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是彻头彻尾的领悟,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向豌告诉自己她只是觉得发生的太突然了,所以不能接受,时间长了这种感觉也会慢慢消失,她刚想拦车去警署时,就意外接到了乔景煊的电话……
她跟乔景煊已经许久未曾联系,所以她接电话的时候有点迟疑,“喂!乔总,有事吗?”
“豌儿,你现在在哪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向豌误以为乔景煊说的是挪用公款一事,她眸光微沉,回道:“我没事,清者自清,那些钱我没拿。”
“不是那件事!”乔景煊却道:“告诉我你的具体方位,立刻,马上!”
“哦,我正在乐府的门口。”
“等着,我马上就到。”
“……”
向豌不清楚乔景煊火急火燎是因为什么事,但是能让他如此失了方寸,那事估计不会太小。
可是,眼下她还在乎吗?
失婚,失业,还被犯案,还有谁比她还要糟糕?
没有,绝对没有!
当乔景煊抵达乐府门口时,就瞧见向豌一个人蹲在那儿,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快速地将车停靠在旁,然后下车跑到她的面前,弯腰,拽起她的手臂就走。
“去哪里?”向豌有点不配合。
“这里不好停车,我们车上说。”
“……”
上了车后,向豌又听见乔景煊对她说:“系上安全带。”
“哦!”向豌虽然应声,却也是无比疑惑,“到底是什么事?”
此时乔景煊已经将车子发动,他踩下油门,似乎极其的愤怒,他开车的速度很快,似乎像是在发泄什么,“豌儿,你还记得我在三年前给你的那个U盘吗?”
向豌没想到乔景煊会提起那个东西,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如果他不说,她或许早就忘记。
“记得,怎么了?”
“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你后来把U盘给了莫寰霆,是这样吗?”
其实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向豌已经记得不清楚,她只记得那时候他跟她似乎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不大不小的事情,她会给他那个U盘,只因为那是乔景煊给的东西……
她想让他知晓,她和乔景煊之间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似乎,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是给他了,怎么了?”
乔景煊瞬间觉得脑仁疼,“豌儿!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给你后,你为什么自己不看一下?”
“我当时……”这个她该何从解释,似乎无从解释,她也不想解释。
这时,乔景煊直接将手机丢给她,目不斜视的说道:“你看看再说。”
向豌随手接过,她疑惑皱眉,然后将屏幕点开,就看见是一个公众论坛,那上面是……
她慢慢往下看,然后就看到了截取的图片。
瞬间,指骨都开始泛白,连带脸上亦是苍白如雪,这些到底是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豌儿!三年前我给你的视频就是这个,我当时给你的时候就该对你说清楚。但是,我考虑到你的心情,所以并未提及,我以为你会看,但是你却……”乔景煊无比叹息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主要的是想到解决的办法,怎么挽回名声……”
向豌眼中的雾气瞬间化开,就像是阻隔了所有一切,她认得啊!
这是那次向氏的集体活动,也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就在民宿里,之后他便不声不响的去了莫斯科,而她则是发现了宫外孕。
图片只有她,却没有他……
“这个视频是狄梦霓买通了你的秘书,在打电话给你前,我质问了狄梦霓,她说不是她做的,我想过或许是你的秘书,但是你秘书没那个胆子。而且在三年前,她就离开嵘城,去了别的地方……这么一排除下来,也就只有……”
向豌突然打断乔景煊的话,“也就只有莫寰霆了,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豌儿,你别难过,没事……有乔大哥在呢!我来想办法,我来想!”
向豌绷着一口气,根本没听到乔景煊的话,她只看到那些图片,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脏。就这个时间,到底有多少人正在看着这些图片。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乔景煊亦是被她痛苦的声音震慑到,亦不管其他,连忙刹车停下。然后他都来不及去阻止,就见她解开了安全带,直接奔下了车去。
就在车流里,她整个人仓皇得好似一个孩子。
然后,她突然蹲下了身来,就在原地开始呕吐。
从车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又拿过毛巾,乔景煊连忙跑过去,亦是蹲下身,拍着她的背脊,“豌儿,没关系……乔大哥可以帮你请最好的公关,这种事很好解决。”
“呵!”向豌突然嗤笑出声,“不是有句话叫覆水难收嘛?脏了就是脏了,再怎么洗都不会白。他可以不爱我,可以玩弄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这样做,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豌儿……”
向豌晃悠着站起身来,眼神空洞,“我是向卉的女儿,同时我也是蔚韶的女儿。他爱向卉,必然会讨厌蔚韶,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蔚韶的女儿。可是那些温柔又是为什么?哦!对了……是因为我长得像向卉,我的脸跟向卉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间,乔景煊的衣服被她揪住,她看着他,又好像不是看着他,有点语无伦次的问:“我是不是不该爱上他?”
