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无声,天地间静止的只剩青梦的话在耳边萦绕。
心念成灰?
张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青梦于他是旧日的梦,没了旧梦还会有新梦,即便难以忘却,但不会因此所累,无法
前行。
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他一点都不想青梦恨他,他一点都不想看她难过,他更一点都不想放她离开。那份情藏的那么
好,甚至骗了他自己……
“青梦,不是这样的。”出口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底虚。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青梦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良,倏尔垂下眼眸,嘴角的笑一点点变
苦,“我曾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就算你骗了我,也是不一样的。可是后来,我才慢慢发
现,我有多么多么的蠢。
我所以为你对我的那些温柔,其实是你对所有人都如此,对我是,对天明少羽也是,对颜二当家
也是。我所以为你对我的那些关心,不过是你对棋子的关心,不过是对局势的关心。那些贴心的
话,那些暖心的举动,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只是为了骗我入局而布下的网。
我怎么可以那么自以为是,那么自作多情……”
他看着她的泪平静的流淌,心里的痛却翻江倒海般拍打着自己。
“青梦,听我解释。”唯一可以说出口的话,却如此无力。
“解释?还要解释什么,难道这这些都是假的吗?!”弦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冷冷打断张良。
语走到近前,微微向青梦躬身,冷淡的看了一眼张良道:“尊主,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何时出
发?”
“这要问张大公子了”青梦抬头看着张良,“问他准备不准备放过我。”
说话瞬间,只见剑光一闪,流云出鞘,剑尖直指张良咽喉,弦鬼魅一笑,“不放过?要看他有没
有那个本事了。十二血族的尊主岂是旁人可以玩弄的!”
艳红的血珠从张良颈间渗出,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张良死死的盯着青梦,哑着嗓子问道:“青
梦,你真的要走?”
青梦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张良,你可是傻了?我不走,难道要留着继续被你利用吗?继
续傻下去吗?!”
眸中的最后一点亮光熄灭,双手无力的低垂在两侧,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张良,我们从此陌路吧。”
她用最柔软的语气对他说出诀别的话,她一袭笑容明媚,却凝固了他全身的热血。
寸步难行。
连追上她的力气也没有了,连祈求一句原谅的话也说不出口。
“张良你真没用”张良自嘲道。
正午,颜路回来之时,便是这样一副颓败的景象。
张良脖间有一条凝固的血痕,脸色苍白的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听到颜路的唤声,微微转头,露出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兄,我把青梦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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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了马车里,青梦就托着下巴,一副冥想的样子。
语无奈的敲了敲青梦的脑袋,递过一杯水,说道:“不过是对他说了几句狠话,就心疼了?”
青梦伸手接过杯子,撇撇嘴,“哪里是狠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是,是”语将散落在青梦四周的竹简一卷一卷收好,“你说的都是实话,为了阴阳家不找
张良麻烦,自己跑出来当诱饵,这是不是也是实话?”
青梦手一抖,黯了眼眸,轻声说道:“语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张良对我可能连半分真心都没
有,我却还……”
语苦笑,当然傻,可是谁让自己是先沉溺的人。
她和青梦是如此的像,却又如此不同,她连告诉那人自己的喜欢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探究他有
无一丁点情。
“傻,很傻,可是你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傻,不是吗?”
“是啊,我就是那个自己冲上去做傻瓜的人啊……”一手捂住双眼,遮住满目凄凉。
“青梦,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语不想看到青梦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主动转移了话题,也
是势必要问的话,他们总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瞎走。
青梦仰着脖子,盯着车顶好一会,才说道:“咸阳,我们去会会十八公子。许久不见赵高大人,
甚是想念。”
“赵高?他身边的六剑奴……”
语的意思,青梦明白,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利益相投就是朋友,赵高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动
我,我也不会给他机会。”
语听罢,不由得皱了皱眉,“要开始收网了吗?”
“哪有那么快”青梦拍拍脸,让自己从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说道:“这局棋不过刚刚开始,
离收网还早着呢。”
“那……”语犹豫了片刻,问道:“那张良这边还要看着吗?”
