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的确如此”,尤苏戴莫斯回答。
“除了有益的东西以外,你是不是也把另一些东西叫做善呢?” “不”,尤苏戴莫斯回答。
“这样看来,对于任何人有益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善了?” “我想如此”,尤苏戴莫斯回答。
“再拿美来说,我们还能按什么别的方法来下定义吗?难道我们能把一个身体、工具或你所知道的任何其他东西,因其对于一切都是美好的才称它为美吗?” “当然不能”,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任何一件事物,它对于什么有用处,就把它用在什么上,那就是美了?” “的确是这样”,尤苏戴莫斯回答。
“任何一件事物,如果把它用在它所对之有用的事以外的什么别的事上,它还会是美的吗?” “对于任何一件别的事都不能是美”,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有用的东西,对于它所有用的任何事来说,就是美的了?” “我以为是这样”,尤苏戴莫斯回答。
“再说勇敢,尤苏戴莫斯,你以为它也是美好的事物之一吗?” “我以为它是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你以为勇敢是对最微不足道的事有用吗?” “当然不是,而是对重大的事有用”,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你以为处于可怕和危险的事物之前毫无知觉,这是有用吗?” “决不是”,尤苏戴莫斯回答。
“这样看来,那些由于对于这一类事物性质的无知而不害怕的人,就不是勇敢的人了?” “当然不是,因为如果是的话,许多疯子和懦夫就都是勇敢的人了。” “那些对于本不可怕的事物反而害怕的人怎么样呢?” “那就更不是勇敢的人了”,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你以为那些在可怕和危险的事物面前能够临危不惧的人就是勇敢的人,而那些惊慌失措的人就是懦夫了?” “的确是这样”,尤苏戴莫斯回答。
“你以为在大难临头的情况下,除了那些善于应付的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人能够临危不惧吗?” “除了这些人以外没有别人”,尤苏戴莫斯回答。
“除了那些不善于应付的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人会惊慌失措呢?” “还有什么别的人呢?”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双方岂不都是按照自己所认为应该的那样应付了吗?” “怎能是别样呢?”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那些不善于应付的人是不是知道他们应该怎样应付呢?” “毫无疑问不知道”,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末,那些知道应该怎样应付的人,只是那些能够应付的人了?” “只是他们”,尤苏戴莫斯回答。
“那些并非完全错误的人怎样呢,难道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惊慌失措吗?” “我想不是”,尤苏戴莫斯回答。
“这样看来,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都是完全错误的人了?” “很可能是这样”,尤苏戴莫斯说。
“这样看来,那些知道怎样应付可怕和危险情况的人就是勇敢的人,而那些完全错误的人都是懦夫了?” “我看是这样”,尤苏戴莫斯回答。
在苏格拉底看来,君主制和僭主制是两种政体,但它们彼此很不相同。征得人民同意并按照城邦律法而治理城邦,他认为这是君主制;违反人民意志且不按照律法,而只是根据统治者的意愿治理城邦,是僭主制。凡官吏是从合乎法律规定的人们中间选出来的地方,他认为是贵族政治;凡是根据财产价值而指派官吏的地方,是富豪政治;凡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被选为官吏的地方,是民主政治。
当有人在某一点上和苏格拉底有争论,但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只是断言,他所说的某人,(比苏格拉底所说的)更聪明,更有政治才能,更勇敢,等等,却拿不出证明的时候,苏格拉底就会按照以下方式,把整个讨论,引回到原则性问题上去: “你是说你所推崇的人比我所推崇的,是更好的公民吗?” “我是这么说。” “那样,我们为什么不首先考虑一下,一个好公民的本分是什么呢?” “我们就这样做好了。” “从财政方面来说,岂不是那能使城邦更富裕的人是更好的公民吗?” “当然。” “从战争方面来说,岂不是那能使城邦比敌人更强大的人是更好的公民吗?” “怎能不是呢?” “作为一个使节,岂不是那能化敌为友的人是更好的公民吗?” “大概是。” “在议会发言方面,岂不是那能止息纷争,创造和谐的人是更好的公民吗?” “我想是。” 通过这种把讨论引回到原则性问题上去的办法,他就使那些和他争论的人清楚地看到了真理。
