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事实而已。”
“哼,好啊。苏荇,你真有本事!”陈母冷笑连连,“我们陈家供你出国留学,给你提供工作,你竟然掉头勾搭你的姘头反咬我们一口?五年时间,就算养条狗都养熟了,我们陈家怎么养了你这条白眼狼!”
“你怎么说话呢!”我忍无可忍,“你搞清楚情况,是陈置玉绑架我,又持刀伤人,你们到底哪点儿占理了?!”
“苏荇,我告诉你,你别和我大小声说话!你扯着嗓子吼谁呢?轮得着你教训我吗!”陈母怒了,不依不饶地骂道:“置玉分明在和我看画展,你偏要诬陷他犯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快被这颠倒是非的一家子气得快吐血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在警察局里硬是要颠倒黑白,偏还这么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警察终于看不下去了,重重拍了拍桌子吼道,“你们当这是菜市场啊?都别吵了!”
“事情总要有个说法。”张存义道,“我们希望警方深入调查,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会继续上诉。”
“警察同志,这是莫须有的指控,是*裸的污蔑!”陈母情绪激动得脖子上青筋突爆:“请您务必为我儿子讨一个公道。”
“公道?你这样胡搅蛮缠的还讲什么公道?”饶是张存义的好脾气都看不下去了,他怒指着陈母道:“你倒是把话说了个颠倒!”
“好啊,好啊!”陈母后退两步,倒抽了一口气,装作招架不住张存义和我的轮番指责的样子:“你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嘴!苏荇你真是愈发长本事了啊!我就说呢,当初我儿子要娶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会作妖能惹是非,现在一看果不其然!你先是想把自己的丈夫送进牢房,现在又和一个外人合起伙来刁难我,你能耐啊!”
“庞丽姗!”我一怒之下直呼其名,“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奇葩的一家子!当妈的泼辣护短,当儿子的小肚鸡肠,当初嫁进你们家我才是瞎了眼!”
“啪!”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结实扇在我的脸上,打我个猝不及防。
这一巴掌又狠又沉,我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半点缓不过劲儿来。
“你怎么动手打人?!”张存义也没料到庞丽姗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厉声质问道。
庞丽姗刁钻冷笑:“这种吃里扒外的小贱人,我给她点教训有错吗?怎么,你心疼啦?”
“你……”张存义气得攥紧了拳头。
陈母倚老卖老,他心中痛恨至极,却又不能动手打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他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只能用恨恨的眼神表示憎恶。
我捂着火辣辣的右颊,感觉脸颊慢慢高了起来,陈母这么泼辣,我总不能同样这么对她,一时间心里憋屈至极。
“好了!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就统统给我到看守所里待着去!”警察看了半天热闹,到现在才出言阻拦:“庞女士,我现在跟你到画廊里取证,苏荇,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凭什么?”看到警察处事如此不公,张存义忍不住道:“你没看到她动手打人了吗?你们就不管管?”
警察摊了摊手道:“这是她们自己的家事,属于民事纠纷,你想让我怎么管?就因为她扇了一个巴掌,我要把她关起来吗?”
“让她道歉!”我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凭什么动手打我?我要她道歉!”
张存义回头看我一眼,点头附和道:“没错,她必须道歉。”
警察将目光转向陈母,然而陈母从鼻子中挤出一声冷哼,转身欲走。
“等等!谁说你可以走了!”张存义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今天不道歉,你就别想出警察局的门。”
“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警察上来扯张存义的手臂,但他的手像铁钳般紧紧攥住陈母的手腕,不肯松开。
“啊!你放开!”陈母惊叫一声,唱作俱佳地道:“你想把我的手腕扭断吗?”
“有些人不知好歹,如果不给点颜色看看,要嚣张上了天去了。”张存义冷着一张脸,攥着陈母的手将她拉到我的跟前,态度强硬地说道:“看你一把年纪我不好对你动手,但你如果还有点基本的羞耻心的话,就赶紧对苏荇道歉。你记住,她现在不是陈家的儿媳了,不是你随随便便可以撒气的人。以后有谁要欺负她,我来替她讨公道!”
张存义这席话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我要是不说呢?”陈母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以为我会受你这种小辈的威胁?”
“不说没关系,”张存义不甘示弱,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是不道歉,我就让大家伙都过来评评理,让他们知道你这个陈家婆婆有多么泼辣无理!我想陈家是要面子的,但是如果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我也奉陪到底!”
