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足的睡眠。捉弄了大宝,让她开心愉悦,符合了第一项条件,所以现在所缺少的正是睡眠时间,况且才早上七点多而已。“睡觉,睡觉吧。”
话刚说完,一声巨大的破击声毫无预警的自大门外响起,伴随着高昂的吼叫、声嘶力竭的咒骂。
她狐疑的踞起脚尖往小透视孔望出去,看到肇事者放大扭曲的身影,在门外的走廊上纠缠成一团,再仔细一看,
哗!可不是对门的邻居陈姓夫妻吗?怎么会演出全武行?
陈太太涂着寇丹的手指甲抓了陈先生的脸一把,碎骂道:“没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有种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没想到陈先生也不甘示弱的抡起拳头,揍了陈太太已经淤青的眼睛。
烂男人!竟敢打女人,苏小妹顿时激奋得想出去帮忙,后来想想,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浑水少淌,不然人家床头吵床尾和,反过来埋怨人,多划不来啊!还是静观其变吧。
陈家夫妻感情不好众所周知,每次去传统市场买菜,三姑六婆便会辈短流长的耳语一番,本来她也不喜论人是非,可是主角住在自家对门,多少要提防一下。不是她乌鸦啊,事情都有万一的,打个比方,假如陈太太想不开用瓦斯自杀,这气味关不住,飘过界,她可是第一个陪葬;比如说,陈先生失手杀伤妻子,一想到对面有人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她可会毛骨惊然;更不幸的是,新闻记者为抢新闻,无孔不如的骚扰访问过程,而她却是一问三不知,那也是一大糗事。
重要的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拿个准很难懂的,谁对谁错更是扑朔迷离。她再次眯眼望向小孔。听了他们对骂叫阵后,她隐约知悉缘由,原来是陈先生在外头金屋藏娇,惹得正牌陈太太发狂。这会儿她又痛恨起男人的三心两意,那些自私的男人和不自爱的第三者!
唉!算了,回去睡美容觉吧,免得心情恶劣。
“你们不要再吵了!”
一声高昂的悲痛声,吸引苏小妹的注意,拉回她跨人房门的第一步。再次偷看下,她才发现,陈家的儿子阿发委靡不振的缩在现场角落,许是她只顾着看主角,忘了配角。
“你们不要吵了,我求求你们。”脸上脏污得如小流浪汉的阿发,平常至喜爱捉弄人,调皮捣蛋的他,这会儿却窝在角落喘息不已。
此举并不能止息他父母亲的争执,他们反而以阿发为题材,互相指责对方的错误,仿佛一切都是阿发的过错,殊不知他才是家庭破碎下的受害者。
“都是你不好!三天两头跟人家搬弄是非,虚荣又爱花钱,把家搞得乌烟瘴气!看看孩子惹出来的是非,全都是学你的,以后他一定会作奸犯科!”
“作贼喊捉贼!你才是凶手,每天只会在外面花天酒地。赚的钱只有一点点,还敢说大话,这个家你什么时候尽过一点心力?还不是都是我在持家,现在你倒好,外面养了野女人就想抛弃我们母子,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才会有样学样。”
陈氏夫妻越吵越烈。相互指责,欲罢不能,似有把整栋公寓全吵翻起来的打算。
苏小妹真为阿发感到可怜,有这么一对父母,难怪上次阿发郁卒得泪流满面,他的反抗力量过于簿弱。大人听不到他的求救讯号的。
苏小妹在心里盘算着,为了可怜的阿发。她是否要出去终结这场闹剧?在她拿捏不定主意时,有人已早她一步出去捍卫真理。
龙行云稚拙的从张家大门冲出去,挡在阿发面前,高分贝的怒吼着,“不要吵了!”他高头大马,身形硕壮的模样对矮小的陈氏夫妻有着显着的吓阻作用,他们见状都骇然的退后一步,怔仲不安的盯着高大的他。
“大宝。”身高仅一百五十公分的阿发,抬头看着他的好朋友,脸上淌着眼泪。
这一唤,让陈太太认出了龙行云,知悉他底细的她,害怕的脸孔立刻转为不屑,她浩多藐视的骂道:“你这个白痴,关你什么事!”
