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奢华公寓楼某一层,家中客厅灯火通明,窗帘未阖,明净的落地窗上倒映一男一女的沉默身影。
深深脑海里想了这些年的很多事。
对于刚才他提出结婚的请求,虽然突兀,虽然对她不可否认的是一种惊喜,可是当繁华落幕,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豪华大客厅时,心底终究泛起了疼痛。
梅雨季节,在江城和敏娜短暂重聚了两天,临别前,敏娜说过——
再怎么重要,也重要不过自己,深深,不要把男人当成生命。
现在她坐在这张豪华的奶白色真皮沙发上,便发自肺腑的对敏娜的话,感到深深的赞同。
想到他已经开始全新的生活,来到旧金山,买了豪宅,却没有与她透露过一字,心头就像挨了一刀一样痛。
“气消了么?”
他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徐徐启口,嗓音听起来格外磁厚低醇。
他长指摇晃着果茶,香气四溢。
他宁静看着她,唇角却翘起,轻轻呷了一口。
茶很香,他以前喜欢干冽的味道,现在却爱上了女生的这款茶。
“我还有的选择吗?”
深深睨向他,但眼底总归有解不开的心结。
“我儿子应该享受父爱,你既然提出这个要求,我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变了,你说呢?”
他老半天没有吭声。
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闲情逸致的喝着茶,欣赏窗外的夜景。
一般这个时候,男人的所思所想,没有人可以猜的到。
给深深最大的不安便是,她现在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看来这两年,没有变的是我。”
听起来苦涩的声音,从她眼神中的空洞悲哀也能洞悉出来。
他掀唇,靠在那儿备显温和可亲,轻轻袅袅溢出笑声:“深深啊,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改变过,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末尾的苦涩轻叹,若是再低下去一点,便无迹可寻了。
“罢了。”
他唇角软笑,温和的眼眸低垂,放松的眉目间隐隐染有一丝疲惫。
☆、271 结局篇:正式重修旧好,留宿他公寓
“罢了,如今我表达不出,可能是老了吧。”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个孩子,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长沙发的尽头才是她,她拖了拖鞋,将两腿放在沙发上,双手抱膝。
身后的背景绚烂无比,更加衬托她此刻空空的两只眼睛。
对于深深的这个问题,他选择了不回答窒。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逃避的行为。
深深在长沙发的扶手处静静打量他,一时半刻,竟然很难将他和过去那个人联系起来戛。
中间沉默了许久。
他们没有交谈,也相隔很远,仿佛心都不在一起了。
他喝了杯果茶后起身,回到料理台边,这一次,他给自己煮了点美式清咖。
现磨的咖啡豆,在咖啡机里发出嗡隆隆的声音,恍惚间,深深扭头远远打量他。
“四爷,你说——”
顿了顿,见他并不抬头,低垂的额清润白皙,面无表情,看似像是不愿意搭理她,她反倒溢出了笑声——
“你说,我们结束掉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重新寻找新的人生伴侣,如何?”
良久,空寂的大客厅陷入濒死般的氛围,就连咖啡机也都停止了工作。
他的手放在咖啡机的开关处,清润的眼睛此时此刻很锐利的睨向了她。
“我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么?”
明显有了火气,钻入深深耳蜗的时候,她却觉得像冰一样寒冷。
于是她笑了笑,舒服的靠在沙发上。
“可我现在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不稀罕这种感情,我一个人又不是没办法活下去。”
她耸肩也耸眉,很下意识的举动,却在下一秒,脸色都有些青灰了。
眼底有了片湿意。
“人这一生,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你又不算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分开两年多,你看,我不没死么?我好好活着的呀。”
听到他脚步声沙沙过来,她抹头面向窗外,恰好撞见升空后突然爆开的焰火。
其实心也像焰火一样,在梦一般的梦境中飞到最高空,然后支离破碎的坠落。
“深深,看着我。”
她听见他在身后唤她,也闻见他身上属于他的味道。
他坐下沙发,望着她的后脑勺。
等夜空中繁华璀璨的焰火消弭无踪后,她才转脸,回头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也近在咫尺。
他的眼睛深邃如海的凝视她,让她突然之间怎么忍也忍不住,眼泪涌出了眼眶。
“确实,这么看你,觉得好陌生,我没想到两年之间,竟然让我们彼此改变都这么大,算了吧,还是不要勉强在一起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大手带着力道,重重压在她肩头:“四爷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过,永远也不会改变,听懂了么?”
“那好啊,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呀。”
他皱眉:“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孩子,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她抬手扯起一缕头发,及肩的秀发只能隐隐弯曲到下巴,发梢柔软,也没有开叉。
他的反应和刚才类似,眼瞳微缩,漆黑如夜,薄唇动了动,神情却显得分外僵硬。
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深深哀感的叹了叹,脸无血色,讲话也是有气无力:“四爷,你这反应,真的很让我伤心啊,我还以为你——”
“没有孩子,四爷确实会犹豫,但犹豫的原因不是不爱你,而是现实。我不能不考虑洪兆南会怎么做,如果我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我不想再冒险,冒险的结果无非还是两年前重演,懂么?”
