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知道”。
阿里斯提普斯又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美的?”苏格拉底回答道:“美的东西多得很”。
“那末,他们都是彼此一样的吗?”阿里斯提普斯问。
“不然,有些东西彼此极不一样”,苏格拉底回答。
“可是,美的东西怎么能和美的东西不一样起来呢?”阿里斯提普斯问。
“自然咧”,苏格拉底回答道,“理由在于,美的摔跤者不同于美的赛跑者;美的防御用的圆盾和美的便于猛力迅速投掷的标枪也是极不一样的”,苏格拉底回答。
“这和我问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好的的时候,你所给我的回答一点不同都没有”,阿里斯提普斯说道。
“难道你以为”,苏格拉底回答道,“好是一回事,美是另一回事吗?难道你不知道,对同一事物来说,所有的东西都是既美又好的吗?首先,德行就不是对某一些东西来说是好的,而对另一些东西来说才是美的。同样,对同一事物来说,人也是既美又好的;人的身体,对同一事物来说,也是显得既美而又好,而且,凡人所用的东西,对它们所适用的事物来说,都是既美又好的”。
“那末,一个粪筐也是美的了?” “当然咧,而且,即使是一个金盾牌也可能是丑的,如果对于其各自的用处来说,前者做得好而后者做得不好的话。” “难道你是说,同一事物是既美而又丑的吗?” “的确,我是这么说——既好而又不好。因为一桩东西对饥饿来说是好的,对热病来说可能就不好,对赛跑来说是美的东西对摔跤来说,往往可能就是丑的,因为一切事物,对它们所适合的东西来说,都是既美而又好的,而对于它们所不适合的东西,则是既丑而又不好。” 当苏格拉底说,同一所房子可能既美观而又适用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在教导我们,应当建造什么样的房子。
他是这样考虑问题的: “难道一个想要有一所合适的房子的人不应当想方设法,尽可能把它造得使人住在里面感到最舒畅而又最合用吗?”这一点一旦被同意了,他就又问,“那末,把它造得夏天凉爽,冬天暖和,岂不就会令人住在里面感到很舒畅了吗?”当这一点也得到同意的时候,他就又说道,“在一所朝南的房子里,太阳在冬天照进走廊里来,但在夏天,则照在我们的头上,照在屋顶上,从而给我们提供了阴凉。如果这种办法是很好的话,那末,我们在造房子的时候,就应当把朝南的部分造得高些,使冬天的阳光不至被遮住,把朝北的部分造得矮些,使它不至受到冷风的袭击;总而言之,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极其愉快地住在里面,并在其中非常安全地储藏自己的东西的房子就是最舒适最美好的房子。至于书画和装饰品之类,它们给人提供的乐趣倒不如它们减少的多”。
苏格拉底说,庙宇和祭坛的最适当的位置是任何一个最容易看得到、而又最平静的地方;因为在这样的光景中祈祷是愉快的,怀着纯洁的心情走近这样的场所也是愉快的。
第 九 章
苏格拉底给勇敢、明智、自制、疯狂、忌妒、懒惰、指挥、幸福下了不同的定义。各人的勇敢并不一样;可以由运用而增强,第1—3节。明智、自制彼此没有分别,第4节。正义和其他的德行都是智慧,第5节。明智的对立面就是疯狂;无知和疯狂不同,第6—7节。忌妒就是由于想到别人的幸福而感到心中不好受,第8节。懒惰就是不愿从事有益的工作,第9节。实际指挥的并不仅是那些拥有指挥之名的君王、首长等人,而是那些知道怎样指挥的人,第10—13节。人生的最良好的目的就是把事情做好;把事情做好和投机取巧的区别,第14、15节。
当他再一次被问勇敢是由教育得来的还是天生就有的时候,苏格拉底回答:“我以为正如一个人的身体生来就比另一个人的身体强壮,能够经得住劳苦一样,一个人的灵魂也可能天生得比另一个人的灵魂在对付危险方面更为坚强;因为我注意到:在同一种法律和习俗之下成长起来的人们,在胆量方面是大不相同的。不过我以为,人的一切天生的品质,在胆量方面,都是可以通过学习和锻炼而得到提高的。因为很显然,斯库泰人和色雷斯人是不敢拿圆盾和标枪来和拉开代莫人作战的;而拉开代莫尼人也一定不会愿意拿小盾牌和短矛来和色雷斯人交锋,或拿弓箭和斯库泰人作战。我看在所有其他方面,人和人之间也都同样天生就有所不同,而且也都可以通过勤奋努力而得到很多改进。因此,很显然,无论是天资比较聪明的人或是天资比较鲁钝的人,如果他们决心要得到值得称道的成就,都必须勤学苦练才行。” 苏格拉底对于智慧和明智并未加以区别,而是认为,凡是知道并且实行美好的事情,懂得什么是丑恶的事情而且加以谨慎防范的人,都是既智慧而又明智的人。当有人问他是不是认为那些明知自己应当做什么而倒去做相反事情的人也是既智慧而又能自制的人的时候,他回答道:“决不是,而是认为这样的人是既不智慧而又不能自制的人,因我以为,所有既智慧而又能自制的人都是宁愿尽可能地做对他们最有益的事情,因此,做不义之事的人,我认为都是既无智慧也不明智的人。” 苏格拉底还说:正义和一切其他德行都是智慧。因为正义的事和一切道德的行为都是美而好的;凡认识这些事的人决不会愿意选择别的事情;凡不认识这些事的人也决不可能把它们付诸实践;即使他们试着去做,也是要失败的。所以,智慧的人总是做美而好的事情,愚昧的人则不可能做美而好的事,即使他们试着去做,也是要失败的。既然正义的事和其他美而好的事都是道德的行为,很显然,正义的事和其他一切道德的行为,就都是智慧。