苏小妹不知道大宝听到这话会有怎么样的心情,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有强烈想揍扁人的欲望。
她非常不淑女的一把拉开大门,如老母鸡般双手插腰站立在门口,火爆的瞪着陈氏夫妻。“是谁骂我家大宝是白痴?”她娇小的身躯中,仿佛隐含着千万吨炸药般。
龙行云一看见心爱的苏小妹,见机不可失,登时惊喜的奔向她,佯装弱势的躲在她单薄的身后,还微微地发抖,增加可信度,也不想想强壮的自己是如此巨大。
“是我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是白痴!”陈姓男子依旧嚣张。
“你这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小姐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听到白痴这两个字,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苏小妹气得嘴角抽搐。
仗着自己是现场唯一正常的男性,陈性男子的声音也高昂起来。“我爱骂就骂,怎么样?你打我啊!白痴就是白痴,哼!”
苏小妹眯起眼,左右寻找凶器,准备来一场殊死战。除了她之外,谁敢欺负大宝就是犯着她。管他是何方神圣。
哈!找着了,她从鞋柜里翻出鞋拔,用尽力量丢掷过去,黑色鞋拔不偏不倚的砸中恶邻居的头。
“谁丢我?”本来己经不在乎苏小妹,也不管妻子、儿子哀求,正想离去的陈先生,愤怒的回头。看到苏小妹早已摆好架式的跳来跳去,左勾拳、右勾拳的猛挥臭动着。他怒不可遏的冲过去。直觉要攻击她,却在距离她面前两步的地方止步。
因为那名被他取笑为白痴的高壮男子,正稳稳地护在她的身后。原本涣散的眼神此时露出野兽特有的锐利,邪魁的盯着他,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令他望之生畏,不敢造次。他就好像是站在一只猛狮面前。对方随时都会扑过来,用庞大的躯体籍制住他。
他惊骇,对,那名他嘲讽的男人令他毛骨慷然,一直以为他是弱智人,所以他耀武扬威的展气魄,想不到……
正当苏小妹受威胁时,龙行云不自觉的展现绝佳的攻击力,虎视沈沈地盯住敌人的举动。
备战姿势摆了好久的苏小妹,怀疑的看着眼前汗流陕背的晃男人,干什么在她面前吓得满身大汗,她都还没动手呢,啊!他必定是知道她的厉害了。
她沾沾自喜的心想,既然人家知错,她也要给人改过向善的机会。“喂!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陈姓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惊慌跌退远远地才敢偷骂,“神经病!谁理你。”然后抛下老婆、儿子,仓皇失措的提着皮鞋、西装外套,一溜烟的跑了。
苏小妹犹不甘愿的嘀咕几句,“算你跑得快!以后让我遇上,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妹。我好怕喔!”一直隐于后的功臣,这会儿怯生生地扯扯她的在角,恢复手无缚鸡之力的稚龄弱者,嘴角颤抖。
“有什么好怕,有我在啊!”苏小妹骄傲的拍胸。
“你看。”他指着趴在走廊上,哭得歇斯底里的陈太太。
她瞄都不瞄一眼的对他说:“看什么看?回家睡觉!”
“可是……”她前嫌尽释的唤他回家,他当然高兴,但是好兄弟阿发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龙行云话都还没表达清楚,坐在地上的陈太太傻地跳起来拉着苏小妹疯狂叫骂起来,“都是你的错!你赶走我先生,你这恶婆娘!你存什么心?”