他从来不诓骗她,这一点她是相信的。
看着他略动肝火的郑重言辞,深深只好点头。
“我懂了。”
“乖。”
他将手放到她后脑勺上轻轻抚摸,而后动了动身体,贴近她,继而就将她拥入怀中。
“看到儿子,四爷确实吓到了,活到这个岁数,还要经受这种折磨,也算是别样的体验。”
四爷语调放缓放柔,明摆着在安抚她纷乱的心。
他俯低头温柔的看她,眼瞳幽深,“告诉四爷,深深是什么时候生孩子的?四爷记得两年前,深深有告诉过四爷,你例假没来,怪我大意了,深深怨我么?”
他的语气备显讨好,她又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男人哄慰敏感的女人,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总归是在乎,才会不厌其烦的说些情话,让她心安定下来。
她也算配合,没去挖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点头首肯:“是呀,就是那次,搬到现在住的家不久后,我就检查出来怀孕了。”
男人干净清爽的
tang身体拥着她,像暖暖的洋流将她围绕。
随着他胸膛的起伏,靠在他胸膛里的她,也做相同频率的起伏。
四爷低头问她,口气温柔,语调不疾不徐,又备显宠溺:“告诉四爷,为什么没有打掉?”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流掉这个孩子才算明智之举吧,单亲妈妈不是个好职业,没有女人愿意尝试。
未来是怎么样子的,谁又看的到呢?
深深表情泛出释然的笑意。
“我还想跟你在一起啊,我跟你说我有多傻,那个时候都被我哥关起来了,我还闹腾着想办法回去找你,还幻想回去以后和你躲起来,把孩子生下来,你说我是不是白痴?”
她虽然自嘲,但这些话在四爷听起来,会让他柔软起来的五官轮廓,再次陷入低霾和惆怅中。
“是四爷的错,深深没有错。”
四爷温柔的捧住她的后脑勺,俯低头,印下了他的深情一吻。
“深深以后和四爷不分开了,好么?”
依偎他怀中,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放松。
深深想,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原本他就是给她家的那个人,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都改变不了她对他的依赖。
于是她郑重的点点头,抱住了他的大手。
“嗯,不分开了。”
……
这间豪华公寓没有多余的烟火气息,只有他的淡淡味道,袭遍她周身每一处细胞。
平安夜这天晚上,她确实留宿在他公寓,没有回家。
阔别2年多,和他正式重修旧好,也决定了要继续走下去,不分开。
这是成年男女经过一番长谈后达成的协议,比未成年男女的恋爱稳固牢靠的多。
……
深夜,夜凉如水。
旧金山差不多趋于安静,平安夜已成过去,但接踵而至的便是圣诞节。
2米宽的大床上一片雪白,只因被褥是白色的,轻盈洁白,纤尘不染,床上全是他皮肤冷冽又干爽的味道。
“深深。”
今夜完全交付出自己的男人,在漆黑的豪华卧室,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这夜后来,结束以后,两人都没有睡,拥抱在一起,聊了一整夜。
但彼情彼景,又是另一番滋味,另一种感受了。
……
下半夜,城市的喧嚣归于沉寂后,市中心火爆的音乐酒吧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里是全市红男绿女出入最大量的荿人酒吧,和家附近的街区酒吧不同,这里有催秦的音乐,这里向外兜售药物,这里有应召女郎。
在美国,应召女郎是公开的职业,不需要避人耳目。
洪兆南许久不来这种声色场合。
随着日渐顺遂的生活,他爱上了家门口那种情调的酒吧。
喝杯酒,放松放松,偶尔兴致来了,也可以请陌生人喝一杯,聊些快意的事情。
周遭皆是年轻男女,从入门那里,便几步一隔的有一对男女,贴在墙边,做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过道两侧是挂满珠帘的小房间,以为客人提供特殊需求。
风流倜傥的洪兆南,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在一个女人手里碰一鼻子灰。
今晚他完全等同于是被顾小亮赶出来的。
想到这些,他就恼怒的很。
拉了拉领口,高领衫领口拉乱在一边,抵消了他近来努力维持的正经美男子风度,却又一度让他邪恶的气质暴露了出来。
而这里的女人们,最爱捕获的就是他这种气质邪恶的男人。
够坏,够有情调,够有体力,也够有技巧。
比一本正经没开过荤,又想来这里找寻刺激的男人们有意思多了。
他刚进来酒吧,就被不少美女盯上。
吧台前不少男人和女人,但都正在彼此调情,平安夜不做点什么,实在太无聊了。
洪兆南翘起邪肆的唇角,扫了眼吧台后的美女调酒师,风流不羁的神情自然而然就表露出来。
他在吧台高脚椅上坐下。
美女侍者立刻上前攀谈。
What/can/I/get/for/you?(请问你要点什么?)
