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安分的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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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拍了拍手掌,淡淡地笑道:“这么一说来,我还有些心痒痒,若是不看看哪些人有资格在我们之前进城的话,只怕今天晚上连觉我都睡不成了。哪个有胆子的跟我一块儿去的?”
简怀诛一声不吭就靠近了韩风的身边。
秋月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我是大内侍卫,如果真的把我调到你的手下的话,只怕我会被你活活气死。没办法,太上皇说了,必须要护着你的性命,你去哪,我只能去哪。”
花雪正要开口说话,也要一起跟上去。
韩风就摆了摆手,制止她说出口:“花都尉,你是一个女子,再说了,我们若是人手太多,就容易被金人发现,这样的话反而不利,你还是留在这儿吧!三个人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韩风说完,便给叶东使了个眼色,这两个人是在建康府就配合了这么久的老搭档了,叶东怎么能不明白韩风的心事呢?
当即冲着自己手下的那些豹组官兵一招手道:“兄弟们,咱们的面子这次可都让金人给灭光了呀!”
三言两语挑得那些豹组官兵一个个怒火中烧,全都纵马围了上来,把那两个金国小官围在正当中,虽然还没有真的打他们杀他们,但是各种各样的江南骂人话,全都脱口而出,什么什么直娘贼,贼泼才,辣块妈妈,贼厮鸟……一系列的脏话脱口而出,妙语纷呈,简直让人耳不睱接。
叶琛虽然是文官,但是在之前在兵部呆了一段时间,也知道这些兵痞子们的习气,于是闭上嘴默不作声。
史弥远大声叫喊了几句,希望这些官兵能够注意一下体统,可是他的声音却被那数百人高声叫骂得声音淹没到一点儿也听不见。
两个可怜兮兮的金**官,各自按着手中的腰刀,警惕地看着这些江南官兵。
不过,他们还算有些理智,知道若是自己主动把腰刀拔了出来,说不定这些群情激愤的大宋官兵就会把他们立毙于刀下,于是只得瞪大了眼睛,费力地听着那些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外加父母双亲的话。
韩风等三人,把身上的盔甲卸下,快手快脚地躲在马车之后,给自己换了身寻常打扮,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使团的队伍。
三个人都没有携带长武器,每人带了一支匕首,这儿距离城门不是很远,两里的路程,片刻也就到了。
在城门外还有一个小土坡,上面长着不少大树,足以让这三个人遮掩自己的身影。
走到那片树林之中,三个人手脚轻便得就像一只野猫一般,爬上了三棵大树,分头观察着城门口的动静。
过不多时,果然看到一队长长的马队朝着城门走了过来,韩风手搭凉棚,仔细眺望了一会,忍不住对身边的秋月白骂道:“这算是什么使团,连个旗子都没有。到底是哪家的人,我们怎么知道?”
秋月白有样学样的,朝着那一队马队看去,口中喃喃地说道:“如今北方就数金国最强,在莫北有不少部落都是听命于金国,完颜璟登基为帝,他们自然是要派人来朝贺。这个连旗号都没有的,说不定就是其中的一个小部落。大人,看来我们猜错了,这一次金人只是借助一个小使团前来压压我们的威风而已。”
韩风回头看了看脚底的泥巴,忍不住骂道:“真是耽误小爷的事,跑了这么半天过来,居然狗屁都没看到。”
口中虽然骂着,韩风还是仔细打量着那个使团,总觉得使团的打扮有些眼熟,上辈子韩风只是在电视里、电脑上,看过那些少数民族的装扮,现实生活中可是一个都没有见过。看到那些人的装扮,渐渐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印象,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是蒙古人。”
秋月白却摇了摇头:“大人,你未免有些武断了。乃蛮人也是这么打扮。并不一定就是蒙古。”
秋月白虽然在宫中,但是对大漠的事情知道的还十分清楚,便对韩风解释道:“如今,大漠南北草原各部各自独立,互不同属,金国对他们实行的是分而制止和屠杀掠夺的减丁政策,换句话说金人在蒙古草原实行的就是拉一边、打一边的政策。蒙古部的首领俺巴孩,曾经就被金熙宗钉死在木柱上。”
“草原之上征战不休,所以根本无从判辨这个使团是来自于哪个部落,但是,我们可以推测目前和金国关系比较密切的,有王罕部、札木合部,草原之上另一股庞大的势力便是乃蛮人,乃蛮人现在有兵马接近两三万人,在草原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是乃蛮人和金人的关系很差,所以,金国人一直是利用王罕等部对乃蛮人实行围剿。如果从亲疏关系上来说,这些蒙古部落,若是站在金国这边的话,还真的比我们和金国之间的关系要密切得多。必竟他们好歹算是完颜璟养的一条狗。”
韩风赞许地看了看秋月白:“若是你以后当大内侍卫当得有些腻了,不如来我这儿吧,我随时开门欢迎你。”
秋月白也知道跟着韩风必然有好处,只不过他却不想这么快就答应韩风,再说了大内侍卫现如今他当得也挺开心,便摇头说道:“韩大人,那得等我当烦了大内侍卫再说。”
