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番”张良说道。
刚一进镇子,青梦就把语,弦二人轰下去买衣服,此时就颜路,张良和青梦三人并肩走在青石板
上,张良看中的房子就在这青石板的尽头。
青梦心里揣着事情,张良和颜路的对话也没大听,自顾自的闷头走路。
突然一个小脑袋从路边的树后面探了出来,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粉坨坨的小脸半藏在树后,眼睛
时不时的瞟向——张良?不,不是,青梦看了好几眼之后确定,她看的似乎是——颜路。
不会一进来就被人盯上了吧,看样子只是普通的农家姑娘而已,万事小心为好,总之一会儿让人
查查便是了。青梦如是在心里计划好,三人也到了。
这房子不错,有两间小屋,还有一片种着瓜果的前院,跟小圣贤庄自是不能比,但也算是农家屋
舍里上乘的了。三人合力收拾了一番,总算拾掇出一副能住人的模样。
语和弦也换了一身行头回来,乍一出现,青梦怔了怔,差点没认出来。
弦长的好看,青梦第一眼见他时便已知道,可是自她与十二血族众人相识以来,每个人都着劲装
黑衣,凌厉的气场太甚,倒盖了容貌之初。
月牙白衣,青丝云袖。三千墨发滑颈而垂,一双桃花眼,眸中波光流转,浅樱凉薄唇攒起小小弧
度。锦衣纨绔子,花巷风流人。明明是七尺男儿,蛊媚却比花魁娘更甚三分。一双眼,勾的人心
尖尖都要酥。
“啪”青梦猛然捂住自己的眼睛,镇定心神。心里忍不住低骂:弦那个混蛋,从哪里学了媚术这
种东西,等一会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诶诶,我就这么不堪入目吗?”难得他穿这么一身花哨的衣裳,可青梦见反应也着实是太不给
面子了,弦捂着心口,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青梦放下手,狠狠的瞪了弦一眼,“我们是在逃亡,又不是逛花柳巷,你这副模样,倒真真应了
何为纨绔子弟。两人一同去挑衣服,你怎么就不能跟语学学。”
语挑了一件银白贴身长衫,袖子是画淡的红上绕着圈圈银线,颇有飒爽之风。
语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件衣服还是弦给我选的呢。”
弦得意的挑了挑眉,“听到没有?”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选了这么一件?”青梦略感好奇的问道。其实弦穿这件衣服并非不好看,
反倒是……太好看了……
“还不是你以前念叨着想看我穿白衣的样子,所以才挑了这么一件在你面前露露。真是的那件还
在包袱里。”
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青梦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却有人会在
意,而自己在意的人,却……
甩掉一瞬间涌进脑袋里的杂念,青梦笑着拿起包袱,掀开一角瞅了瞅,一件玄色衣袍整整齐齐的
叠放着,“咦?怎么还是一件黑色的。”
弦从青梦手中拿过包袱,淡淡说道:“黑的方便”,目光环视了小院一圈,最后定在张良身上,
缓缓说道:“这院子只有两间屋子,怕是住不下五个人吧。”
“这……”关于住人的事,张良当初确实没有考虑过,本就是逃亡,更无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之
事。
“无妨,我记得语曾说这附近有可以暂住的地方,今晚我们三个便去那里吧,正好我也有事和你
们商量。”青梦对弦,语说道。
颜路蹙蹙眉头,拦下三人道:“青梦姑娘,你们三人就路于危难,当是路的恩人,岂有让恩人另
寻他处之理。何况,这附近也不能保证完全的安全,你们三人出去太危险了。”
儒家的君子之道,在青梦眼中便是颜路这般,不论自己身处何地,却仍为他人着想。颜路,无时
无刻不让人觉得温暖安心。
“颜先生不必担心,青梦自会小心,明日清晨定好好的来见颜先生。”见颜路仍有疑虑,青梦冲
颜路眨眨眼,有些调皮的笑道:“还是颜先生觉得青梦会是亏待自己的人吗?”
颜路无奈叹了叹,“既然青梦姑娘自有打算,路也不好强求,万望小心。”
青梦颔首,招呼两人转身离去。
“青梦,你……”
听得张良唤她,青梦回首,开口却是对着颜路:“颜先生以后可以直接叫我青梦,姑娘姑娘的太
生分了。”
避开张良的目光,青梦几乎是夺门而出。跑出去好远,才停下脚步。
勉强对两人笑了笑,“我们去哪里?”