苏格拉底说,疯狂就是智慧的对立面。但他并没有把无知认为就是疯狂。不过,一个人如果不认识自己,把自己所不知道的事倒以为,而且相信自己知道,他认为就是很接近于疯狂了。他说,许多人并不把在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事上犯错误的人称为疯狂的人,而是把那些在大多数人所知道的事上犯了错误的人称为是疯狂的人。因为如果一个人以为自己非常的高,以致他在经过城门的时候还要弯下腰来,或者以为自己非常有力,以致他竟试着要把房子举起来,或者试图做任何人都明知是不可能的其他事情,他们就称这样的人是疯狂的人;但许多人并不把那些在小事上犯错误的人称做疯狂的人。正如他们把强烈的欲望称做爱情,同样,他们也把重大的智力错乱称作疯狂。
在考虑到忌妒的时候,他发现忌妒是一种苦痛,但并不是因朋友的不幸而感到的苦痛,也不是由于敌人的成功而产生的苦痛;他说只有那些因朋友的成功而感到苦痛的人才是好忌妒的人。当有人表示惊异,任何人对于自己所爱的人的成功会感到苦痛的时候,他就提醒他们说,许多人对别人都抱这样一种心情:当别人遭遇不幸的时候,他们是不能不加闻问的,而总是要解救他们的不幸的,然而对于别人的成功他们却可能感到不安。聪明的人虽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对愚人来说,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现象。
在考虑到懒惰这一问题的时候,苏格拉底说他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某种的事情,因为连掷骰子的和小丑们也是在做着某种的事情:但他认为所有这些人都是懒惰的,因为他们都本可能去做一些更好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人能说不做较好的事去做较坏的事是懒惰,如果有人竟这样做的话,苏格拉底认为不能说这是懒惰,只能说是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苏格拉底说,君王和统治者并不是那些拥大权、持王笏的人,也不是那些由群众选举出来的人,也不是那些中了签的人,也不是那些用暴力或者凭欺骗手法取得政权的人,而是那些懂得怎样统治的人。当有人承认统治者的职责在于发号施令而被统治者的职责在于服从的时候,他就向他们说明,在一只船上,懂得〔业务〕的人是统治者,而船主和所有其他在船上的人都听命于这个懂得的人;在农业方面,农场主,在疾病方面,有病的人,在体格锻炼方面,从事锻炼的人,以及其他一切有事需要照管的人,如果他们以为自己懂得的话,都是亲自照管,如果自己不懂,他们就不仅服从那些在场而懂得的人,而且,如果懂得的人不在场,他们还会打发人去请他们,以便自己服从他们的领导,做自己当做的事情。他还说明,在纺织方面,妇女统治着男人,因为妇女懂得怎样纺织,而男人则不懂。
如果有任何人反对这些话说,一个暴君就可能拒绝服从说正直话的〔臣民〕,他就会问道:“既然不服从忠告的人要受到处罚,怎么能说他可能拒绝服从呢?因为如果有人不服从忠告,他在不服从忠告的事上就一定要犯错误,犯错误就要受处罚。” 如果有人说,暴君可能把进忠告的人处死,苏格拉底就反驳说,“难道你以为,把自己的最好的战友处死的人能够不受处罚吗?或者,他所受的处罚会是轻微的吗?你以为做这样事的人会是安然无恙,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会很快地遭到灭亡呢?” 当有人问,在他看来,一个人应当努力追求什么最好的时候,苏格拉底答道,“应当努力追求把事情做好”。当再被问道,在他看来,应不应当追求好运气的时候,他就说道,“至少在我看来,运气和行为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情;因为我认为不经追求就获得了所需要的东西这是好运气,而通过勤学和苦练来做好一桩事情,这才是我所请的把事情做好,那些努力这样做的人,在我看来,就是在把事情做好的人”。他又说道,“最好而最为神所钟爱的人,在农业方面,是那些善于种田的人;在医药方面,是那些精于医道的人;在政治方面,是那些好的政治家们;至于那些不能把事情做好的人,既没有任何用处,也不为神所钟爱”。