哪怕惹一身腥,张存义也誓要拉着陈母下水,陈母铁青着脸色,咬牙瞪了他半天,最终这事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了结了。
我和张存义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就像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累得没力气。
“你没事吧?”张存义朝我的右脸颊瞥了一眼,“回去煮鸡蛋给你消肿。”
“我没事,”我微微摇头,忧虑地看他一眼:“今天挨了一巴掌倒是小事,怕只怕……陈家买通人伪造不在场证明,陈置玉要脱身了。”
“没关系,”张存义故作轻松地笑着:“车道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虽知道他这句话不过是安慰,但我却愿意去相信。我抬头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总会有办法的。”
☆、第三十章 你如刀锋清冽
来回折腾了一天,回到王沁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瘫倒在沙发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在沙发上躺了十分钟,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我翻翻冰箱找点吃的,准备凑合对付一下晚饭。
今天王沁加班,我一个人在家,煮了个番茄鸡蛋汤,再加上今天中午没吃完的爆炒猪肝,摆上碗筷,一个人坐到了饭桌前。
糟心事太多,我心里像有块棉花堵着,憋闷得发慌,对着做好的饭菜却提不起胃口。舀了一勺番茄蛋汤喝着,忽然觉得味道不对,这才想起来我刚才煮汤的时候忘记了放盐。
如此心不在焉,我也不知道这算是个什么状态,好端端的日子,被陈置玉一家子搞得乌七八糟。
一个人吃饭越吃越郁闷,我拿起手机想给王沁打个电话,向她诉说一下今天下午在警察局遇到的奇葩经历。然而没等我给王沁拨过去,手机上却先来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b市的号,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看也不看就挂断了,最近接到的陌生号码太多,没一桩事好事,既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放下筷子,正准备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没想到却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是送你鸭舌帽的人,方便接电话吗?
我没想到给我打电话的人竟然是他,想了想,我给他回了两个字:可以。
不出五秒钟,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清冽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
“你好,我是苏荇。”今天我气不顺,连带着说话都带了几分呛,电话接通的时候,我没有耐心多周旋,单刀直入地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之前你跟我提过我的画……”
他不提画的事还好,一提我简直一肚子气,他这一开口等于点燃了炸药包,我当时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道:“同学,你到底有没有点时间观念?我记得我当时分明告诉过你,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要在5月20号之前联系我,5月20号是截止日期!截止日期是什么意思懂不懂?!现在都5月24号了,你再来找我有什么用?时机是不等人的,你能不能在机会来的时候好好把握一下?”
“我知道你很有才华,但是仅有才华是不够的,守时是基本的做人道理。”我噼里啪啦地把他说了一通,想把这个学生的三观从里到外都狠狠地纠正一遍。
说着说着,电话那边没了声响。我停顿了一下,暗想是不是我话说得重了,他一时接受不了?
“同学……”想到这里,我适时地刹住了话头,“虽然很遗憾,但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次电话那头是更久的沉默。
片刻后,他冷淡地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没有。”
然后率先切断了电话。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手机,心想这人真是个难相处的怪脾气。仗着自己有才华也不能不守时啊,世界又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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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睡到了早上八点,我迷迷糊糊中一看手机,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今天是周四,我上午还有后两节课,不麻利点儿收拾估计上课要迟到了。最近开罪了毛主任,若是再让她抓到了我的小辫子,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匆匆用清水搓了把脸,看到右脸颊上浅浅的红巴掌印,往偏上扑了好几层粉才勉强盖下去,匆匆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巧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讲台下的学生们还是一片萎靡不振的模样,我清了清嗓,打开ppt准备上课。
整个教室里唯一一个上课听得入耳的只有大才子郁珂。只是郁珂的姿态有些高冷,他听他的,不和老师有什么互动,这样的课上着有些索然无味。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禁不住想:鸭舌帽今天没来,究竟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是因为我昨天把话说重了?
一晚过去,我的头脑清醒不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昨天因为自己的事不顺,非常情绪化地迁怒了他人,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思量半天,我摸出手机给鸭舌帽发了条短信道歉。毕竟老师对学生应该有耐心地教导,而不是随便对他发脾气,如果因为我的训斥对他造成了伤害,就应该要道歉。
但是一节课下来,道歉的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下午我留在办公室里出卷子,期中考试临近,院系里的事也开始慢慢变多起来。
我正对着电脑忙活呢,颜艺忽然捧着一摞画凑到我办公桌前:“苏老师,听说上次省美协举办的中青年绘画大赛你没参加啊?”