“你和张良……”
“不必问了,之后我自会和你们说明。”
有些事情,并非想就能忘,并非愿便能释然……
“那走吧,你光顾着跑,都跑过了”弦带头走在前面,语气一如往常随意,但在青梦看不到的地
方,面色冷厉如霜……
作者有话要说:
☆、尽水沉烟下
第二天清晨,当青梦三人拎着吃食回到小院时,却意外的看到了昨日藏在树后观瞧的女子。看着
桌上的饭菜,看样子是来给张良他们送饭的。
昨日跟语提了这事,查回报说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他们刚来,第二日这姑娘就送来了早餐,莫
非这里的民风就是这般热情?……
张良见青梦等人站在门口,出声唤道:“青梦,你们快进来吧。这位是苏玉姑娘,是下面街上杂
记铺子掌柜的女儿。”
青梦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苏玉是杂记铺掌柜的女儿,不仅如此就连她年芳十八,出生在七月初四
这种事情她也知道。
青梦将食盒放在桌上,朝苏玉微微一笑,说道:“苏姑娘来的好早,这里的民风真是热情。我怕
他们两人会饿肚子,害的我早早起来,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看来以后我可以多睡会了。
”
青梦这几句话说的有点怪,不怪在别的,就怪在除了苏玉竟然没有一个人听懂。苏玉红的如彤云
一般,两只手不安的捏着衣角,低声说道:“是,是青梦姑娘吧。我,我是听张公子这么叫的。
不,不,不,是青梦夫人吧,您是颜公子的夫人吧。我没有,我真的,我……”
“噗”青梦忍不住笑出声,虽然苏玉跟自己一般大,但从性子上就看的出苏玉如寻常闺阁女子一
样,心里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连心事都让人瞧得一清二楚。
“我是不是颜公子的夫人很重要吗?”青梦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苏玉,又瞟了瞟一旁的颜路,笑
的意味深长。
“不,不,不重要。我只是,只是……”苏玉连忙摆手,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急的眼角
都挂上的泪。
青梦和苏玉这么一问一答,其他人也算有些明白了。颜路不忍,出声替苏玉解围道:“苏姑娘误
会了,青梦并不是我的夫人,将来倒有可能是你身边这位张公子的夫人。”
张良听罢暗自摇摇头,师兄解围就罢了,还不忘了调侃他一番。
“不是吗?”苏玉愣愣的看着颜路,喃喃道。
“不是”颜路斩钉截铁的答道。
仿佛冬日初霁,苏玉绽出一个笑容。
“苏姑娘听说我不是颜公子的夫人,怎么这么开心?”偶尔青梦也会有想捉弄人的时候,比如说
现在。
脸色刚刚恢复正常的苏玉,因青梦这一句话,脸一下子又成了苹果色,支支吾吾的说了些什么,
众人都没听清,就听的最后两字“告辞”之后,苏玉几乎是夺路而逃,青梦则是止不住的大笑。
颜路无奈叹了叹,“青梦,你何必捉弄苏姑娘呢”
青梦摆摆手指,笑的一脸狭促,“我哪有,只不过看见桃花开了高兴而已。”
九月的天,桃花开。天都知道青梦说的是什么,颜路不好意思的清咳两声,使了个眼色给张良。
张良在一旁也是憋笑憋的厉害,这一路上难得看到青梦能如此开怀,竟生出了不舍之情,所以师
兄嘛,就难为你了……
……………………………………………………………………………………封割………………………………………………………………………………
青梦一行人在新安镇呆了五日,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终究不能长久。
这五日,张良几乎没有见到过青梦。每日来送吃食的不是语,就是弦。后来苏玉姑娘常来之后,
连这两人都见不着了。
张良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感觉青梦是故意避着他的。这种预感强烈而清晰,让他无端
中一日比一日不安。
下了决心找青梦说个清楚,却是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就这么拖着,拖着,连最初的决心与勇气
都没了。
两个人,仿佛再也没有瓜葛。
而此时的青梦,手里捏着正是此时节最好的葡萄,一颗一颗吃到饱。
神色淡淡的听着语的汇报,没有喜怒。
“这是第几波了?”
“第三波了。”
“五天三拨人,阴阳家的傀儡真是多的很。为了除掉我,还真是拿出了声势浩大的阵势呢。”青
梦冷冷一笑,看向弦,问道:“处理的怎么样?”
