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还在继续,遍野哀号。她终于掉转毒刺,冲向邪风兽。
青帝发觉她加了战团,间隙里冲她喊了一声:“你去救凰羽!”
她没有回答,凶狠地朝着疯兽一连串攻击。她不能走,她看的出青帝一个人抵不住。
青帝又喊道:“去救他!炎帝说他不能再涅槃重生了!”
她的心口如受重击。邪风兽的利爪趁她动作一滞的时候扫过她的肩部,皮开肉绽。
她却没有撤出,只有一滴冰凉的眼泪在空气中飞落。
离邪风兽最近、陷于杀阵之中的北军,后有峡谷万丈,前有东军拦截,已几乎全军覆没。他们不会料到,他们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于他们的黑帝的杀阵之中。
九霄万万料不到颛顼会对自己人那样狠绝。不过瞬息之间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杀尽自己的北军将士。此役已败,他颛顼还有可能逃生,却是带不走一兵一卒,北军只会投降。
他不会将一兵一卒留给对方。其狠绝令人胆寒。
☆、第80章 夺魄+结局
【第80章 夺魄】
他不会将一兵一卒留给对方。其狠绝令人胆寒。
东军与鸩军也深受杀阵之害;伤亡颇重。青帝和九霄与邪风兽缠斗时杀人雪片略有减缓;大军及时撤退五里之外;总算是暂时安全。他们干看着二人力斗异兽,想要靠前帮忙;却是冲上去多少阵亡多少,根本靠不得前;问扇等副将只好下令原地待命。竟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合青帝与鸩神二人之力;一头邪风兽本应能够制服。然而他们却诧异地发现他们可以伤到此兽,却杀不了它。青帝突然醒悟,大声道:“此兽即是杀阵!”
颛顼的风系杀阵不仅仅是布在峡谷内。邪风兽才是这个杀阵的核心所在。
一般杀阵是死的,限制于一定范围之内;要么杀尽,要么被破,其威力总归是限于一处的。而颛顼竟设此异局,做了个活的杀阵出来,邪风兽跑到哪里,哪里就是杀阵。变为杀阵的邪风兽不再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也就不会死亡。所谓杀阵,不杀至一切寂灭,不会消逝。
他们若把它当成一头异兽来对待是杀不死它的,要转换思路,把它视作一个杀阵来破除。
颛顼精心设置的活杀阵岂是好破的。青帝和九霄轮流拖住它,另一个施展破阵术法,竟迟迟找不到它的弱点。
稳重如青帝也心焦起来。若他们二人力竭,让邪风兽跑了,去到哪里,哪里就会变为死亡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
在风邪兽被颛顼刺中背部的时候,那不寻常的兽吼声震天撼地,雨牢中的问帛也被惊到,明白是出了事,却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
一直静立在雪中的凰羽却是目中一凛,向远处疾掠而去。问帛讶异抬头,只见谷顶落下一个黑衣的人来,凰羽就是冲着那个人去的。半途中他的手中祭出法器离焰鞭,手心一吐,鞭稍火龙般吐出。
那个黑袍人落在地上,就势一滚,避开一击,离焰鞭抽在雪地上,雪雾和火光四溅。
黑袍人手臂撑地抬起脸来,问帛在雨牢中看得清楚,竟是颛顼。北军的首领独自坠下峡谷,那么这场战争他应该是落败了吧!
问帛猜着九霄和青帝会很快追杀而来。然而峡谷上空只有利风呼啸,雪片横扫,并没有人追下来。难道是被这风阵所挡?
颛顼看清了袭击他的人,呵了一声:“你居然跑出来了!”旋即看到了凰羽手腕脚腕的血迹,恍然道:“原来已把禁咒挑断……逃出来却不快些溜走,偏要等着我来。这真是命中注定啊。我留你不杀,本是有用的。”
凰羽道:“留我有用?难道又想以我做人质吗?”
“人质?”颛顼呵呵笑起来:“你一个被放弃的棋子,能拿来威胁谁?”
凰羽的眼底如死水之潭,这样的嘲讽也激不起波澜。只平静地问:“那你留我做什么?”
