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沈晨北很是惊诧,他愣了愣,旋即说:“楼笙,我们已经在这边待了半月,伯母那边又来了电话,已经瞒不住了,而且连成杰也说,傅氏集团出事了,需要你回去。”
怕是公司那边知道傅容庭出事的消息了,唐山与北城也就隔了这么点远,哪里能传不过去的。
这刚出事,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就迫不及待了。
我低头看了眼小臻,勾唇道:“那就回去吧,收拾一下,晚上就回去。”
对于我如此爽快的决定,沈晨北跟李曼青同是一怔,最后还是沈晨北先缓过神来,面带悦色道:“好,晚上就回去,我这就去准备。”
李曼青说:“那我也帮着收拾收拾。”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也找来一辆车,晚上我们也没去坐什么动车,李曼青跟沈晨北换着开车回去。
从我今天早上醒来那一刻,心中已经做了盘算。
有孩子们,我根本无法随傅容庭走了,而且我也要等他回来,傅氏是他的心血,我自然要回去守着。
下午走的早,到了北城,也才八点的样子,我妈知道我要回来了,早早在门口等着,我抱着已经睡熟的小臻下车,我妈就站在台阶上,抹着眼泪过来,她已经知道了傅容庭的事,瞧着睡熟的小臻,那跟傅容庭一个模子的眉眼,浑浊的眸子涌出泪来,但碍着小臻睡着了,也没太大声,只压抑着情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是我妈自从小臻出生后第一次见着小臻,小臻当年丢失,她也自责至今,现在回来了,我妈自然是高兴,可这份高兴却又被傅容庭的出事给沉了下去,傅家老宅,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充满欢笑的家,因为顶梁柱没了。
爱笙跟丫丫逍遥都没睡,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见我回来,都高兴的喊我,我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小声点,丫丫瞧着我怀里的小臻,垫着脚尖看,小声欢喜道:“妈妈,这就是弟弟吗?弟弟真的回来了?”
“嗯,弟弟回来了。”我看了眼睡熟的小臻,三年了,终于将小臻带回了傅家,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
爱笙特别好奇,仰着脖子要看,声音甜甜的问:“妈妈,是弟弟吗?”
记得以前爱笙跑来跟我说要个弟弟或者妹妹,在家里,逍遥跟星月都比爱笙大,她是最小的,总想当姐姐,耍耍姐姐的威风,现在小臻回来了,而看着小臻个头比她小点,总以为这回可以当姐姐了,丫丫下一刻戳破她的梦幻泡泡:“我叫弟弟,你要叫哥哥。”
一听,爱笙的小嘴噘的可以挂油壶了,这当姐姐的梦也算是破灭了,爱笙瞅了眼我身后,并没有见到傅容庭,问我:“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回来?”
爱笙话一出,这大厅的气氛就有些伤了,我妈赶紧说:“小宝贝儿,过来外婆抱,这时间不早了,也该去休息了,你看哥哥都睡着了,咱们就不吵了哥哥,让外婆带你去休息。”
“不要,我要爸爸。”爱笙倔。
丫丫也是想问我傅容庭,但她比爱笙懂事许多,又敏感,虽然我们都还没说,但我跟傅容庭离开了这么久,如今我又带着小臻回来,傅容庭却没有回来,这丫头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爱笙比较听她的话,我妈哄不了爱笙去休息,丫丫将小手搭在爱笙肩膀上:“妹妹,妈妈刚回来很累了,我们还是让妈妈先抱弟弟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最后这爱笙还是丫丫给哄上了楼,沈晨北跟李曼青一路开车也是很累了,本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两人却坚持没留,我也就随他们了。
我妈跟保姆带着孩子们去睡觉,我抱着小臻回了卧室,哄睡孩子们,我妈来房间找了我,那些心知肚明的话说了也是苍白,我妈也就什么都没说,让我在她肩膀上靠了靠,此时此刻,这就是最好的安慰了,来自母亲的安慰。
翌日,我虽很想在家里陪陪孩子,可公司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琳达早来了,就等着我跟她一起去公司,对于琳达之前瞒着我的事,我也懒得去追究,她本来就是听傅容庭的话,傅容庭才是她的上司,她要真对我说实话就怪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琳达跟连成杰一起瞒着下面的人,每天将急需要处理的文件都拿回去琳达处理,但唐山傅容庭出事的消息传过来,董事会的老家伙们自然要跳出来了,最好能将我挤出董事会才好。
之前我虽在公司站住了脚,但他们多少还是忌惮着傅容庭,现在傅容庭一出事,我这个女人就算再怎么让人刮目相看,终究是个女人,而傅家里还有几个小孩子,这让他们更加无法将公司让我来管理。
这些人为的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
我胡乱吃了一点早饭也就跟琳达去了公司,在车上,我让她将公司最近的情况报告给我听,前后我也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月,曾经我还有人靠,此刻我是真的没人靠了。
琳达报告完后,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少夫人,其实你可以不必这么急着回公司,董事会那些人我还是能应付,我听说你身体……”
“我没事。”这三个字,我好像是逢人必说,他们都担心我心里跟生理能不能承受住这等打击,可我能告诉他们的就三个字,我没事。
我也不能倒下,没资格倒下不是么?
