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对于我来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那个让我恨了一年多的男人,最后却告诉我,他是逼不得已。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那些,真的发生过吗?
当年确实只有一张侧脸,可标题,名字,我总不能认错啊,拍摄的记者也不会空穴来风。
可沈晨南当初对我如此宠爱,却在一朝之间全变,也是让人无法相信。
一时之间我自己都不知道该相信他还是相信我自己。
我们俩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幸好上菜员及时上菜,缓了之间的情绪。
他缓了缓,说:“楼笙,今天我选择把这些话告诉你,只希望你好好再考虑考虑,回来我身边,如果我真想找别的女人,这一年里,我早就结婚了,这辈子,我沈晨南,只有你楼笙一个女人。”
说了这句话,他便没再说,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当初那些甜蜜的画面忽然一股儿的全都涌出来,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闪个不停。
不知不觉中,我的鼻尖已经酸涩,眼眶也是酸的难受,我迅速偏了头。
这西餐厅今天没什么人,很是安静,我跟沈晨南吃好了之后,他提议送我,我拒绝了,让他给我时间好好想想。
我脑子很乱,一个人坐在街道上,身边来往的车辆,来往的人,对于我来说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就仅占着一席之地,疗伤。
我将头往天上望了望,张晓问我是不是特别特别爱的时候,我回答已经不爱了,那时我那样干脆,其实也不过是想安抚住张晓,真正没有感觉了,我还在这里难受干什么呢?
心,忽然之间很难受很难受,有很多话想要说,满腔情绪想要发泄。
也忽然之间,好想逃,不管不顾的逃。
去一个没有沈晨南,没有傅容庭的地方。
可多年之后,我又为当时的脆弱而感到可笑,因为与之后的事相比,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算。
那时还只是惆怅,疲惫,不到心死绝望的地步。
我回到老宅时,已经很晚了,傅家上下都已经睡了,回到房间,一片漆黑,我正要伸手去开灯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整间屋子通亮了。
我满眼惊愕,甚至是心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傅容庭,舌头打结:“你……你回来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老夫人打电话说是让傅容庭来接我,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回来了?
那是不是也说明,他知道我在外面跟朋友吃饭?
傅容庭目光往墙壁上的挂钟瞥了一眼,旋即继续抽烟,吸了一口之后,眉头微微蹙着,吐出一团烟雾:“已经凌晨两点了,楼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朋友能跟你吃饭到这点。”
我心里一惊,他果然早就回来了。
这口气倒是像妻子深夜未归,丈夫合理的质问。
可是这种质问,不该出现我跟傅容庭之间。
因为只会是有感情的夫妻才会这样。
我除了杨欢,也就没有朋友,杨欢都快生产了,根本不可能说是跟杨欢这么晚,而让说出别的人,又实在找不到借口,因为除了沈晨南,没有别人,我不说,傅容庭也早就猜到了。
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定了定神之后,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慌,镇定下来,实话实说:“今天去孤儿院,遇上了沈晨南。”
听到我的话,傅容庭深眸微微一眯,倏而将指尖的烟在烟灰缸里狠狠一旋,在我意料之外,他腾地从沙发站起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沙发上,压在我身上,满身戾气道:“楼笙,我警告过你,别在协议期间给我惹麻烦,为什么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是不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啊?”
我完全没想到傅容庭会这么大反应,直到脖子的痛意传来,呼吸困难,承受着他喷薄在我脸上的怒气,才知道,傅容庭有多生气。
他是认真的。
当时心里是震惊,也是愤怒。
我拿手试图去扳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却像钳子似的,丝毫不动,但他生气归生气,还是留有余地,至少让我还能喘口气。
迎着他深邃的眸子,我自嘲地说:“傅少,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了?若真要拿协议说事,到底是谁在纵容谁?你的旧情人回来了,只允许你去跟苏姗如胶似漆,却不许我跟沈晨南吃一顿饭,这算什么?一年多以来,哪一件事我没听你的,协议上只要求夫妻名分,没有要求夫妻之实,那被你睡了这么久,我是不是也该质问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对,协议书没有要求必须有夫妻之实,可后来,到底是怎么被傅容庭打破,而我也没拒绝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这些话说出来,我忽然觉得很是委屈,很是心酸。
傅容庭凝视着我,嘴角勾了勾,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好似在嘲笑我,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好似有穿透力,看穿我心底的心思,他说:“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要不要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我知道他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安慰我,而接下来他的话也证明了,不是,因为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想知道凭什么?就凭我现在还是你老公,这点够不够?”