青梦轻轻摇摇头,梦呓似得低声说道:“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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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替张良处理好伤口,看着一直神游天外的张良,轻声叹了口气。
那一剑不过割破了皮,并没大的损伤,只要几日不大声说话即可。
往往最伤人的并非皮肉之苦……
颜路在等,等张良愿意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
第二日,苏玉提了两壶酒作为昨日托颜路帮忙的谢礼,颜路没来的推辞,一壶酒已经被张良开了
封,就着酒壶就往嘴里倒。
苏玉眼瞅着张良的情况似与往日不同,颜先生也是愁眉不展。于是,苏玉也未敢多留,说了几句
话便离开了。
张良酒量本来就浅,加着颜路未曾阻他,不一会一壶酒下肚,张良的眼睛里已经蒙成一片。心里
的话也趁着酒劲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师兄,我是不是错了?”
“师兄,我做了那么多伤她的事,可心里总觉得她不会怪我。我太傻了,是不是?那种往心口上
撒盐的事,怎么会有人当作不在意的原谅呢。”
“青梦,青梦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张良,颜路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比事件万物更难懂。
第二日,张良扶着头痛剧烈的脑袋,被噩梦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床边一脸担忧的颜路。勉强的
笑了笑,想要起身,却被颜路阻了下来,听得颜路温润的声音:“若你不是子房,便继续活在梦
中,若你还是子房,在睁开眼面对。”
张良听罢,只是呆呆的望着屋顶,许久才幽幽说道:“师兄,你觉得子房是什么样子的?”
“心志甚坚”
张良一愣,心绪却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所做的事一件一件的告诉颜路,最后他问:“师兄,我
是不是错了?”
颜路未答反问:“你可后悔?”
张良抿着嘴不答,眼神飘渺无落,显然迷茫的很。
“想要做成每件事句必须付出代价,人世单行,纵然后悔亦是无用。何况,比起无果的后悔,还
是今后如何更重要。”
“在一切还有挽回之可能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血染碧桃
三日后,张良收拾行礼准备离开。
“子房,你决定了吗?”颜路负手而立,目光里有浅浅的担忧。
张良莞尔一笑,无论神情还是脸色都已然恢复成原来那个翩翩公子,“师兄不是说了吗,后悔无
用,而且良觉得青梦还有挽回之可能。良这么工于心计,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张良的目
光看向远方,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倒是师兄真的不同良一起吗?”张良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颜路。
当得知颜路准备定居在此处时,张良是颇为惊讶的,虽一直知道师兄是个淡泊的性子,但甫一听
到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颜路伸手拍拍张良的肩膀,说道:“世事纷扰,我为这一方安宁所囚。你非池中之物,飞龙上天
实属必然,师兄罪过的将儒家之大道托付于你,还望子房勿怨。”
“儒家本就是因我遭此劫难,师兄这么说不是折煞了良么。”张良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说
道:“师兄安好,找到自己的归宿,良也算少了一份愧疚。”
张良朝颜路深深行了一礼,“师兄保重!”
颜路点点头,望着打马而去的背影,从心底绽出笑容。
他的小师弟,他等着经年后的再次相遇。
那时,他们摆一局天下棋局,在檐下听妻儿桑麻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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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十八公子殿
“公子,扶苏殿下和蒙恬将军已经被派去北境抵御匈奴,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偌大的宫殿里,
烛影摇曳,映出赵高的侧脸,比以往更显阴冷。
“哦,此话怎讲?”胡亥一手支在桌案上,另一只手玩弄着酒樽,对赵高的话显然没有提起多大
的兴趣。
“扶苏一直被视作是皇位继任人,以前我们虽有心想将他拉下这个位子,苦于时机不成熟。如
今,扶苏明里上是被派去北境抵御匈奴,可位高的朝臣都知道,扶苏去北境的真正原因是忤逆了
陛下。”
“赵高,你有话就直说,不必跟本公子绕来绕去的。”胡亥脸上满是不耐,将手里的酒樽往桌上
一扔,青铜与木质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是”赵高躬身行礼,但低垂的头下的表情却不如表面上这般恭敬。
“奴才的意思是,我们要趁此机会让扶苏再也回不来。”
“哦?要怎么做?”胡亥总算提起了一点兴趣,好奇的问道。
赵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阴险的说道:“暗杀”
“呵呵呵”清脆的笑声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胡亥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一躲,赵高微眯着眼
睛,冷着脸说道:“阁下是何人?”