苏小妹莫可奈何的摇叹,费力的拨开她的手。果真是“歹年冬,厚肖人”,以为随便诬赖一个人,就能为自己的过错脱罪。自己怎不检讨、检讨,还怪东怪西!“喂!你有病啊,明明是你先生对我失礼在先,我不过是讨公道,你发什么疯!大家都知道是他自己要抛弃你们母子。向外头发展,你怪谁啊!”才解决一个又一个。
“是你!是你的错,他还是关心我们的。”陈太太泪如雨下的哭诉。
苏小妹无力。遇到这种有理说不清的状况,她该如何解释?将心比心,假如她遇到这样的男人,首先她会打他一顿,A光他的所有,然后出去找一个比他好的男人,过自己愉悦的生活。但是她不是陈太太,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至她身上。“你再自我欺骗,他还是不会回来。他己经不在乎你们了。与其冀望一个负心人,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自立,扶养阿发长大。”
陈太太依旧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拿什么去谋生?都三十几岁了,却什么都不会,当初一切美好,把将来都托付给他,年纪轻轻就嫁给他,谁知道……”
“谁要你眼睛不擦亮点,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坏也不会惨到哪里去,你一直这样自暴自弃,连第一步部踏不出去,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坏?你是妈妈耶,你不坚强点,阿发怎么办?他还不,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任他自生自灭啊!”
苏小妹发表了长篇大论后,陈太太的哭声渐渐平息,情绪慢慢稳定。
“是啦,要报复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好,你要是怕没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啊,住在台湾还怕饿死啊。”除了她之外。
“可是,他要是回心转意,那我……”陈太太犹豫的啜泣着。
“那也是以后的事,没有绝对的。当务之急,就是镇定,把横在眼前的民生问题解决,才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后续。阿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先生放弃,那是他的损失,你振作一点,不要老让他左右你的生活,控制你美好的人生。”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可不是她所烦恼的。苏小妹手指头转向,命令尚挂着泪痕的阿发,“快把妈妈扶回家去,要听妈妈的话,别调皮捣蛋了。”
一向不驯的阿发,顶着流里流气的小阿飞头,似懂非懂地点头,扶持母亲回家。
他们母子之间可能有很多问题需要沟通,不过苏小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少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情况只会更好。
回家吧,这一折腾下来,觉都别睡了。她拉开自家大门,踏了进去。
“小妹,那我呢?”被冷落在一侧的龙行云,无辜地眨着大眼,故作清纯地绞扭手指。
苏小妹看他那样子,好气又好笑,她爱娇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去买早餐,我都快饿死了。”
得到特赦令的龙行云点头如捣蒜,狂喜地大叫,蹦蹦跳跳地去完成小妹交付的任务。
苏小妹还在他身后说了几句:“快点回来!家里都没人打扫,衣服也没洗,电费也没缴,手工花也没办法如期交货……”她唠唠叨叨地念着。
公鸡昂首嘹亮地啼鸣,旭阳缓缓升起。
田里的农作物享受大自然的恩泽,饱吸露水地随风飘散,这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田地都属于苏家。
苏家四合院位于南厝村小镇上的边缘地带,土地遍布邻区的山腰,山腰上种植各种季节性果物,平地则是花卉草景所占有。
苏家本是原地的地主,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每到选举时刻,苏家永远是地方上候选人必要拜票的关卡。没办法苏家长辈从日据时代开始,一直是调息者的身分,扮演爱护乡里的长者,直到苏旺财这一代,犹是地方上昵称的“旺伯”。
