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千万别假手于人，否则我岂不是白白算计了一场？
花卿影心里的念叨，蒋宏琛是永远都听不见了！
大概过了三日，蒋宏琛果然就让人来报信，说是让花卿影带人将他的行李、换洗衣物以及常用的书籍、笔墨纸砚等物送到外院去备用。
这几日天气也算是不错，最起码也没有下雪，日头也足。
本来想着要让丫鬟婆子们自己过去送东西，可是转而再一想，花卿影又觉得，还不如自己亲自送过去，也算是作为妻子的关心不是？
既然现在没有撕破脸，那便不能不继续虚以委蛇的敷衍着。
花卿影领着一大队的丫鬟婆子招摇过市一般的穿过已然是残雪处处的花园子，往内外院交接处的角门走去。
紫瑶捧着一卷被子，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这地上的雪还没有化干净，大奶奶何苦亲自过来？若是不小心摔了碰了，岂不是我们大大的罪过？”
“你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快去快回是正经！”她话音刚落，紫瑶便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你今日怎么蛇蛇蝎蝎的？”花卿影不以为然的说道。
“奴婢好像看见春兰了……就那边，一跑就没影了。”紫瑶探着头张望，似乎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春兰？”花卿影愣住，“她不是和林姨娘还在院子里‘休养’吗？怎么可能出来乱跑？必然是你敲错了！”
韩氏的休养，不过是美其名曰，实际上根本就是等同于软禁或者禁足。
可是偏偏的，蒋平和老太太都默认了这种安排，并没有横加阻拦。
两个主子都没有言语，更不可能有其他人帮着说话了。
“不会吧？奴婢的眼睛一向敏锐，从来不曾看错过人的！一定是春兰……”紫瑶停下脚步，嘀嘀咕咕。
花卿影方才要骂她一句啰嗦，却是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这声音如此的凄惨，简直是让人听了都身体发寒。
可是花卿影更是觉得从头到脚都冻成了冰！
“走！回头，立即回头！离开这里！”
花卿影二话不说，立马就吩咐那几个依旧在发愣的丫鬟婆子离开此地。
然而，那些下人毕竟是反应相对慢一些，而且心中还犹疑不停，所以脚步便就慢了三分。
正当这个时候，就有个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来不及躲藏的花卿影面前：“大奶奶救命！大奶奶救命！有人要杀林姨娘！”
花卿影心中暗叫不好。
这眼前跪在残雪中，戚戚哀哀的丫鬟，岂不就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春兰！
花卿影嗅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你不要信口雌黄！什么有人杀你们姨娘？这这么可能？你别拦着我的去路。”花卿影下意识的就想要绕过去。
谁知道那春兰却是一把抱住了花卿影的大腿，苦苦哀求：“大奶奶，你大恩大德，求求你就我们姨娘一命！现在若是你不过去，只怕姨娘就要命丧黄泉了！这岂不都是你的过失？”
花卿影再没有想到春兰一个刚入府的丫鬟竟然敢说这等话，倒是始料未及。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不说是有些道理。
她无奈的咬了咬下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般严防死守，终究还是要和这个不消停的林姨娘扯上干系！
第086章 韩氏害了林氏？
花卿影想了又想，终究是没办法一走了之。
她只能是咬了咬下唇，不动声色的给紫瑶使了一个眼色。
紫瑶会意，便就焦急的问道：“你说是救救姨娘，姨娘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若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们大奶奶又怎么敢贸贸然过去？再者说了。此刻，姨娘不是应该在院子里安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言外之意，便是怀疑春兰这话的真实性了。
那春兰抿了抿嘴唇，眼珠子乱转：“姐姐，如今最是危机的时候，若是有时间解释，哪里还会这么着急？只怕再晚一会儿，姨娘就有性命之忧了！到时候，只怕老太太和老爷都要责怪大奶奶见死不救了！”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了。
但是花卿影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不管别人如何想，单只这几个随她过来的丫鬟婆子便都有些眼神古怪了。
她虽然不在乎蒋家的人如何看她，但是却不想因为这些个人平白担上一些坏名声——实在是不值得。
因此，尽管她明明知道春兰有问题。也不得不当机立断：“紫瑶，你随我过去，其他人，立即去向老爷、老太太和太太报信！”
“不用去找太太了……”春兰讪讪的撇嘴说道。
花卿影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奶奶快随奴婢过去便明白了！”春兰小跑着说道，“地方不远，转过前面那个弯儿就到了。”
紫瑶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的婆子手里一堆，便扶着花卿影匆匆忙忙而去了。
走得越近，就越能清晰的听见那有些说纳胍魃�
那声音压抑而痛苦。却又带着一丝的恐惧和无奈。
花卿影扶着紫瑶的手禁不住紧了紧，低声道：“一会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情况再……”
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却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而戛然而止。
“太，太太？”
花卿影难以置信。这个仓皇失措。一脸沮丧的女人赫然竟是韩氏！
她怎么会在这里？
再一错眼，看见那个匍匐在韩氏脚下，却是痛苦挣扎呻吟的人，可不就是林氏吗？
花卿影和紫瑶瞬间都惊呆了。
这难道是韩氏亲自对林胭脂下手了？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韩氏却得手了还要留在此处让人怀疑？
