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安乐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讲义气,重交情的好汉子。
赵昚看到韩风进宫,心中也有些喜悦,这个年轻人十分对他的脾气。便对韩风说道:“陪我在重华宫里走一走吧!”
重华宫是当年赵构曾经居住过的宫殿,这儿被赵昚打扮的美轮美奂、富丽堂皇。重华宫里的花园花红柳绿,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更是显得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赵昚并没有叫太监宫女随侍,只是带着韩风两人一前一后悠悠地散着步。
赵昚背负着双手,懒懒地问道:“韩风,你今天又进宫来做什么?”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两人似乎都有些倦意。
韩风急忙回答道:“有件事,微臣就算是要掉脑袋,也得先跟太上皇说一声啊!”
赵昚回过头看了看韩风,轻笑道:“如果想要你的脑袋,你的脑袋早就掉了好几次了。”
韩风面对这位大宋太上皇,也没有多少拘谨的样子,大咧咧地笑道:“若是太上皇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反正我一直觉得,这颗脑袋是我赚来的。”
赵昚接着朝前走,脚步不紧不慢,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你就说吧。”
韩风镇定了一下,组织了一番语言,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太上皇,我的部下在之前追查沐谦心的时候,曾经发现沐谦心,跟临安城内的一些人接头。经过细作司的名查暗访,最后锁定其中一人便是一位大内侍卫。”
赵昚一点奇怪的模样都没有:“大内侍卫?哪个?”
韩风一咬牙说出了他的名字:“大内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秋月白。”
赵昚依然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模样说道:“秋月白?他可是重华官的侍卫副统领。难道说他跟沐谦心有勾结吗?”
韩风苦笑道:“既然他跟沐谦心接的头,无论如何,太上皇都应该小心一些,这样的人在身边,实再是让做臣子的放心不下。”
赵昚没有说话,只管继续朝前走去,前方有一个小小的石亭,里面有一张大理石桌,和四个石凳。赵昚缓步走进了亭子,韩风急忙跟了进去,服侍着赵昚缓缓坐下。
赵昚笑眯眯地看着韩风,说道:“你跟秋月白,你们两个倒挺有意思,不过这件事早晚得对你交个底,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是不妨告诉你。”
韩风为之一愣,知道这件事其中必有隐情,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摆出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昚满意地看着韩风说道:“早在几年之前,朝中就有些官员被金人收买,你可知道做皇帝的最怕什么?”
韩风没有说话,他知道赵昚一定会自己说下去。
果然赵昚接着说道:“论起长江天险,论起兵精将良,大宋并不输于金人多少,但是,金人善用反奸计,又会收买人,若是金兵南下的时候,有人纷纷开城投降,许多地方不战而下,我们大宋可就危急了,你应该知道如今的形势,大宋若是连败三场,就一定会亡国。”
说到亡国这么沉重的话题,一时间韩风只觉得石亭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了起来。
赵昚接着说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知道是哪些官员暗中和金人互有来往,其实,我担心的不是京官。在临安的官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担心的是外邦的外地的官员,这些人驻守一方,虽然有官制在互相制肘,但是他们拥有的权力实再太大。一旦金兵南下,每个官员都有守土之责,但是他们未必能够做到。”
韩风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昚。
赵昚接着说道:“韩风,早在数年之前,沐谦心还没有接手都元帅府,我就已经派人暗中和当时都元帅府负责细作这一块的人有过接触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魏王赵抦。而秋月白一直都在我身边护卫,他武功高强,聪明过人,有勇有谋,这样的人才,我是特意把他放在魏王的身边助他一臂之力。韩风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拦着不让嘉王赵扩成为太子吗?”
韩风大胆地猜测道:“微臣以为,不让嘉王赵扩成为皇位的继承人,就是让金人觉得,这件事还有机可乘。”
赵昚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让魏王赵抦跟金人接触了整整三年,三年来,用尽一切办法取信于都元帅府,取信于枢密院南府,为的就是从他们口中套出哪些官员和金人暗通取向。如今皇儿已经继位了,下任太子呼之欲出,在这种情况下,魏王就应该向金人求助,要求金人助他一臂之力,但是金人不可能发兵,他们只可能利用自己在大宋经营多年的那些官员,联手为魏王造势。这一次,如果有人要建议朝廷立魏王为太子的话,毫无疑问,这些人就会是金人的人。”
韩风皱了皱眉头:“这么说只怕要有些不妥了,也许有些官员是真的看好魏王呢?”