单凭字句,会让人感动,可听到了语气,看到了表情,就不会是感动,而是愤怒。
我大声吼:“我们这样算什么,你很快就不是了,你无权再管我,傅容庭,你找你的苏姗去,别再来找我。”
他凭什么,每次让我忍受着他在欢爱至极时喊别人的名字,却不许我跟沈晨南有半点牵扯。
他眯了眯眸子,眼里仿佛透着无尽的失望,我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又说:“傅容庭,你凭什么啊,不就是仗着我需要仰着你生活吗?我妈需要你提供钱才能在最好的精神病院,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以在我楼笙面前用这种语气来要求我?如果我不需要靠你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质问你,要求你,在协议期间,做好一位丈夫该做的事?在欢爱至极时,拜托你看清人再叫名字,做不到的话,就别勿施于人。”
他似乎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眸光微微闪了闪,掐在我脖子的手缓缓松开,人也从我身上下去。
烦躁的点了一支烟,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摸了摸脖子,这段时间本来还觉得傅容庭人不那么冷了,可今晚才知道,他从没改变,反而更让人摸不透。
傅容庭从前只是淡漠的几乎冷漠,而刚才,像一头醒怒的狮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心有余悸,跟傅容庭多待一刻,我都怕他下一刻又会掐住我的脖子,见他闷着头抽烟,我起身准备朝卧室走,身后的他淡淡开口:“楼笙,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回到他身边。”
那个他,我们都知道是谁,沈晨南。
我抿了抿唇,没有回头,目光破碎的看向卧室的床头,墙壁上挂着我跟傅容庭的婚纱照,那是老夫人强烈要求,才去照的。
老夫人说,婚礼没有,但婚纱照不能没有,女人一辈子,最梦寐以求的就是穿上婚纱,怎能让婚纱成为遗憾。
第53章:新年,正室与小三大街撕逼
照片上,傅容庭面色冷的要命。就连看我的眸子也是冷的。而我的笑,也是僵硬勉强。
你看。我们在傅家人面前这么装恩爱,却在婚纱照上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或许,这婚姻,我们都怀着不同的目的。就该是这结局。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我仿佛能感觉傅容庭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为了等我的答案。
而我的答案是:“是。真的想回去,今天我才知道,当初我误会了他,他那样做是迫不得已。他还爱着我,我也还爱着他,所以年后。傅少,我们去离婚吧。”
如果在之前。傅容庭问我,我不会这么回答,因为我回答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在我的心口上一针针的扎。疼的不能呼吸。
我知道,不管沈晨南当年有什么苦衷,都不能够成为他那样做的理由,因为他能放弃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楼笙是不会再选择第二次伤害。
丢下这句话,我没想等他的回答,只想快速消失在他的面前,可在我的脚踩在卧室的门边时,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苏姗没有回到我身边之前,婚暂时不离。”
我错愕回头,他却起身已经朝外面走,我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最后只听到门砰地一声关上,仿佛这整栋楼都被震了震。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卧室,知道傅容庭去找苏姗了,拉开抽屉,准备将手上傅容庭之前送的手链放回去,却看见抽屉里面放着一张新年卡片,我拿起翻开背面,上面写着一行字:新年快乐,笙。
落笔是傅。
仅仅六个字,笔力苍劲。
傅容庭送我的新年贺卡?
听到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我拿着卡片,迅速跑到阳台,最后却只看见傅容庭开着车子被夜色吞没。
目光盯着卡片上的字,如果我知道傅容庭这晚在房间里等着与我一起跨年,我一定一定会回来,可那只是如果。
有些话说出口,有些事已经做了,便不可挽回。
鼻子一酸,眼眶里也有什么东西滑落,打在卡片上,将字迹模糊。
我迅速拿手擦,却越擦,越模糊,泪也不停的掉,最后我缓缓蹲下来,将头埋在双腿间,捂着嘴哭泣。
哭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哭什么,这贺卡又能代表什么?