琳达也不再多言,车子刚到公司楼下,就看见公司门口已经被一批记者给包围了,傅氏集团才隔了多久,又出大事,这些人肯定得蹲在这等着拿第一手资料。
琳达没有料到,立马抱歉道:“少夫人,要不你先从地下车库走,我让人将这些记者遣走。”
“这些人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大清早的就守在这了,又怎么能轻易走?”我望了眼门口的记者,淡淡道:“下车吧,走正门。”
我拉开车门下车,那些记者见着我,立刻蜂拥而来,将话筒跟摄像机对向我,琳达一人怎么能拦得住这么多人,招手将公司里的保安给喊了出来,却一样无济于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人,听着他们每个人犀利且不留一点情面的问题,丝毫不顾忌人感受的揭伤疤。
“傅太太,听说傅总在唐山遇难,这事是真的吗?”
“据知情人士说,与傅总一同遇难的是傅家的女婿,被通缉的楚天逸,而在几个月前,傅宛如也去世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傅太太你能说明一下吗?”
“傅太太,据说傅总的父亲的曾纵火杀害了楚天逸的父母,那这次唐山遇难,是意外还是私人恩怨?”
“当年傅老夫人的去世,听说这是一场谋杀,而傅宛如也不是傅家人,对于这件事,傅太太你有要说的吗?”
……
听着这些记者将傅家跟楚家的管一层层扒出来,我不得不佩服这所谓的知情人士真的很厉害。
比警察局里那些坐着吃干饭的人可是厉害多了。
楚天逸的尸体被打捞起来后,不管是当年谋害老夫人的案子,仓库纵火案,杀害楚有为,走。私贩。毒,贩卖枪支弹药,这一条条罪,每一条都能让楚天逸死上几次了,可就是这么狠毒的一个人,却死的如此便宜,真的太便宜了。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眸光寒冷如冰,声音冷冽,颇有几分傅容庭的气势:“我瞧大家知道的好像比我更多,也不需要我再说什么,至于唐山的事,我丈夫并没有在遇难者名单里,谁说我丈夫遇难了?容庭身体确实不好,目前正在国外休养,若谁敢乱写什么,第二天还能不能在北城混,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第6章:股东刁难
记者们有片刻的愣住,也就这片刻间。我跟琳达已经挤出了人群。在保安们的帮忙下,踏进了公司大门。对于外面那一干想要获得一手资料的记者们,我只留下一个背影。
一路到办公室,员工们也是瞧见了门口的一幕,个个惶恐得很,我将包放在办公桌上。对琳达吩咐道:“通知下去,十点召开董事会。”
“十点?”琳达错愕:“楼总。这是不是仓促了点,现在这个时候并不合适开董事会。”
进了这傅氏集团的大厦。我就不是傅太太,少夫人。
我睨了琳达一眼:“我说十点就十点,尽管通知下去便是,还有。让财务部的王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琳达见我铁了心,也不再说什么,应声下去。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这里曾经是傅容庭站过的地方。这里能俯瞰小半个北城,我知道,若是没有傅容庭。我一辈子也无法站在金字塔顶端。可我从来也不想做什么女强人,我只想回到从前,在服装店做着清闲的工作打发时间,回到家里有兴致了就收拾收拾房间,做做菜,哪怕知道他不会来,我也坐在餐桌前等着,等到菜凉了再热一遍。
我们相识的太意外,婚也结的太仓促,在那相处中,不知不觉的沦陷了却不知,若是早点发现,我们或许能多度几个好日子。
“楼总,你找我。”王经理在门口敲了门。
我从迷思中醒过来,拇指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敛去伤情,转身道:“王经理,坐吧。”
沈晨北跟连成杰知道早上公司门口发生的事,匆匆赶了过来,当时我已经跟王经理谈完,正准备去会议室,见到二人,我微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你们放心吧,我又不是瓷娃娃,这点事能受得住,好了,不跟你们说了,若你们没事就在我办公室里等会儿,让琳达给你们煮杯咖啡,等开完会,一起吃个饭。”
两人面面相觑,连成杰出声道:“我听说你要召开董事会,楼笙,这如此突然,恐怕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我扬唇冷笑道:“他们不过是想要多分一杯羹,不过那也得要有那个本事,若没有,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连成杰跟琳达都是这商界老手,处理事情肯定比我沉稳,可有时候太过沉稳就显得温吞,别人会将你当软柿子捏,每件事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还是得就事论事,我既然回来接手了公司,自然不会让它在我手里砸了,我还要守着它,等到傅容庭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连成杰颇为担心我的行事风格,而他也有傅氏集团的股份,出席董事会也是合理,我自然不能拒绝。
沈晨北也就没走,先去办公室喝咖啡等我们了。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这临时的董事会来的人还真是齐,恐怕都是急着想将我给推下台的。
我环看了眼会议室,在门口站了几秒才信步走进去,连成杰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琳达自然是跟我左右。
我面无表情,落座后,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掠过,悠悠启唇:“最近我听说各位股东对我这个总经理一职的位置有些不满,不知道大家心中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不妨提出来让大家投个票,表决一番,选出个能带领大家赚钱的人来。”
对于我的直言,众人面面相觑,面色惊疑,谁都不想,我会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就连琳达跟连成杰都是神情意外。
会议室里顷刻间冷静得很,针落可闻,我端起面前的水慢悠悠抿了一口:“怎么都不说话?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好?”
