叫师傅了?
“妖王大人,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你果然还是很想我死去。^//^”
妖王大人?她居然对他用了这样的称呼。为何她非要同他疏离至此,她是不是可以给他机会来告诉她,踏月的事情,却不是她想象那样的?可是说了的话,为什么所有的语言依旧苍白无力?
因为,他确实就是为了踏月才耽搁来救她的啊!
一刀杀了浅月,完全可以。
“阿井,跟我回去。”最终却只剩下这样单薄的话语。
“也好啊。”她倏然垂了眸子,“我跟你回去,你让叶空凌进来看看他,他伤的很重。”
心中如堵着什么,相独夏凝着面前的女人,她竟也不去看他。原来在她的心心念念里,已经都是沐暗尘了么?
他忽然想起在鸦骨村的日子,她失了记忆,醒来后唯独记住的人便是沐暗尘。那时她不记得他,却能记住火狼王,或许他的心魔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有的。
于是很想放声大笑,相独夏,你不问青红皂白的想要打她,其实不是你误会了什么,而是你一直害怕吧!
你怕真的有这样一天,她在你的身边醒来,却是询问他,沐暗尘在哪里。
及至到现在,她答应同你走,却依旧还是为了能让沐暗尘得到治疗。
这样子的想法盘旋在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叫嚣着:他不能放开她!
管她为了谁,他要带她走。一声不响地将她丢弃的链子收在怀中,相独夏上前一步横抱起面前的娇弱身体。//
红井没有反抗,任由他抱起,甚至连动一下都未动。
他再受不了她这样的冷漠,灼烫玄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落在她肩上的手劲加大,似乎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她是他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是,一直永远。
他不允许她逃离开自己!
红井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妖王大人,如果你的手再往下一点,就是我的伤口,按在那里的话,我会更疼,更能够体会的到你的存在。”
更能体会?
怒气从相独夏的眼光中散逸出来,她怎么就是不懂,她的疼,而他会更疼啊。
她却是真的没了多余的力气,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胸前,微合了眼睛。
叶空凌一直站在外面,闭上眼睛之前,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叶空凌脸上,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惦记着沐暗尘。
一切似乎都在结束着,夜幕下的花渡城,静谧得仿若空城。
鬼族大军并未有攻进城来,而是在陌凋零出现后,随即撤了军。
上官妃被陌凋零重伤,几乎丢了命,只是最后她也想不明白,鬼王陛下的那句“杀红井,不许杀白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能如此纠结?
不杀一个人,却又不肯放过一个人,竟是这样的自相矛盾。
***
晨光晃在眼皮上,涩涩的有些疼,红井微微睁开眼睛,粉红色的帐幔映入到眼中,转眸看向身边的息璎:“这是哪里?”
息璎神色一惊,进而开心的欢叫:“阿井你终于醒了!”
红井垂眸扫了眼自己,她正躺在床榻上,身上换了新的衣裙,伤口亦早被处理过了,缠着雪白的药纱。
窗外的天色已亮。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了!阿井你再不醒来,我们就快疯了!”息璎顾不得了,上前抱住红井,“叶先生说你身体无碍,火狼王都醒了,你还昏睡着,我们都担心死了!”
红井拍了拍息璎的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叶空凌的医术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说的是呢,妖王也这么说,你再不醒,怕是妖王要把叶先生烦死了……”
他的事,却不想听,红井打断了息璎的话:“沐暗尘在哪里?”