翌日,昨晚我跟傅容庭之间的事还是传到了傅家人的耳朵里,这么大动静,那些佣人肯定是听到了,这可是第一次在傅家人面前我跟傅容庭闹矛盾,更甚至傅容庭当晚还走了。
傅宛如知道后,挺幸灾乐祸的,还当着我的面说:“楼笙,我看这苏姗才回来你就落了下方,好日子要到头了。”
对于傅宛如的话,我当没听见,老夫人拉着我到一边,先说傅容庭的不是,再跟我说,让我不要计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
傅家的新年很是传统,傅容庭是中午才回来的,我本想找机会跟他说话,却还是说不出,吃了饭后,老夫人刻意让我跟傅容庭独处,可我却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沈晨南打来祝贺新年,而另一个,则是晴天霹雳的一通电话。
电话是杨欢的号码,可打电话的人是顾云生,他告诉我,杨欢生了,但是孩子在抢救,而杨欢醒来之后得知孩子的情况,情绪激动,大吵大闹,已经两次出血晕过去了。
顾云生在电话里的声音疲倦而颓然,逻辑都有些不清楚,我也就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杨欢生了个儿子,但是不是好事,孩子出事了。
我飞奔赶去了医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欢不是自然生产,而是被车撞了,撞她的人,是顾云生的老婆。
杨欢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今天又是过年,她本也没打算出门,但是之前医生给她检查时,说是胎儿还是横着的,到时候怕不好生产,让她多活动活动,早上这才由保姆搀扶着出门,想着过年商场里人少,就去为孩子再准备点东西。
回来时,在十字路口,一辆红色跑车,直直的朝杨欢开过来,开车的人,就是顾云生的老婆,徐慧。
徐慧是故意撞的。
我看着杨欢躺在病床上昏睡着,脑袋上缠着纱布,小脸苍白,头发凌乱,还有些汗迹,许是因为记挂着孩子,也因为生产的疼痛,车撞的痛,因为恨,即使在昏睡中,也是那样不安,双唇紧抿着,带着痛苦愤怒的表情。
听顾云生说,杨欢是被强制性打了镇定剂才睡下,而孩子在出生短短的六个小时里,已经是第二次抢救了。
孩子就是杨欢的命,之前听她说心里不安,听她说顾云生怎么怎么藏着她,可临最后几天了,还是出事了。
看着病床上的杨欢,我大颗大颗地落泪,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惊醒了好不容易睡过去的杨欢。
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哭过,那种悲从中来,与父亲的离世,楼箫的闯祸,傅容庭的冷怒带来的泪,完全不一样。
顾云生双肩耷拉着,目光倦怠而怜惜的盯着病床上的杨欢,当然,里面也有自责跟愧疚。
抢救孩子的医生过来,告诉顾云生,孩子暂时度过了危险,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徐慧的目的只是要孩子没了,所以她车子的速度不大,杨欢车撞的伤势不大,就是生产但孩子可比大人脆弱多了,哪里经得起车子一撞。
顾云生倏然起身跟着医生出去了,我走到杨欢的床边,想要握着她的手,却怕弄醒了她。
或许真是母子连心,两行泪从杨欢的眼角滑落,在睡梦中,她也记挂着孩子的安危。
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命啊。
十字路口正室开车怒撞小三的一幕被路人拍了下来上传到网上,明明这一切不是杨欢的错,做小三,不是她想的,她只想好好的生下孩子,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保护孩子,可下面网民一片评论都是骂杨欢,小三不要脸,就该死全家,活该没孩子什么的,什么骂声都有。
像这种大街上正室跟小三撕逼的不少,拿车子撞的也有,可杨欢是孕妇啊,她这几天就要生产。
网上的视频图片都有,徐慧张扬得意的表情,杨欢倒地痛苦而绝望的表情,难道她们没看见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只谴责杨欢,她是爱错了人吗?
为什么就没人想想,她为什么会成为小三?不想想,她只是一名即将为人母的母亲啊。
盯着手机上的报道,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那一段徐慧开车撞向杨欢的视频,十几秒的视频,杨欢惊慌失措满是恐惧的神情被放大,看的我心惊胆战,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当时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在杨欢身边,拉开她,替她受了,也心甘情愿。
以前看见这样的报道,都只是不痛不痒的感慨,当自己在乎的人身陷其事,悲剧就发生在我身边时,听见医生说孩子只是暂时度过危险时,我才知道,多痛。
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屏幕上,我捂着唇嘤嘤抽泣。
然而,更让人气愤与痛心的是,徐慧从车上神情张扬的下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杨欢,拿高跟鞋踩杨欢的手,宣布着她正室的主权。
现在这社会,小三横行,不知多少人对小三深恶痛绝,杨欢身上只需要标上这样的标签,无论她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承受了什么,受到的,都只会是骂声与谴责。
我实在看不下去,关了手机,这时顾云生正好进来,我气不过,拉着他就往病房外走,扬着手机质问他:“顾云生,杨欢现在就躺在里面,你的儿子,刚出生,就几经生死,这一切都是你老婆,是你造成的,杨欢她到底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她错哪里了?你口口声声说会离婚,要娶她,可一年都过去了,她得到的是什么?是你老婆残忍的手段,背负的是一片骂声,你不过是仗着她爱你才这么为所欲为,顾云生,杨欢醒过来,她就算不追究,我楼笙也不会放过你,放过徐慧。”
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以为徐慧当街开车撞人,会被带去警局,怎么也得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可这才多少个小时,人家就大摇大摆的杀来了医院,趾高气扬的对我说:“你算哪根葱,说说,你要打算怎么不放过我?对了,杨欢那贱人呢?孩子死了没有?我徐慧一辈子还没进过警局,这次拜她所赐,在里面待了五个小时,我今天倒要看看,那小贱人生的儿子命有多硬……”
徐慧话没说完,顾云生一巴掌扇了过去,冷喝道:“够了,闹成现在这样,你还想怎么样?”
孩子刚出生就经历抢救,现在能不能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