颛顼俊美的脸透着狠戾之色,低低的声音透着危险意味:“要你的凤凰心魄。”
未等凰羽答话,颛顼两手在空中一张一合,掌心现出霜白气团,空中的许多雪片被吸进手中,手心再一吐,锋利雪片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音,直袭向凰羽,击在他身前的封印上,封印顿时破碎,凰羽被激得后退数丈,封印被毁,雪片削入血肉,细细伤痕渗出血迹。
他的脸上却没有疼痛之色,对雪片的伤害浑不在意,只问道:“你要心魄做什么?”
而颛顼做为风阵的创造者,雪片对他是没有杀伤力的。他的法器冰矛已留在风邪兽背上,却不缺武器。身为司风之神,任何一缕风都能成为他的武器。双手间以寒风凝出一道白索,边梢缀满参差雪片,冷笑道:“变成你。”
凰羽眸色一沉。
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明白了颛顼的意图,脸上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
凤凰心魄具备重生之效。颛顼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在战役开始之后也没有杀他,甚至将他留在了风阵不能侵蚀的雨牢里,就算是风阵里的杀人雪片横扫谷中一切生灵,他凰羽避在里面也能活下来。原本还想说颛顼究竟是良知大发还是疏忽大意了,原来留他不死,是颛顼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
颛顼应该是掌握了某种传说中的邪术。
活取凤凰心魄,舍弃自己的肉身,以凤凰的外表重生。
这种邪术只存在于传说中,因为自古以来的凤凰本身都非常强大,三界之中没有几个人能杀害并夺心魄,即使有人做的到,也没有机缘和动机。
而颛顼这次已到绝路,难以逃出生天。即使暂时逃走,三界之中也无他的容身之地。谁敢收一个留篡夺天帝之位谋逆者?他想生存,就必须换一个身份。
颛顼是想做第一个尝试利用凤凰心魄、变成凤凰的人。
这是个“死局逢生“之计。
而且天赐机缘,凰羽这几年屡次负伤,一直没得到好好养息,修为大损,他算准了十招之内就能将凰羽制伏。
五招之内凰羽尚能抵挡。五招以上步步败退。第九次短兵相接,以内力伤其脏腑。第十招至其倒地不起,神智模糊。
颛顼的心计是如此细密精确,步步算计。
一招招攻出的时候,看到凰羽虽勉力招架,脸上神情却意外平静。他不由冷笑,话音带着森森笑意,一句句传进凰羽的耳中。
“你是在等着九霄和伏羲来救你吗?”
“我告诉你,没有那个可能。”
“他们两个在上面与风邪兽纠缠呢。那头风邪兽其实才是风阵所在。它到哪里,杀阵就在哪里。”
“这峡谷之上,大概已有百万兵士死于杀阵。北军,东军,鸩军,全都死吧,如此极好。”
“它已不是一头兽,它已化作杀阵。他们可以杀十头风邪兽,却无法杀死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杀阵本就难以破除,这个活杀阵被我注入了取自魔族的魔力,合九霄与伏羲之力也无法破除。只要他们体力撑的住,或许能等来援兵,才会有救。”
“但是前提是他们撑的住。”
“若撑不住,他们就带着双方三军的所有兵士,去往地府吧。”
“我却可以活下来。唯有我,以你凰羽的身份活下来。”
“只要能活着,我就还有机会。你就把心魄交与我,陪他们一起去死吧。”
十句话,十招过,凰羽的身体在颛顼的最后一击中平平飞出,跌落在地,努力撑起了半个身子,却无力站起。
颛顼在漫天大雪中缓步走近。凰羽的嘴角沁着血,抬起眼看着颛顼,神态平静得让人诧异。忽然露出笑容,哑声道:“颛顼,如果我告诉你我已没有心魄,你会有多失望?”
颛顼一怔,旋即道:“怎么可能?你的真身是凤凰,怎么可能没有凤凰心魄?”