洪兆南性感不羁的笑。
May/I/see/the/wine/menu?(我可以先看看酒单吗?)
充满调戏意味的吐词,美女侍者却对他回以好看的一笑。
Certainly;here/it/is。(当然可以,请看。)
洪兆南这种男人,一生都在边走边玩边计划得到些什么中度过,对于他这种夜店的常客,对各类酒单早已知之甚详。
如此这般,也不过为了和美女打发打发无聊时光。
他微醺般笑看完酒单片刻后,
美女侍者再次返回。
Have/you/decided?(请问你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
I/think/so。Do/these/come/by/the/glass?(好了,这些酒都是按杯售的吗?)
Yes;except/for/the/Champagne。(是的,除了香槟都是按杯出/售。)
洪兆南疲软趴在吧台上,像一只喝醉酒的醉狮,他有意挑高细长眉眼,对美女侍者眨了眨眼睛。
调笑了一阵子,才一扫晚间的不悦,没再逗这位金发美女。
他把酒单随手甩在吧台,口吻不再诙谐。
Brandy。I/always/have/it。(白兰地,我不喝别的。)
美女侍者微微一顿。
XO/or/VSOP?Here/is/the/list。(你要XO还是要VSOP?这是酒单。)
洪兆南不厌其烦的对美女侍者眨眨眼,又露出邪肆又调皮的表情。
My/favorite/is/Martell/Cordon/Bleu。(我要蓝带马爹利。)
说完,他对美女侍者抛了个媚眼。
Perfect。I’ll/bring/them/right/to/you。(好的,我马上为你准备。)
……
即便在这浮华都市,可以找寻一夜刺激,但找不到他心里面渴望的东西。
置身这纸醉金迷的夜店,处处喧嚣,每分钟都有男人带女人进入房间,或者去更高档的地方,可是他却觉得越来越孤独。
流经食道的酒液干涩的像一团枯草,对他的坏情绪没有产生任何抵制作用。
女人的手,涂满亮金色的蔻丹,就在这个时候,以一个让男人熟悉的姿态,轻轻的搭上了男人的肩。
洪兆南的背很宽,很结实,抚摸起来且不论会不会让他产生旖念,但至少女人的心先轻轻摇曳。
像在水中的一朵花。
这种地方被搭讪,实在太寻常不过,他又这么有魅力,今夜还显得这般孤独寂寞,狂野的外国女人们瞄上他实在太寻常了。
自我感觉良好的洪兆南,等他转头,迷离充满雾气的视线,却微微出现了一丝惑然。
“God!”
他谑笑,身体朝吧台靠,似是醉意使然。
“在我洪兆南倍感孤独难捱的夜晚,我的月月空降我面前,不仅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也打算抚慰我寂寞空虚的身体。月月果然是最爱我的人,我洪兆南够混蛋的,怎么可以把这么爱我的女人踹掉呢?”
洪兆南每次见到她,对她说的话,都像这样——
表面好听,话中却夹杂冷厉犀利的嘲讽与鞭笞。
岳月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像她今天打扮的一样花枝招展,柔荑从他的黑发开始轻轻触摸。
他眼中谑笑加深,动手就搂住了岳月的腰,做贪婪状:“你这样,我受不了。”
她的手滑过他一整片脊背,用猫逗老鼠的方式把握分寸,看起来完全是个个中高手。
洪兆南眼泛笑意,迷离又似微醺。
“告诉我,我今晚要是跟你发生点什么,王骞会不会要我的命?”
“他不会要你的命,但会要它的命哦。”
她答的半是娇嗔半是认真,手臂搭着他的肩,却在眨眼之间,他对她俯首称臣时,将一枚药丸扔进了他酒杯。
电光火石的速度,连脸上的笑意都分毫没变化。
岳月捧起洪兆南的黑发,做害羞状的将自己的睫毛眨了又眨。
洪兆南顺着她心意,不再作弄她。
岳月嗔他:“你讨厌死了,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才来后悔。”
半是埋怨,半是邀请。
洪兆南一并接纳下来,两只大手攥住她两只纤细手臂,目光俏皮。
“好月月,别再埋怨兆南了,兆南后悔死了。”
岳月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洪兆南的酒杯,看酒液中那枚药丸已经融化,她便更加自然而然的收回目光,对他撒娇的表演起来,甚至轻轻推了他一下。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你就罚一杯酒,否则呀,我才不原谅你。”
洪兆南眯缝着眼睛,像是醉的不轻,倾身贴近她,捏住她俏生生的下巴,使劲晃了晃。
“哎呦,坏的不要不要的,最对我洪兆南的胃口了。”
“那你喝是不喝呢?”她撒娇。
洪兆南转身端来酒杯,隔着酒液,凌厉的眼锋一扫而过,又变出与她过招的姿势。
“喝啊,月月喂的酒,即使是毒酒,兆南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