当他和人讨论某一问题已有所进展的时候,他总是从已取得一致同意的论点逐步前进,认为这是讨论问题的一个可靠的方法;因此,每当他发表言论的时候,在我所知道的人中,他是最容易获得听众同意的人。他说,荷马称俄底修斯为“稳健的雄辩家”,就是因为他能够把议论从人们公认的论点向前引进。
第 七 章
苏格拉底如何使他的门人有独创精神,适于管理事务;他的坦率和真挚,第1节。他认为应把量地学学到什么程度,第2、3节。他建议把天文学学到什么程度,第4—7节。应避免虚有其表的研究,第8节。应注意健康,第9节。向神求问,第10节。
从我以上所说的可以明显地看出,苏格拉底总是把自己的心意真诚地向他的门人表示出来的,现在我还要说一说他如何关心他们在其所适合的工作中有独立自主的工作能力。
在我所认识的一切人中,他是一个最渴望发现他的门人们知道些什么的人。凡是一个善良和高尚的人所应该知道的事,只要他自己知道,他总是非常乐意地教导他们;如果他自己不熟悉的话,他就把他们带到那些知道的人那里去。他还教导他们,一个受了良好教育的人对于各门实际学问应该熟悉到什么程度。
例如,他说,一个人学习量地学,只须学到在必要时、能够对于买进、让出或分配的土地进行正确的丈量、或者对于劳动量进行正确的计算,这是很容易学会的。任何专心研究过测量学的人,都会知道一块地有多大以及它是怎样测量出来的。他不赞成为了研究复杂难解的图形而学习量地学;因他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尽管他自己并非不懂这一套。他认为这样做会使人把毕生的精力都消耗在上面,以致许多别的有用的东西都无法学习了。
他也劝人要熟习天文学,但这只是为了能够知道夜间的时辰、月份节令、为了作水陆旅行、值夜班和其他必须按节令、月份或夜间工作的方便,以便利用征象来分辩上述时间。
他认为这一切知识也是很容易从那些在夜间行猎、掌舵和许多其他职业上有必要知道这些事的人那里学到的。至于为了分辩那些不在同一轨道上旋转的天体、行星和彗星、为了计算它们和大地的距离、他们旋转的周期和原因而消耗精力,这一切他都非常不赞成,他说,他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其实他自己对于这些并非不懂,不过他认为这样做会消耗人的毕生精力,以致不能够学习许多别的有用的东西。
关于天空的事情,一般说来,他劝人不必去探究神明是怎样操纵每一个天体的:他认为这些都是人所不能发现的,并且认为,那些求神喜欢的人不应该去探究神所不愿意显明的事情。他还说,那些胆敢探究这些事的人,和阿拿萨哥拉斯一样,都有丧失神智的危险;阿拿萨哥拉斯以能解释神明的造化而夸耀,因而丧失了神智。
当阿拿萨哥拉斯说火和太阳是同一个东西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人们很容易看火,却不能凝视太阳,太阳光一晒,人的皮肤就发黑,被火光照皮肤却不会发黑;他也没有想到,没有太阳光的照耀,地里所出产的一切不能生长得好,但经火一烤,一切就都枯萎了。当他说太阳是块火热的石头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一事实;如果把石头放在火里,它既不会发光也不能长久抵抗火的威力,但太阳却永远是个最辉煌的天体。
苏格拉底也劝人学习算术,但对于这,也像对于其他事情一样,他劝人避免作无意义的劳动。无论什么有用处的事,他总是亲自和他的门人一同研究,一同进行考察。
苏格拉底竭力劝勉他的门人,要注意身体健康。一方面要尽量向那些知道怎样保持健康的人学习,另一方面各人自己也要一生一世注意:什么食物、什么饮料和什么样的运动对自己有益处,以及怎样利用他们自己获得最好的健康。他说,一个这样关心自己健康的人将会发现,关于对健康有利的事情,他所晓得的比一个医生所晓得的还要多。
当任何人希望获得人类智慧所不能提供的帮助时,苏格拉底就劝他去研究占卜术,因为他说,那些知道神明如何通过朕兆把事情显示出来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神明的指点。
第 八 章
苏格拉底虽被处死刑,但这并不证明他的守护神是假的。他决心一死。他的无辜,鼓舞了他的勇气。他认为死了反有好处,因为他可以避免老年的痛苦。本书论证的总结。
如果有人认为,尽管苏格拉底曾说他的守护神预先提醒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但他既被法官判处死刑,这就证明他所说关于守护神的事是假的,这样的人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当时苏格拉底年事已高,即使那时不死,以后不久,他的生命仍然是要了结的;其次,他所失掉的只是所有的人都感到智力衰退的人生中最累赘的一段时期,而他所获得的则是:他显示了自己的精神力量;而且胜似任何人,他通过对于自己的案件所作的最真诚,最坦率和最正直的申诉赢得了光荣;并且最镇定、最勇敢地忍受了所判处的死刑。人们一致承认,直到目前为止,还想不起有任何比他更好地忍受了死的人。由于那个月正逢德利阿节,按法律规定,在朝圣团未从德拉斯回来之前,不得处死犯人,苏格拉底就不得不在判刑以后又活了三十天。在这一段时期中,所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清楚地看出,苏格拉底生活得和以前的时候没有一点两样,其实,在这以前,人们对于他比任何人都生活得愉快而恬静就已经非常赞叹了。