“我若是将心魄给了他人呢?”凰羽的眼中流露出戏谑。
颛顼哈哈笑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在信口胡说吧!心魄是你赖于重生之物,你怎么可能给别人!”一边说,手指一挥,一道厉风划破了凰羽的衣裳,露出心口处一片可怕的凹陷和伤疤。
看到这片伤疤,颛顼的脸色变了。厉声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放弃重生,把心魄给人?”
凰羽轻声笑道:“你的算计一向周密。可是这世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尤其是与你不同的人,以你的想法,是无法理解的。”
颛顼诧异道:“若是这样,你将心魄给了谁?”
凰羽淡然道:“你不必知道。”
颛顼却道:“是她么?是九霄吗?”颛顼一边问,脸上露上不可思议的神情。
凰羽没有答话。
颛顼原本俊美的五官扭曲了。狠声道:“你这个疯子。”旋即眼中又一闪:“不,我不信。你是在使计骗我。这世上不可能有那种蠢货。”
话音未落,已是出手。手指尖端探出冰雪化成的利刃,深深剖入凰羽心口那道本就不成形状的伤疤。鲜血喷溅,凰羽发出一声闷哼,后仰倒在地上。
颛顼的脸上身上溅满了血,满面腥红,尤如地狱恶魔。血红着一对眼睛冲上前去,探手入凰羽胸腔,在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上再剖一刀。
没有期待中的泛着红色宝石光芒的心魄出现。凰羽的胸膛里真的只剩下一颗血肉之心,凤凰心魄真的不见了。
颛顼的嘴角露出惨淡的笑意,道:“遇上你这种千载难逢的蠢货,算我倒霉。”
站起身来向谷口跑去。疾风利雪还在继续,峡谷之上的青帝和九霄必是还没有破除风邪兽之阵。他还有机会逃脱。
他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个满身是血的凰羽,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冰冷的空气中突然扫过一阵热浪,重重冲击在颛顼的背后,冲得他腾空飞起,重重跌落在地。抬起头来时,只看见漫天漫地的火焰。
【第81章网版结局】
颛顼不知道火焰是从哪里来的,依何而燃,只是凭空就一团团地爆燃、弥漫、吞噬,空中的飞着的雪片在火中先是变得火红而晶莹,然后迅速融化,发出嗤嗤微响,脚下的雪地瞬间融化成河,雪水又在眨眼之间被这大火烤得滚沸。
颛顼一时搞不清状态,急急捏了个避火诀,却发现根本起不了作用,他的衣角发梢也在冒起火舌。在剧烈的烧灼感中,他远远看到凰羽在火海中静静站着,烈焰从他的身体喷薄而出,如火龙呼啸而飞。
颛顼猛然顿悟。
凤凰涅槃。
凰羽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涅槃。
烈焰随着风阵中的狂风,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整个峡谷。所有能燃烧的,不能燃烧的,都化作火焰。
在人间的传说中,凤凰会承载着这一世的所有不幸和恩怨在烈火中*,以生命的终结换取人间的祥和幸福,在舍弃肉身的痛苦中获得更美丽的重生。
涅槃之火不是凡火,是凤凰的身躯所化,以凤凰之血成焰,具备焚毁一切的力量,即使被施了术法的冰雪也会熔化。风阵仍没有止息,却因为卷进了涅槃之火,由冰雪的炼狱变为了火的炼狱。狂啸的风将火焰铺天盖地的卷开,无可阻止,疯狂蔓延,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焚毁贻尽。
