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共死的?”
可能是得知翠枝他们没事,弘昀的心情也松快了不少,慢慢的就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不得不说整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猫腻裹在其中的,的的确确是纯巧合构成的突发意外事件。几个孩子打雪仗腻了,就玩起了躲猫猫,偏的这几个龙子皇孙霸道的要命,非得不让那几个奴才们偷看,等他们藏好了,才允许那些奴才们过来找他们。本来玩的倒也高兴,谁知道意外偏在这个时候发生,等李氏的奴才和张子清屋里的奴才都相继找不到各家的小阿哥时,众人这才慌了起来,本来富灵阿和兰馨是各家看着各家的弟弟的,可后来两人因着点小事叫板起来,中途就和各家的小弟分散了,等最后游戏结束了,凑过来一瞧却没见着自家的弟弟,这才脑袋嗡了声,有些不知所措了。
偏的这会风雪又大了起来,吹得雪沫子纷纷扬扬的让人眼前看的不真切,那些奴才们自知闯了祸,谁也不敢去通报,只能加把力气的找人,只要将人找到,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也是弘晖眼尖,率先发现了假山上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他来不及通知还在远处搜寻的奴才们,急急忙忙的就一个人爬了上去。风雪交加,加之脚底的雪又滑,弘晖就这样一个踏空就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张子清听得怔了会,看他:“可是弘昀你……在上面?”
弘昀吸吸鼻子,点点头,又摇头:“先前弘昀和三弟看着两位姐姐吵得跟乌眼鸡似的,我们觉得很没意思,就悄悄的溜走了。后来弘昀就和三弟躲到了那假山底下,弘昀瞧见假山上面有个洞,弘昀就想,要是弘晖能躲在洞里,那不就谁都找不到了吗?然后弘昀就……爬上去了……”
说到这,弘昀带着点小心偷眼看了他额娘一下,从他额娘脸上看不出什么暴走的迹象,才接着道:“看到弘昀爬,三弟也要往上爬,弘昀不想让他爬,可他非要跟着。后来弘昀就不管他了,就先爬进了洞里。弘昀耳朵很好使,刚爬进洞里就远远的听到大哥在底下大声喊,要弘昀在那里停住不要动,那弘昀就乖乖的没动,等过了会,弘昀听到大哥慢慢往上爬的声音,接着又听大哥嘀咕,‘原来是弘时这小子,也不知弘昀跑哪里去了’弘昀听到了,刚想对大哥说弘昀在这里,就在这时,大哥他就摔下去了……”
张子清听罢沉默了一会,道:“那你跟福晋如何说的?”
弘昀眨巴着眼:“弘昀什么都没说。弘昀听到大哥摔下去了,就急急忙忙的下去看大哥,剩下那三弟坐在假山上哭,等其他人过来了,他们就按照他们所理解的跟福晋说了。”
张子清道:“虽然我也很不喜欢,但是我必须要纠正你,不是福晋,是你嫡额娘。”
弘昀道:“不要,弘昀只有一个额娘。”瘪瘪嘴又道:“在外人面前,弘昀是不会叫错的。”
张子清也懒得再强调,抱着弘昀调整个姿势,又问:“那接下来呢?完完整整的跟额娘说一下。”
慢慢低下头绞着手指,弘昀别别扭扭的将后续发展交代完毕,也不好意思看他额娘的脸色,垂着脑袋小眼神左闪右闪。
张子清目瞪口呆,她的儿子逆天了!!
“这些,都是谁教你说的?”那种危急场合,她儿子竟是镇定自若,一句话都不曾说错,还能句句说的人心坎发热,更甚至能巧言令辩的替周身外泄的灵气找借口,她丫的,她儿子是精灵转世吧?
“是曲子公公讲故事时,常说江湖人最重义气,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所以弘昀就记住了。”
张子清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两个儿女最大的区别,闺女是会付诸行动的行动派,而儿子确是更多的放在舌尖上由它绽放出更动人的莲花。她能说性格决定命运吗?
