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青梦憋红了脸,胡乱把桌上的竹简抱了满怀,管它是不是一股脑都拿走。张良看着青梦逃命似得
抱着一大堆竹简跑掉,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他家青梦真是太可爱了。
将竹卷搬到自己屋子里时,碰到了正从厨房觅食回来的南公。南公撸着白白的须髯,笑着朝青梦
招招手,“小娃子,过来陪老头子说说话。”
青梦嘴上应了声好,径直走进屋子将竹简放在一角,出来时顺手捎上案几上留着的点心,放在院
里的石桌上,“南公,我去沏壶茶,这是梨花糕,您尝尝。”
等青梦沏好茶,看着桌上少了一半的梨花糕,无奈的揉揉鬓角,倒了一杯茶送到南公面前,撇撇
嘴:“您也真是的,吃这么多积了食怎么办,就算是喝药也是会苦的。”
南公呵呵的笑笑,凑着茶杯边嗅了嗅,“啧啧,很香啊,小娃子的手艺不错。”
“是茶好”青梦慢条斯理说道,顺手也会自己添了一杯。
“过几天,老头子就回去。”南公又探手拿起一块梨花糕,却被青梦在半路劫了去。
青梦虎着脸将梨花糕重新放了回去,听了南公的话,眉头皱了皱,“南公几次帮我,阴阳家不会
不知,我怕他们对您出手,您不妨多留一段时日,过不了多久,我自会处理。”
南公摇摇头,“诶,老天是长眼的,阴阳家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道,外在看起来风光无限,内里早
已被蚕食殆尽,何况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不会自找麻烦的,倒是你”南公深深看了
青梦一眼,叹息道:“你说的处理又是怎么个处理法,难道要以一己之力对抗阴阳家吗?”
青梦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沿,许久才说道:“我可以。”
南公无奈的叹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放到青梦面前,“既然你决心已定,老头子在多说也
是枉然,这个你留着,有什么用莫问,去阴阳家前服下。”
南公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回屋,边走边摇头说道:“天意难测啊”
“天意难测?”青梦轻轻重复着,突然展颜一笑,将盒子收入袖里,端着点心朝张良的屋子走
去。
既然天意难测,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三日后,南公离开,返回云梦大泽,十日后从咸阳传来消息,始皇二次东巡。
语面无表情的念着刚才咸阳传来的消息,青梦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落在了原本不该落的地
方,等到发现时,已被张良杀了个片甲不留。懊恼的敲敲脑袋,扯了泽来为自己一雪前耻,可等
两人下开了,却跟着语不知去了哪里,张良也不过问,倒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同泽对弈,不得不说
泽下棋之高明比青梦强很多。
青梦,语,笙,沧各坐一边,围在桌上,神色严肃。
“按日子算,过不了多久嬴政的命就要完了,我对胡亥的诺也算是兑现了。”青梦率先开
口,“不过,胡亥最多是个傀儡,赵高的野心他根本压不住。”
沧点点头,“咸阳会有大变,需要我去看看吗?”
“子承父位算不得什么大变,百姓其实并不在乎皇位之上的人是谁,在乎的是他能带来什么。而
且赵高胡亥此次均随嬴政同行,咸阳根本不需要太多人手,倒是东巡路上要小心。”
“那我去跟着东巡队伍”沧看着青梦说道。
青梦拿起笔,胡乱在竹简上写写画画,但神情却非常认真,过了一会,冲沧点点头道:“那好,
东巡那边就拜托你了,若是”青梦微顿,“若是能救扶苏一命,便救了他吧。”
沧是个急性子,青梦话音刚落,他接过令羽之后,人就已经消失在三人视野之中。
青梦无声的笑了笑,虽然沧没有表现出来,但她还是看得出,当说道大局将成时,沧眼中的点点
笑意,他们都累了,即使已经习惯了乱世的杀戮与凉薄,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一片宁静安详的。
“笙,千重草之事如何了?”青梦转头问向笙,这几日乌满早出晚归,每天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泽一道关在药房里,两人也不知捣鼓些什么。
“乌满说已经找到地方了,不过在北方。”笙撇撇嘴,目光有些黯淡。
青梦嘴角翘了翘,伸手探了笙的额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那一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的
模样难道是想留在北方北漠不成?”
笙瞪了青梦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的勾起弧度,“瞎说,我哪里嫁出去了?”
语闻言点点头,“是啊,笙嫁了泽,算是内部解决了,是没嫁到外面去。”
“噗”青梦没忍住,不顾形象的笑起来,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再看语和笙两人已经缠斗到一
块儿去了。
青梦敲敲桌子,示意两人停手,“乌满有说何时动身吗?”