“火狼王?”息璎怔了下,“他似乎陪妖王大人出去了,一早就没见踪影了。”
“同相独夏?”红井一愣,才想沐暗尘怎么会和那家伙扯到一起去?她以为他或许走了,丢下她,回了返魂林去。
想了想道,“你去让青空几个准备下,我们离开花渡城。”
“离开这里?为什么啊?”息璎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对啊,为什么呢?她要离开这里,率先一步到返魂林去。
可是自己也说不出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红井没有回话。
“我知道劝不住你,如果我再多说什么,你就该把我们四个都收回去了。”息璎皱着眉头,担心地望着红井道,“可是阿井,你的伤势,叶先生都说需要调养几天,你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而且花渡城的情况,并不好。”沉了片刻,“魔斗大会即将开始了,可是经历了这场鬼族攻城,人心惶惶,为了防止在大会期间类似的事情发生,祭司大人加强了防备,城中的事态紧张……”
红井摆了摆手:“这是人族的事情,我们早点离开这里,说不定花渡城反倒会安全了。”
“你以为花渡城是因为谁弄成这样的?”屋门倏然被人推开,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鬼叔叔?”红井循声望去,果见那人紫色的身影倚门而立,逆着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依旧是白发飘逸,在光的笼罩下,泛起斑斑点点的金色微亮。
他爽朗的笑声随之传来,话语戏谑:“不叫师傅了?”
红井才似想到什么来:“对!鬼师傅。”
她记得貌似这家伙教了她一招琴技,就收了她做徒弟,还曾答应要将魔音和医术教给她呢。
不过,看上去,他那修为,她是学不会了。
“小姑娘,你变成这张脸,我都不敢认了。”
脸么?
红井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啊,她都变成白龙了。猛然想起当时在山洞中,叶空凌跟着相独夏闯进来的场景,她衣冠不整的样子似被他看到了,想到这里,红井脸色一潮,垂下了眼睛。
☆、第一百八二话 患得患失(上)
叶空凌假意不知她的窘迫,缓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等你走了,陌凋零带人攻到这里,你可就是全城的罪人了。。
“完全可以说我已经走了。”
“说你走了?你以为陌凋零会信?”叶空凌反问道。
红井沉默,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来,先把药喝了。”他说着,递上来药碗,息璎想要去接,但见叶空凌挥了下手,当下会意,便笑了笑,福身就要出去。
临走时息璎还不忘冲着叶空凌竖起拇指,他这招够高,红井那种人,软硬不吃,固执到做了决定就没人能回环,也不管那决定是否正确。对付红井,只能捏住她的软肋。
那就是:不忍心。
这一城的人命,绝对可以让她乖乖留下。
果然,红井吃瘪,撇了撇嘴,良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先喝药。”
红井嫌弃地看了眼叶空凌手中的药碗,狠命摇头:“太苦太难喝了!别以为我闻不出你的药方子。”
她好歹也在西昆仑跟着她师傅混过的啊!
叶空凌叹息地同样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徒弟,话说我真的不能逐你出师门么。”
十足的叹息口气,且还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红井身子一抖,她又败了,乖乖地举手投降。
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依旧抵触地看了一眼后,端起碗来气也不喘地一口而尽。*。
叶空凌却才微笑了:“跟我说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
对于自己当初在陆离阁情急之下认的这位小徒弟,他满心的好奇。
昨夜跟在相独夏身后,他知道他是去救红井,却没有想到红井已经变成了龙王的模样,最初在石洞外见到她的狼狈样子,自己也是一惊,但很快明白过来,这种场景是他应该回避的。
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妖王的暴怒失控,而意料之外的则是,在他对相独夏这男人那近千年的认知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失控。
后来红井话语中提及踏月,他在石洞外听得真切,他猜测定是上官妃乱说了什么,导致红井误会。
红井昏倒后,他同相独夏两人带着受伤的他们回了花渡城。
那时,他问:“踏月的事情告诉红井吧,我去和她说。”
这不过是最小的一个误会,相独夏和踏月之间,什么也没有。
但相独夏却摇头:“不要对她说了吧。”