看着那一队奇装异服的人走进了汴京城的城门,韩风三人轻手轻脚地从树上爬了下来,一溜烟儿,朝自己的队伍跑去,不过是两里多的路程,一会儿工夫就到了。
那数百名群情激愤的豹组官兵,还在把那两个金**官围在中间,厉声责骂。
好在韩风等人回来之后,也装模作样的挤了进去,指着鼻子把那两个军官骂了一顿,好歹是没让人看出破绽。
叶东看到韩风回来,便和他交换了一个眼色,只见韩风点了点头,叶东便心中恍然,知道果然是有一队使团已经提前进了汴京城,便快步走到自己大伯父的身边,俯耳对叶琛说道:“伯父,真的有一队使团。”
叶琛跟史弥远商量了几句,便把那些围着两名金**官的豹组官兵给驱散,随即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边,等着金国来人通知让大宋使团进城。
高大的城墙,巍峨的汴京城,虽然历经了靖康年间金兵的劫掠,可是这一座当年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彩。
彩虹早已散去,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映照在那些红砖碧瓦之上,陡峭的飞檐之上,折射出一道道炫丽的色彩。
数百名金国官兵,手持干戈,整齐的排列在南大门,金国的御前兵马虽然威武,可是韩风带来的这些豹组官兵也绝不逊色,两边都是骑兵对骑兵,看着高大威猛。
金国枢密院和礼部的官员在前方带着路,引导着史弥远和叶琛朝礼宾馆走去。小小的礼宾馆当然住不下数百人,韩风这一队二百来人的骑兵,就被金国官兵引导到另一处空旷的军营安扎了下来,外围当然有不少金国的军马在那儿,名为保护其实监视着他们。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这些远道而来的豹组官兵终于休息了下来。韩风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伸手拍了拍秋月白的肩膀:“走,咱们得出去一趟。”
一听这话,花雪立刻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她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之嫌,既然是为了保护韩风,晚上当然就要和韩风睡在同一个军营。
不过除了韩风之外,简怀诛和秋月白他们俩也和韩风睡在一起,倒不算是孤男寡女、花田李下。
韩风摆了摆手:“这一次,你和简怀诛都不用去。我和老秋我们俩去一趟就行了。”
秋月白立刻翻了翻眼睛:“开什么玩笑,你叫我老秋,我很老吗?”
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寻常打扮,各自拿了一把匕首塞在长靴里,悄悄地潜出了军营。
以秋月白和韩风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地偷偷溜出军营,实再是太简单了。
翻过一个围墙,轻轻听了听动静,左右无人,这两人索性就大摇大摆地走上了汴京的街头。
汴京到底是汉人比女真要多得多,两人一身寻常打扮,走在路上倒也没有人怀疑。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韩风从怀里取出汴梁城的地图,仔细看着自己暗中布置的暗桩位置。秋月白和韩风都是第一次来到汴梁,说对汴梁的道路有多熟悉,那就是痴人说梦了,但是,有一张地图的指引,想要找到目的地还不算太难。
东拐西拐地走了几个路口,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个专门卖香蜡纸烛的小店。
韩风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这个店就是细作司在汴梁的暗桩之一。当然,选择卖香蜡纸烛也是有其用意,一般来说,除了清明和家中有人的忌日之外,谁又愿意来卖棺材、香蜡纸烛这样的店里呢?
韩风大步带着秋月白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伙计,看到韩风进门,小伙计立刻精神了起来,店里的生意并不太好,好容易看到有主顾上来,心中自然高兴。
第五章 不安分的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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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说起来,这个小店员也挺有职业道德的,虽然心中欢喜,脸上却挤出了一份悲伤之色,低声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要准备香蜡纸烛吗?”
韩风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来你这儿买什么香蜡纸烛,我要的是凤冠霞帔。”
倘若这真是一个棺材店,那个小伙计说不定就要抡起拳头把韩风打出去了,这是开什么玩笑,干这种事的人,就相当于拿着肯德基的优惠券非要跑到麦当劳里买东西似的,纯属找打。
小伙计却不过迟疑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眼韩风,随即又问道:“凤冠霞帔咱这小店倒没有,香蜡纸烛倒是有不少,不知道客官想要多少白烛呢?”
