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曹歌忽然惊声道:“你解腰带做什么?”
韩风没好气的抖了抖腰带:“如果没有这个玩意,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你这个弱质女流捆在身上背出去。”
第二十一章 叛逆少女
临安的繁华之处就在于,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能找到开着门的店铺。**吧(。pS8。)临安的青楼妓院对于韩风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当年韩风还没有做官的时候,就曾经大闹临安青楼,逼得那些老鸨们走投无路。所以,这些老鸨看到韩大官人来到自己的店子,马上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招呼。
只是今天韩少爷很奇怪,哪有来青楼里,自带姑娘的?飞燕楼的老鸨眼巴巴的看着龟奴带着韩风和一位不知名只管低头走路的少女走上二楼雅间,心里犯起了嘀咕——去酒店有自己带酒的,去赛马有自己带马的。自带女人来青楼嫖。娼,这可真是大宋开国以来都没有见过的怪事。
事情是怪了点,可老鸨们都是已经成了精的人物,招呼上哪里也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反而更加乐呵呵的,卖力的吩咐厨房准备上好的酒菜,准备招呼这位‘贵客’!
雅间里放着一张精致的八仙桌,桌子后边靠墙悬挂着一副字画,字画的右边是临街的窗户,而窗户的另一侧便是一张宽敞的大床,上边铺着洁白的被褥。
八仙桌上摆放着精美的小菜,一壶好酒放在桌角,淡淡的酒香渐渐弥散在房间里的空气中。韩风取出几枚大钱打赏了龟奴,吩咐他离去,随手抓起酒壶,给对面的曹歌添了一杯,微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要带你来飞燕楼?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番。”
韩风放下酒壶,笑眯眯的说道:“在下姓韩,单名一个风字。家父是当朝右相、枢密使。本人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
“右相大人不是赵汝愚吗?怎么成了韩……你说的难道是韩侂胄大人?啊,对不住,我不该随口就说令尊的名讳……可是,锦衣卫又是什么?都指挥使,听起来这官职已经不小了,起码也是三品了吧?”曹歌掩住小口,她长得其实挺漂亮,只是被幽禁的太久了,整个人看起来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韩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典型的与世隔绝的‘宅女’啊。曾经三分天下魏蜀吴,如今三分天下宅腐基。三年,三年时间,宽带都能从512提速到4了,房价都能从每平米5000涨到30000了,三年前的处女现在可能已经是妈了……
“家父的确已是当朝右相,赵汝愚大人早已下野。至于锦衣卫,我想你应该知道当年的皇城司和枢密院细作司,正是这两个部门联合起来,合并成了锦衣卫。在下就是第一任都指挥使。”韩风耐着性子解释道。
曹歌举起酒杯,浅浅的饮下一小口,轻声细语的说道:“好几年都没有喝过酒了,现在一入口就觉得好辣。”
或许真的是不胜酒力,只是一口酒下肚而已,曹歌的脸上便是一片飞红,她喃喃的说道:“你带我出来,又自称是什么官儿。看来,也不会再去我家偷东西了,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不如借花献佛,就敬你一杯好了。”
看着已经递到身边的酒盏,韩风提起自己的酒杯,轻轻一碰,仰首喝下。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独自一人被关在那个小院子里?”韩风轻声试探道。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大晚上的,你一个大男人会翻墙跑到我的院子里。”曹歌狡黠的笑了笑:“我想,你这么做,肯定是不怀好意吧。虽然这几年我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们回来也都只是住在外院。但是,这不代表我是个笨蛋。让我猜一猜,你们韩家和我们曹家都是朝廷里数得着的大家族。如今你爹已经是右相大人了,可想而知,我爹必然不会服气,两家的明争暗斗不会少。你悄然潜入,就是想要打探一些不利于我爹的事情吧。”
既然已经被人猜中,韩风也不会故意去否认,落落大方的说道:“其实这件事跟你有关。如果你是真正的曹歌,那么大半年前入宫成为美人的那个曹歌又是谁?我是来查这件事的。”
曹歌脸色一变,一阵酒意绯红尽然退去,情不自禁之下,尽然伸手抓住韩风胳膊,长长的手指甲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就连声音都已开始颤抖:“你说什么?有人用我的名义入宫?我爹……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没必要骗你,你随便走到街上拉一个人来问问都知道,如今韩皇后去世,曹美人大有坐上皇后宝座之势。”韩风坦然说道:“奇怪了,虎毒不食子,曹振怎么可能把亲生女儿幽禁起来,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入宫呢?”