“赵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青梦撩帘而出,一步一步走到胡亥身边,捻
起在桌上打转的酒樽,冲胡亥盈盈一笑,“这酒樽金贵的很,十八公子岂可乱扔。”
能随意出入他的寝殿,可见此人功夫之高,胡亥此时紧张的全身绷直,后背已经开始冒汗,可表
面上却还是一副王者威仪,开口问道:“何人敢擅闯本公子寝宫?!”
青梦轻轻的将酒樽置于桌上,看来这胡亥还算有几分胆气,至少这表面功夫做的挺足。面对不远
处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青梦无奈的叹口气,幽幽说道:“赵大人,你是准备用眼神
杀了在下吗?”
赵高眼睑微垂,与胡亥投来目光相碰,一拱手,对胡亥解释道:“这位是十二血族的尊主。”
“十二血族?!”
青梦挑眉,见着胡亥一副受惊了的样子,问道:“十八公子听过?”
胡亥就是再不学无术,但生于帝王之家,他怎能不知十二血族,传说决定朝代更迭,手握天下命
运的十二血族。
胡亥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怪不得能够如此轻松的出入他的寝宫,竟然是十二血族的尊
主,“十二血族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见到十二血族的尊主真是胡亥之幸。”
青梦哂笑,“公子认为是幸事,可赵高大人估计不这么想。前些日子被赵大人请去地牢呆了呆,
本尊可是记忆犹新啊。”
赵高只觉如芒在背,胡亥的目光,青梦的目光刺的他抬不起头,心里早已把六剑奴那几个废物骂
了千遍,明明这女子武功并不高,居然毫无知觉的让人闯了进来,当真是一群废物。
“本尊今日来并无恶意,两位不必紧张。”
青梦掏出一片竹简放在桌上,对着赵高说道:“不知道本尊告诉赵大人的秘密,赵大人有没有放
在心上?”
“什么秘密?”胡亥的脸色不善,冷眼瞧着赵高。对着青梦这尊不知道哪里来,也不知道如何来
的大佛,他不敢怎样,但一想着赵高那奴才手下的六剑奴这么不中用,心里就燃起一股怒火。
赵高此时心里也不甚好受,正要作答,却被青梦截了话头,“还是本尊来说吧”,青梦将竹简推
到胡亥面前,长袖掩面只露出一双慧黠的眼睛,说道:“阴阳家藏着帝国最想要的东西。”
胡亥惊骇的表情让青梦十分满意,青梦眨眨眼,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阴阳家对帝国其实是比
墨家更可怕的存在。众所周知,蜃楼是为了替你父皇寻找长生不老药而建造的。可是,十八公
子,你相信就世上有长生不老药吗?”
见胡亥不答,青梦逼近一步,灼灼的盯着胡亥问道:“还是说十八公子想不想有这长生不老
药?”
胡亥直视着青梦的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答道:“不想,这世上本就不该存在这长生不老药。
”
“好,本尊果然没看错人,就凭这句话,本尊也要帮公子一把。”青梦用眼神示意胡亥拿起竹
简,赵高在一旁小心的打量着青梦,想着自己从前对这个人的估计,真是大错特错。
青梦手肘支在桌上,等着胡亥的反应,顺便跟赵高‘聊’了起来。
“赵大人不必担心,六剑奴无事。”
“赵高是个奴才,担不起这声大人,只是奇怪尊主是如何进来的?”赵高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青梦
看,阴阳怪气的音调听的人心里发毛。
青梦偏头想了想,答道:“忘了”
青梦看着赵高拼命忍住怒气,想发作却发作不得样子,心情十分舒畅。不过这只是不足挂齿的一
小步,赵高你欠的债,总会让你一点一点还来!
“这,这确是好主意,可是……”胡亥犹豫不决的看了看青梦,将手中的竹简扔给了赵高。
赵高看了之后,眉头紧蹙,也是怀疑的看向青梦。
青梦嘲讽一笑:“公子难得想父慈子孝,等到百年之后由你那父皇送你归天吗?”
“尊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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