韩风沉吟道:“新娘子年方二八,当然要十六根。”
小伙计心中一动,便轻声说道:“原来,是江南来的人。大人就在院后,请直接进去吧。”
韩风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大人,名叫叶长庚,乃是细作司当年布置在江北的重要暗桩之一,坐镇汴梁城,可以说叶长庚手中掌握着整个江北的情报系统,若是将来回来情报司,也是自己以下二号或者三号的人物。
在来到江北之前,韩风也曾经仔细看过叶长庚的资料,他入细作司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年轻的时候善使长剑,也算得上是武艺过人了。
这便回头拍了拍秋月白的肩膀:“走,我们进去。”
绕过后院,后面只有三间小小的房间,其中一间还在亮着灯。
韩风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韩风带着秋月白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靠着一张桌子,懒洋洋地品着小酒。
看到韩风进来,叶长庚不觉有些诧异,正要开口说话,韩风已经从怀里取出半枚铜钱。这铜钱的缺口豁豁牙牙的,看得出来,当年这枚铜钱是被人用钝器硬生生地砸开的。
叶长庚眼前一亮,从怀里取出另外半枚铜钱,仔细地跟韩风手中的铜钱一拼,严细和缝,急忙翻身拜倒:“属下叶长庚,见过大人!”
韩风坦然地受了他一礼,然后双手将叶长庚扶了起来,抚慰道:“这些年来,辛苦叶签事了!”
叶长庚嘿嘿一笑:“不敢不敢,属下在汴梁也是尽人事而已。只是之前并没有消息说大人亲自要前来,如今能够亲眼看到大人,实再是让属下喜出望外。”
韩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来吗?只是没有办法啊,总是要亲自来到江北,看看金人的军情才能有所动向。”
叶长庚或许是在汴梁呆得太久了,想早些调回江南去吧,看到韩风前来,漫不经心的就是一记马屁送上:“这么多年来,细作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最高官员亲自来到江北了,韩大人果然是有勇有谋,胆色出众……”
韩风急忙挥了挥手:“得,这些话咱都别说了行吗?这一次,我来到江北,你且说说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倒是有什么动向。”
叶长庚仔细回忆了这段时间来,汴梁城的暗桩们搜索到的消息,一本正经地对韩风说道:“大人请坐,听属下一一禀告。”
韩风坐在小桌子旁边,随手翻过一个干净的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冲着秋月白招了招手:“来,过来尝尝我们暗桩子里的酒。”
秋月白知道韩风和叶长庚之间必然有事要商议,便大方地说道:“我必竟不是细作司的人,与其在这儿不如让我出去走走吧。”
韩风摇了摇头:“不用,既然来了,都是自己人,你就在一旁听着。”
叶长庚便开口禀告道:“大人,其实这一次你来汴梁,正是时候,之前,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的细作倾巢出动,但是目标并不是我们江南。”
韩风浓眉一挤,轻声问道:“那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叶长庚微微一笑,把知道的情报和盘脱出:“之前,在蒙古草原有两股十分强大的势力,一方是乃蛮人,乃蛮人总兵力达到两万多人,骁勇善战。但是,乃蛮人和金人的关系并不密切,他们经常骚扰金国北方,所以金国皇帝一直都想消灭乃蛮人,可是乃蛮人来去无踪,打得赢就进来劫掠一番,打输了就往草原上一躲。金国便拿他没有办法,便想了一招,希望蒙古各部能够出力,将乃蛮人消灭。除了乃蛮人之外,塔塔尔部和王罕部,这两个部族都和乃蛮人有些对头,于是塔塔尔部和王罕部都抢着要和乃蛮人作战,王罕部实力稍弱,拥有的军马约有一万多人。塔塔尔部的实力就相当雄厚了,能战之士接近三万。”
韩风的眉毛已经拧得像麻花一样,急忙伸手打断了叶长庚的话头。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就算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西征花剌子模之时,也不过才十余万大军而已,如今听他说什么塔塔尔部就有好几万,王罕部又有接近两万人,再加上乃蛮人,那若是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各部,加起来得有多么庞大的军队?
因为韩风记得,蒙古军最强盛的时候,不过二三十万。于是便厉声问道:“叶长庚,你不要骗我,说清楚蒙古各部的实力。”
叶长庚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何会怀疑自己说的话,急忙解释道:“这些数据,属下也不敢保证绝对真实,但是这些数据的来源可都是金国枢密院,是我们鸽组的细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冒着生命的危险,才拿到的消息,我们细作司一向讲究的就是绝不给上面假军情。大人,你应该相信我。”
韩风看了看叶长庚的眼神,看他不像在说谎,便说道:“那你接着说。”
叶长庚松了口气,便接着说了下去:“之前,王罕想要挥军攻打乃蛮人,但是吃了一个败杖,损失了大约有千余人的部队,便叫来自己两个义子帮忙。没有想到,他这两名义子的部族还没赶到王罕部的时候,塔塔尔人就已经率先对王罕部发到了攻击。要知道,虽然塔塔尔人想要消灭乃蛮人,可是在草原上直接和塔塔尔人争夺利益的,依然是王罕部。塔塔尔人突袭王罕部,缴获甚多,将王罕部打得一蹶不振。”
秋月白忍不住插口道:“那既然王罕部已经被打败,歼灭乃蛮人的重担,应该落在塔塔尔部的身上了。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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