第 十 章
苏格拉底希望通过对工匠们谈论他们的各种不同的工艺而对他们有所裨益。论绘画,第1节。论表现完善的美,第2节。论表现内心的感情,第3—5节。论雕塑,第6—8节。论胸甲的优点,第9—15节。
每逢苏格拉底和那些有技术并且靠技术谋生的人们谈话的时候,他对他们也很有用处。
有一次当他进到绘画师帕拉西阿斯的家里和他谈话的时候,他对他说道,“喂,帕拉西阿斯,难道绘画不是对于我们所看到的事物的一种表现吗?无论如何,你们绘画师们总是通过色彩来忠实地描绘那些低的和高的、暗的和明的、硬的和软的、粗糙的和光滑的、新鲜的和古老的〔形形色色的事物的〕。” “你说的对”,帕拉西阿斯回答。
“还有,当你们描绘美的人物形象的时候,由于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容易在各方面都很完善,你们就从许多人物形象中把那些最美的部分提炼出来,从而使所创造的整个形象显得极其美丽。” “的确,我们正是这样做的”,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你们是不是也描绘心灵的性格,即那种最扣人心弦、最令人喜悦、最为人所憧憬的最可爱的性格呢?还是这种性格是无法描绘的?”苏格拉底问。
帕拉西阿斯回答道:“啊,苏格拉底,怎么能描绘这种既不可度量,又没有色彩,也没有你刚才所说的任何一种性质,而且还完全看不见的东西呢?” “那末,可不可以从一个人对于别人的眼色里看出他是喜爱还是仇恨来呢?”苏格拉底问。
“我想是可以的”,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在眼睛上描绘出来呢?” “当然可以”,帕拉西阿斯回答。
“至于朋友们的好的或坏的情况,在那些关心他们的和不关心他们的人的脸上,你想是不是都有同样的表情呢?” “当然不是”,帕拉西阿斯回答道,“因为他们都对朋友们的好情况感到高兴,对于他们的坏情况感到忧愁”。
“那末,能不能把这种情况表现出来呢?” “当然能够”,帕拉西阿斯回答。
“而且,高尚和宽宏,卑鄙和褊狭,节制和清醒,傲慢和无知,不管一个人是静止着,还是活动着,都会通过他们的容貌和举止表现出来。” “你说得对”,帕拉西阿斯回答。
“这样一来,这些也都是可以描绘的了?” “毫无疑问”,帕拉西阿斯回答。
“那末,你认为人们更喜爱看的是反映美丽、善良和可爱品格的绘画呢,还是那些表现丑陋、邪恶、可憎形象的绘画呢?” “苏格拉底,这两者之间的确有很大的区别”,帕拉西阿斯回答。
有一次苏格拉底访问雕塑家克雷同,在和他谈话的时候对他说道,“克雷同,你所雕塑的赛跑家、摔跤家、拳击家和格斗家的形象都很美妙,这是我所看得出来而且知道的,不过,那种对观者来说,最引人入胜的、栩栩如生的神情你是怎样创造出来的呢?” 当克雷同踌躇不决,不能立刻回答的时候苏格拉底又进一步问道,“是不是由于你使自己的作品酷肖生物的形象,它们才显得更加生气勃勃呢?” “肯定是这样”,克雷同回答。
“是不是由你随着身体的不同姿态而产生的各部位的下垂或上举,挤拢或分开,紧张或松弛,都描绘得维妙维肖,才使它形态逼真、令人深信不疑呢?” “完全不错”,克雷同回答。
“对于正在以身体从事某种行动的人们的感情的忠实的描绘,岂不是也会在观赏者心中产生某种的满足吗?” “这至少是很自然的”,克雷同回答。
“这么一来,也就应该对于战斗者赫然逼人的目光加以描绘并对于胜利者的喜悦的神情加以摹拟了?” “那是非常必要的”,克雷同回答。
“既然如此”,苏格拉底说道,“一个雕塑家就应该通过形式把内心的活动表现出来了”。
有一次当苏格拉底访问胸甲制造者皮斯提阿斯的时候,皮斯提阿斯把造得很好的胸甲指给苏格拉底看,苏格拉底说道:“我指着赫拉女神说话,皮斯提阿斯,胸甲是个很巧妙的发明,它把人身需要遮蔽的地方都遮蔽起来,但同时却不妨碍手的运用”。“不过”,苏格拉底又补充说道,“皮斯提阿斯,请告诉我,你的胸甲既不比别人造的更结实,也不比别人造的需要花更多的费用,为什么你要卖得比别人的贵呢?” “啊,苏格拉底,这是因为我造的东西比别人的更为适称”,皮斯提阿斯回答。
“你怎么表现出它们的适称来呢,是在尺寸方面呢,还是在重量方面,从而使你可以向人家索取更高的价钱呢?因为我想,如果你把它们造得合用的话,你就不会把它们造得都完全相等或完全一样。” “我当然把它们造得合用,因为一个胸甲要是不合用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皮斯提阿斯说。
“既然如此,人们的身体岂不是有的长得适称而有的不适称吗?” “的确是这样”,皮斯提阿斯回答。
“那末,你怎么能造出一个合用于身体长得不适称的人的适称的胸甲来呢?” “总是要把它造得合用”,皮斯提阿斯说,“因为合用的东西就是适称的”。
“我想”,苏格拉底说道,“你所说的适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