和一般乡下庄稼人一样,苏旺财有着斑白的发丝,黝黑的肌肤,虽然年过五十岁,身子却还硬朗得很,常常在寒冷的冬天季节,看他穿着短衣短裤在儿子的果园穿梭忙碌,即使他退休多年,工人也请了十几位,可是他就是闲不下来,非要亲自监督不可。有时候看不惯工人懒散也会骂几句。家里的工人都知道他是面恶心善,刀子豆腐心的头家,也就皮皮地让他叨念。
老一辈的人都重男轻女,羞于表达自已的情感,尽管苏旺财最疼女儿苏小妹,也不假辞色的责备她,尤其当她坚持大学毕业后要留在台北工作时,气得他当场发作,威胁着非要立刻把她嫁出去不可,地点当然是南部。
他想和女儿好好相处也不行,真是气死他了。他认为女人本来就该乖乖待在家等人养,出去抛头露面,简直是丢人现眼。
“你又在气什么啦?一大早就发脾气,你是要吓坏工人,是不是啊?”妻子苏王秀玉,如传统的妇女般早早起床忙碌于厨房煮好早餐,招呼家人吃饭。
同桌还有大儿子和怀孕的媳妇,他们全静观其变的不语。
苏王秀玉刚嫁进门来时,一直是乖巧的媳妇,是逆来顺受的“阿信”,以夫为天。不过自从丈夫气走唯一的女儿后,她也变相埋怨起他,三天两头能丈夫脸色看,完全不复早期的安分。
“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这么久了都不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苏旺财泄恨的扒了一口粥。
“你还敢讲,要不是你说要嫁掉她,她会惊吓到不敢回家!”苏王秀玉也不甘示弱的把煎好的菜圃蛋大力丢到桌上。
理亏的苏旺财讪讪回答,“我是讲气话,怎么知道她会当真。”
“哼!”苏王秀玉用鼻孔冷哼一声,瞪了丈夫一眼。
外表斯文、书卷气味浓厚的苏大哥,托了一下眼镜,无奈地当和事老,“阿爸,阿母,你们要是想小妹,就去看她嘛!我有地址啊。”说着说着就把纸张摊在桌面上。
苏家大媳妇美芳是苏小妹的中学同学,两人私交不差,她见状,着急的用手肘顶一下老公,秀眉微皱,意思是你怎么把小妹的住址公布出来。
苏大哥莫可奈何的摊摊手,对妻子诉苦,“你说说看,自从小妹宣布独立后,我们什么时候吃过一顿正常的早餐,每天如临大敌,要护着桌上的饭菜,怕它们飞来飞去,我都快得胃溃疡了。所以,不如让他们亲自去看看情况,免得受苦的是咱们,对不对?”
美芳还想开口,“可是……”
“别可是啦。你看看吧,还是让两个思女心切的老人家去忙吧。”
美芳看着神色自若的老公,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为抢那张住址而追来追去的公公婆婆,她叹了一口气后,也加入老公不动如泰山的姿态,安静的吃饭。
隔天一大清早,苏家夫妇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上火车,风尘仆仆地抵达台北火车站。
本来苏大哥要司机送他们直接到达苏小妹家门口,是苏旺财坚持要自己来个突击检查,看小女儿有没有隐瞒什么,
直到吃足苦头后,他们才后悔当初的决定。
“都是你啦!让司机送不要,偏偏要自己找,这边不像乡下那么整齐,光找个十二巷就一个头两个大。”更别说手里还提着她炖了好久的补药和一大堆行李,简直累死人了。
“你查某人,不懂啦!”苏旺财挥汗如雨,口头上还不认输。
台湾街头巷道的住址五花八门的,得经验丰富的邮差才知道。他们明明到了目的地,却问不出是哪一户,绕来绕去的,头都晕了。
终于,夕阳的余晖也照在他们身上了,他们放弃的蹲在巷道边休息。
“博仙,你不是讲说你都知道?”苏王秀玉抱怨的放下重物。
“别吵啦!我休息一下再找就有了。这所在比不上我的土地大啦。”
苏王秀玉冷笑连连,“天都快暗下来了。”
两夫妻互相亏损对方,好减轻失落感。
而巷子的另一头,远处蹦跳走来的龙行云正兴奋的抱看苏小妹交代要买的酱油,他仔细的数着手中的铜板,生怕少了一元,因为苏小妹说要节省开销。
他数着数着,一个不注意,手中的小铜板从指缝中漏掉下来,滚呀、滚呀,滚到苏氏夫妇面前的水沟,扑通一声掉下水。
“啊!”他大叫一声,不敢相信一元就这么不见了,他紧张的仆跪到水沟前大喊,“还钱来!还钱来!”还作势准备挖掘水沟淤泥。
苏氏夫妇被他唐突的动作吓一跳。面面相觑后也跟着低头看阴暗的水沟。要是他们没眼花的话,刚刚滚下去的好像是一元铜板,这年头还有为着一元而哭泣的男人,实在不多了。听说台北人都很浪费又挑食,这年轻人真是要得。他们对龙行云投以赞许的眼光。
“年轻人,算了,下次小心点就好了。〃看龙行云这么难过,苏氏夫妇不仅安慰他。还想掏腰包爱心捐款呢。
“谢谢,不用了。”他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