赵昚笑着点了点头:“是,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大宋的江山冒不起险。我们大宋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人。任何一个官职,拿掉他都会有人能够补上,甚至说就连一国之相,你看看现在朝中无论是左相周必大,还是右相赵汝愚,你觉得朝廷少了他们俩就无法运作了吗?留正就不能补上来吗?你爹就不能补上来吗?所以,这一次,只能是宁杀错,不放过。”
韩风只觉得背脊上一阵发麻,一股汗水就流了出来,眼前这位老人看似有些沉闷,没想到一个计划也能运行数年之久。
为了挖出在朝廷里被金人收买的官员,不惜以魏王赵抦为饵。
赵抦也算是难得了,心甘情愿的当做一个渔饵,最后却是辛辛苦苦为了把自己的表兄弟——赵扩,捧上皇位。
韩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魏王?”
赵昚笑道:“我不会亏带他的,他为朝廷付出这么多,他应该得到能得到的。倒是你,韩风……”
赵昚的眼光似乎有些凌厉的落在韩风的脸上,韩风有些做贼心虚,低声问道:“太上皇想要说些什么?”
赵昚冷冷地说道:“韩风,你应该在宫中安插了耳目吧?”
韩风心中一凛,不敢接口。
赵昚缓缓地说道:“秋月白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有一次他在重华宫外偶遇一位宫女,他始终觉得这个宫女有些不妥,便派人去翻查这位宫女的卷宗,没想到却被他找出另外一个真相,这个名叫王淑然的宫女,是从滁州来的,但是,韩风你应该知道,百密还有一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淑然进宫的一切做的都非常好,只不过有一点你们遗漏了。”
这件事顿时叫韩风汗如雨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遗漏在哪里,看着赵昚那双睿智的眼睛,韩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请太上皇明示。”
赵昚嘿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从江北把那个女子带回来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楚天岚必然会有记录,而驻屯大军每隔三个月,都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写成公文,上交给临安。秋月白就是从这一点找到了蛛丝马迹,你从江北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到了建康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绍兴那边又曾经有人查到,教阅房里莫明其妙多了一个女子,虽然深居简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但,终究是多了一个人。如今宫中多了一个人,教阅房那边少了一个人,宫中这个王淑然自称来自滁州,而你从滁州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却是已经找不到人了,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韩风陪着笑说道:“当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赵昚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在韩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还好,你已经主动把秋月白的事告诉我。我知道,你一旦把秋月白的事情说出来,也就猜到,我会识破你在宫中有耳目。不过,你能说出来,就是因为担忧我的安全,很好,若是你真的不说,我倒是要怀疑你有异心了。”
这几句话说得看似不重,其实字字重如泰山。韩风额头上渗出一阵汗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到底,是掌控了大宋数十年的皇帝,到底,是一位睿智无比的老人。
第八十章 蛇蝎女子
只不过,刚刚接手了细作司的韩风,在这个老人面前,看起来实再是有些幼稚,有些天真。
赵昚微笑道:“你也不用担忧,你在皇后身边安排个人,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以后王淑然就老老实实做她的宫女好了。如果你想知道皇后的什么事情,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知道。”
言下之意,赵昚有不少耳目就在皇后的身边。
韩风沉重地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多谢太上皇。”
赵昚背负着双手,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口中看似随意的说道:“这件事情对你未偿没有好处,自从你进入教阅房以来,到如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凡是都一帆风顺。若是太顺,年轻人就容易被冲昏了头脑,偶尔给你一些小小的挫折,就当是激励好了。稍后,也许你会有机会见到秋月白,你们俩或许可以深交一番。”
韩风苦笑了两声,这个秋月白一下就把小爷的好事给坏了,现在还冒出来是被赵昚派过去协助魏王的,让自己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若是真的见到秋月白,倒是要好好地把他给揍一顿。
韩风一边心里打着念头,一边陪着笑脸,对赵昚说道:“微臣知道了。”
自从韩风把李八荒的人头提来之后,李凤娘就只得被寂寞地关在深宫之中,哪里也去不了。就算是在宫中,李凤娘也没有往日那般风光了,私地下,那些宫女太监,若是胆子大点的,都对李八荒被杀李凤娘被禁的事指指点点。这对于平时喜欢到处游荡的李凤娘来说,无疑比坐牢还惨。
她的眼中钉肉中刺——韩风,现在依然留在临安,到处风光,哪也没有去。
李凤娘一想起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来对付韩风。
如今李家已经树倒猢狲散,自己三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死在韩风的手中,李家第二代的人又不太争气,截止到现如今,只有之前被韩风打死的那个李冬豪,还算在军中混得不错,其他的只不过是一群纨绔阔少而已,根本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凤娘愁肠百转,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且最让她头疼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嘉王赵扩,对她并不如何尊重,母子之间的关系也是差得不得了。
自从自己被太上皇关在后宫之后,嘉王只是来看过自己一次,这段日子李凤娘一个人,在宫中实在是有些寂寞,有些无助了。
而那个草包皇帝赵惇成天为了那五位地方大员联名上书要求立魏王为储的事头疼,压根就没关心过自己的结发妻子。
李凤娘现在已经快要疯了,丈夫是这样,儿子是这样,公公对自己也不怎么样,唯一让自己能够觉得依赖的李家人,也已经渐渐凋零。
偌大的天下,李凤娘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
王淑然端着一个铜盆,里面放着热水,缓步走到宫门口,轻声叫道:“皇后娘娘,奴婢前来服侍您梳头了。”
李凤娘对这个宫女还算看得顺眼,便懒懒地吩咐道:“进来吧。”
从床上爬了起来,李凤娘坐在梳妆台前,王淑然将她的发髻解开,一头长发披了下来。不得不说李凤娘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依然看起来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如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选为太子妃了。
王淑然拿着木梳,轻轻地为李凤娘梳着头发,忽然间,低声惊呼道:“皇后娘娘,有一根白头发!”