弘昀忽的想起一茬,仰头问道:“额娘,儿子当时很奇怪,突然的就浑身充满了力量。额娘曾跟弘昀说过,若是让人察觉到了弘昀的不同,那弘昀就会被当做异类烧死的,因为额娘说过,人们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排斥乃至憎恶的。可弘昀当时突然出现的力量弘昀控制不住,奇怪的是弘昀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亲切,感觉好像它很久就存在似的,就像是弘昀最最好的朋友。额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张子清摸摸他的头:“额娘现在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你只要记着那是你的好朋友,不会害你便是,只是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它的存在。这次弘昀做的非常好。”
听到表扬,弘昀开心的咧开嘴笑起来,不过这笑又很快收了回去,将脑袋重新躺在了他额娘的颈
窝里,小声说:“额娘,弘昀当时很害怕,阿玛的脸色很吓人,他要让人打死翠枝嬷嬷和曲子公公……”瘪瘪嘴,眼儿里又蓄满了泪:“为什么呢?他们又没有错。当姐姐求阿玛不要打死他们时,阿玛大发了火,说他们不过是群奴才。额娘,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奴才,所以阿玛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吗?想什么时候打死他们,就会什么时候打死他们吗?”
张子清一时也不知如何跟弘昀解释,只能轻轻抚着他的背。
弘昀的声音愈发的低:“弘昀以前听额娘教育姐姐,曾说过,我们其实也是阿玛的奴才,所以要谨言慎行,是吗?”
张子清的手一顿,努力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一天,富灵阿问了她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子女向父母行礼是守孝悌,可额娘为什么还要向阿玛行礼呢?她当时是怎么答的?貌似很客观的告诉富灵阿,这是封建王朝的礼仪制度,夫为妻纲,连妻子也就是你们的嫡额娘见了你阿玛都得行礼,更何况你们额娘这区区的小妾?不仅是你额娘,就连咱们娘三,全都是你阿玛的奴才。
是的,貌似是这么说的,接着又是长篇的劝导富灵阿,企图改变她那霸道不饶人的性子,可人家依旧我行我素。不曾想,这话倒是让弘昀给记在了心里。
弘昀闷闷道:“弘昀开始是不懂额娘的话的,等见阿玛将奴才们看的像不起眼的小蚂蚁似的,弘昀不知怎么心里就害怕了,想起额娘说过的话,弘昀就想,是不是有一天阿玛不喜欢额娘了,不喜欢弘昀了,不喜欢姐姐了,也会那样的对我们……”
张子清叹,这孩子想的还真远。
弘昀在她脖颈处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刻身体里就充满了力气……后来,弘昀看到额娘来了,看到弘时的额娘也来了,看到弘时的额娘被阿玛罚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弘昀就好害怕……”
张子清恍然明白了,为何在福晋院里,弘昀见到了她竟是松口气的模样。
拍拍他的背,张子清道:“人小鬼大,心思不必那般重,额娘是不会令自个陷在那种境地的。弘昀,你真的只有三岁吗?”
弘昀抬头看他额娘,咧嘴露出小乳牙:“三岁半了,再过半年就四岁了。”
96
一直到弘晖这事过去了好些日子;张子清才后知后觉的记起,康熙四十三年;历史上的弘晖似乎就是在这一年殁的!如今弘晖因着弘昀这一变数而逃过死劫;若是弘晖能无恙的平安度过剩下的一个月;只要过了四十三年,那岂不意味着弘晖的命运轨迹就会发生扭转?心下不由一阵激动;若真是如此;那对于改变弘昀命数这茬她就更有把握和信心了;人定胜天也并非是句空话。
后来;她又想起另外一茬,若弘晖安然无恙的活到康熙四十四年选秀,那进府的还会是钮祜禄氏和耿氏这二位吗?要知道这二位之所以能进府,是康熙怜惜老四子嗣稀薄不说还接二连三的痛失爱子,尤其是四十三年弘晖的意外早夭,更是给了老四沉重的大击,这才在选秀前跟太后通了气,让太后看着选些好生养的秀女赐给老四。而钮祜禄氏和耿氏之所以能雀屏中选,全赖太后瞧着她们二人好生养。如今历史在弘晖这里发生了转变,那么这二人还会如历史一样被选入四爷府邸,自此迈开她们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步吗?