“不可能!”曹歌看到韩风的胳膊被自己抓的那么紧,急忙松开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低声说道:“绝不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已经发生了。所以我要找你求证。”韩风淡淡的说道:“曹振犯的是欺君之罪,如果证实如此,你们曹家最坏的结果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我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被幽禁在院子里?”韩风耸了耸肩膀,不解的说道:“一般蟊贼也不敢去曹家偷东西。如果曹振不说的话,可想而知,你会在院子里被幽禁一辈子,或许年纪轻轻就会死去。”
曹歌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一步步走回到桌边,伸手抓起酒壶,高高举起,一股清流顺着长长的壶嘴流淌下来,她张开小口,清澈的酒水灌入口中,她大口大口吞咽着,来不及咽下的酒水流到了她的脖颈,打湿了衣衫。
韩风并没有阻拦她,静静的看着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子如此豪饮。曹歌一口气将那壶酒灌得干干净净,随手狠狠的将酒壶砸在墙角里,“啪”的一声,瓷瓶粉身碎骨。
“你不介意请我再喝点酒吧。”曹歌轻声说道。
“想喝就喝吧。”韩风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冲着楼下喝道:“给我拿十壶酒上来。”
守在楼梯边的龟奴心中暗暗叫苦,方才那一声,他听得清清楚楚,偏偏又知道韩风是惹不起的,只怕他喝多了在飞燕楼里惹出什么麻烦来。只得答应一声,快步蹿下楼去,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要让厨房里把酒里多兑点水。
“吃点东西,不然很容易就会醉的。”韩风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曹歌喃喃的说道:“喝醉了也没什么不好。”
龟奴战战兢兢的托着大木盘,送来酒水,随即闪电般的逃出房间去,韩风关好房门,回过头去却看到曹歌已经拿起酒壶,缓缓往杯子里倒酒,她的脸色恢复了红晕,目光流转,不断看来看去,可却没在任何一处停留。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幽禁吗?”曹歌忽然扑哧一笑:“其实很简单,就在两年多以前,我认识了一个男人。”
“这故事很俗,许多说先生说过,戏文也有演过。”曹歌的目光有些朦胧:“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有次跟着母亲一起去庙里上香。母亲不喜欢大排场,我们只是和寻常香客一样去庙里烧香祈福。跪在我身后有个生,一直喋喋不休,他好贪心,先求菩萨保佑他金榜题名,又求贤妻,最可笑的是,他还求风调雨顺大家不要饿肚子,金兵不要打到江北来。”
“我觉得很可笑,就故意打翻了他那柱香。那个生就着急了,可是他看到我的时候,一脸怒气却渐渐消了。”曹歌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仿佛回想起当年在那个烟雾缭绕的大堂里,一个怒气冲冲的生正要找自己理论,却一脸惊为天人的模样。
“他不敢跟我说话,只是远远的跟着我们,后来看到我们进了曹家。我偷偷看他,他的神情仿佛很失望。也许他觉得自己高攀不起吧。”曹歌微笑道:“有一天,我在院子里读,忽然听见墙外有人念诗。是他自己做的一首《求神》!”
“后来我才知道,他做了这首诗,绕着我家围墙已经念了很多天了。被我家的家丁还赶过好几次。”曹歌轻声说道:“我们就隔着那面墙说话,有时候他会写些东西给我看,叠成很多花样的纸,丢到院子里来。”
叛逆的少女啊!韩风暗叹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青春期的时候都是最不听话的,尤其是曹振还非常欣赏朱熹那一套。把女儿管的太紧了,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听话的女儿,其实内心已经暗流涌动了。这就好像家长对孩子说,不准这样,不准那样。其实,越说越是反效果。
看到曹歌有些迟疑,韩风追问道:“再后来,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们俩情投意合,情不自禁,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偷偷翻进了你家,摸进了你的闺房,然后……就那个那个了?”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曹歌又饮一杯酒,轻笑道:“那时候临安正是你和李冬豪要决斗的时候,乱的一塌糊涂,也热闹的一塌糊涂。于是我就翻出墙,跑去找他去了。”
第二十二章 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回想起来,那时候还真是临安混乱的时刻。李冬豪和韩风的决斗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身居庙堂之上的官员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决斗,来决定自己的政治倾向;市井里的赌徒们,指着决斗换来自己几个月乃至一年的赌资;而无聊的老百姓在缺少业余生活的时候,也把这一场决斗作为消遣的一部分。
“你们出去应该不是为了看我跟人决斗的吧。”韩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曹歌伸手拢了拢头发,回想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轻笑道:“想过要去看,但是想到大军校场那么多人,还是不要去的好。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才的人,将来一定会金榜题名的。便跑出去跟他见见面,免得他朝思暮想,耽误了读。”
早恋真是害人不浅,韩风轻轻摇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如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天天都腻歪在一起,日子久了,倒也无所谓了。甚至真的在一起了,躺在一张床上都未必有兴致嘿咻。