☆、262:车祸
这样的一句话,听着像是疑问句,其实更像是在对自己无形的斥责与嘲弄。
向豌突然觉得望出去的一切都变得茫然,这样的视频一经爆出,仅仅只需要一夜,她便会在嵘城身败名裂。
可是,她想这里面或许有着误会,他不是这样的人,这种小人的行为他不会做……
强忍着喉咙里的恶心感,向豌羽扇般的睫毛轻颤,脆弱里更是无助,她转眸看向乔景煊,苍白无色的唇轻启,“带我去见他,这件事我会当面问清楚。不止这一件,是纠缠了无数件的事,我都要问清楚。”
乔景煊知晓向豌的性格,她不是喜欢臆想的柔弱女孩子,即便在如此时刻,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更应该做什么……
“好,我送你过去。”
向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莞尔,“谢谢!”
“只是,如果他说是他做的,你打算怎么办?”乔景煊最怕的还是这个,他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可是,还能比眼下更为糟糕的情况嘛?
似乎没有了!
向豌漆黑的瞳仁深处藏匿着哀伤与落寞,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极致的豁达开朗,她扬起头来迎阳,那暖阳在她身上扑散了熏染的光亮,她笑的柔和,回道:“如果真是他,那么以后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向豌了,向豌会死……”
乔景煊闻言,却是微怔在那里。
什么叫会死?
难道会寻短见不成?
他这样担忧的神情落进了向豌的眼里,她倒是宽慰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死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只是心死!”
“心死?”乔景煊似乎有点悲痛,“你当真那么爱他?”
甚至于会为了他,心死!
其实,他这样一问倒是显得矫情了,她爱莫寰霆毋庸置疑。只是,心里还是有着一份不舍。
若是那时候他接受她的追求。
若是那时候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
若是那时候最后的审判,他并未出席作证。
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纠缠着他,而是无数次。
他想,他终是被她遗忘在过去的时光里。
她没有他,更是失去他,痛苦之后她变得更加坚强。可是,她又是让他知道,她失去莫寰霆后,便会心死。
仿若时光倒流,再次回到了五年前。
只是,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和她早就变得不一样,她不再是十八岁的无知少女,而是成长为一个女人。
但是,至少他还在她身边。
五年前,他是让她无辜入狱的刽子手。五年后,就当是赎罪,或者延续心里无法割舍的感情,他会陪她去。
就好比是五年后的另一场审判……
*
乔景煊陪着向豌到达莫氏时,是下午三点半。
没有预约,不能见到莫寰霆,所以就只能闯。
乔景煊帮着向豌拦人,而她就直接闯了进去,步调紊乱,呼吸凝滞。
当她打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似乎已然有点癫狂,不知何时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缓步走过去,语气亦是恍惚着,“那个视频是被你曝光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知,在她问这句话时,有人已经率先被她判处了死刑……
他临窗而立,犹如王者,那两指中的雪茄有着点点星火,沉声道:“因为她回来了,她不喜欢我身边有别的女人。”
“谁?”她音节抖颤。
此时,男人却是转过了身来,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极致,“你说还能是谁?当然是霜儿……”
“白霜儿?”
“她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地位会比她高吧?”莫寰霆这么说着,好似她就是一个笑话般。
或者说是跳梁小丑……
向豌的眼神瞬间凝结,更是痛苦申银出声,问道:“因为她不高兴,你就陷害我挪用公款,夺走向氏,毁我名誉?”
“我说过,你怎么想,那就是什么样!我不会解释什么,现在你走吧!”这一次以后,他与她之间真的会隔着万丈深渊,是永远跨越不了的万丈深渊。
“快走!”他大声的驱赶,似乎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一点都不!
向豌踉跄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她问的问题,他没有一个正面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仅是说:“你怎么想,那就是怎么样的情况……”
他依旧如此隐晦,如此不肯对她直言,似乎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
相对于她的几近癫狂,其实他亦是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完全沉浸在痛苦炼狱里无法自拔,明明他就距离她不远,只要她走二十几步路,她就能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揽入怀里,对他说:“有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声不吭,好不好?”
即便如此时候,其实她还是相信他的。
若是在还未看见他之前,或许她在揣测是否是他,可是眼下瞧见了,她竟然就有了主意。
不是他!