任何人怎么能死得比这更好?有什么样的死比这样最英勇地死去更高尚呢?有什么样的死比这样最英勇地死去更幸福呢?有什么样的死比最幸福的死更为神所喜爱呢? 我还要把我从希帕尼卡斯的儿子海尔莫盖尼斯听到的关于他的事说一说。海尔莫盖尼斯说,米利托斯缮就了控诉状控诉苏格拉底以后,他听苏格拉底还是讲到很多事情,但却没有提到他被控诉这件事,他对苏格拉底说,应该考虑一下怎样辩护了。但苏格拉底的第一句话却是,“难道你不认为我一辈子就在进行着这件事吗?”当海尔莫盖尼斯问他怎样进行的时候,苏格拉底说他一辈子除了考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非正义,并且实行正义和避免非正义以外,任何别的事都没有做,他认为这就是他为自己所作的最好的辩护。但海尔莫盖尼斯又说道:“苏格拉底,你难道看不出雅典法官们由于受到言辞的影响已经把许多无辜的人判处死刑,但同时却把许多有罪的人释放了吗?”“可是,海尔莫盖尼斯”,苏格拉底回答道,“我本想考虑一下我在法官前的申辩辞的,但(我的)守护神却不许”。海尔莫盖尼斯说道:“你的话真怪”。“如果神明以为最好我现在就了结此生,你以为奇怪吗?”苏格拉底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不承认有任何人生活得比我更好或更幸福吗?因我认为,生活得最好的人是那些最好地努力研究如何能生活得最好的人;最幸福的人是那些最意识到自己是在越过越好的人。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自己的情况正是这样,当我和别人在一起并把自己和别人比较的时候,对于我自己我也一直是这样看法;不仅我自己是这样,我的朋友们对我也一直抱有这样的看法,这并不是由于他们爱我(因为那些爱别人的人对于他们所爱的人是会有这样看法的),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常和我在一起,他们自己也会成为很好的人。但如果我活得更长久一些,很可能我就不得不忍受老年的痛苦,目力减退哪,听觉不灵哪,思想迟钝哪,学习越来越缓慢哪,记忆力越来越衰退哪,以致那些我曾经比别人强的事情,反倒变得不如别人了。如果我不感觉到这些,生活就毫无价值,如果我感觉到的话,生活岂不就必然越来越坏而且越来越不幸了吗?” “但如果我不义地死去,这乃是那些不义地处死我的人的耻辱,因为,不义既是可耻的,不义地做任何事岂不都是可耻的吗?但对我来说,别人对我不能作正义的判决或行为,有什么可耻呢?我看,后人对前人的看法,是随着他们生前受不义的待遇或者行不义的事而不同的。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死去,人们对我的看法,也会和他们对那些处死我的人的看法不同,我知道他们会永远给我作证,我从来没有不义地待过任何人或者使任何人变坏,而总是在努力使那些和我在一起的人变得好些。” 苏格拉底就是这样和海尔莫盖尼斯以及其他的人谈话的。那些知道苏格拉底为人并羡慕德行的人们,直到今天,仍然在胜似怀念任何人地怀念着他,把他看作是对于培养德行最有帮助的人。对我来说,他就是像我在上面所描述的,是那样地虔诚,以致在没有得到神明的意见以前,什么事都不做;是那样地正义,即使在很微小的事上,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反而将最大的帮助给予那些和他交往的人们;是那样地自制,以致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宁愿选择快乐而不要德行,是那样地智慧,以致在分辩好歹上从来没有错误过,而且不需要别人的忠告,单凭自己就能分辩它们;是那样地有才干,能够说明并决定这一类事情;是那样地有才干,能够考验别人,指出他们的错误,劝勉他们追求德行和善良高尚的事情。在我看来,一个最善良、最快乐的人应该怎样,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有任何人对这些描述还感到不满,那就让他把别人的品格和这些来比较一下,并加以判断吧。
苏格拉底在法官前的申辩苏格拉底在被起诉以后,他关于自己的申辩和生命的终结所作的考虑,我以为都是值得回忆的。虽然别人已经论述了这些事,而且都不谋而合地提到了他的崇高的言论(这说明了苏格拉底的确是这样说的),不过,至于苏格拉底这时已经认为,对他来说,死比生更为可取,这一点他们并没有说明,因此,他的这些崇高的言论就显得是没有意义的了。但希帕尼卡斯的儿子海尔莫盖尼斯是他的亲密朋友,他曾作过这样的报导,显示了苏格拉底的这些崇高的言论和他当时的心情是正相符合的。海尔莫盖尼斯说,他看到苏格拉底当时什么事都讲到了,可是没有提到自己将要受审的事,他就问他:“苏格拉底,难道不需要为自己的申辩考虑一下吗?”对此,苏格拉底首先的答复是:“难道你不认为我一辈子都是在申辩着吗?”海尔莫盖尼斯问道,“你是怎样申辩的呢?”“我一生一世没有做过不义的事,我以为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申辩了”。海尔莫盖尼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