“拔掉它。”李凤娘淡淡地吩咐道,随即无奈地苦笑了两声,当年自己也是青春貌美,如今就连白头发都已经有了,红颜易老,岁月如梭。昨日的美貌佳人,今日的半老徐娘。难怪赵惇现在对自己的兴趣越来越少。
一想到这儿,李凤娘就连梳头的兴致都没了。阻止了王淑然继续梳头,站起来对她吩咐道:“走,陪本宫去御花园散散步。”
御花园里现在花朵盛开,鸟语花香,放眼望去到处是花红柳绿、美不胜收的景色。
看着如此良辰美景,李凤娘却没有什么好心情,只是漫无目的的到处走。
走着走着,忽然间,前方好像有几个人路过。
李凤娘站在原地,远远一看,原来是魏王赵抦。
只怕他是进宫来面见太上皇的吧?李凤娘心中不可抑制的生起一个恶毒的念头,便站在那里,冲着远处挥了挥手:“魏王。”
赵抦一看是皇后,急忙过来施礼:“小侄见过皇后娘娘。”
算起来赵抦还得叫李凤娘一声“婶婶”呢。李凤娘这个婶娘幽幽地说道:“魏王今天进宫是干嘛来的?”
赵抦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今日是为了入宫探访太上皇。”
李凤娘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太上皇身体康健,若是你们来重华宫看他看得太勤,只怕太上皇会以为,你们误认为他的身体会不行了,说不定还会生气呢!”
赵抦急忙说道:“小侄不敢。”
“我们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今日难得在宫中遇到,魏王便陪本宫走走吧。”
皇后都已经开了口,赵抦又怎么能不答应呢?便恭恭敬敬的跟在李凤娘的身后,两人在御花园里散着步。
李凤娘漫不经心地说道:“魏王,你应该知道,有五位地方大员联名上书,要求官家立你为皇储。”
赵抦恭敬地说道:“这件事小侄也听说了,只不过小侄才疏学浅怎么能担当此任呢?太子理应是由嘉王来做。”
李凤娘缓缓地说道:“嘉王?那可不一定。”
赵抦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女人,通常说“虎毒尚且不食子”,李凤娘到底是赵扩的亲生母亲,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说这种话呢?
看到赵抦没有说话,李凤娘便解释道:“当初,人人都以为你爹是太子,结果太子还是立给了如今的官家,现在满朝文武都以为太子应该是嘉王来做,但是一天没有立储,你又怎么知道你没有机会呢?”
赵抦苦笑道:“小侄真的是想都没想。”
李凤娘嫣然一笑,一双杏眼冷冷地看着赵抦,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的没有想过?”
不等赵抦回答,李凤娘自己说笑了起来:“身为皇室中人,若说想都没有想过,那就是太荒唐了。如果,我那个儿子能有你一半这么懂事,这么聪明的话,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就不必为他着急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着。缓缓地穿过了御花园,前方便是寝宫。
李凤娘伸手指了指:“我这儿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尝尝吧。”
赵抦谦让了一番,但是李凤娘执意要带他去饮茶,便施礼道:“既然是皇后娘娘开口,小侄怎么能不去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寝宫附近,李凤娘回头对王淑然吩咐道:“你们,都留在外边。”
说罢,李凤娘大步走进了寝宫。赵抦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前脚刚走进寝宫,赵抦就觉得不对劲。
只见李凤娘转身关上了房门,关门之前还不忘朝远处的太监宫女们看了一看,随即转过身来,冷笑着看着赵抦,伸手把肩头的衣服缓缓拉了下来,露出那一片雪白的刀削一样的香肩。
看着目瞪口呆的赵抦,李凤娘缓缓除下了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