颛顼放弃了逃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燃起了火苗,瞬息之间席卷全身,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身体被烧焦的声响。他的最后一眼,看到凰羽站在远处的火焰之中,整个人变成了透明的流转着金色华泽的影子,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全都不见,那样耀眼夺目,金辉熠熠,若这火海也不能消抿的最灿烂的霞光。
那是凤凰的魂魄,化出了他最华美的模样。
他没有看一眼挣扎的颛顼,只仰着脸望向峡谷之上,唇角轻扬,他的脸上现出一个欣然的笑意之后,金色薄光般的身形攸忽散去,流火如云舒展,无迹可循。只有那漫天火海,烈烈不熄。
风阵的疾风把涅槃之火迅速地卷到了峡谷之上
九霄与青帝正与邪风兽苦斗,忽见天空一片血红,回头一看,但见火焰自峡谷中狂啸而来,峡岸万千伏尸瞬间化灰,两人均是一愣,以为是地狱业火烧到了天界。
那邪风兽已无生命,只余嗜杀之性,见火焰滚滚扑来,更加狂怒,掉头迎着火海扑了过去。
青帝喊了一声:“撤!”飞身向后撤去。
九霄却没有撤走。只觉得那火色烈烈扑入眼中,灵魂仿佛都被吞噬。一拧身,就朝着火海冲了过去。鸩军见鸩神冲向火海,毫无二话地以赴死之势跟着冲了过去。青帝大惊,返身去追她。
九霄的去势却是甚猛,眨眼就要投身火海,却在最后一瞬突然折回了,一边后撤,一边嚷着“放开我放开我”,四肢的动作也有些僵硬别扭。青帝旋即明白是罂粟在千均一发的时刻控制了九霄。他冲过去,帮着罂粟抓住了她,强行将她带离。彼时火舌已袭到身边,二人的衣服都被大片烧焦。青帝从火焰给皮肤带来的灼痛感知道这火不是普通的火,但一时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随着两人撤离,两军兵士也跟着迅速撤退。
身后,邪风兽与火海撕斗,风兽本是风系,与火相缠,更助火势,激起狂怒的旋风,赤红风柱直冲九天。漫天杀人雪片纷纷化为水汽,只余下狂风依旧肆虐,却不再伤人。
只是这火势更迅猛了,风与火撕扯着引燃了周边森林,火势迅速蔓延。饶是东军和鸩军的兵士撤得匆忙,也有队尾的兵士不幸没能逃出来。
邪风兽的力量在火海中渐渐耗尽,被火焰彻底吞噬。大火却不能止熄。涅槃之火必要烧尽一切可烧之物才能熄灭。整片森林都渐渐被吞没,任谁也不能阻止火势。火光映红了北方天界的天空。飞禽纷纷迁移,走兽跑不及的,就成为这场战役的祭品。
为了不让整片大陆陷入火海,天界诸神纷纷赶到出手援助,联手以灵力在森林边缘做隔离屏障。大火烧了十天十夜,直到整片森林化为灰烬才慢慢止熄。地上仍到处明灭着未熄的炭火,焦木枯朽,青烟弥漫。
罂粟终于放了九霄进入这片黑色的森林残骸。九霄脚步踉跄地冲进去,脚踏在赤红的余烬上,鞋底烧焦,脚心灼烂。耳边罂粟叫道:“你倒是驾个云啊!要不就扑个翅啊!脚烧坏了啊蠢货!”
九霄双目赤红,一把揪下耳边的罂粟摔在地上,罂粟的花瓣顿时被灼黑,痛得嗷嗷直蹦。青帝从身后赶来,拾起罂粟,然后搀起九霄的手臂,将她带上半空。站在云团之上,青帝想让她坐下给她包扎一下灼伤的脚,她也木木地整个人僵着没有反应,他暗叹一声,只好作罢。
罂粟被青帝暂时别在了衣襟上。兀自恼怒地碎碎念:“我不是为了你好吗!那天你若跑进火里去,只会是同归于尽的后果!这涅槃之火,就算是上神我的躯壳厉害,也是抵挡不住的!那身体原本可是我的!给我烧没了你赔的起吗!还有鸩军,鸩神投身火海,鸩军势必跟着冲进去,你是要令我鸩军全军覆没吗!……居然敢把我摔进火里!……”
九霄转头瞪过来,面露杀气。青帝急忙按着她的肩安抚,对着罂粟道:“您先闭嘴好吗。”
罂粟也怕九霄疯起来将她再扔进脚下森林的余烬里,又怒又憋屈,转为苦巴巴的哼唧:“哎哟我的花瓣,全都烧焦了……”
九霄也不再理她,默默望着前方,面色沉寂。
大火难以阻燃的时候,天界诸神不远万里赶来救火,炎帝也来了。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