“你太小看你爹的力量了,曹家在大宋二百多年来屹立不倒,手中的势力岂是你能看到的?你以为你爹除了手中的部门之外,就只有那几个家丁能使唤?”韩风冷笑道:“临安不知道多少人是指望你爹吃饭的。他的女儿不见了,半个临安城都会去找。你们又不是细作,只是一对痴男怨女而已,能跑三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曹歌点了点头:“两天,其实我们没有想过要私奔,那一年礼部会考已经结束,他考的很是不错。想来,第二年科举就算不是状元,三甲也是有望的。本来我们说好,他若是考中了三甲,就来我家提亲。那时候身份地位倒也般配。”
韩风提起酒壶,在酒杯里倒满了酒,看着清澈见底的酒水,闻着那一阵阵清香,嘲讽着说道:“说你天真还真没错。仅仅是身份地位相配,就能在一起?笑话!想想你的大姐夫,是龙图阁学士的儿子,马学士这个学士只是个虚衔,他还有个官职是江南西路督转运使,你大姐的婚姻,是你爹为了笼络这位外放高官。而你的二姐夫,是工部侍郎之子。朝中六部,你爹能掌握的不过是礼部和工部而已,这样的婚姻,无非是为了加强两家的联系。”
“就算你说的那个谁谁谁,高中了状元又怎么样?状元郎现在外判实职不过是县令,要是挂个虚职,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出头之日。在朝中没有深厚的背景,没有庞大的关系网,想要一步登天何其困难。再说了,太上皇和今上的目的都是为了北伐,只是读读的好,在当今局势下,用处极小,甚至不如一个商人。”
“以你们的想法,被找到之后,不被打个半死就不错了。”韩风没好气的说道。对于一个略显聪明的少女来说,政治这一块,她要理解起来很难,仅仅是围绕着门当户对来做文章,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前途了。
“倒也没有被打个半死。”曹歌自嘲的笑道:“两天之内,我们就被人找到,一顶小轿把我们两人抬回了曹府。就在我住的那个院子里,我爹亲口对他说,可保他无论科举考成什么样,都可以实授官职给他。”
“男人啊!终究是靠不住的,一个区区正七品的官衔,就让他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从此以后,我就被幽禁在小院里,至于他,可能已经在官场上飞黄腾达了吧。”
男人的一生到底追寻的是什么?这个充满了哲学性的问题,从古到今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讨论过。有人说,大丈夫当扬名立万。有人说,做男人就要对别人狠一点,对自己好一点。但是终究离不开功名利禄和女人。在这个男人的眼中,能够走上官场,飞黄腾达,自然是要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了。将来若是真的有了巨大的权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样的想法,倒也是正常的。
“其实你认识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韩风淡淡的说道:“他求神的时候,第一求的就是金榜题名,第二求贤妻。可想而知,在他心目中,仕途远远要比女人重要多了。我不介意邪恶的猜测一下,他接近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曹家三小姐而已。”
曹歌懒懒的说道:“起初我也很伤心很愤怒,日子久了,也就无所谓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折磨自己。”
“他叫什么名字?”韩风不禁有些好奇。
“吴昊!”
吴昊,枢密院典簿,年方二十一岁,两年前科举探花出身,从此进入枢密院做事。在许多同榜考生眼中,吴昊简直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到死。就算是那一年的状元和榜眼都没有能够进入像枢密院这样的实权机构做事,而是被外放出去先行磨练。
吴昊也没有给自己丢脸,进入枢密院之后,从小小七品主簿开始做起,恪尽职守,凡事都做的极有规矩,两年时间就已经从主簿提拔到典簿,虽然只升了一级而已,俸禄也没有增加多少。可是主簿干的是最低等的秘活儿,典簿就不同的,是跟随在枢密院实权官员身边。想象一个乡长的秘和市长的秘差距有多大吧!
年纪轻轻就做到典簿的吴昊,自然也是许多官员要拉拢的对象。偏巧二十一岁的吴昊还没有婚配,不少官员就打着主意要把自家女儿嫁过去。只是不巧的是,吴昊自称当年在乡下曾经和人指腹为婚,如今虽然找不到那户人家了,可也要尽力寻找,起码三年之内是不考虑婚事了。这也让许多官员失望不已。
韩风之所以知道吴昊此人,就是因为他做的典簿,负责的就是锦衣卫和枢密院之间文往来。虽然记不得这个人长什么样,但是盖着吴昊名字的印鉴,是见过不少次了。
“原来是他……”韩风喃喃的说道。
“是谁都无所谓了。”曹歌的酒意已经开始上涌,懒散的说道:“其实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对你也没有多少用处。就算我爹犯了欺君之罪,现在宫中已经有一位曹美人了。你就算把我拉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去,谁能证明我就是曹歌?耳朵后的刺字当然可以是伪造的,我爹他们矢口不认,你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我有没有那么笨,站出来帮你指证我爹?要知道,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整个曹府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就算是我,也未必能逃过一死。”曹歌幽幽的看着韩风:“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韩风微笑道:“既然我知道此路不通,你觉得我还会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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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星光在初升的朝阳下隐匿了身影,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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