我放下手中的活儿,应了一句:“是啊,有些事情耽搁了,没能来得及把画弄完。颜艺老师的大作在哪里?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啊。”正说着,我抬手想去翻翻她手中抱着的那团画。
“诶诶,别闹!”颜艺赶紧动手拦我,“这里面没我的画,你别给我翻乱了。”
我随意翻看了几幅,手笔实在稚嫩得很,不像是颜艺所作。我指着那堆画问道:“颜老师,这些画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毛主任对这次省美协的绘画大赛特别重视!她说要从我们系的在校生里面选送几幅画上去,辅导员就吩咐下去了,鼓励学生踊跃投稿。这不,这些都是学生们送上来的画稿,不过笔法太稚嫩了,都没选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恍然,“那这些画要怎么处理呢?”
“毛主任从里面选了几幅比较好的,放到院系的宣传栏里面去,说是要鼓励学生多多参加这种赛事,对他们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我点点头,“这次哪个学生的画被选中报上去参赛了?”
“高年级的秦风,低年级的郁珂,不过以我的眼光来看,郁珂的画比秦风的还要好一点,不愧是我们美术系风头最劲的一号种子。”说着,颜艺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你知道吗?听说这个郁珂非常牛逼,还有艺术经纪人闻风找上了他,点名说要他的画,我看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吗……”我嘴上跟着附和了一句,但心中想着的却是那幅让人惊艳的湖边采风。真正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才是他,但大好的机会却被他白白浪费了,哎……人各有命吧,我就是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到这里,我把脑中的杂念挥去了。
“那苏老师你先忙,我去宣传栏贴画去了啊。”
“好的,回见。”我揉揉酸痛的胳膊,继续对着电脑出试卷。期中考试难度太大不行,题目太水又不行,实在伤脑筋。我正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填空题去掉,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没空细看来电显示,随手划开接听键放到耳边:“喂?”
“是我。”短短两个字,但这独具特色的语气和声线,不是鸭舌帽却又是谁?
“噢。”我顿了顿,问道:“我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昨天我遇上了不好的事,心情不太好,说话重了你别忘心里去。”
他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事。”
我暗自腹诽一句,现在的学生怎么都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既然他说没事,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我接着问道:“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他欲言又止,“电话里说不方面,见面说可以吗?”
我疑惑地皱眉,他能有什么事,非要见个面这么正式?
不过既然他提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行,我今天下午在学校,你四点多钟来系里找我就行。”
“嗯。”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三点半,我抓紧时间忙手头的事情。
当我翻着资料出完了题目,时间已经是三点五十六了。
伸了个懒腰,我关了电脑拿包往办公室外面走,刚走到美术系大楼的正门口呢,迎面就撞上了那小子。
大热的天,还是一身超级吸热的黑衣黑裤,我看了都替他热。
他见了我,也不叫老师,闷声不响地朝着我走来。
“你到啦,”我指了指学校旁边的绿荫,“我们去那里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我边走边问道:“同学,你怎么称呼?上次我问你你没说啊。我总不能每次和你打招呼的时候都喊喂吧?”
我这句话说了,身后竟半天没动静。
当我我几乎都要怀疑这人在我后面跟丢了的时候,我扭头一看,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我身后走着,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心说不就是问个名字,至于这么为难吗?看他这么纠结的样子,我刚准备说不想说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缓缓吐出两个字:“沈冽。”
“什么?”他说话声音太轻,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沈冽!”这次他稍稍加大了音量,波澜不惊的眼内蕴锋锐朝我看来。
☆、第三十一章 卑躬屈膝
“沈冽?”我咀嚼着这个名字,“沈从文的沈,清冽的洌?”
“是的。”他简洁地答道。
我微微点头,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之前那幅画:“怪不得你的签名logo是s&l,原来是你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闲话扯远了,弄清了他的名字,我理了理思路问道:“好了,沈冽,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视线却先四下观望了片刻。
我懂他动作里的潜台词,慢慢地朝着树荫下面人迹罕至的青藤走廊里踱过去,“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不会有人听到你的话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嘴唇微动,但到了嘴边的话却像被一道隐形的堤坝拦着,四个字来形容他的表情:难以启齿。
我猜到他心中为难,他不肯说,我也不好主动去问。
绿色树荫下环境幽静,空气清新。我装作观赏着绿色植物,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