不管是基于感情,还是逻辑都有很多不通顺的地方。
“没听见我的话,我叫你走!”莫寰霆再一次呼喊出声,情绪到了爆发的边缘。
似乎,此时并非是交谈的好时候,她应该先暂时离开。
这时,乔景煊亦是冲进了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有点异样,他刚想出声,就听见莫寰霆的声音直接袭过来。
“乔景煊,快带她走,我不想再看见她,你们快滚!滚!”
向豌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但是,耳畔亦是有声音在对她说,先离开,等过几天再找他。
所以,她跟着乔景煊走了!
只是,人走,心却落在了那里。
走出莫氏的大门,她比来之前更加恍惚,她在想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原因?
直觉告诉她,他好像又再将她推开。
“豌儿——”
剧烈的撞击声,还有男人呼喊!
向豌觉得自己的身体成了抛物线,等坠落的时候,脸上跟身子都是剧疼无比!
——莫寰霆,你怎么又想要推开我?
——你这个懒人,你只要走一步,我把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你怎么都不愿意?
最后,她的视线被血污覆住。
*
在她离开后,他手有点颤抖拿出手机,上面原来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
“都听见了吧?”他问。
“听见了,霆你真的很爱她,为了她竟然愿意受我威胁……”是白霜儿的声音。
莫寰霆眸光里亦是燃气了火苗,“霜儿,你应该知道我的善良是有限度的,而你正在肆无忌惮的花费这种善良。我现在不动你有我的原因,愿意受你威胁也有我的原因,你可明白?”
白霜儿又怎会不明白,他看似是无比凉薄的人,其实比谁都看重情谊,毕竟她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又怎么会真的对她冷酷无情?
只是,她眼下这般做,或许早就用尽了她对他的情义,往后,他对她不会再纵容下去。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霆,就算是我粉身碎骨,都不想看见你和她在一起,不想!”
莫寰霆抚眉,“不用粉身碎骨,先进去里面坐几年牢狱再说吧!”
“你……”
白霜儿歇斯底里的呼喊声还不及传来,莫寰霆便直接掐掉了电话。
*
静安医院。
“右侧脸颊已毁。”
“内部胸腔正在大出血。”
“患者处于休克状态,需要尽快输血。”
向豌满身血污的被推进手术室,这个手术集齐了静安所有科室的主任,可想而知患者的情况是有多严重。
乔景煊身上沾染着血色,神情亦是呆滞,她就在眼前被撞飞了出去,竟然就在他的眼前。
就像是五年前的江媛,但是情况却是比江媛严重的多。
江媛只是毁了半张脸,而她不但是脸毁了,还有脾脏内部在出血……
正当乔景煊在走廊内踌躇不定,就有人从手术里走出。
那人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走到乔景煊的门前,“你是家属,还是肇事者?”、
“都不是!”乔景煊轻声回答。
医生道:“正在抢刀,你最好找到她的家属,需要她家属签字。”
“好,好!我立刻找她家属过来……”
话落间,乔景煊便掏出了手机,给莫寰霆拨电话过去。
☆、263:浮屠塔,他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莫寰霆接到乔景煊的电话赶赴医院时,向豌还未从手术室里出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好是坏,谁都不清楚。
走廊里的灯光亮得犹如白昼,让莫寰霆有点睁不开眼,更是灼伤了他的视线。离婚手续还未完全办理好,他现在还是她的丈夫。
他理应签字,可是手抖。
莫先生素来笔法绝妙,字体刚劲有力,棱角分明,亦有着行云流水般的雅致。
可是那张手术知悉书上的字体,歪七扭八,猝然一瞧还以为是小学生的乱涂乱画。
这一生,不是没有怕过。
独自挂在石岩上他怕过,母亲的鞭笞他怕过,每夜缠绕的梦魇他怕过。
但是,这些加起来,似乎都没现在这般害怕。
身边,有人来有人走。
有警察来询问乔景煊当时的情况,他浑然未听进耳。
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个小时。
十个小时,于他而言十年都不为过……
被推出手术室,她脸色苍白如纸,右侧脸颊隐没在白色的纱布里。
他脚下发虚,行色匆匆地跟到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情况不好,看她能不能挨过二十四小时,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他魂颤,心脏早已被婆娑碾过,浅灰色的眸光黯然神伤,“我能进去吗?”
莫先生,似乎没有神伤过,有过痛苦,有过彷徨,有过磨难,却从未如此神伤。
一句简单地“我能进去吗?”似乎耗费了莫先生的所有力气。
医生回望空荡而死寂的病房,摇头叹息,“进去吧!”
他点头,直挺的背部却是显得有点弯曲。
为向豌做手术的医生就是静安医院的院长,这位院长已经许久未曾亲自为谁主刀,这次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