一眼扫下去,有股东耐不住,问道:“楼总,现在这媒体报纸都报道出来,傅总已经遇难,不知这事,是否属实?”
我并没有说话,连成杰说:“这媒体报纸报道的东西,怎能信,傅总只是身体不适,现在国外休养。”
一股东言辞犀利:“既然这傅总在国外休养,恐怕短时间也是不能回来,当初傅总出事,住院大半年,公司盈利较去年降了十五个百分点,我们这些股东的利益跟着受损,连总,我们大家都是想有口饭吃而已,傅总想做什么,也得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股东们的利益,毕竟这公司,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傅总国外休养是真是假暂不论,让楼总来担任这公司,怕是难以让人信服吧。”
有股东附和:“对,近几年的经济下滑,大家生活也都不容易,怎么不能由着傅总的性子来,这傅氏集团上下几千名员工的生死,怎么能交到一个女人手上,而我听说楼总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之前还在商场卖过衣服,这样的女人,回家带带孩子做个花瓶倒是可以,出来学人做生意,怕是有点过家家了。”
一时之间,股东们活跃得不行,有人开了头,也没什么好可顾虑的,纷纷向我讨伐,好像我坐在这个位置,他们口袋里的钞票就会减少似的。
连成杰跟琳达面色一个比一个冷,我倒是悠闲的轻敲着桌面,带着节奏性,听着他们一个个说出自己的意见。
等他们说完了,我手一顿,眸光一点点冷下去:“大家说了这么多,不知觉得这位置谁坐最为合适?”
我淡然地看着说话的众人,下面的人一个看一个,这出头鸟,倒是谁也不敢做,会议室里气氛冷了几分钟,有位股东受了别人的眼神示意,倒是说:“我觉得这蔡总……”
股东话未说完,砰的一声,我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倏地站起来,目光冷锐的盯着说话的股东,尔后转移到被提名的蔡总身上:“想赚钱,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想将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容庭现在国外休养,这傅氏,暂由我接手,我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就会坐稳了,若哪位股东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能带领大家赚钱,会议散了之后撤股便是,我倒要看看,这傅氏集团没了各位,是不是就跨了。”
这里在场的人都清楚,就算今天各位都撤股了,这傅氏,也是跨不了,自从上次傅氏被鑫际收购之后,再分开,外界也有所猜测,鑫际集团就是傅家的,这傅氏的财力,毋庸置疑,而且这连成杰也坐在这,他在商界也是个人物,能跟傅氏拧成一团,大家也自然不会担心这傅氏在我这个女人手上败了。
现在外面对于傅容庭遇难的事是炸开了锅,但我没松口,咬死傅容庭在国外休养,这些人也就只能忌惮着。
见众人也不再说话,蔡总冷汗涔涔,我直起身子,冷吐两个字:“散会。”
第7章:那些淹没的情
两个字一出,众人如蒙大赦。我朝琳达看了一眼。她会意,跟着我出去了。连成杰也紧随其后。
出了会议室,我捏了捏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故作的坚强始终不能维系太长,我不知以前傅容庭坐在这个位置。站在这等高度,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有没有一丝懊恼心烦。或者是心里疲惫害怕的,毕竟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几千名员工的饭碗。这董事会的老家伙,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
有钱赚时,他们能跟你笑的像弥勒佛似的,千言好话。万语恭维,一旦损害到利益了,嘴脸变得比天气还快。
这就是人性。
我从没见傅容庭在我面前对工作露出过烦恼的情绪来。好像一向只有我让他头疼。
琳达长舒一口气,赞道:“楼总。刚才真厉害,这话一出,那些老家伙怕是没人敢撤资。”
连成杰刮目相看:“刚才我还担心你应付不来。没想你早有计划。看着那一个个不啃声的样子,真是痛快。”
“如果我跟你们说,其实我真是乱来的,你们会怎么想?”我看了看两人,其实要我真拿出什么具体方案来给这些股东们一个交代,我还真没有,我只是懂得一个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傅氏能屹立到现在,不是靠运气,一个不懂职场的人遇到一群职场老手,结局不一定是输。
他们顾忌的太多,而我,无所顾忌,或许也是因为傅容庭给我留下的这样资本,让我无须顾忌,