叶空凌一直也不明白妖王的做法,自诩聪慧的他竟揣测不出相独夏何以为此,明明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凄凉谷中,他对红井的第一印象便是固执,这小姑娘明知不是自己对手还硬要一战的决心,实在执着,这样的人,其实性子很吸引人,倔强也认真,叶空凌甚至敢笃定,她比白龙要真实,也比白龙更加具有吸引力。
沐暗尘醒来的时候,他问过沐暗尘“如何认出的红井”,因为沐暗尘赶过来的时候,救下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有着龙王面容的女人,却并不是白龙。
沐暗尘答:“因为她的性子。”
“因为她远比白龙要冲动,白龙不会让自己陷入到绝境。”
他们三个谁都想不通明明鬼族攻不进去花渡城,红井又是为何会出城与上官妃一战的。
也不会知道,红井出城只不过是为了那四个字:宣夜冥天。
但叶空凌暗想,这样子的女子,是很容易就让人牵挂的吧。
所以他无法理解,相独夏为何放任着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只是凭借他与火狼王多年的交情,他可以察觉出,在沐暗尘的心里,红井的分量正慢慢地大过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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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鬼族一战后,花渡城内冷清了不少,多数的商家店铺都处在闭门状态,不再正常营业,仅仅少数还在维持的店家,亦是早上开门生意,而到了太阳偏斜的午后,即早早打烊。
谁也不想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在百姓们心照不宣之下,南疆的局势已经不再同往日般安全保障,而祭祀院这边,也加大了花渡城的巡查力度,增加了城门处兵力的驻守。
林玉更是每天都埋头在卷宗文书下,反反复复地核对审查着报名参加这一届魔斗大会的术士们的名单。
贪狼的毒伤已经无碍,据听高阶祭司们说,一向独行的七杀亦回到祭祀院来,杀破狼这十年来,竟是首次的聚集在城中。
沐暗尘扫了眼身边的男人,看他一脸慌乱的神情,原本在他脸上的冷静优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还夹带着莫名的欣喜。
挑了挑眉,何曾见过这样的妖王,沐暗尘忽然就想笑。
他一定是感觉出红井醒来了吧。
他被救回到花渡城后,只昏睡了一天便醒来了,醒来后叶空凌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问起红井,得知她已无碍,心即刻放了下去,及至到问起相独夏时,叶空凌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
叶空凌随手往外指了指,相独夏一直守在红井的屋子外,站在那里都有一天一夜了。
他们依旧落脚在了永和客栈。
只是两天过去,红井依旧未有转醒的迹象,相独夏就那样子站了整整两天,他也不进去,但逢个机会抓住叶空凌就会不厌其烦地询问红井的伤势如何。
逼问他为何红井不醒过来。
直到今早,叶空凌给红井诊过脉后说她全身药力已散,估计着这半天就该清醒过来了,相独夏听到后才面露喜色,但随即做了个堪称让他下巴落地的举动,那男人硬是要拉着他出了客栈,以调查祭祀院为名义。
沐暗尘全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知道他很想去见她,可她醒来,却又不见了。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第一百八三话 患得患失(下)
他们出来时,息璎拦了拦相独夏。
他眸子黯然道:“她大概不想看到本王。”
那一刻沐暗尘才了解,一直以来相独夏在意的是什么,守在红井屋外患得患失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又没有惹到红井,于是很正常的抗议道:“我的伤也才刚好,要调查祭祀院你自己去。”
“但是本王不想让她看到你。”
“……”这算什么回答!
沐暗尘觉得自己真心的冤,他不敢去见红井,他还想见呢。再说花渡城一战,他赶过来救她,虽然也察觉出她换了白龙的身体,只是那时情势匆忙,他认出她来,却来不及细问。
这一时刻,沐暗尘很是好奇红井怎么会“变成了”白龙,本打算待她醒了,好好一叙的,就全被相独夏这个小心眼给搅合了。
石洞中发生的事情,叶空凌是“避重就轻”告诉他的,因此沐暗尘并不知道,他早已被身边的这一位妖王大人认定为“拒绝与红井往来用户”了。
话说回来,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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