康熙四十四年春,秀女入京开始了三年一度的选秀,钮祜禄氏和耿氏一如历史般被太后相中,赐到了四爷府邸,原因就是太后老人家喜欢热闹,瞧着这么多兄弟中也就老四的膝下子嗣最为稀薄,心下早就谋划好这回要替他选两个好生养的赐过去,省得像他府里的那些个女人,一个赛一个弱柳扶风的,瞧着都随时能被风刮倒似的,生下的孩子哪里就能健康了?于是,两个身材微微丰腴的秀女就入了太后老人家的眼,怎么看怎么像能生养的,赐给老四刚刚好。
当二人首次亮相在府中众女人眼前的时候,饶是常以淡定姐自居的张子清也愣眼了片刻,接着就有些走神的想,怪不得当年同治帝会乐此不疲的去花街柳巷找乐子,不能怪人家荡,只能怨代沟宽又长,老人家的审美观和年轻人的审美观能有交叉点吗?明明是两条平行线好不?且不提四爷喜不喜欢身材微胖的女人,就看那两张脸,耿氏的圆盘脸也暂且说得过去,只是钮祜禄氏的大饼脸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后老人家的观赏点和她们不在一个水平高度?
想起今个早见着四爷时他那张生人勿近的黑脸,张子清顿悟了,怕是昨个夜真是委屈了挑嘴成性的四大爷了。
这二人的长相于四爷后院的女人们来说绝对是治愈型的,没瞧见福晋那贤良淑德的笑容愈发的真诚?没瞧见那早先如临大敌的李氏此刻那帕子遮掩下的嘴角都快咧上了天?没瞧见这些年愈发沉寂的武氏此时此刻也禁不住眼角自信的飞扬?张子清叹,功德无量的二人组,果然是四爷府上的福音。
刚刚入府还有些拘谨的二人,在四爷府邸生活了段时日过后,慢慢的发现原来后宅的生活也并非她们原先所想的般波涛汹涌刀光剑影,瞧瞧咱府上的后院是多么的和谐,咱府上的后院前辈们又是多么的和善——慈悲大度的福晋,儿女双全却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张佳侧福晋,还有那才艺双全却从来不曾为难她们也不和她们拈酸吃醋的李侧福晋,以及那柔柔弱弱虽寡言却平易近人的武庶福晋。
看到后院生活如此和谐,两个才十三岁的少女慢慢的就开始放开了拘谨,慢慢开始显出各自的性格特点来。看得出那耿氏性子极为活泼,心眼怕是也没有多少,稍对她好些她就能视你为知己,然后拉着你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深受其害的代表人物就是武氏。至于那钮祜禄氏,张子清暗下观察了很久,对于这个人物她还是有点兴趣的,这钮祜禄氏在雍正活着的时候不见得有多么的受宠,偏的有福气在子嗣稀薄的四爷后院生了儿子,极得康熙和雍正的喜爱不说还让她给平安养到大了,最终成了笑到最后的那个幸运者。她一生顺遂,儿子极为孝顺不提,还无什么大病灾的活到了八十六高龄,死后得了个孝圣宪皇后的谥号,几乎压了孝敬皇后一头,可谓是含笑九泉了。就这么个什么都不甚出色的女人,究竟有什么独特的人格魅力,竟得上苍如此的偏爱?