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紫瑶却是眼睛尖，一眼瞧出了端倪，指了指林氏的方向，小声附在花卿影耳边说道：“大奶奶，林姨娘死死攥着太太的脚脖子呢！”
花卿影经过她的提醒。这才发现，原来韩氏的一只脚竟然攥在了林氏的手里，而且无论如何的挣扎也挣脱不了！
一旁站着的陈嬷嬷和几个丫鬟都是急得不得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可是却不敢靠近半步，显然是顾忌林氏腹中的孩子，生怕再担下什么责任。
她们发现偷跑的春兰竟然领了花卿影过来，都是惊诧万分，免不了及双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了花卿影的身上。
尤其是陈嬷嬷，更是恶狠狠的看着花卿影，似乎是恨不得直接吃了！
很显然，这样荒唐的一幕，她们是不希望别人发现，尤其是不愿意花卿影看见！
可是也不知道那春兰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从这些人的眼皮子低下走脱了。
“啊！血！”
正在众人的都不敢轻举妄动之际，春兰却是一生尖叫，令人胆战心惊。
果然，那倒在地上的林氏裙子在慢慢的濡湿，并且将地上的残雪都已经染红！
花卿影心道，不好，只怕林氏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韩氏也惊呆了。
她急忙大声对陈嬷嬷说道：“快，快去叫人过来！赶紧把林姨娘扶走！”
陈嬷嬷和两个丫鬟虽然心里膈应，也只好走过去，低声说道：“姨娘，姨娘，您松手，否则您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林氏抬眼，看了那边站着的花卿影一眼，似乎终于是放心了，这才松开了手。可是同时，她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春兰如同疯了一般的冲过去，扑在林氏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姨娘！姨娘！你好可怜！肚子里的小少爷，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老天没长眼啊！”
韩氏好不容易从桎梏中解脱出来，方才踉踉跄跄的站稳，却听见这么一番话，顿时气得眼前发黑。
“贱婢！你怎么敢胡言乱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兰却是压根不理睬韩氏，只是朝着花卿影的方向说道：“大奶奶，您是什么都看见了的！到了老太太和老爷面前，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姨娘说句公道话啊！”
“儿媳妇！你可不要听这贱婢胡言乱语！你看见什么了？啊？你可要弄清楚，话不能乱说！”韩氏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如今这样一番境况，竟然是将花卿影架到了火炉子上烤！
她只要稍有言语上的差池，随时都可能里外不是人！亚华央亡。
她想了想，终究是只有两眼一闭——装晕了。
而紫瑶也是非常的配合，立马扶住花卿影，焦急的说道：“大奶奶！大奶奶！您醒醒，您醒醒啊！”
韩氏焉能不知道花卿影这分明是故意装晕，真恨不得过去将她一巴掌扇醒了。然而此刻，很显然，将林氏救走才是最重要的！
她只能忍下心中的恶气，吩咐道：“快别啰嗦！将姨娘立即抬着送走！”
她也不敢春兰如何的嚎啕大哭，令人将其拉开，随后就一声令下，找了个粗壮的婆子，将林氏背上就匆匆离开了！
临走之前却是甩下一句话：“你好好照顾大奶奶，若是一会儿老爷老太太要问话，可是不能让她再晕了！”说完，便气咻咻的一边嘱咐人去找大夫，一边跟着去了。
韩氏等人离开之后，花卿影自然是睁开了双眼。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到底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紫瑶品着她话里的意思，却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她想着要开口去问，花卿影却说：“走吧，只怕今日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不出意外，林氏果然是小产，胎儿不保。
等到老太太和蒋平得了消息，都是吓得不行。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小产了？
而且居然韩氏也在身边？这怎么能令人不浮想联翩？
老太太倒也就罢了，不过是少了个庶出的孙子，在她心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倒是还能够镇定的对待，不过分激动。
可是蒋平就不一样了。
一则是林氏乃是他的爱妾，宠爱非常，甚至肯为了她与老太太争执，与韩氏撕破脸的。二则是那肚子里的孩子乃是他老来得子，而且许多人瞧了都说是儿子，他岂能不心疼，不伤痛？
若是人抱着极大的希望，却是骤然失去希望，那这种失望，最终就会转化为难以压抑的愤怒。
此时此刻的蒋平，正是如此。
他的双眼似乎能够冒出火来，只是直直的盯着一旁有些忐忑的韩氏。
韩氏觉察去他的不对劲，却是不敢说话。
她深知，自己实在是嫌疑太大，不光是蒋平，只怕尚且算是平静的老太太也在怀疑她。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胭脂会小产！为什么你又恰好在身边！”蒋平毫不留情面的指着韩氏质问。
韩氏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此刻被蒋平这么一问，反而被激发出来：“老爷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恰好在她身边？难道竟然是怀疑我动手害了林氏吗？
“难道不是吗？你一向看胭脂不顺眼，又对她百般刁难！你敢说你一点儿害她的心思都没有吗？”
蒋平这话就是诛心之语了！
韩氏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直接撅了过去！