弦眉头紧锁,拳头握的咯咯直响,眼里的杀意毫无遮掩,“都杀了。”
“不过”弦话锋一转,颇为无奈道:“不过他们来的越来越多,厉害的也越来越多,想要挡住,
恐怕现在的人不够。”
“不挡了!”青梦手指敲敲桌沿,抬头坚定的说道:“明天我们就离开。”
弦和语点点头,青梦的决定在意料之中。他们若是久留,恐怕这个小镇的安宁也会被毁于一旦。
“多会通知张良他们?”语问道。
“不必通知,我们自己走。”看着两人惊疑的表情,青梦黯然的低头苦笑,“还有,明天陪我演
出戏吧。”
这一刻,终是要来了。
熹光初染,张良便已坐在院中喝茶。颜路应昨日应承下了苏玉的请求,这一大早去杂记铺当一日
的记账先生去了。是以,张良一个人,无聊的很。
青梦今日也起得早,儒家那套死板的规矩,让她十分晓得这个点张良一定是起来了的。昨夜满腹
心事,睡的不好,今早起的又早,不免有些困的慌。从大门到张良面前这几步路,青梦就打了好
几个哈欠。
难得见到青梦,张良心情好的嘴角上翘,倒了一杯茶给青梦,柔声道:“既然没睡够怎么不多睡
会,现在天还早。”
“时间又紧,又有事情要说,所以只好早起。”青梦懒懒回道。
“哦,是什么事?”张良仍旧笑的淡雅,心里却揪成一片,那是浓烈的不安感……
青梦仔细的看着张良,看着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看着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看着一向淡然自信
的瞳孔中的点点不安。
扎心的疼……
青梦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藏好,露出一抹算的上明艳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
道:“张良,利用了我这么久,我的表现,你可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在打单机。。。打滚。。(ㄒoㄒ)//
☆、妄言之半
“张良,利用了我这么久,我的表现,你可满意?”
瞬间的失重感,张良一下子愣住,心中的不安感终于冲破牢笼,肆虐成洪。声音也变得飘飘的,
像是初春的柳絮,强撑道:“青梦这话怎讲”
“怎讲?”青梦仰头盯着张良,嘴角的笑一成不变,“那好,我就一件一件的讲给你听。”
“从我去小圣贤庄找你,你就开始怀疑我了。不,确切的说是在我讲到月神追杀时,你开始怀疑
的。之后,你为了查出其中真相,将我的事情告诉了卫庄。
流沙的情报果真不能小觑,我藏的那么好,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卫庄将我可能与十二血
族有关的消息告诉了你,于是你下了一桩赌,赌我说出自己的身份。
什么卫庄劫人,什么你与卫庄谈话,什么卫庄告诉你我是十二血族都不过是你演的一场戏,目的
就是诱我说出真情。
这桩赌,你的筹码是我对你的信任,毫无疑问你赢了。
再之后,庖丁被捕,以李斯的个性,小圣贤庄自然无法逃脱干系。你为了回护儒家,提出了去咸
阳救人。你又在赌,赌我对墨家的感情,赌墨家对嬴政的恨意。
也许小高过早的行动出乎了你的意料,使你盘算好的刺秦行动毁之一旦,但庖丁成功获救,儒家
暂时无碍,为保存实力,你带领众人撤离。
这一场赌局,你又赢了。
张良,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胆识和气度,这样的豪赌,这样的算无遗策。”
“不要说了!”张良厉声打断青梦,整个如秋风吹过的树叶,颤抖着。那些事实明晃晃的摆在眼
前,一瞬间让人花了眼,烧了心。
青梦抿了一口茶,说道:“为什么不要说,还没到精彩的部分呢”
“可惜啊可惜,一向算无遗策的你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博浪刺秦,你计划的周全,后路也找好
了,但你低估了嬴政,不仅导致失败,而且暴露了自己,就连嬴政护驾的兵力都小瞧了,大铁锤
为护你而死,儒家因你遭受牵连。
当时,你一定会难过吧。
可是,你不愿自己一个人难过,一定要扯上我。
所以当白凤告诉你,我在找你时,是你让他骗我说你回了桑海,只为让我替你救出儒家众人,以
赎回自己的一点罪孽。
又是你为了将阴阳家的注意力从儒家身上转移开,出卖了我,将我是十二血族之事透露给了阴阳
家。
张良,这一路上,一波又一波的傀儡都是拜你所赐吧。
张良,我对你的真心就怎么让你看不起,可以一遍又一遍的拿来践踏吗?!
如今,十二血族与罗网结仇,被帝国通缉,又被阴阳家紧追不放。
张良,把我逼到如斯地步,你可满意?!!
张良,你要不要告诉我,接下来你还要我做些什么,是替你直接取了嬴政的项上人头吗?”
落叶无声,天地间静止的只剩青梦的话在耳边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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