张子清左看右瞧也没瞧见她周身紫气环绕王八之气外露,这丫除了性子有点闷不爱说话外,唯一显露的一大特点就是,爱干活。
张子清敢以人格发誓,她的话里绝对没有半点夸大的成分,钮祜禄氏这丫真的是勤劳爱干活的姑娘,长这么大,张子清还从来没见着有看见活就抢着干,甚至还没活自发找活干的人。没事找事的人多的是,没活找活干的人,绝对是奇葩。
瞧,今个早上天还没亮,那钮祜禄氏又一如既往的早早的就在福晋的寝室外候着,等福晋起身了,赶紧的抢过旁边丫头的铜盆毛巾等物,抢着进去给福晋洗漱。等伺候完福晋洗漱,不等福晋屋里的丫头有所行动,又忙不迭的伺候着福晋穿戴,上妆,梳头,别看她年纪小,做的事却熟练又老道,她上的妆她梳的头竟丝毫不比福晋屋里头专门伺候她上妆梳头的嬷嬷差,让福晋心头感叹,也不知是天生心灵手巧呢,还是在家专门练过的。
用膳的时候对张子清来说绝对是一大内伤。前头几日的时候,钮祜禄氏本是如小蜜蜂似的忙前忙后的伺候着福晋用膳的,可能是这钮祜禄氏太过殷勤了,福晋吃顿饭就浑身不得劲,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用她伺候,叫她跟那耿氏一块坐下用膳。耿氏倒是欢天喜地的坐下了,钮祜禄氏就感激的一笑,却依旧端着碟筷说她不累。福晋没法,既然不累,那就去伺候侧福晋用膳吧。
那李氏跟前从来都是她的心腹帮着布菜的,也用不着那钮祜禄氏,剩下的那张子清那方,因着她不喜欢在她吃饭的时候旁边还站着人巴巴看着,所以一直以来她吃饭的时候身旁从不设布菜人员。如此一来,便给那钮祜禄氏腾出了位置。
于是自那天开始,张子清每每用早膳,便会陷入食不下咽的可怜境地之中,钮祜禄氏实在是殷勤的不像话,有时她不过是眼神飘忽了一下,那丫就会迅疾在她眼神飘忽过的那道菜上夹上一大筷子递到她的碗中,有时她眼神不小心飘忽的大了,那丫绝对实心眼的将她眼神飘忽范围内的所有的菜统统都夹上一筷子将她的碗满满当当的叠放。于是每每吃早饭,张子清的眼神再也不敢轻易飘忽,更不敢轻易的走神,要知道,那钮祜禄氏的一大筷子当真是一大筷子,虽然她胃口很好,但她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扛着碗都快冒到她鼻尖的饭菜。
当四爷过来用膳的时候,张子清先前还天真的想着,这下钮祜禄氏该转移目标,向四大爷献殷勤了吧?毕竟刚刚由女孩转变成女人,按理说,这刚进府的小姑娘怎么也该对府里的男主子有爱慕和依赖之情吧?总该会情不自禁的就要往男主子身边靠吧?结果却令张子清大跌眼镜。张子清想,或许是她的想法太自以为然太过天真了,瞧人家钮祜禄氏一如既往的的对那福晋不离不弃,即便四大爷过来了,人家几乎都可以继续目不斜视的继续朝着福晋献殷勤,只是在人家福晋挥挥手表示不用她伺候的情况下,她才略有失落的退而求其次的转向了她张子清,瞧着这情形,张子清似乎是悟了,敢情人家钮祜禄氏和福晋才是真爱捏。
瞧人家耿氏表现的多正常,四爷一来,立刻就既羞涩又欢喜的抢到四爷跟前站着,细致又贴心的给四爷布着菜,时不时的还含羞带怯的偷看四爷一眼,至于四爷心里头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先前耿氏一贯是给那武氏布菜的,对于四爷一来那耿氏就全然将武氏抛在脑后的行为,武氏一笑置之,对于这种缺心眼的人,她都懒得跟她置气。
用完了早膳,四爷漱了口擦净了嘴,侧过脸对福晋道:“下个月初八爷要随驾去塞外,福晋你安排一下。”
后院女人一听,皆蠢蠢欲动起来,若是此次去塞外能选中自个,那岂不说明在之后至少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和她们的爷夜夜相伴?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鸳梦,期望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相互厮守白头偕老,纵然在这皇家后宅里这种想法简直就是青天白日梦,可是能有那么一刻和相爱之人单独相守也是快乐的,更何况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女人们摩拳擦掌,这个机会得争取啊,机会难得,若是自个有足够福气的话,说不定这次从塞外回来,还能怀上个一儿半女的呢。
当然,这骚动的人群中是不会有福晋和张子清二人的,福晋是自知出去无望,因为身为福晋她自然要坐镇大后方,至于张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