她承认，她是想要趁机除掉林氏，可是也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吧？
大庭广众之下，她难道会傻到让人看到她害人的过程？
“老爷！若是我要害了林氏，又何苦救她？干脆让她冻死不就得了！”韩氏气哼哼的说道。
蒋平冷笑了一声：“你这自然是惺惺作态，生怕老太太和我怪罪，所以才会假意如此！”
韩氏恨得咬牙切齿，却是再不肯多说一句，只是扭了头不去看蒋平。
老太太和韩氏斗了这么些年，倒是比较了解韩氏的能耐。她就是再笨，也不会当着人，被拿住害姨娘的把柄。否则她这么些年的蒋太太，就算是白当了。
只不过，她并不准备替韩氏说情！
若是她真的没法将事情说个清楚，那就只能让她去背这个黑锅了！
老太太看到韩氏那有些窘迫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畅快之意。
蒋平见韩氏不说话，心里火气更大了，正要再一次发作，却骤然听见有人喊道：“姨娘醒了！姨娘醒了！”
蒋平心中一喜，也顾不上韩氏了，就跑到里屋去看林胭脂。
韩氏本来不想过去，可是又怕林氏胡言乱语，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却是正好看见林氏气息奄奄的说道：“老爷，你不要，不要怪太太，她，她不是故意的！”
第087章 林氏的秘密
林氏这一番话说得是凄凄惨惨，又因为刚刚小产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让蒋平的心都碎了。
他紧紧的攥着林氏的手，暗哑着声音说道：“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老爷，可能是这个孩子和咱们没有缘分罢了。你不要伤心……我。我没什么的……”林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那两行清泪却是不知不觉从脸颊滑落，那种发自内心的痛苦，令人动容。
蒋平越发的按捺不住，竟然差点也老泪纵横，正当他还要安慰林氏几句的时候，却冷不防有人冷笑了两声。
他猛然回头，却发现韩氏站在门边，一双冰冷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和林氏。
蒋平这些年都是被韩氏给压制惯了的，府里的事务几乎全部交给韩氏打点。他虽然偶尔也对韩氏有些意见，可是大多数时候，却是对韩氏提出的想法，没有任何异议的。
然而。这一次，不比平常。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儿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是被林氏给弄没的！他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你还有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罢休吗？还要将胭脂也弄死，你才甘心吗？”蒋平依然是毫不留情。
韩氏心中早已经气炸，但是脸上却依旧是倨傲：“老爷，难道你竟然是只听林氏的一面之词，却不肯相信和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吗？”
韩氏的话虽然扎心，可是却也让蒋平有了片刻的迟疑。林氏见状，有了一瞬间几不可见的惶恐。她接口道：“太太，你又何苦咄咄逼人。我都已经不再追究了……而且，这事情大奶奶都在场，也看得一清二楚，你又何必……”
说完。她恰到好处的擦了擦眼泪。脸上也显露出几分倔强。
韩氏最看不得这些狐媚子使手段，更加不可能因此而示弱：“你不追究？我却是想要追究的！你这般的诬陷我，却是为什么？”
“诬陷？”蒋平觉得匪夷所思加莫名其妙。
现在没了孩子的是林氏，而韩氏居然说是林氏诬陷了她？
他真是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你，你，你！我是不是对你太过放纵了？以至于你竟然如此的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她诬陷你？她为什么要诬陷你？她用什么来诬陷你？你的意思是她自己弄没了自己的孩子，目的就是诬陷你？”
韩氏知道自己说的事情令人难以相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她真的没有故意弄没了这林氏的孩子，相反的……
她抿了抿下唇，知道即便是自己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为今之计，只有将那花氏叫来，起码让她证明自己当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林氏的举动！
“老爷，林姨娘说的没错，大奶奶的确是在现场，倒是不如将她叫来？也好说出个子丑寅卯，免得我要平白担下这个责任！”
而这边厢，林氏却也存着同样的想法——自然的，她的目的是相反的，她是为了证明自己出问题的时候韩氏就在现场，而且就是那个凶手！
于是，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了花卿影的身上。
花卿影进入到老太太的小花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苦闷的蒋平、韩氏和太太。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直的盯着花卿影。
花卿影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行礼说道：“见过老太太，见过老爷、太太。”
“孙媳妇，我也知道，这事情的确是为难你了。只是，如今太太和林姨娘是各执一词，我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了。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老太太的开场白简单明了，却是在说完话之后，深深的看了花卿影一眼。
花卿影会意，便心情沉重的说道：“启禀老太太，事情是这样的……”她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竟然是不带半分的偏颇。
最后，她又加上了一句：“我到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