“过几天就走”笙重新坐回桌旁,轻声说道。
青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语,问道:“语要跟着去吗?”
语没想着青梦有这一问,张了几回嘴也没吐出个只言片语了,过了一会才缓缓摇摇头道:“我就
不去了,你身边不能没有人。”
青梦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的,鸾那边已经了事了,茏也随时可以回来,你不必担心。”
语听了,抿着唇仍旧摇摇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青梦叹口气,也没继续下去,交代笙道:“过几日你和泽同乌满一道送弦去北漠,听乌满的意
思,这草不是一次就顶用的,说不定得折腾一年半载的,若是弦仍在这里,治疗起来太不方便,
也容易误了时候,护送你们的人手,就由你自己去调派吧。”
笙得令,也急着出门去,调派人手不是一件小事,她的抓紧才行。
原本四人的屋子,只剩了语和青梦两人。
青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了扭身子,“语,去把那文字密盒找出来吧。”
“嗯?!”语惊讶的看着青梦,“不是说血族……”语渐渐低下声音,低着头沉默不语。
青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凑到语跟前,抱着语一条胳膊说道:“算是我私心的一个请求,帮我译
出黄石天书吧,然后毁了文字密盒。”
“是、为了张良?”语不确定的问道。
“还能有谁,他是天命之人,也是值得的吧。”青梦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语,到有些你不答应
就决不罢休的意味。
语被青梦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你是尊主,直接下令就好了。”
青梦放开语的手臂,无奈的揉揉鬓角,苦笑道:“若我是尊主,就不应该提出这个要求,所以只
能以姬青梦的身份求你。”
“我明白”语轻轻回道,心里却不知为何划过一丝悲伤,却又稍纵即逝,仿佛那是最后的请
求……
两个月后,嬴政死于东巡路上。
鸾接到青梦之令半月前来到下邳,茏也在昨日赶到,此时语拿着从十二血族各处传来的情报,一
一说给大家听。
“赵高在东巡之时用假的圣旨杀了扶苏,沧虽有心阻止,奈何扶苏自己心意已决,最终还是着了
赵高的道。不久嬴政毒发而亡,赵高也没料到嬴政会在半路上暴毙,现在也苦手如何处理,还有
胡亥呈了一封信给你。”语挑出一卷,交给青梦。
青梦草草扫了两天,心里暗骂了一句草包,胡亥除了心狠手辣像极了嬴政,竟是连嬴政半分为政
手段都没学到,看来秦真是要二世而亡了。
“传话给赵高,称嬴政病重,他既然已经用假旨意杀了扶苏,想要瞒过那帮老臣也是容易的事
吧。让他们立刻返回咸阳,回到咸阳后他自知如何去做。”
语执笔记下,拿起另一卷,说道:“湉那边也一切就绪,只等尊主下令,便可救出高月。”
青梦皱着眉想了想,对鸾说道:“鸾,你算算高月的命数。”
鸾点头,立刻拿出自己的卦布,细细算起来,众人一个个皆是屏气凝神,生怕喘个粗气坏了境
界,直到鸾睁开眼,这才都松了口气。
“如何”
“恐怕此次营救不会太轻松,不过”鸾莞尔一笑,将落下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最后还是会成
功吧。”
青梦点点头,递了个眼色给语,语会意,接着说道:“墨家那边已经到了骊山,根据寂所述,估
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行动。”
青梦长舒一口气,站起来环视众人,居高临下望着每个人,语气一贯的平淡,却不容质疑,“让
楚盯紧咸阳,不要那帮内里的人反了;沧继续跟着东巡队伍,要让胡亥顺利回去,防着些赵高的
小动作;告诉芷,儒家的仇,王兄的仇,替我报了吧,若是碰上流沙,能助一臂之力便帮衬着
些,他们三人必须守住三个月。鸾你亲自去一趟墨家那里,你好歹曾担过赵国国师一职,雪女应
该会认得你,你和誓,湉,寂三人联手,将高月救出来,若是墨家愿意便带他们到西岭去,不要
留在骊山。茏你留在张良身边,语留在我身边。都听明白了吗?!”
“是!”
青梦欣慰的笑着,这是她最后一次发令,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们了……
等众人离开后,这里便只剩下语和茏了,茏自听完青梦的话,眉头便一直打着结,等人走完了,
才问道:“青梦,你难道要离开张良?为何我是跟着张良而不是跟着你?”
青梦拍拍茏的肩,“张良对我很重要,我确实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所以他就拜托你
了,而且我觉得你俩一定可以相处的很好的。”
“哦”茏了解的点点头,青梦也经常自己去处理一些事,这并不奇怪,茏听完解释也就释然了,
张良可是青梦心尖尖上的人,护着张良跟护着青梦也没多大区别嘛,后来茏与张良成为挚友之
时,想起青梦当时的话,却是心酸不已,竟是为他打算到了这一步,到底要何许情深方能做
到……
自从泽走后,茏就担起了大厨一职,青梦懒懒的趴在桌上,长吁短叹了许久。
“青梦,你”语的脸上写着犹豫,艰难的开口问道:“你决定了吗?”
青梦点头,却忘了自己趴在桌上的事实,下巴狠狠的磕在桌上,疼的青梦龇牙咧嘴了好一
会,“决定了,就是明天”
语低着头,思考再三还是说出口,“青梦太危险了,不一定非要这样做的,这其实跟大局已经没
有很大关系了,你没必要……”
青梦将一根手指比在嘴唇上,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倏尔一抹笑意从嘴角眉眼缓缓荡出,“是刘
亭长和萧何来了。”
“嗯,这几日他们来的很勤呢,和张良的关系也不错。”语半是敷衍的回道,目光全都聚集在青
梦身上,担心焦急完全没有掩饰的表露出来。
青梦将语的手握在掌心之中,手指有意无意的沿着掌纹划过,淡淡的声音仿佛一吹就散,“其实
大局到底是什么呢?我不过是想把嬴政拉下来,还是因着故国旧恨,如今嬴政已死,秦已经强弩
之末,赵高将胡亥视作傀儡皇帝把持朝政也是迟早的事儿。赵高性子阴狠,定然做不出什么仁政
来,苍生一怒,帝相危矣。南公曾言,亡秦必楚,秦终将因自身的腐烂亡于世上。阴阳家自以为
有了苍龙七宿便可傲临苍生,到头来不过是可笑的妄想,但即便如此我也需去阴阳家做个了结,
为了师姐,也为了师父,也为了以绝后患。一命换一命,一命换两命,一命换多命,一命换多命
长安,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语”青梦抬头看着语,清亮的目光里藏着点点柔光,秋水双眸似要把人溺在其中,“弦
有泽和乌满,一定会没有事的,若是真的失忆了也好,你对他的好,他自会看的到,若是没失
忆,还记得这些说不上好坏的陈年旧事,你便陪着他几年,到处走走逛逛,我想弦那么聪明会想
明白的。你们以后都好好的,有了孩子都要认我当干娘,就算不是活着,干娘也可以认的,谁要
不听话擅自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我做鬼也不放过哟。”
青梦言笑晏晏,语却难受的要命,抽出自己的手,毅然转身离开,难道又下雨了吗,为何脸上湿
成一片,明明是她自己该做的事,明明是她害青梦卷入了这场血腥,为何最后竟是要青梦来一己
承担,她怨天,她恨己,她——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完结了~单机的日子也要结束了~
☆、君莫思归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的突然,夜幕黑沉,惊雷划出的白练从窗边一闪而过,刺目的白惊醒了睡
梦中的人。
青梦揉揉双眼,听着沥沥雨声,披了件外袍走出门外,久久的站立在檐下,望着惊雷在云墨
里翻滚,望着无根之水在地上砸起无数细小的坑洼,望着眼前明晰的一切渐渐归于混沌,直
至身体老实的被冷风吹醒,青梦的眼神才再度从无边的虚空中收回,扫了几眼自己的房门,
抬步慢慢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张良的屋子并未上锁,青梦轻手轻脚的开门关门,屋内屋外相差的温度让青梦起了一身鸡皮
疙瘩,外袍被雨溅湿一大半,青梦将它铺展在桌上,步伐缓慢的走向床边。
不知是不是儒家的原因,张良连睡姿都十分规矩,闭上了平日里深不可测的双眸,张良整个
人都柔和了不少,而且张良原本就生的好皮相,即便是睡着的,也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让人心生涟漪。
青梦伸手想戳戳张良白嫩嫩的脸,都还未触及,手腕就被人牢牢制住,张良突然睁开双眼,
眼中的戒备不言而喻,当看清来人时,仿佛变脸一般,眼中杀气被陡然间藏起,眼角的朦胧
笑意恰如春水。
“青梦,怎么了”张良握住青梦的手,冰冷的触觉让张良眉头微蹙。
青梦淡淡一笑,似乎对张良的脸有执念,用另一只手戳戳张良的脸皮,随口说道:“外面惊
雷阵阵,搅的奴家无法入眠”
张良好笑的将青梦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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